“苏朝歌如此确定,难道那日放火要烧死你我的是他吗?”

“怎么可能呢,当时苏朝歌不是被冤枉弑君投入大牢了么,再说,他和我们又没仇没怨,烧死我们有什么好处?凤古先生,不管是谁,总归还是你救了我呀,你还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何以为报?心里这么大的事会睡不着觉的。”

“啰嗦。”

茱萸被噎到,不满的看着凤古。

凤古自袖中拿出一样东西,隔着桌子推到她面前,见此物,茱萸往后缩了缩:“这么可怕的东西你怎么还留着?”

“我之所以有无数的钱财交通王侯子弟,就是因为找到了这人皮上记载的宝藏,你还记得这人品是怎样找到的吧?按说,你当时瞒下不给我我也不知道,那今日所有财富就都是你的了,我给你的不过九牛一毛,你还受之有愧吗?”凤古慢条斯理把人皮折好又收进袖中,然后继续审视茱萸。

“可那琴本来就是你的,我若拿了不就是偷……”

“怎么长了两岁还愈发啰嗦,我当年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茱萸扁扁嘴,不语。

“你和苏朝歌是……”话说到这儿,凤古就扬了扬眉,让茱萸自己会意。

面对凤古,茱萸觉得没什么可隐瞒,况且,苏朝歌“弑君”和逃亡世人皆知,没什么不能说的,就讲了一遍。

“苏朝歌没说过要娶你吗?”

这么直接的问话,茱萸使劲假咳了声表示抗议才把跟文婳说的又说了一遍:没有没有,苏朝歌说会给我寻一门好亲事的。

茱萸有了种面对“严父”的错觉,还说她变得啰嗦,两年多不见,凤古先生不也管得宽了?五十步笑百步。

门又被敲响,传来风羽小姐的声音,问凤古要不要备盛宴款待茱萸姑娘,茱萸对天发誓,风羽姑娘话语里的逐客意味浓得穿过门板都扑到她脸上了,酸得很,她没那么没眼色给人添堵,何况,风羽这样放肆肯定是凤古允许的,就不让凤古先生为难了。

于是,顺着这话,茱萸就立刻起身和凤古告辞了,凤古倒也没挽留,仍旧送她到大门,此时天已擦黑,凤古又命一队侍卫护送茱萸回去。

本想低调的去趟凤古府上,谁承想这么招摇的回来啊!!尤其,一回来就见苏朝歌笑得跟撞邪似的端坐着看她,放哪个没一丝心里防备的都要被吓一跳,想心事的茱萸就没防备,吓得“啊”了声。

“文婳姐姐说你要两天才回来,怎么这么快?”

“怎么?坏了你好的好事?”

“没啊,我也没什么好事,你想坏也坏不到。”茱萸坐下。

“哟,茱萸姑娘真谦虚,我这远在汾州的一进城都听百姓艳羡那位被风太师亲送簪花的姑娘呢。”苏朝歌斜着眼,那一脸“哼,我知道,你休想骗我”的表情,真……欠揍。

文婳说苏朝歌对她极好,他们都觉得苏朝歌早晚会娶了她的,凤古也问了这个问题——真该拉他们亲眼来看看苏朝歌这嘴这脸,她觉得苏朝歌要是要娶她也一定是因为生活太无趣想找个人挑衅一辈子。

茱萸恶向胆边生,清清嗓子问道:“苏大人,别的男人对我好一点你就阴阳怪气的,难道……你喜欢我吗?”

咳咳咳咳咳!

正傲娇姿态喝茶的苏朝歌跟中了冷箭一样开始狂咳,咳得让人替他担心肺会不会咳出来,苏朝歌指着她,咳得俊脸通红一片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知道苏大人眼光比天高,我才不会自取其辱呢,好可怜,我让文婳姐姐去熬些冰糖雪梨吧,天干又忽冷忽热,嗓子很容易不舒服,苏大人,你暂且等等哈。”

茱萸就跑回房了,然后惊觉了一件事:她不是个爱攻击人的孩子啊,怎么现在跟苏朝歌学成了这样!

☆、第59章 爱姬

虽然这一次茱萸占了上风,但她也没打算真把苏朝歌惹毛,晚饭的时候还是给苏朝歌大人顺了顺气,苏朝歌却像闹了脾气的姑娘似的,冷着脸,怎么也逗不笑,还时不时飞个白眼给茱萸,已深知苏朝歌小孩脸脾气的茱萸不以为然,吃完就要跑被苏朝歌喊住:“喂,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

“是,苏大人你还有什么吩咐。”茱萸转身回来坐下,态度良好。

苏朝歌从矮桌子下拖出个盒子,用很不在意的语调说:“拿去吃。”

“什么啊?”

“□□。”

茱萸把盒子拉到自己面前,小心打开,里面满满一盒子的,枣,红红的饱满的大红枣。

“苏大人,都给我啊?”可是,她不爱吃枣子,这么一大盒,要吃到什么时候。

“难道我看起来需要补血补气吗?”苏朝歌挑着眉毛。

你要补脑……茱萸默默接了句。

“那谢谢苏大人,这么远回来还特意带礼物给我,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别人送的,顺手带回来。”

“哦,对了,苏大人,汾州好玩吗?”苏朝歌说话不中听,茱萸自己转移话题。

“我有重要公务要办,又不是去玩的。”

茱萸就抱着沉重的一盒枣站起来:“苏大人一顿车马劳顿,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再聊下去,她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失手把苏朝歌给揍一顿,在人家家里能不动手的尽量还是讲理。苏朝歌这回没拦她,等她出去了,苏朝歌用鼻孔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哼谁。

虽然不爱吃枣,茱萸还是打算认认真真把枣子都吃掉,洗了些擦得干干净净放在碟子里,随时能提醒自己吃,虽然是苏朝歌“顺手”带回来的,那也不能浪费了他的好意,补血补气什么的,她这么健壮,好像也不那么需要。

茱萸吃枣子已经吃了好几天,苏朝歌偶尔会忽然问一句好不好吃,茱萸就从小香袋里摸一个出来递给他,每每这时候苏朝歌脸色就会好看点儿,没出十天,苏朝歌又“打发”似的给了她一个更大的盒子,在打开的那一刹那茱萸很想把头埋在里面,那一片红,要命,苏朝歌是打算让她吃一辈子枣么?

苏朝歌还告诉她:他的同僚从汾州回来,又是顺便带给他的特产。

好想去打那个同僚一顿!

汾州的枣单不说味道合不合茱萸的胃口,补血补气是极好的,吃到春末夏初的时候茱萸脸色红润,某天午睡起还流了鼻血,正仰着头止血,丫环芳儿急匆匆跑进来喊着:“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

茱萸仰着头,把眼珠转到眼角斜着芳儿:“苏大人发脾气,稀奇吗?帮我把帕子打湿拿来,擦一擦,好腥。”

芳儿为她拿来湿帕子,趁茱萸擦脸的工夫她又去收拾房间,收拾到矮柜上两个枣盒,看了眼告诉茱萸:“姑娘,先前的枣子只剩一点了,不如都折到大盒子里。”

“嗯。”

还好,总算吃完了一盒,正感慨着只听芳儿又“呀”的一声。

“做什么一惊一乍的?啊,不会是枣子生虫了吧?或者有老鼠?那,那就不能吃了吧?”茱萸满心期待着芳儿给她个肯定的回答。

“姑娘还是亲自来看看比较好。”芳儿说道。

茱萸用帕子捂着鼻子走过去,一边还琢磨着不是虫子和老鼠,芳儿又这样惊奇,难道竟是蛇?待走过去,往盒子里看了眼,茱萸也“啊”了声。

盒子底部角落里,被几颗散落的红枣围绕着一串别致的手链,为啥说它别致呢,因为它无论从颜色还是形状上都几乎可以与枣子以假乱真,芳儿之所以惊奇是因为伸手去拿的时候是凉的,重的,跟枣子完全不同。

茱萸本想拎着那串手链去还苏朝歌,可想到芳儿说他正生气,她可不想当自己撞上去的傻鸟,还是等苏朝歌气消了再说。

茱萸以为到了晚上苏朝歌就好了,谁知道饭桌上他还是板着脸,余怒未消模样,那她是说还是不说啊……

“做什么欲言又止的?”苏朝歌倒先开了口,有了这个台阶,茱萸立刻就拿出那串奇特的手链轻轻放到苏朝歌面前,苏朝歌瞄了一眼,又看她。

“在红枣盒子里的。”

“所以呢?”

“呃,枣子是别人送苏大人你的,那这手串自然也是送你的。”虽然我吃了枣子,但我又不能把手串一并咽下去。当然物归原主。

“你觉得谁会送一个大男人一串手链,还是红的?”

“那,也许是别人不小心掉落在里面没有留意?”

“这是水胆红玛瑙,不算特别珍贵也是难寻,哪个丢了不要找的天翻地覆?”

苏朝歌就这点不好,你说什么他呛死你什么,但就是不告诉你为了毛,茱萸也不想跟他猜了,反正还他了,看他是寻到那人还了还是怎样都随他高兴,正想着,那串手链又被推回到她面前。

“戴着玩吧。”苏朝歌说。

这么珍贵的玩意戴着玩?茱萸说“不敢不敢”,苏朝歌就立起了眼睛:“嫌不如金花簪珍贵吗?”

“不是。”

“那就是人不如人家珍贵。”苏朝歌很是肯定的语气。

“不是,苏大人你别往歪了想,什么人珍贵不珍贵的……”说得好像她和凤古有什么见不得人。

“哦,那你说来听听,为何太师大人的金花簪你便收了,在下一串小小手链你却不要?”

这个她好像还真的说不清,凤古把那花簪戴到她头上她也没立时拿下来,待去还凤古店契好像也没想起这花簪该不该留着,可是这手串却是一见到就想来还给苏朝歌的,这到底……是因为啥?茱萸自己也有点迷糊了。

“你和凤古朝夕相处不过半年便分道扬镳,和我一路从燕国走到晋都,也一年有余了吧?我自问虽非良善之辈,但却不曾为难过你,在你身陷宣府之时也曾尽力相救,为何与凤古竟有如此的差别了呢?”

茱萸想不明白,一脸茫然,看得苏朝歌怒从心头起,一挥袖子把那红枣玛瑙扫到地上,哗啦啦断了金丝链子,散落了玛瑙。

“你爱要不要,苏某送出的东西也从不收回。”然后,苏朝歌气冲冲拂袖而去。

茱萸呆坐半晌才从苏朝歌这暴怒里回过神,看看散落的玛瑙便一颗颗捡起,其中一颗不知怎么摔得竟有了裂纹,很是可惜,苏朝歌这脾气可真让人摸不着头脑,生气归生气,拿东西撒气,还是自家东西,难道摔坏了不要再买吗?茱萸把玛瑙先放进自己随身的香袋里,想着明天让文婳找工匠去修金链。

出了门,没见苏朝歌,也不知道到哪里生气去了,问文婳和丫环,也没个知道的,第二天苏朝歌就避而不见,茱萸顾不得,因为她的鼻血越流越欢,一边吃着枣一边流着鼻血,倒是缺啥补啥了,后来文婳没知会她就请了大夫来,大夫把了脉,对茱萸摇了摇头就随文婳出去了,这莫名其妙的动作任谁都要提心吊胆,茱萸问文婳是不是得了什么不好说的好不了的病,文婳就若有所思看看她再迅速摇头否认——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朝歌避而不见,茱萸又自觉得了要命的病,于她就是内忧外患,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登门,有人登门不奇怪,就算是朝廷准许的冰人也不奇怪,毕竟苏朝歌大人还未成亲,可这冰人竟是奉风太师之命向茱萸提亲。

文婳亲自跑来告诉“养病”的茱萸,一听之下,这几日因挂心自己“绝症”而食不下咽的茱萸几乎给震得晕过去,顾不得病容萎靡,拔腿就向厅堂跑,求什么亲啊,她都要死了。

跑近了,却听到一道陌生的但令人讨厌的声音正说着:“苏大人,茱萸姑娘既非您的亲戚又非您的妻妾更非您的奴婢,按说此事我们只需要茱萸同意即可,但太师说茱萸姑娘既蒙苏大人照拂,还是希望您能同意。”

“你回去告诉太师,茱萸不同意。”苏朝歌的话听得出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这,没听到茱萸姑娘亲口拒绝,卑职无法向太师复命,还请苏大人请茱萸姑娘出来一见。”那讨厌的声音继续说道。

好吧,那她亲自进去拒绝。

她都这样了,谁提亲她都会拒绝的。

茱萸一步一步走向门口,手已抬起要推门只听门里苏朝歌阴阴一笑说道:“苏某虽是下官,但茱萸是我爱姬,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劳烦你回去告诉太师,茱萸,活着是我苏家人,死了是我苏家鬼,断不能让。”

☆、第60章 求亲

茱萸只觉胸口热血翻涌,她此时就算没有绝症恐怕也要被苏朝歌给生生气死了。

砰!

茱萸推开门,门里的苏朝歌立刻站了起来,还有那位冰人,也是一脸讶异,这位姑娘她……

苏朝歌走到茱萸身边,贴心的把帕子按到茱萸又流血的鼻子上,温柔说道:“不是让你好生养着,怎么出来,小心又头晕。”然后凑近她耳边轻声说着,“晋王要把妹妹嫁给凤古,你要是嫁过去,两天就得横尸出来,别犯傻。”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可真是情意绵绵。

在他们家两天横尸出来,在你家估计一半天的也就横尸出去了,茱萸狠剜一眼苏朝歌,把他剐成片的心都有了。

“他们家还有风小姐,比文婳还厉害,在苏家,你能横着走,到那儿得趴着……”苏朝歌继续小声跟她嘀咕,被茱萸伸手给捂住了嘴,并用眼神警告“噤声”。

两人的“柔情蜜意”的“眉目传情”,冰人觉得茱萸姑娘也不用说什么了,这明晃晃的——他又不瞎,于是冰人抱着没有为太师达成心愿的遗憾起身,朝两人拱拱手:“卑职告辞。”

“这位媒人,不,这位大人,我……”茱萸要拦他,被苏朝歌立刻反握了那只捂他嘴的手笑眯眯冲着冰人道:“先生好走,苏玉,送客。”

冰人的背影消失在影壁后,苏朝歌识相的松开茱萸的手坐回椅子上,也不吭声,茱萸吸吸鼻子放狠话:“苏朝歌,要不是看在我体虚无力动手,你今天就准备找牙吧,你以后再胡说八道,小心你家房子,你要知道,我可是走到哪儿哪着火的!”

“这算什么胡说八道,我不是说过要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吗?可是,我一琢磨,权贵之家,像宣府,阴谋太多,小富之家,世道乱,保不准哪天就遭了秧,穷人家更别说了,像蚂蚁一样随时被踩扁,算来算去,本公子的条件是最好的。况且,我不喜欢矫揉造作难伺候的大小姐也不喜欢认了几个字就呆呆板板的千金,你虽然野了点,凶了点,我就……看在我们曾经同甘共苦的份上——”

“苏朝歌,你疯了吗?”

“当然没有。”

“嗯,我也没疯,所以我为什么要将就你呢,苏大人,你别忘了,我可是十王子殿下看上过又差点给宣墨箴做妾刚刚又被风太师提过亲的人,眼光高着呢!哼!”这一次,换茱萸拂袖而去,就是走到门槛时,因为要仰头止血被门槛绊了个趔趄,气势没那么足罢了。

“没心没肺的死丫头……”

回到房中的茱萸仍被“爱姬”两字恶心的想吐,想不透苏朝歌发什么疯,罢了,不想了,她自顾尚且不暇呢。

晋王今日退朝之后留下了心腹大臣风顾期,问了他这么一件事:“最近,孤王听说京中出现了一个有趣的姑娘,令很多人魂牵梦萦,爱卿你可听说了?”

晋王心里堵得很,为了拉拢风顾期,他都要把一母同胞的万年公主嫁给他了,他却一口回绝,说自己心有所属,晋王就喊来内侍去查,查来查去,竟是个烫手人物,那姑娘不烫手,可苏朝歌烫手,白圭那老东西更烫手。

白圭卸甲多年,在军中仍十分有威望,听说他之前为了外孙亲自到宣府向宣谨言要人,晋王便十分怀疑那姑娘不过是他们要开始交通起来的棋子,可让人监视下去两家竟完全再无来往,晋王不信叔叔宣谨言那么老实,也不信白圭就甘心老死宅中,可宣谨言行事隐秘,他竟查不到一丝可以,这让他更加睡不着,此时,他的心腹风顾期又来添乱,怎么能让他不恼火。

“正因为有趣,微臣昨日请人上门去求亲,但苏大人说,那姑娘是他爱姬,非死不能相让。”晋王的爱卿风顾期就这么直白白的又让晋王心里堵得更敦实了些。

晋王噎了会告诉风顾期:“君子不夺人所好,爱卿你要不还是考虑下万年吧,她一片痴心,天天来磨孤王,见到她头都疼。”

“大王,微臣的属下刚从北地回来,带回几匹良驹,臣已命人送到宫中,今日天气正好,大王不如去看看?”风顾期很知道怎么投晋王的喜好,晋王一听果然来了兴致,也不管每每万年还是千岁了,带着侍卫就直奔马场而去,风顾期也松了口气,万年公主性格刁蛮,无福消受。

陪晋王跑马过了午时风顾期才回府,天开始热了,晋地干,又在马场跑了一身土,浑身都不自在,偏偏一进府门吓人就报说苏大人已等了您一个多时辰了,风顾期没言语,进了内院,风羽迎来他才吩咐:“备水,我要沐浴。”

“那位苏大人呢?”

“多等半个时辰而已。”让苏朝歌久候这件事,风顾期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苏朝歌等了近两个时辰,因为风顾期一直不归,苏朝歌又没有走的意思,风羽觉得有些歉意,便上了好茶伺候着,可是换了两次茶后风羽小姐的笑容就开始有些勉强起来——哪有到人家府上做客还挑茶的,大红袍说喝不惯,毛尖说似是陈茶,龙井太淡,以为风府是开茶庄子的吗?

风顾期沐浴好,换上熏了香的衣服,又等丫环将他头发吹干篦顺梳好才悠悠然来见苏朝歌,彼时苏朝歌正与脸越来越沉的风羽小姐在说:“苏某不挑,只是有几样东西不吃,过了一个月鸡不吃,过了六个月的猪不吃,超过一斤的鱼不吃,不是刚从地里□□的青菜不吃……”

“风羽,不必准备,苏大人与我说几句话就走。”风顾期就迈步进来,慢条斯理到上首坐定,看一眼一点自觉也没有的苏朝歌问道:“苏大人是有要事吗?听风羽说等了一上午了。”

说到这个,苏朝歌终于坐直了身体,那张脸也从刚才还和风羽嬉皮笑脸变成了严肃深沉:“苏某只想跟风太师说一句话,既然当初已半路抛下她,就别再回头找了,找回来也不是您的。”

“哦。”风顾期疑惑,“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你的连个名分都没有的爱姬?”

“谁说没有名分!我外公正让人择吉日成亲,我知道风太师公务繁忙,不能前来观礼我和茱萸也不会介意的。”苏朝歌理直气壮说道。

“不会,就算天降刀石风某也一定会到场,那就恭候两位佳音了。”风顾期不识时务说完,似乎听到了隐隐的磨牙声,看苏朝歌,后者堆着一脸假笑掩饰他的咬牙切齿呢。

“话已说到,苏某告辞,太师留步。”苏朝歌起身走自家庭院似的离去了。

那道潇洒的背影很快不见,风顾期轻声自语:“我这么金贵,难道会送你到门口吗?”

苏朝歌大人一上了马车就长长叹了口气——在茱萸不知情的情况下大话已经出口,接下来要怎么说服她同意?那个死丫头生气起来不会真的一把火烧了他的房子吧?怎么办?利诱?威压?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苏朝歌考虑一路,后来想到,此事还应由外公出面,外公那么老……茱萸应该不忍心驳他面子,于是,车到家门口苏朝歌让仆人掉头直奔白府,可怜苏家仆人从早上随老爷出门到现在已过午时只喝了一肚子水,饿得前胸贴后背。

白府里今日热闹的很,宣谨言第三位正室夫人回来探望长辈,白小姐如今身份不同,在白家说话很有了几分分量,连叔叔叔母都对她尊敬有加,而出门没看黄历的苏朝歌正赶上了,白小姐一听苏朝歌来了,心里有些怨,宣谨言虽身份高贵,但总归不是少年郎,但也正因为这份苏朝歌不能比的高贵,让白小姐又有些骄矜和得意,于是不紧不慢命人请表哥。

苏朝歌一向对白家表妹敬而远之,本不想说为何而来,白圭老爷子声如洪钟吼了一嗓子,苏朝歌就破釜沉舟的说了,说完只觉一室死寂,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过了半晌才都又回过神似的,开始了轻声细语的劝说。

大舅舅说:朝歌啊,茱萸那姑娘挺好,但是,做正室就……

二舅舅说:做个妾不是挺好。

大舅母说:只要你喜欢着她,做妾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二舅母说:嫂子说得对。

然后,宣夫人矜持的开了口:“表哥,慢不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就算那些家里有几亩薄田的,在娶妻之时也要讲究个门当户对啊,茱萸姑娘在我们府里也是住过的,为人倒可以,就是借住于此,每日连个安都不到爷爷去问,在宣府时……”

“宣夫人!”苏朝歌开口了,“茱萸吃的是我的饭,不识的是我的礼,丢的也是我的人,我都不嫌,宣夫人管的宽了。”

白大小姐一张俏脸红了又白,握着手帕的手紧紧握起,嘴巴抿得不透一丝缝,说了声不舒服就起身到内里歇着去了。

☆、第61章 “义兄”

白老爷子登门。

茱萸知道白家人总觉得她强夺了苏朝歌似的,特别不待见自己,所以想着就跟在文婳身边去白圭面前意思下请个安就行了,可苏朝歌说:“我外公听说你病了,特来探望,你不去,不是拂了老人家面子?”

不由分说把茱萸拖着同去。白圭老爷子脸色阴沉,哪里像来探病的?说来吊丧的也许还合适些,茱萸看苏朝歌:探病?你确定?

“你们两个不要总在长辈面前卿卿我我!成什么体统?”白老爷子先来一声威吓。

白老爷子眼神是真不大好了,卿卿我我这个词他已经第二次用来形容她和苏朝歌了,问题就是,到底从哪里看出他们关系亲密?明明是互相看不上眼的两只斗鸡而已。

见两人不说话,白圭重重咳了一声然后看向茱萸:“茱萸姑娘,白某行伍出身,说话喜欢直来直往,一会儿有的话说的不中听,希望姑娘你不要介意。”

看这充满敌意的架势,不善的语气,茱萸觉得大概老人家又要指责她“哄着苏朝歌疏离白家表妹至今不肯成亲”之事了,还探病——这么一探她得病得更重。

“白老爷,那也要看您说的话到底多不中听,茱萸出身不好,没见过世面,心界也小,若是不懂事记怪了您,也希望您大人大量不计较。”茱萸尽量轻声轻气,别一开始就把老人家给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