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新版的《房屋建筑图解·别墅篇》属于参考书,目前还没有开架,好在有姚素云这个“内线”,孟思瑶坐在市图书馆里,逐页翻阅,越看越觉得蹊跷。

铁匣子后面墙里的空间,按照绝大多数图解所示,都相当狭窄,而且这些空间应该贯穿至楼顶,以供住户灵活安排线路,几乎没有人用平平的木板将整个空间拦腰封住。

当然,建筑设计一定也是形式多变,也许,这正是李伯瑞的独特风格。

同样,或许这正是对真正夹层的掩饰。可是,水晶球里的模型虽然明确标出了二楼的夹层,从敲墙的感觉来说却是实心的,也没有在卫生间或者我的房间里找到入口啊?或许,入口根本就不在二楼。

那会在哪里?

答案是不是在另一张图纸里,就是那个信封上的数码所代表的建筑设计图纸。可是袁荃啊袁荃,这么好的一条线索,我偏偏不知道上哪儿去找那么一个文件。

入夜,孟思瑶估计同楼的人都已入睡,又走到了地下室。

她带上了一应工具,再次打开铁匣的后板,进了建筑夹层。她打着手电,又将里面的结构看了一遍,虽然和她在《房屋建筑图解》一书里看到的内部结构完全不一样,但不知究竟。

她失望地准备回地下室,走之前,又用电筒照着,在地上细细看了一遍,虽然明知徒劳,因为昨天已经看得很仔细了。

而再看一遍,却真的又有了发现。

夹层正中的水泥地面上,有片长方的浅浅的凹坑,宽约一米,长约两米,浅得毫无深度,不会让人绊跤,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也许只是施工时水泥铺得不好。

不大像,当时租房时,自己一眼看中这座小楼,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房屋的精心建筑,里里外外,每个细节都被处理得毫无瑕疵。后来才明白就里,建筑师一定亲自监工,才盖了这么完美的一座小楼。

所以很难相信,这块不平的水泥正巧是白璧微瑕。

即便真是铺水泥时的疏忽,为何正巧是个端端正正的长方形?感觉像是水泥未干时有个长方形的巨篮印在了水泥上。

也许这是有意留的浅坑,为的是…

她忽然将电筒向上照去,果然,封顶的木板中,正中的一块,底端的面积似乎正和这个浅坑的大小吻合。

这其中,显然有联系。

许多想法在她脑中飞转,她静下心来,认真想过一遍:封顶的木板,那正中的一块,如果是个竖立的长方体,一块长条的方木,一直向上延伸,到二楼,正好会充塞公用卫生间和她屋子当中的那段空间——如果真像模型显示的那样,两个房间之间的确存在夹层的话。

换言之,会不会那段并不存在的夹层,平时正是由这块长条方木填充着,所以自己“探测”不到,需要启动什么机关,方木降下来,夹层才会显示出来。

这个想法是不是太玄?

自从在拾夕洞见识过了悬棺升降的机关,又亲手把玩过水晶球里精工细雕的小楼模型,孟思瑶认为“巧夺天工”在任何时代都不是神话。

何况,这似乎并不难做到,只要有个控制升降的开关。

她又打着电筒向上望去,大多数的线路由墙壁和木板封顶之间不大的空隙向上穿出,但仍有十余条线路从木顶的中央区域穿过,其中的三条较粗的电线接到铁匣子里枢纽板上那个液晶表盘的附近。

这个液晶表盘是派什么用的?

以前一直以为是和安全系统有关的,但也从来没有看见“负责安全”的郭子放到地下室来摆弄过这个表盘。

那些数字和字母又是干什么用的?

28.曲径通幽(4)

她又看了看那长条形的液晶显示,揿了表盘上的“ON”(开),和计算器一样,一个“0”开始闪烁。

她随手揿了几个字符,然后揿了回车键,液晶显示屏上出现的是“ERROR”(错误)。这样瞎撞,永远不会有结果。她仔细找了找,发现这个液晶显示的边框上印着“ACTON”的字样。

跑回自己的小屋,打开电脑上网,她搜索了ACTON,原来这是美国出产的一种仪器操作界面工具的商标。用户可以自己定义操作码,输入操作码后,可以引发仪器或机械的操作。

难道这就是机关?

她又跑到地下室,盯着那液晶显示屏出了会儿神。

操作码是什么?

她心头一动,揿了以下一串数码:LW586136697400C。

这正是袁荃临终前留给孟思瑶那个信封上的数码。

根据田川的分析,这很可能是一种建筑设计软件“罗浮工厂”自动生成的文件名。她和张生讨论过,说不定正是这座小楼的设计图纸在电脑里的文件名。

袁荃留给自己这串数码,应该无法指望自己找到任何建筑设计图纸的文件,只有做为这个表盘的操作码,才是最直接的用途。

这是个经过深思后大胆的尝试。

耳中,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嗡嗡”声,有些像一群蜜蜂涌出窝时发出的噪音,她又钻到铁匣子后的建筑夹层里,果然看见一块巨型方木,缓缓降下。

她几乎可以肯定,如果这时去敲楼上屋里那面墙,一定会有空穴之声。

“咚咚”,这是现在敲墙时发出的声音,夹层就在墙后,近在咫尺。可是,怎么进去?

雪白的墙上,没有一点突破口。

她又沿着墙一点点推,试图在墙上推出一个门来。

不可能,怎么就“没门儿”呢?难道那三维扫描仪扫出来的图纸是错的?

她又在电脑上仔细看张生为她做的那张小楼结构的合成图,墙上分明有个缺口。她同时发现,图上的墙,不但有缺口,还有许多横竖相交的直线,这些都是什么?她又看了郦秋所租房间的结构图,不由轻轻“呀”了一声。

同样有横竖相交直线的平面,却是在地板的位置,这就说得通了,那些直线,正是代表了地板上木板拼凑间形成的纹路!

由于立体扫描仪所带的那个小“甲壳虫”在扫描小楼内部结构时,是一个平面一个平面扫过来,所以如何拼成一个房间,还需要根据房屋外部结构和一些猜测来安排,张生犯了个小小的错误,将地板当作墙壁,一面墙壁当成了地板,因为两者面积相近,所以这个错误一直没被发现。

这么说来,地板上应该有个缺口或凹陷。

或者说,地板下应该有个入口。

根据图上的位置,缺口似乎正在床底。孟思瑶钻到了床下,用手电照着地板,希望能发现些什么。孟思瑶知道木板之间是以胶水粘连,索性又拿过小刀,开始将地板拆开。

一切都是按照电脑里那张图来估计的。

一块、两块、三块…这些木板就这样轻易地被撬了起来,下面也没有粘胶水,这已算是异常。木条下又是一块硕大的木板。

将那块硕大木板上面覆盖的那层硬木地板尽数移开,便现出了木板嵌在木质基座上的边框。孟思瑶用刀又将那大块木板撬起。

下面的空间正好可容一个人猫腰蹲下。

原来这就是通往夹层的途径。

孟思瑶的心跳又明显加快,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29.碎心(1)

孟思瑶的不期而至让游书亮阵阵心惊,尤其她的神色,异乎寻常地阴晦。

“小孟?你怎么了,身体上没有什么问题吧?”好在下一个病人要午饭后才来,可以和她聊上几句。

“还好,这两天我没有休息好。”

“又有恶梦吗?”

“比恶梦还糟…我的意思是,失眠了。主要是想到我那个朋友的死,还是放不下…不知道您那位在江医的朋友是否得到了尸体解剖的机会?上次我那已故朋友的父母向我问起过这件事,问是不是要答应那位老师。看来好像有些进展了?”

游书亮说:“是的,我听说警方和受害者家属都同意到江医进一步验尸,我那位朋友,章云昆教授,应该已经检查过尸体了。我可以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他说着,拿起了电话。

孟思瑶已经知道游书亮的这位朋友是江京第二医科大学解剖学副教授章云昆,很敬业的一位中青年学者。

“小游,我正要找你呢!你的那位病人呢?就是这名死者的朋友小孟,能尽快联系到她吗?”电话里,章云昆未等游书亮开口,抢先问道。

“哦?这真是巧了。小孟就在我这里,她也正要问你解剖检查的结果。”

“好,务必请她来一下,越快越好!”

江医解剖学教研组的办公室坐落在一幢很古老的欧式建筑里,虽然五年前进行过大规模的装修和部分重建,仍保持了上世纪早期的建筑特色。孟思瑶走到解剖楼前,就感觉到阵阵寒意,心想,医学生们不知怎么过人体解剖这一关的;这些教师整天和尸体标本为伍,更是匪夷所思。

从楼南一架露天的楼梯走上二楼,孟思瑶沿着昏暗的走廊摸到了章云昆的办公室。

“章老师。”

办公室里走出一位中年人,头发梳得整齐有致,一副大大的眼镜,面带微笑:“是小孟吧。”

“游大夫还有病人要看,可能要晚些才能来。”

“没关系,主要是想和你谈谈…别怪我多管闲事,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大好,最近有没有去检查一下身体?”

“哟,游大夫也这么说来着,我最近休息得不好。”

“没有别的什么不舒服吗…比如说,有没有气短、出虚汗、心慌、或者胸痛什么的。”

孟思瑶想了想说:“也许游大夫已经和你谈过我的情况,我最近总是受到惊吓,整天提心吊胆的,害怕起来,心跳就忽快忽慢的,不知道是不是问题。”

“所以要去看一下医生,做一下检查,我没有资格发言。至于游大夫,没有告诉我你的任何情况,他的嘴特别严,对我这个好朋友也守口如瓶。当然,这是他做为一个优秀的精神病专家的好品质,任何情况下都要对病人的病情保密。这次叫你来,正是要问你一些问题,帮助我分析你那个朋友的死因。”

“您尽管问吧…您目前有什么发现呢?”孟思瑶反而先问了起来。

“照理说,解剖的结果我只能告诉公安局以及她的父母,但我听小游说,这里还牵扯到你的生命安全,所以对你也就不回避了。公安局的不同法医之间有分歧,分歧在于她究竟是死于刀伤,还是心脏的病变。”

“这么说,她心脏的确有问题?”

“不光是有问题…是致命的心脏疾病。我在解剖中证实了法医的诊断——她的心脏明显变大,而且心脏比寻常人重了许多,摸上去松软、缺乏弹性,这些都说明她的心脏有严重的炎症、积水或纤维化反应,尤其左心室。所以,我从解剖学的角度分析,她很可能是由重症心肌炎导致的猝死。这类猝死,可以是严重或长期的心肌炎引起心功能衰竭导致,更多的是房室传导阻滞直接引起的猝死。换句话说,最可能是突发的心律不齐导致猝死。因为仅从局部解剖不能下这个定论,我已经在心脏各处取了样,进行更进一步的病理检查。另外,我还找到了她近期的病历,她曾在不久前做过心电图,显示有明显的早搏,当时的诊断也是‘疑似心肌炎’。”

“能看出她是怎么会得了心肌炎吗?”孟思瑶大致听懂了结论——常婉是因为心肌炎,导致心律不齐,引起猝死。

29.碎心(2)

“这需要更多的检查,因为刚开始进行分析,还有很多实验步骤可以帮助我们认清心肌炎的病因,比如说,究竟是病毒性的,还是风湿性的,甚至有可能是药物性的。这也是请你来的主要原因。你看看这张图片…其实就是她的心脏,我有真实的照片,但怕你看到血淋淋的心脏受不了,所以就粗略地画了一下,看出了什么?”

孟思瑶看着这幅用铅笔素描的图形,阵阵心寒。

是一颗心脏,四分五裂!

“怎么…难道…”

“也许为了让你看明白,这张图稍许夸张了些,但你那位朋友的心脏就是出现了分裂!”

“这怎么可能!”

“是心肌的损伤造成的,心肌是心脏主要的组织结构,也是心跳的主要动力来源。心肌炎常常会损伤心肌组织,但如果病的程度轻,是可逆的,也就是说,在休养和治疗一段时间后,能够基本恢复如常。而在不长的时间内心肌坏损成这样,却是很少发生。”

孟思瑶心头一动,手足发冷:“您怎么能看出时间不长?”

“看,是看不出来的。是我的推测。如果是长期的、慢性的心肌损伤,你这位朋友早就会有征兆。不会到几个星期前才出现不适的反应,去检查心电图。我的感觉,无论是什么导致的心肌炎,这都是一种罕见的疾病,也就是说,病发时,短期内就会造成严重的心肌整体受损,因此突发心律不齐或心功能衰竭都不奇怪。”

“我知道您想问什么了,去年夏天,我们去过一个很不好的地方…”

“武夷山的一个处女景区?”

“原来您知道,看来游大夫还是和您提起过我的一些事。”

章云昆心想:好敏感的一个女孩子。又说:“不是的,小游真的是个守口如瓶的好医生…这样吧,我把我知道的和猜测的先告诉你,然后有些问题问你,请你补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前一阵发生在江医的‘新405谋杀案’?”

孟思瑶点点头:“我知道,江医的几个大学生也去了那个处女景区,他们都死了。”

“他们的死因,表面看都是意外事故,虽然有些离奇,但都不会让人产生任何怀疑,被车撞、医疗事故、游泳溺水事故,等等。但在两到三个月之间如此频繁地发生,还是引起了校方的重视。我对最后那名死者的尸体进行了解剖,第一次发现了破裂的心脏。可惜,前面几位死者的尸体都已经被火葬,我无法印证猜测。即便最后这位死者,尸体搁置的时间也相对久了些。本来希望通过病毒分离和荧光抗体的检测技术来确证病毒性心肌炎,可惜也没有成功,有专家认为是尸体久置的结果,这成为另外一个疑点。现在有了你朋友的尸体,或许可以帮我解开这个谜。

“在给那位女大学生尸检时,我还发现了一个特殊的体征,无独有偶,这个特殊体征也出现在了你这位朋友的尸体上…这是我请你来的最主要原因。”

“是什么?”孟思瑶心想,他为什么不把话痛痛快快一口气说出来?

章云昆胸部在微微起伏,似乎说累了,在大口地呼吸,这样异常的神情更让孟思瑶觉得蹊跷。

“能不能…请你脱下鞋袜?”

这个要求太离奇了,甚至离谱!

这人头发梳得溜光,会不会是个登徒子?

“章老师…”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请你相信我,我是你游医生的朋友,我做的一切,不但有我个人的研究兴趣,也是在帮你。”章云昆诚恳地说。

孟思瑶又迟疑了一番,往办公室的门口看去。门大开着,偶尔还有教工走过。如果他心存歹意,不会如此坦荡。

她除下靴袜,露出雪白的双足。

章云昆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出一个放大镜,他弯下腰:“不介意我仔细看看吧?”

孟思瑶虽然觉得尴尬万分,还是点头依允。

片刻后,蹲着身的章云昆发出一声轻叹,叹声里夹杂着惋惜和沮丧之情,显然,他失望了,一定没有看到他想看的东西。

“小孟…我不知该怎么和你说…这样吧,你看看这个。”章云昆取过两张照片,“这张照片拍的是那个女大学生尸体的脚踝附近,这张是你那个朋友的,同样部位。”

同样的部位,皮肤上有个浅浅的印迹。

一个心的形状,一个破碎的心的形状!

伤心至死!

“我的脚上…”

“你的脚上,也有这么一个印迹。”

30.掘金(1)

这个冬天来得早,却没有早去的意思。走在都市繁忙的大街上,冷风如有翅膀,绕过钢筋水泥的丛林,无情地扑到行人的脸上,温湿清澈的眼睛干涸迷蒙了,细腻滋润的皮肤皲裂了,滚热的心冷凝了。

孟思瑶虽然在走,却不知在朝哪个方向行进。

也许,是死亡的方向。

她还无法尽数领会章云昆带给她的信息,唯一确凿的,是她知道,这是一个坏消息。常婉和那个女大学生都是死于心肌炎引发的猝死,她们都去过拾夕洞,脚踝上都有个小小的破碎心脏的印迹。

而她孟思瑶的脚踝上偏偏也有那么个破碎的心。

这无疑是被宣判了死刑。

根据章云昆的猜测,那个印迹有可能是某种小动物的齿印,当时众人在冰冷的水里,看到悬棺、血池等离奇的情景而被转移了注意力,这种小动物的嘴里也可能会有致麻醉的物质,所以人被咬了,却浑然不知——事实上那个印迹十分微小,没有放大镜,很难看清。

很有可能,是那咬人的小动物或小虫,将一种容易引起心肌炎的病毒传给了所有进入悬棺洞的游客。

她努力回忆,商小曼临死前,曾经有一段时间身体不适;常婉也因为身体不适,拉着她去看过医生,得到“疑似心肌炎”的诊断;还有袁荃,袁荃呢?想起来了,在给自己的博客上,袁荃曾说过,近期有身体不适!

自己也曾有过不舒服的感觉,胸痛、气短、心律不齐,一直以为是恐惧产生的作用,更有可能是心肌炎的病征。

我该怎么办?

章云昆建议孟思瑶尽快去医院做一个心脏相关的全面检查,虽然是笔不小的开销,但忽视不得。

证实了自己是心肌炎,又怎么样?

据章云昆说,目前对心肌炎,没有直接的、针对性的治疗方法,主要以休养调理为主。绝大多数的心肌炎,都能逐渐痊愈,但她有感觉,从拾夕洞里得来的心肌炎,和拾夕洞本身一样诡异,绝非能轻易自愈,否则,朋友们不会一个个死去。

我会怎么死去?

猝死。

猝死几乎是必然了。在和章云昆的谈话中,两人一起分析,去过拾夕洞的所有死者中,除了第一个死者乔乔是林芒暗害之外,猝死可以解释几乎所有的死因:江医学生张聪在和女友分手后被急驶而来的卡车撞死,目击者曾说他在马路间一动不动。他可能是因为情绪波动,突发了心传导阻滞甚至心休克,因而没有来得及避开迎面而来的卡车;张聪的前任女友傅霜洁因为张聪的意外死亡,自悔自责后,潜水游泳,在水底突然猝死,表面上,却是一起寻常的溺死事故;还有个学生死于煤气中毒,据说尸体就在厨房里,煤气灶上有煮干的方便面,很有可能是他发现了烧开满出的水浇熄了煤气炉,急着去关,却猝死在先;另有个学生在高楼打扫宿舍卫生时坠楼,也完全有可能是突发心律失常,导致失去平衡而坠楼;而章云昆验过尸的那位女生,在医院实习,手术台上人突然向前一仆,被一把手术剪穿入颈部,当场死亡,这一切可谓离奇,但如果她也是因为突发心律失常,甚至已经猝死,就可以解释了。

孟思瑶的几名朋友中,袁荃在高速公路上驾车时死于车祸,她会不会突然感觉到了心律失常、气短、或者胸痛,因而无法控制小车?车流大,她也无法移到路边,最终车毁人亡?她为什么在那种特殊的情况下,还坚持用闪灯的办法打出了“伤心至死”的电报码?也许是她感觉到了死亡的必然,或者,看见了那个穿雨衣的老头?

商小曼死前,状若疯癫,会不会也是感受到了心脏突发的不适?会不会也是看到了穿雨衣的老头?她是个迷信的人,会不会认为那老头真的就是死神,所以希望停车去看个究竟?结果反造成了更大的悲剧?甚至,强烈的心律失常会不会导致精神失常?使她产生过激的行为?章云昆说,这不是没有可能。

林芒之死,就发生在自己眼前,他在看守所里突然发作,戴着镣铐向自己扑来,童树和另一名警察上来制止,扭打中他的头重重敲在了手铐上,会不会他在扭打中已经猝死,头才会失去了控制?

谁能告诉我,我将如何死去?

30.掘金(2)

还有霖润,他也进去过拾夕洞,他的脚踝处,多半也有个破碎的心。

钟霖润在上班,也许在开会,所以没接电话,也没接手机。孟思瑶给他留了言,让他快去医院检查心脏。

她对“伤心至死”的说法,有了新的认识。

奇怪的,是那个穿雨衣的老头,他在这里,究竟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是他发的Email,让我们这些人成为了一个恶作剧的牺牲品?或者,他真的是在试图保护我们?先是阻止我们进洞,又悲天悯人地出现在死亡的现场。

也许正是他,三番两次救过我。不是他,又会是谁?

还有李伯瑞一家、郦秋的妹妹,他们也进过拾夕洞,他们是不是也死于心肌炎引发的猝死?不可能,去年夏天进洞的两批人里,没有一个是死于同一天。除非,他们租乘的游艇上,出现了类似商小曼的行为——由突发的心脏病变引起行为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