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躲进船舱中，这里我来应付。”青汐道。
少昊怔了一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青汐已将他们两人往船舱里面推，同时不忘回过头说：“子瞻，有人来问，你先应付一下。”
青汐将他们带到卧房的床榻处，快速对他们道：“盖好被子遮住脸，我不来，千万不要出来！”
两人大约是觉得遇到了好人，神色之中充满感激地道：“好，多谢姑娘！”
扣上门后刚转过身，正好看到华遥正斜倚在门框边上，冲她面色慵懒地一笑。
刚打算说什么，便被青汐捂着嘴，一直走远了才松开手，正色道：“你是不是已经察觉我刚才是故意把他们困在床榻？没错，我是故意把他们困在床榻上，目的嘛…当然是让他们的感情上升到一个新层次。”
当然，主要原因是青汐不知道他们感情进展到哪一步了，若是还不够深，则着实需要像她现在这样推波助澜一下，总之…有好处没坏处。
华遥看了她半晌，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道：“你觉得他们呆在同一个卧榻上，感情就会上升到一个新层次？”
青汐想了想道：“难道不是？”
华遥敛了敛眸光，响起在她耳边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揶揄的笑意：“如此好方法，姜姑娘为何不早传授？”
…不早传授？
青汐怔了怔，反应过来后脸蓦地红了，她这算不算…又被调戏了？
为掩饰内心的尴尬，青汐一本正经地道：“你跟过来做什么？追兵呢？”
“被我打发了。”华遥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他们所在的房间，不紧不慢道，“既然姜姑娘这么用心良苦，那就让他们多躺一会也无妨。”
“…多躺多久？”
“半个时辰吧，正好够我们下完一盘棋。”
“…”
半个时辰，青汐才踱步到卧房，告知他们已安全了。
少昊和南素自然将他们当作了救命恩人，谢了又谢后，便说要离开。
青汐打量了一下他们的穿着，不是他们一向着的华服，而是老百姓穿的寻常布衣，猜想这身打扮应是…
青汐问出口：“两位看起来气度不凡，却作如此朴素的打扮，莫非是私奔出来的？”
少昊和南素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南素脸色一红，迅速低下头。
少昊倒是颇为大方地道：“姑娘眼神果然犀利，在下佩服！”
青汐随意一说，没想到竟是真的，不禁思量起来了，他们怎么还是到这一步了？按照历史的轨迹，这明明是下一年才会发生的事啊。
而且就算她让他们两人提前相遇了，他们也应该还在庄国王都中郎情妾意吧，怎么就发展到要私奔的地步了？明明按照南素的记忆，他们当年私奔是因为庄侯非要将她献给申侯夷桓，她不肯才和少昊私奔的，难道他们不在的这段时日里，又出现了什么新的变数？
青汐道：“两位为爱远走天涯的情怀实在令人敬仰啊，不过看两位这身形容，想必这一路走来也吃了不少苦吧？追你们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快离去，两位要是不嫌弃，不妨宿在我们船舫之上，好好休息两日。虽没有山珍海味招待两位，但一般的吃穿用度倒也齐全，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少昊脸上似有犹豫之意，看向南素道：“素儿，你看…”
南素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天真无邪的笑：“昊哥哥，姐姐好心相留，我们不妨留下来休憩几日，再作打算吧。”
少昊想了一下，道：“那好吧。”
青汐和华遥原本是打算上岸去补给些吃食便出发去庄国王都，现在看来根本没有必要去了，就在此处应该就能将此事终结，所以便差船家去岸上自行补给些必要的东西，而他们则打算到集市中去逛一逛再回去，用完膳再回去。
酒楼中，华遥将盛了一碗鱼翅放到青汐面前，抬眸问她：“你将他们留下来，是否心中已有打算？”
青汐拿起汤勺喝了一口道：“说实话，大概想法是有，不过具体怎么实施，却还需细想。不过有一事，我暂且还没想通。”
“你是在奇怪他们为什么要私奔？明明申侯夷桓前不久才被你打发了，是吗？”
青汐连连点头。
“我们让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都提前发生了，换言之我们已经改变了历史，所以接下来的一切不再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也很正常不是吗？”
青汐蹙了蹙眉，思索了片刻后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也许他们私奔不再和夷桓相关了，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事情？”
华遥“嗯”了一声，道：“你刚才说大概想法已有，说来听听。”
青汐也来了兴致，放下竹筷道：“你看，他们已经到私奔的地步了，料想两人感情已十分好了，现在一月之期限又将近，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设计让南素亲手杀了少昊。依我看，让一位陷入情爱之中的世家千金在这时候杀了自己心爱之人，只有三个可能。一是她突患癔症，导致神志不清，误杀了自己情郎，但‘误杀’显然不是五百年后的南素想要的，所以这个就绝无此可能了；二是她突然发现所爱之人竟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或是曾经杀了自己全家满门，但是南素双亲均在，这个可能性看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只能是第三了，就是所爱之人突然变心，就像南素当初的遭遇一样，只是她当时来不及动手就先被对方解决了，但是我们有足够的时日，完全可以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先让南素把对方解决了，此后自然就恩怨两清了。”
华遥听完后，道：“所以你要设计要少昊变心，然后让南素目睹这一切，你觉得以她爱憎分明的性子来看，十有八九会亲手杀了少昊，报他负心之仇？”
“没错，就是这样。”
她突然觉得，华遥的洞察力实在惊人，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看透她所想，幸好他们不是敌人啊，否则她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你到哪里去找可以让他变心的人呢？”
青汐觉得华遥说到点子上了，这才是困扰她的真正难题。他能看上南素这种倾国倾城的美人，可知其品味相当之高。
青汐沉思了半晌，道：“实在不行，我亲自…”
她倒不是对自己的样貌有自信，而是对自己的演技有把握，综合南素和少昊时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倒也可以总结出他的喜好来。
华遥唇边蓦地勾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道：“你刚才说什么？”
“有吗？我说了什么？”青汐一脸迷茫的表情。
“没有，”华遥动作优雅地舀了一调羹汤，微笑道，“…我刚才幻听了。”
“没事，我也经常这样，”青汐很快转移话题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按照华遥的想法，这件事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难。在他们生死相许之时让他移情别恋，难度其实相当大，不如提前让他清醒自己此刻正在做什么。少昊身为庄侯的继承人，是庄国未来的国君，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和南素私奔了，总有一日会清醒的，说白了，王权和女人孰轻孰重，终有一日他会醒悟过来。在那段真实的历史中，他既然能在大败申国后就赐死了南素，意味着他后来在王位和女人之间已经做出了抉择，他们可以从这个方面下手。
青汐沉思了片刻，觉得这确实是个好法子，不过…
她抬眸道：“如今没有申国从中作梗，如何让少昊及时迷途知返呢？毕竟我们时日有限！”
也许没有锦衣玉食，没有大权在手，久而久之少昊必将会醒悟过来，但起码短则半年，长则三五载。他们眼下至多还有十日，完全经不起他们耗的。
华遥夹了一筷子酱香鸭到青汐碗里，慢悠悠道：“世子带着左尹之女私奔，这个消息足以让某些人蠢蠢欲动了。”
“某些人？”青汐重复了一句，难道是指…
“庄国世子要是放弃王位，得利的会是谁？”
“你是说，”青汐想了想后，道，“…他的兄弟们？”
“嗯，”华遥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漫不经心继续道，“在庄国王都便听闻，庄国二公子秦彊文武皆通，才能卓越，此等人又岂会甘于屈居人下？”
青汐幡然醒悟，确实如此，她怎么没想到呢！
少昊此番之举实为要美人不要江山的典型，他的兄弟们若不趁机阴他一把，都对不起这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对了，青汐忽然想起上次对少昊出手的明玦道人，他似乎也是“拿人钱财，□□”，现在看来这背后的主使大约也和这些权力斗争脱不了干系吧？
此刻楼梯口传来一阵响动，华遥凝睇了他们一眼，轻笑道：“说曹操到曹操就到。”
那队人马此刻已经坐下，和他们隔了一桌的距离，青汐所坐的位置恰好能将他们全部收入视线之中。她认真地打量了一下他们，发现他们每个人腰部都撇了一把刀，神色戒备而冷静的样子，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或是宫中的侍卫。
“…有消息吗？”其中以为长着络腮胡的男子压低声音道。
一旁的人回禀道：“没有，陛下派出的人也还没有找到他们。”
络腮胡神色冷峻地沉声道：“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大公子，他若不死，就是我们提头去见二公子，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吗？”
“明白。”几人立即应声点头道。
青汐敛了敛眸，道：“你说得没错，我们的机会果然来了！”
华遥看向她，唇角抿出一条好看的弧度。“那接下来就看姜姑娘的了。”
青汐心领神会地回视了他一眼，便大声道：“小二，来帮我打包几个菜。”
“来啰！”小二热情道，“客官，您要打包什么菜？”
青汐凝思了一会儿道：“给我来点滋补的吧，口味嘛…就按照庄国的来，清淡一点。”顿了顿又对华遥道，“昨天我们救的那两个庄国人好像有点虚弱，是不是要来点鸡汤补补？”
刚说完，那队人马立即就警惕地望过来，疑似头目的人立即示意他们按兵不动。
华遥将一切收入眼中，转眸看了一眼小二，淡笑道：“嗯，上点滋补的菜肴即可。”
“好咧！”小二立即应声。
从他们出酒楼后，身后一直有人跟着他们，一切都朝着他们希望的方向发展。
得知他们回到船上后，南素和少昊便走到正厅，青汐刚将从酒楼打包的菜肴拿出来，那帮人马终于按耐不住地杀出来了，全部冲着少昊而来，目标再明确不过了！
青汐唇角忍不住上扬，来得正是时候！
生变
按照她和华遥的计划，自然不能让少昊受伤，不过让他受点惊吓是必须的，所以每每到刺客的利剑快要刺进他身体的千钧一发之际，青汐才不紧不慢地出手搭救，这就导致在解决了所有刺客后，少昊一向沉稳冷静的脸上也浸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在额头处尤为明显。
青汐收起金丝绫，走到少昊跟前道：“毓渊兄还好吧？”
毓渊是少昊的化名，而南素则显得没心机许多，直接以真名告知他们的。
“谢慕初姑娘救命之恩，他日必当…”少昊说到这里，好像倏地想起了什么似的，自嘲般地笑了一笑，“我们如今这般落魄，他日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报答两位恩人…”
南素在确定少昊没受伤后，转眸对青汐道：“慕姐姐，谢谢你适才出手帮毓渊，否则我们…”
“两位哪里的话，我们能遇到纯属缘分使然，不必如此生分，不过…”青汐顿了顿，转眸看向少昊，神色略微凝重道，“我看适才那帮人似乎是冲着毓渊兄来的，而且身手一流，不像是普通人，你们的仇家想必大有来头吧？”
南素有些困惑地望向少昊，道：“为什么他们会想杀你？他们和之前那些想把我们抓回去的人好像不是一伙儿的，会不会是…”
注意到少昊脸色明显有些冷沉，南素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青汐察觉到他们脸色的变化，知道此番离间计奏了效。
华遥适时出声：“饭菜要凉了，二位先来用膳吧。”
暮色如墨，江风清冷，南素一个人在站在船头处，身体一动不动地贴着栏杆，望着漆黑的夜色出神。
青汐走近她，出声道：“南素姑娘原来在这里！”
“慕姐姐，你找我？”南素转过头，脸上漾出一个无邪的笑。
青汐自然没有告诉她真名，整个西封大陆的人都知道他们姜氏一族已消失了，若被人知道她忽然出现，效果绝对比诈尸更让人无法接受。
青汐晃了晃手中的衣袍道：“下午路过市集的一间绸缎铺，看到里面有一些做好的成衣，就给你选了两件，想让你看看合适吗？”
南素接过华美的衣裳，打开看了看，绝美的脸上掠过惊喜之色：“谢谢慕姐姐，这衣裳很漂亮，还是我最爱的紫色，我很喜欢！”
南素此刻的表情着实纯良又可爱，很难将她和五百年后那个脸庞上虽挂着纯真无邪的笑容，脚下却踩着如山尸骨的少女联系在一起。青汐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命运捉弄，她也许便该这么无忧无虑地过一生吧。
“喜欢就好。”青汐瞥向她道，“这么冷的天，你独自站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南素收起衣裳，抱在怀里，定定地望着远方良久后，垂眸道：“慕姐姐，其实我在想，假如我那日没去找他，大概就不会遇到这么多事了…”
南素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她，那日他们从绑架他们的土匪那里逃出来后，他们便喜欢上了对方，少昊本意是再过几日便是她及荆生辰，等她生辰一过便求陛下赐婚，哪知申国忽然派出使者来庄国王都求亲，说申侯欲娶一位公主结为秦晋之好，可是庄国的公主们要么已嫁，要么未到适婚之龄，但是申国势强，实在不好拂了他们的面子，所以庄侯便打算从贵族世家中挑选一位相貌出众的小姐封为公主，嫁入申国。
南素的父亲左尹和王后娘家素来有些间隙，再加上他和姝夫人所出的二公子秦彊一向交好，王后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宫家，哪知前不久自己的亲儿说想娶南素为正妃，而对她原本就选好的世子妃人选连看都不看一眼，她怎能不使些手段呢？所以趁少昊那几日公干离开王都，她便提议让所有贵族世家未出阁的小姐都入宫，任由使者考察。
使者眼睛不瞎，一眼就看中了才貌俱佳的南素。
原本娶不到真正的公主，夷桓就想将此事作罢，他觉得本来只是两国联姻而已，何必太过当真，但回来回禀的使者将庄国的建议带回，并一再强调南素有倾城之姿，还将画像也一并带了回来。
据说夷桓看到南素的画像后，第一反应是：“是她？”当即将画像撕了，鄙夷地道，“如此之人，也能入我申国王宫？笑话！”
使者当日被打了三十大板后，撵了回去。使者莫名其妙地被打了一顿，心中抑郁难平，将申侯原话原封不动地传回了庄国，没想到宫府那一日全府上下大喜，左尹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何入不了神侯的法眼，但他本就不想将自己的独生爱女嫁到申国去，所以这么一来反而正中他们下怀。
哪知圣意难测，过几日夷桓又将使者又招进了宫，一改先前想法道：“就她了，择良辰吉日，将之迎入我申国！”
使者当即被赏了一大堆珠宝，不久后他喜滋滋地领着人再次来到庄国下聘，并对当日之事表示歉意。申侯亲自点头，老庄侯当然只能同意，所以他们这对苦命鸳鸯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想出私奔这一招。
青汐默默地听完这一切，试图理出夷桓前后态度出现巨大转变的缘由，但思来想去都觉得这实在非常人能够理解，最后换一个非常规的思路一下子就茅塞顿开了。
也许真正的缘由就是：当日夷桓被她扇了一巴掌，后来他越想越生气，最后决定干脆把她娶进宫，这样就能天天扇她巴掌了…说到底，她那日如此卖力的演出在到头来还是白费了，历史看似在改变，但没变的依然没变，比如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孽缘…
南素有些茫然地望着波涛起伏的江面，继续道：“…这一路走来，陛下的人一直在追我们，我们一路东躲西藏逃到了这里。少昊出身王族，我出身世家，我们从前都没有吃过苦，出来后才知道，一切都和我们想的不一样…”
她顿了顿，忽地抬眸笑了笑，“慕姐姐，我和你说这些，你是不是会以为我后悔了？不，我其实从未后悔过，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罢了。”
青汐忽然想起南素在战场上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我最近常常在想，我想事情是不是和你们不一样？我不知道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你们错了。但是即便是我错了，我也一点都不想回头。”虽然现在的南素和以后的南素有很大的不同，但是性情却是不会变的，都是同样的固执，也同样的倔强。
“你不会后悔，那你想过他会后悔吗？假如他后悔了，你当如何呢？”青汐道。
南素明显怔了一下，良久后才语气坚定道：“他不会的，我们已拜过天地了，他是我的夫君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青汐走到正厅，看到少昊已经醉倒在桌上。
青汐朝华遥招了招手，便去了偏厅等他。
待他过来后，她立即问：“他的反应如何？”
照他们之前的计划，华遥趁与他把酒共饮之时，不着痕迹地讲到之前在庄国时的见闻，当然主要目的是渲染出二公子秦彊在庄国是如何得民心，再在适当的时机提一下如今宠冠后宫的姝夫人，后续发展便不愁了。
华遥笑了笑：“就如你所见的一样。”
那就是心中郁结不能解，只能靠一醉解千愁了？确实正中他们下怀！
“忽然觉得我们好像刽子手，不过别的刽子手取的是性命，而我们取的是姻缘！”青汐叹了一声道。
华遥瞥了她一眼，挑眼笑道：“那取还是不取？”
青汐郑重地点了点头：“取，必须取！”
过了两日，少昊和南素刚打算辞行，又好巧不巧地杀来了一帮刺客。显然这帮刺客并不是王都派来的，而是青汐花大价钱雇来的，否则很难想象刺客在临死之前不仅怕死地跪地求饶，还不打自招地说出主谋是二公子这类严重违背杀手职业操守的话。
其实说不说主谋是谁，少昊都心知肚明，之所以还故意提一下，不过是想让他提前忍无可忍而已。庆幸青汐的努力没有白费，少昊终于在沉默了许久后，转过头对南素说：“素儿，我们回王都，我定会求父王母后应允我们的婚事。”
南素一脸不可置信：“回王都？你想亲手把我送给申侯吗？”
少昊抱住她道：“素儿，没你想象得这么糟，父王不一定…”
“不一定把我送给申侯？”南素挣开他的怀抱，往后退了两步，“我父亲说过，如今申国强而我国弱，如果不把我送到申国去，申侯绝不会善罢甘休，你说带我回王都便是要将我亲手送给申侯。”
少昊沉声道：“不，素儿，你听我说…”
南素此刻不复适才激动，平静地望着他道：“那你告诉我，你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不是后悔当初的决定？你想把我送回去兴许还能保住世子之位？”
“素儿，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少昊脸色有点难看，继续道，“你真的愿意这样的生活？没有锦衣玉食，没有侍女伺候，整日都躲躲藏藏，亡命天涯吗？”
南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笑：“我愿意，可是你不愿意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缓缓抽开刀鞘，露出锋利的刀刃，闪过一道慑目的白光！
青汐即使是站在窗棂外面，也掩饰不了激动的心情，真是不枉费他们苦心经营这么久啊，接下来就等南素一刀刺进去，一切就完结了！
结果下一刻，青汐怔住了。“刚才是我眼花了？”
“你没眼花，她手中的匕首确实…”华遥偏过头瞥向她，唇角挑起一丝笑，“只割下了自己的头发，简而言之，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割发断情。”
割发断情？居然只是割发断情！
“…”
青汐事后想了想，有些事也许确实是她料错了。她总将现在的南素和五百年后的南素等同起来看，其实不然。她们虽然是同一人，但是经历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五百年后的南素经历过像被奴隶一样献给申侯，经历过被深爱的人背叛，背负了长达五百年的恨，所以要说出杀人之类的话，做出杀人之类的事都轻而易举。
而现在的南素只是一个涉世未深、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即便被所爱之人背叛，这段感情前前后后也不过才不到一月，要和五百年的爱恨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所以她此刻的反应算是再正常不过了。若是仅仅这样她就要杀人，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只是…青汐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郁卒，他们只有不到十日的时间了，现在看来要彻底完成这个任务确实棘手了些。
这次…终于轮到她站在船头吹风了！
“还在想南素的事？”华遥走过来，将披风披在她身上道，“别费神了，我有办法。”
青汐眼中掠过一道惊喜之色：“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