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市瞪大了眼,没想到居然他还有这样的伸手,正惊讶,突然一只手伸过来,将她从銮驾上拽下来。

天市惊叫一声,身子已经落在了马上。

摄政王益阳在她耳边笑道:“三年不见,又胖了。”

天市大怒,用胳膊肘使劲向后一捅,益阳的笑声变成了痛喘。

“真得好好收拾你了!”他一夹马腹,青花马箭一般冲出去。

十六 较量

天市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她居然就被那个人困在怀里,众目睽睽之下,穿过庞大的扈从卫队,向偏僻的山林里飞奔而去。她相信至少有三百个人看见了她在摄政王的马上,也相信两人这亲昵的举动不肖半日就会传遍整个出巡的队伍,继而传遍京城,以及所有关心京城动态的人耳朵里。

但这样的担心只出现了一小会儿,飞一般的速度就让天市忘记了别的烦恼,不得不紧紧抓着身前的马鞍,全神贯注对抗心头升上来的恐惧。

摄政王察觉到她的紧张,笑起来,“怕了?”他大声问,风在耳边呼啸。

天市没有功夫搭理他。这是她第一次骑马,第一次侧坐在马鞍上飞奔,第一次在他怀里,被他气息缭绕着包围,与外界隔绝。她只能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尖叫出来,不让自己去抓他的手臂或者投入他的怀里以寻求安全。

“怕吗?抓紧我。”他诱惑她。

天市倔强地摇头,大大睁着眼睛,想借着外界的刺激,来抵抗他的魔力。然而风太大,根本看不清楚任何事物,风灌入眼睛,一切树木花草人员车马都呼啸着飞快晃过,她什么都看不清。

摄政王低头看她,将她与自己的较量尽收眼底,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傻瓜。”他轻声骂,一把将她收入怀里,腾出一只手臂环住,另一只手一抖缰绳,“驾!”

青花马愈发疯跑起来。

天市没有抵抗,沉沉低下头去。

一马两人远远离开了大队人马,穿过路边的山地,绕过山脚,来到一处树林里。

当青花马缓缓停下来的时候,人和马都已经汗透了。

摄政王放开揽着她的手臂,有那么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没有动,只有青花马打着响鼻喷出腾腾热气,时不时脚下踩踩,让马上的两个人终于有了一两次轻微的接触。

“下来吧。”他在她耳边说,翻身下了马,向她伸出手来。

天市却始终没有抬起头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任凭他的手伸在半途,视若不见。

“还在生气呢?”他微笑,像是一个容忍调皮孩子的父亲。

天市终于有了一丝动作。

她艰难地放开抓着马鞍的手,送到自己眼前,因为太用力,太久,手心留下了深红色的凹痕,隐隐作痛。

“喂,你多少给我点面子嘛,真不理我?”他嬉笑地想缓和气氛。

“你…”天市开口,声音发涩。她痛恨怨妇一样地埋怨质问,却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把话问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做?”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截了当,摄政王一怔,手缓缓落下。他转过身去,也不知是要掩饰什么,口中却仍然笑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多心了?无非是帮你嘛,你不是想出来透气吗?”

天市冷冷地说:“我想出来透气,是为了躲开你。”话口一旦打开,心头的不满和委屈就再也压抑不住,她冷笑一声:“当然,还要躲开你那两位新夫人。”她活动着手掌,一张一合,想要抚平疼痛麻木的感觉。“这不也是你的用意吗?把我调开,把你的人留在陛下身边。”

“把我的人留在陛下身边?”他看着她,有些诧异,“你这样想?”

天市赌气不去看他,身体却渐渐不听使唤了。

从来没有骑过马的她,一路又紧张又僵硬,此时已经接近极限,却仍然僵直地侧坐在马背上。她踮着脚尖勾着马镫,此时小腿已经隐隐有抽筋的迹象了。

“放我下去。”她说,因为不得不示弱而生自己的气。

益阳失笑,“你呀!”他说,伸手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来,却不肯再松手,环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休息。“到底是在跟我生气,还是在跟你自己生气?”他摸着她僵硬的手臂和腰背,皱着眉头数落:“以前你多可爱,一点也不像如今这样别扭。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天市闭上眼不吭气儿。

他的怀抱,他的手,他的声音。此刻连这数落都令人觉得心里面暖暖的。天市心想,还有什么资格妄谈保持距离呢,他总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俘虏自己。

他并没有再进一步,只是将她扶着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不由分说地抓过她的脚,为她按摩小腿。“真奇怪,好像每次见你,我抱着你的脚。你说你怎么回事儿?”

“我的事儿?”天市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你方我好不好。我的腿脚只要不见你就没事儿,见了你就准出问题。”

“是吗?”他轻声问,手指抚过她的腿肚,落在她的脚跟,用力握紧,“说明有缘分。”

天市毫不客气地呸了一声。“明明是你强求,还说缘分。”

“喂,对年纪大的人应该有礼貌吧,不要乱吐口水。”摄政王一本正经地抗议,终于惹得天市笑了起来。

“你的笑容…”他抚上她的脸,“很久没见到了。”

天市把目光投向天空,努力压抑自己激动的心情。

当年他离开,她在哭。

“天市,当年我…”他犹豫着,该不该解释呢?

天市给了他答案:“别说了,有意思吗?”

益阳于是闭了嘴,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檀香,是天市曾经烂熟于心的。他的怀抱,他喘息的声音,他手臂的力量,都那么熟悉。这是她这几年来不敢奢望的梦,从那个雪夜起,就只能成为回忆的感受。他的鼻息喷在颈侧,他的手臂环绕着身体,这是只有在梦中才会有的,现在变成现实了。天市有些茫然,不晓得该如何去回应。

于是她很煞风景地问:“这里没有人,你这样做给谁看?”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妥,于是又解释:“我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问问…”简直是越描越黑,天市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摄政王的脸埋在她的颈窝,沉默了片刻,涩然笑了:“是这样吗?天市,你觉得我是在利用你?”

天市没有回答,心想,难道不是吗?从一开始将她带到京城来,那时是为了陪伴太后;然后又把她一个人丢在宫里照顾皇帝。他的温存总是在要将她丢到一个困局之前,她还能怎么想?

“这三年,我想了很多。”她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他予取予求的傻丫头了。

“是,你长大了。”摄政王放开她,恋恋不舍地:“学会多想想了。这样很好。”

天市难过起来,为什么他一点也不表现出对当初那个自己的怀念。天市觉得他似乎总是这样把她丢在漩涡中让她自生自灭,过段时间再来看,会欣慰地说:“很好,你还没死。”他一丝歉意也没有,一丝懊悔也没有,却好像她的成长都是他的功劳。

“我该回去了。”天市压抑着自己的心情,站起来。

他拉住她的手:“别走!”

天市猛然回头,“别走?留下来干什么?等着你把我一再像棋子一样摆弄?”

他看着她,有些话早在目光中就已经泄露。

天市生气了,“说话呀。如果你想要我做什么,就告诉我。为什么总是把我当做一个没有自己想法的东西摆弄呢?”她跪下来,与他平视,带着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压迫感,“你知道的,三年前你就知道,我告诉过你,你不是吴刚我不是玉兔,我愿意追随你,只要你开口。可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对我说呢?”

“说什么?”他的语调有些突兀,“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好,我承认利用过你,可我一直在尽量为你做最好的安排…”

“不需要。”天市静静打断他,“不需要你为我做最好的安排,我自己能应付。只要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打算,需要我做什么。”

“你根本不懂。”摄政王摇了摇头,顽固的石头一样。

天市冷笑,“不就是要扳倒纪家吗?”

摄政王的目光一闪。

“十年前你带兵远征南越,刚出了大散关就遭遇伏兵惨败。这件事情我在天风阁的档案里读到过。”

摄政王的面色变得冷峻,“说下去。”

“你失踪了半年的时间,外界却说你是因伤静养。回来后你也十分低调,齐王的名衔已经不再,有很长一段时间,你需要靠衢平王的接济,在他所掌管的禁军中供职。奇怪的是对于你回来这件事情,先帝从来没有任何表示。直到太子出生后,在满月宴上纪煌向你敬酒后,你才重新恢复了齐王的地位。”

摄政王益阳平淡地听着她的叙述,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天市想了想,说:“我看了当时的档案,对一些事情反倒看不明白了。当年你出征时率领十万大军,如何会因为伏击就溃散?大散关虽是两军争夺的要冲,那时却在我军掌控中,如何会让南越伏击了?为什么你的失踪从来没有过任何正式的说法?直到我发现了一个关键的人物,昭阳王。”

“时任大散关守备纪崇就是昭阳王的妻弟,”天市笑了笑,“多巧,他也姓纪。”她握住他的手,“更巧的是失散多年的姐姐,你的齐王妃,却成了深宫中的后妃,恰恰是在你出征失利那段时间完成转变的。”

天市感觉到摄政王益阳的手突然僵硬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放松了下来。“真聪明。”他垂目微笑,“把你放在女史这个位置上,看来是个错误。”

“胡说。”天市不让他逃避,“我能帮你,可前提是我得知道来龙去脉。你不告诉我,我就只能自己去找,这怎么是错误呢?”她急切地说,“这一切事情后面都有纪家的影子,他们绝非善类,我要帮你,但是你要对我坦诚。”

“真相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温和地说,“傻丫头。”

天市看着他,恨不得在他脑袋上擂一拳,这个人怎么这么难搞,“你众目睽睽之下用这种方式把我带出来,难道就是告诉我这句话的吗?”天市气得冷笑:“也罢,你自己决定。算我乱好心就是了。”她站起来走出两步,恨恨地说:“奈何明月照沟渠。”

四下里看了看,天市明白靠走是走不出去的,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来到青花马旁。虽然不会骑马,好在身体尚算柔韧,她没费什么力就爬上了马。

摄政王紧张起来,“喂,你等等我。”

天市得意地向他瞥了一眼,一夹马腹:“驾!”

青花马十分神骏,在天市的惊呼声中扬蹄箭一样飞奔出去。它背上的人却被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天市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散了架一样疼,她躺在地上,怎么也弄不明白明明上一刻还在马背上的,现在怎么会在地上。

摄政王缓缓踱到天市身边低头俯视她:“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跑,连脚蹬都不知道怎么踩就敢吆喝我的青花马,你胆子够大,脑子够小。”

天市瞪着他,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气得晕过去了。

十七 试探

太后是要陪葬在先帝穆陵的。从京城去穆陵,若是轻车快马,也就一日的路程,然而这百十辆车马并上千扈从禁军同行,即便白日里的那餐饭在不停脚的情况下解决了,晚上仍需安营扎寨地休息一夜。

大军出行,宿营自然都在水源地。而这次最靠近水源的,自然是皇帝的御帐。天市见不得含笑金蕊在皇帝身边转来转去,那没良心的臭小子好像对她的缺席也很快适应,她索性找了个借口出来,往人少处行去。

白天摔的那一跤虽然没有损手烂脚,却让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她迫切想洗个澡。按说她可以找人在自己的帐内备下热水的,但是就在刚才,摄政王居然提出让含笑金蕊和她同住一个帐篷,而那个小屁孩儿居然满口答应了。

天市不晓得自己能不能和那二位共处一夜,但是此刻,她是一点也不想与那两个人有任何照面的机会,遑论冒着她们随时会出现的危险洗澡。

她宁愿到外面去,找个远点的地方,自己清净一下。

大本营的水来自一股山泉。天市顺着山泉往山中走,果然看到一个不大的水潭。她先脱了鞋子,把脚泡在水里试了下,水有点凉,好在天热,并不会有什么影响。沁凉的水将两只脚包围住,左脚脚心那个伤疤感到一丝寒意。

天市忽略掉那一点点不适,脱了衣服浸入水中。

清凉的感觉涤荡了一天的不快和风尘,天市靠在一块石头后面,闭目等待着。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脚步声传来,她从石头后面望出去,看见来人面上那个黑色的眼罩,于是一声不出地潜入水中。

博原来到水潭边,四下里环顾,见没有别的人,便在潭边坐下,俯身捧着潭水喝了两口,抬头时冷不防一个面孔出现在不远的水面下,倒吓了他一跳:“谁在那儿?”

天市也像是受了惊吓,伴着哗啦啦的水声,从水下冒出个头来:“博原,你怎么在这儿?”

博原松了口气,“天市姑娘?”他看清了来人,意识到她水下存缕未着,尴尬地红了脸,闭眼向后退了一步,离开潭边。

不料一团水花却被她推过来,呼啦一下沾湿了全身。天市带着天真的妖娆,笑着问:“你怎么来了?王爷呢?”

博原十分尴尬,说话也没有了平时锋锐的感觉:“王爷他…在安排禁军的驻防。”

天市失笑,原来里里外外他都已经照料到了,其实皇帝从来也没有脱出他的掌控不是吗?这是旁话了,天市现在有更重要的话问博原。

“博原,你认得我吗?”这话问的奇怪,明明两人早就见过礼了,还有什么认得不认得一说。

然而博原明白她的意思,睁开眼,目光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慌乱和难堪,取而代之的是冷峻清明。“是,我认得你。”不待她追问,就自己说了明白:“老爷十分挂念你。”

天市撇嘴冷冷一笑,问:“你告诉过王爷?”

“自然。”博原回答的心安理得,“博原于忠诚一事绝无含糊。”

“是吗?”天市看着他生闷气。“我倒是没想到,纪煌身边最得力的助手,竟然是卧底。这样的人,居然还在说忠诚。”

她一边数落,一边脑中飞快地想,这么说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从什么时候?博原回到他身边?所以那一夜发生的事情也就有了解释。

摄政王不需要另一个纪家的嫡脉?

天市恨恨看着眼前的博原,这个号称忠诚的人,是三年前凌迟她的帮凶。

博原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我是王爷一手培养起来的,老爷对我虽有恩,却不足以让我背弃旧主。就如同天市姑娘对王爷的心意,也足以让人不会怀疑你与纪家还有什么牵连。”

天市恼怒起来,凭什么人人都认定她对他的心意,难道就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就吃定了她吗?他就能堂而皇之将那两个新纳的夫人带到她面前来炫耀,博原就能笃定地认为自己一定不会对他有二心?

难道只是因为动了心,就要被他们这些人吃死吗?

“我对王爷的心意…”她笑起来,带着赌气意味的妖娆,“这世上有什么样的心意能被人这么蹉跎。”她的声音里落寞的意味发自由衷,“你们呀,太低估人了。”

一边说着,天市一咬牙,从水中站起来,坦然面对博原。

“天…姑娘…”博原像是被猛击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白皙的身体在青色的水面上分外醒目。水滴顺着头发落下,划过起伏的曲线,滴滴哒哒在水面敲出涟漪来。

一入夜就冷了,何况潭水冰凉。

天市的身体在傍晚的风中瑟瑟发抖,胸前挺立,微微颤动。她两手握着拳,在那个独眼男人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走上岸来。

“你…别…”博原狼狈地向后退,天市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走过去抱住他。

“很冷,”她在他耳边说,牙齿打着颤,呼出的气都带着寒气。她拉他的手臂,在自己身上围起来,用他宽大的袍袖为她遮挡寒意:“博原,如果我对你的王爷忠心不二的话,会这样吗?”

博原觉得血液在自己的身体里飞快地奔流,他耳朵嗡嗡地作响,对眼下的情况毫无处理的经验。怀里那纤细的身体散发着寒意,隔着重重衣物,他能感觉得到。她后背的曲线像是在向他发出邀请,当一只手滑到腰际时,他忍不住将她更紧地抱住。

“这样多好…这样就不冷了。”她说,声音发颤,却不是因为寒冷。

“天市姑娘?”

博原顶着发干的嗓子询问,她却死死抱住他的肩膀不肯回头,不肯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

年轻女子柔软带有弹性的胸膛点燃了博原体内最狂野的火焰,他的手开始主动,光滑柔腻的皮肤让他的丝绸衣料显得如此笨拙粗糙。他忍不住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衣襟的开口处,他想用自己的皮肤去体验她的柔和美。

“博原…”天市抬起头,微微张开口,像是在要求什么。博原略微犹豫了一下,就低头吻住了她。

她的津液如此美妙,博原沉溺其中,完全忽略了在他们唇舌相交的一瞬间,她浑身上下的僵硬和抗拒。

闭上眼,闭上眼也许就好了。天市这么告诉自己,也是这么做的,眼睛合上的同时,眼泪顺着鬓角划下。

他拥着她的手臂越来越近,身体开始发自本能地在她身上磨蹭,天市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欲望,猛然瞪大了眼。

“不要…”她努力躲避他下体的碰触,却引起了他的反攻。

“别动。”刚刚品尝到甜美诱惑的博原并不情愿退缩。

天市挣扎得更加激烈,她开始后悔了。

因为那两个夫人而引起的醋意,在与他谈话未果后发酵成愤怒的心情,这种愤怒又被博原向她透露的细节刺激演化为强烈的报复心理。

她告诉自己,不该再对这个男人有任何期待。不该再给他另外一次凌迟她心意的机会。

她想证明,她不是能任他予取予求的。然而事实却证明,除了他,纪天市无法接受别的人。

她的身体被揉进那个男人的怀里。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向下一路吻过颈子,来到胸前。她因为寒冷而挺立的蓓蕾此刻就像天底下最美味的佳肴一样吸引着他,让他不假思索地张口含住。

天市身体猛然一颤,推拒他肩膀的手突然变得无力。

这是全新的体验,那个人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这种亲昵的姿势,让她感到了一种被需要,她像拥抱长风一样,拥抱住附在她胸前的男人的头。

她像是一根折断的柳枝,向后深深仰下身子,将自己的身体交到他的手臂上。

他的手臂一样有力,却质朴老实,不会像那人那样随心所欲地摆弄她的一片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