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他明明在笑,但他的眼神总是莫名地令她觉得…很难过。

“没有不喜欢,我以前最喜欢吃这个,”她举起筷子,咬了一口道,“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过他自己喜欢吃这个?而且他们一起吃饭时,好像也…从来点过这个吧?

华遥淡淡道:“我们之前吃饭时,点过一次,可能你忘了。”

…是吗?

她坐过来后,周围的人渐渐少了,离开时脸上都带着浓浓的失望之色。

青汐埋头喝了一会儿粥,心里想着昨晚原本想对他说的话,如果现在说…合适吗?应该可以吧,现在也没什么人了…

她刚要开口,华遥便道:“青汐,我想了一夜,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青汐蓦地抬眸,看到他唇角勾了勾,抬手又给她夹了一块芙蓉糕。

“有些事你直到现在才知道,肯定不是那么快就能接受,我却在此时逼你做出决定,”他顿了顿,看向她的目光既温柔,又有些自责,“是我的错,你如果觉得…”

青汐蓦地打断他道:“不是的,与你无关,是我的错,我昨日…不该和你说这些。”

五百年前的真相她确实是才知道,所以昨天她的脑子简直乱如麻,有些事不应该这么冲动就说出来,这对华遥来说并不公平。她老是觉得自己对不起泽阙,但是何尝又对得起他呢,是她自己把这一切弄得一团糟的,当然,天意也从来没有让她好过过…

华遥漆黑的瞳仁一直盯着她,如此沉静,又如此明亮,看得她这么脸皮厚的人都经不住移开了目光。

“青汐,你这是收回昨天对我说的话的意思吗?”

“嗯,”青汐想了想,又马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真的不介意我…”

“当然,有些事不是说忘马上就能忘的,我知道你需要更久的时间,但是没关系,这么久我都等了,也不在乎现在这一时半刻了。”

青汐又垂头喝了一口粥,道:“你怎么知道是一时半刻,而不是很久很久呢?”

华遥垂眸笑了笑,“对我来说,你看到我不会拔腿就跑便已经很不错了,久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五百年这么漫长的时光都等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等的…

拔腿就跑?青汐有点窘然,假装听不懂地道:“我有跑吗?不能吧?我昨天是…要找个地方躲雨来着,而且我一开始也没看到你啊…”

华遥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勾了勾唇角道:“喔?那恭喜姜姑娘了。”

“…恭喜我什么?”

“自然是恭喜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功力又长进了…”

“…”

用完早膳后,华遥和她讨论接下来的行程。

“我们接下来是去庄国还是申国?”

其实按道理讲,这两个地方他们都要去一趟,只是谁先谁后的问题罢了。

去庄国,是为了给南素和少昊的事情做一个收尾;去申国则是为南素完成第二件事,就是让申侯夷桓彻底不可能产生让南素进宫的念头。

其实青汐现在还没明白,为什么夷桓后来会让庄国将南素进献给他,如果说他本身就是好色的君王,这事反而好理解,但她在南素的记忆中看到的画面却完全不是这样,所以她想去申国见见夷桓,看能不能从中寻出什么端倪,再想想看怎么办为好。

但是她沉默了片刻,说的却是:“我们可不可以先去趟孟国?”

“当然可以,我们还有足够的时日。”

青汐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孟国?”

华遥抿了一口茶道:“因为你剩下的一半心结在孟国,在黎夙身上?”

青汐点了点头,黎夙那日对她说的话,也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每次醒来都是满头大汗。如果说她还有心结,还有解不开的梦魇,那就是黎夙了。

从月国到孟国不过三日车程,他们刚到孟国就听到两个消息,一是襄国三公主月夏才嫁到月国三日,便身染恶疾离世;二是月国突然宣布即将举全国兵力攻打孟国,其他诸侯纷纷响应。

大概是大战将至,老百姓都愁容满面,无心吃喝,王城最出名的酒楼中也只是零零星星地坐了几桌。

青汐和华遥饭吃到一半,忽然听到一位醉酒的男子大声辱骂当今孟侯如何如何残忍暴虐,滥杀忠良,邻桌的几位食客也忍不住讨论起来:

“我听说姜氏一族之所以消失,和我们孟侯有关…”

“怎么可能,姜氏一族可是我们孟国的功臣啊…”

“怎么不可能?你们听说了吗?他近日在民间大肆搜寻和姜大人长得像的民女,将其弄到宫中后供他玩弄后又将其虐待致死,所以姜氏一族之事绝对和他有莫大的关系,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恨姜大人…”

“他本来就残暴不仁,现在越发地变本加厉了,唉,各诸侯国马上就要兵临城下,我看我们孟国也离灭亡不远了…”

“…”

青汐沉默地听了半晌,忽然问华遥:“月国伐孟,结局如何?”

她借长安的身体还魂后,刻意回避了与泽阙、与黎夙相关的一切,也包括这一段史实,所以这些事的结局究竟如何,她并不得知。

“月国伐黎,不到一载,孟国便亡了。”

“只一载?”

青汐有些惊讶,虽然她知道泽阙要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但是它的附庸诸侯国可是有十个之多啊,而且她自黎夙幼时就教他兵法,他本身资质也不错,就算没有她,也不至于才一载孟国就亡了吧?

“你还记得申国怎么灭亡的吗?史书记载说,一百二十七年秋,庄举兵伐申,申百姓皆喜,开城门迎庄兵入之。庄一举攻克,斩申侯,杀妖姬,申亡矣。黎夙与夷桓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焉有不亡国的道理?”他顿了顿,又道,“你当年生出退隐之心,不也是考虑到他并非仁君吗?”

青汐默然,没错,如果仅从民心所向来看,黎夙其实在更早之前就失去了这万里山河。孟国之所以能撑到现在,还能灭掉十个诸侯国扩张疆域,全是她在苦苦支撑。现在想想,也许真的是她手上沾染的血腥太多了,才会让姜氏一族有此下场。

而黎夙…当日临死前没来得及说出的话,她想终归是要说给他听的。

暮□□临,她来到黎夙所在寝宫——玉阳殿。

待她走近,眼前的景象着实令她心颤,几个浑身是血的男女被吊在房梁上,身上四处都是深可见骨的鞭痕,鲜血一滴滴从他们身上留下来,地上随处可见大团大团的污血。

黎夙就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上,左手随意地执着一壶白玉美酒,右手握着一根浸满鲜血的鞭绳,而他身侧则坐着一位衣着暴露却不断发着抖的少女。

黎夙喝了一口酒后,目光忽然转向一旁的少女,将酒壶塞进她的手上,轻轻地咬着她细腻润滑的耳垂,道:“来,喂孤喝。”

那少女颤抖着抬了抬眸,用乞怜的眼神望着他,眼中全是水雾。

黎夙用带血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唇,语气宠溺道:“你怕什么,我会吃了你么?”随即舔了舔她脸上的泪珠,轻言细语道,“怎么就哭了呢?莫不是不想服侍孤了?”

那少女抖得更厉害,嘴中不断重复着:“陛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孤怎么会杀你,孤疼你都来不及!”黎夙安抚似地吻上她的唇,辗转吮吸了好片刻后才离开,“来,喂孤喝!”

少女抖着手举起酒壶,仰首含了一口,便跪身颤抖着送入他口中。

他喝到一半,倏地握住女子的发,猛地往后一扯。

女子倏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哭道:“陛下饶命…”

黎夙做了个“嘘”的口型,暴戾地道,“不准吵!”随即对一旁的侍从道,“高琛,你说她像不像?”

被唤作高琛的侍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答道:“陛下,这些女子虽然有的神似,有的形似,但无论如何都不及她万分之一…”

“你说得对,她们这些下贱胚子怎能和她比!”黎夙倏地抓过酒壶大口大口地猛地灌进嘴里,半晌后将酒壶一扔,眉目冷酷地道,“…月夏杀死了吗?”

高霖硬着头皮回道:“派去的刺客全部、全部死了,不过听说月夏公主在嫁给泽阙的第三天就染上恶疾,病逝了!”

“死得好!死得好!”他倏地仰头狂笑,“那贱人杀死了她,早就该去给她陪葬了!哈哈哈哈…”

笑了半晌后,他又忽然将酒壶一扔,发怒道:“滚!全部给我滚!否则我马上把你们五马分尸,拿去喂狗!”

侍从们立即将房梁上挂着的人解下来,便逃也似的跑得一干二净。不消片刻,整座宫殿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他双目无神地盯着酒壶发呆,喃喃道:“青汐,你为什么要背叛孤!为什么!”

面前突然出现一截紫色的裙袂,黎夙的目光顺着裙袂缓缓上移,在触及她的目光时,蓦地一怔。

他目色呆滞了片刻,忽地拔出腰间的长剑指着她,厉声斥道:“大胆狂徒,你是谁!为何扮作她的模样!”

青汐笑了笑,斜眼瞥向他:“你认不出我来了?”

黎夙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疾步上来便要抱住她,可惜他的手直直地穿过了她的身体,他趔趄地往前了几步,差一点就摔倒在地上。

青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忘了?你已经将我杀死了。”

星陨

他猛地回过头,看到她正斜睨着他,目色中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青汐偏着头打量了他半晌,继续道:

“你说你只相信我,你扪心自问,你真的相信过我吗?”

“我曾告诉过你,泽阙会与我一同隐居山野田园之间,你却以为我要帮月国一统天下,帮着月国对付孟国,对付你。”

“黎夙,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黎夙握着剑的手控制不住有些颤抖,目光却胶漆在她身上,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你说你只爱过我,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青汐忽地极轻地笑了一声,“因为爱我,所以要杀了我,灭了我姜氏一族?黎夙,你并不爱我,你从来爱的都是你自己,爱的是这万里江山,爱的是这王座尊位!”

“我曾经,是真的想完成我们姜氏一族对你先祖许下的承诺,辅佐你一统天下,可是你看看后来变成了什么样子!越发地凶残暴虐,越发地弑杀成性,你真的觉得你配当一国君主,配一统天下?既然我改变不了你,当然只能选择离开。”青汐缓缓转眸看他,“我现在和你说的这一切,都是我当日想你和说的,可是你却没有给我任何机会。现在我把这一切说给你听,只是为了让你明白你错得有多离谱,为了让你在临死的那一刻都在后悔对我姜氏一族做过的事!”

青汐刚转过身,黎夙便扑上来,却什么都没抓住,扑了个空,他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张狂和冷峻之色,取而代之的是难得惊恐和慌张!“青汐,你不要走!孤再也不猜忌你了!你留下来陪孤好不好…”

“留下来?”青汐讥诮地看了他一眼,唇边泛起一丝冷笑,“陛下真是忘性大,你已经将我杀了,将我整个姜氏一族全部杀光了,我要如何留下来陪你?”

黎夙猛地一颤,失魂般地踉跄地走了几步,然后倏地一下跪倒在了地上。

“黎夙,我失去的,你早晚也会失去,而我…”青汐转身的瞬间,神色明明十分冷郁,唇角却控制不住扬起一抹笑的弧度,“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城郊客栈的后院背靠青山,格外幽静雅致。月色朦胧中,华遥向石亭这边走来。

“别喝了,”华遥走到青汐身旁,将她面前的酒盏移开,蹙眉道,“你喝多了。”

“没有啊,”青汐单手支起额头看他,另一只手拎起酒壶晃了晃,眼神朦胧而迷离,“你看看,这里面…还有很多,我只喝了一点点…”

她这一说,华遥才注意到她的左手旁竟放着一整坛子酒。他垂首晃了晃酒坛子,只剩下半坛子酒在里面叮叮咚咚地响。

青汐不停地晃动着手中的酒,小巧的酒盏漾着一圈一圈的涟漪,她就这样神情专注地看着。

良久后,她倏地开口:“子瞻,我突然想起黎夙小时候的一些事,我讲给你听啊…”

“你是因为他不高兴,所以喝酒?”华遥看向她,眸光微冷地道。

青汐听罢,一阵猛摇头。

“不,我是太高兴了才喝酒,明明是你…”她困惑地望着他道,“好像不高兴的样子啊,”顿了顿又寻根刨底地问,“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毫无疑问,她这个样子就算没全醉,也已经半醉了。

青汐抬眸瞧了他半晌,突然抬起双手将他的唇角往上扯出一个笑的弧度,随即咯咯一笑道:“你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华遥这次倒是真忍不住笑了,她每次醉酒好像都是这样和平时判若两人。

“我们…刚刚说什么来着?”青汐面色茫然地望了他半晌后,蓦地敲了敲头道,“喔,我想起来了,我要给你讲黎夙的事…”像征求他的意见般,她又道,“你…想不想听啊?”

华遥道:“我能说不想听吗?”

青汐怔了一下,然后有些失望地道:“你真的不想听啊?”

那她还要不要讲呢…

她无精打采地半趴在桌上,又开始摇晃着手中的酒盏,有些难过的样子。

华遥眼中掠过一道柔色:“…讲吧,你讲的我都想听。”

青汐立即变得有精神起来,开口道:“…你知道吗?其实黎夙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他小时候很听话,总是喜欢跟在我身后,我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总是甜甜地叫我‘汐姐姐’…一直到七岁都未出过宫,他一直偷偷求我带他出宫去看看,我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有一次便偷偷带他出了宫…”

那次是黎夙第一次接触宫外的世界,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不管看到什么都问她‘汐姐姐,这是什么呀?’。她一件件解释给他听,后来他们走到一个卖豆腐脑的摊位前,他一直瞪大眼睛盯着豆腐脑看。她以为是他想吃,便要给他买一碗,哪知道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将她拉走了。她当时觉得很奇怪啊,就问他‘你明明想吃,为什么又不要了?’,他说他母后说他绝对不能吃来路不明的东西,因为里面有毒,吃了就会死的。她当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便带着他重新回到摊前,买了一碗豆腐脑吃了两口才将碗递给他,对他说‘你想吃什么都告诉汐姐姐,我尝过你再吃,就都不怕有毒了’,他想了想后,高兴地点了点头。那天,他吃了很多民间小吃,此后但凡是她带他出宫,他只肯吃她吃过的东西…

青汐道:“…是不是觉得他其实也很可怜?还有一次,他染了风寒,连续几日都高烧不退,所以那段时日也没有请太傅授课…一日陛下来抽查王子公主们课业,黎夙答不上来,当时恰逢邻国兴兵来犯,陛下心情本就烦躁郁结,当下便雷霆大怒,拂袖而去。此后他母后将他一顿严厉训斥后,便罚他在寝宫中自省,三日不得进食…后来他登基后才告诉我王后并非他的生母,只是久不能孕才在他生母病逝后将他抱过来养的,平时若讨得他父王欢心便就罢了,若是讨不得父王欢心,则常常被王后毒打责罚…他那时本就是半大点的孩子,病情又刚刚有了些起色,怎么能这样受饿呢…那日我进宫带了些干粮给他,他当时已是快饿晕了,反而一口都吃不下去,后来好不容易就着茶水吃下去一些后,他对我说‘这世上对我最好的就是汐姐姐了,其他没一个是好人,我以后一定要杀光他们…’。我当时不以为意,只以为是小孩的一时气话,没想到…后来他的世子之位被废,他从新夺回世子之位的那几年孟国王宫风雨飘摇,我被长老们明令不准离开东灵谷半步,更被他们严戒参与到这场夺位之争中,所以…”

华遥蓦地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泪,轻声道:“青汐,你是不是在自责?”

青汐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道:“我在想…假如我一直在他身边帮他,他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华遥眸光微敛:“他的人生是他自己选择的,你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他之所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与你无关。”

青汐茫然地望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在安慰我?”

“真的,”华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允许你今天为他难过一次,以后再也不准了。”

嗯,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那你陪我喝一点吧!”好像怕他会拒绝一样,她斟满酒盏递给他,又生出手指比划了一个“一”,“…就一点。”

青汐此刻面色绯红,毫无疑问,就算没全醉,也已经半醉了。

华遥默然地看了她一眼,接过酒盏一饮而下。

“我发现…你喝酒的时候真好看。”

“只喝酒的时候好看?”华遥莞尔一笑。

青汐细细地瞧了他片刻,摇头道:“不,你一直很好看,好看得让人想、想…”

“…想什么?”华遥声音蓦地变得有些低沉。

青汐想了一下道,“…咬你一口!”

华遥定定地看着她,表情略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啊…”说完,她真的凑上来,在他的左脸颊的颧骨处轻轻地咬了一口。

华遥没作声,看向她的眼神却比平时炽热,声音略有些暗哑道:“青汐…”

青汐作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闭上眼睛趴在桌上,长长的睫毛掩敛下,就像一对展翅欲飞的蝴蝶。

华遥蓦地将她抱起,轻声道:“青汐,别睡,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青汐下意识地摇头道:“我不去…”

华遥唇角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不知道姜姑娘可还记得之前我们的一个赌约?”

她记起来了,他们赌少昊会不会仗义出手,可是她输了…

青汐微微睁开眼,“你是说花灯会的那个赌约?”

“嗯。”都醉这样了…还记得,不错。

“你这么久都没提起,我还以为你忘了…”青汐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毫不掩饰失望的表情,轻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还记得呢?”

华遥悠悠笑道:“在下的记性也一向不错。”

青汐以大无畏的表情说:“那你要我做什么…”

“你要我做的…就是这个?”

“嗯,就是这个。”

“好,那我们现在立即就…”

“去”字还没说出口,青汐就又睡过去了。

华遥目光专注地落在她脸上良久,眸中掠过一丝清浅的笑意。

半月当空,她此刻的酒劲儿已经醒了一大半,发现他们已不在客栈中,而是在一处高塔之上。

他们正坐在一张软榻之上,身旁则烧着一个炭炉,上面正在煮着茶。炭炉旁则摆着一张木桌,木桌上点着一个油灯,还有一套茶具。

青汐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记得她在喝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