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卓红了眼,“你当我是在玩?我不是玩,我是…”

“玩?玩什么?我也要玩!”一个粉衣少女跳过来,一把抱住秋素的胳膊,大眼睛眨了眨看向何卓,大大方方的笑着道:“何卓好。”

秋素整理整理表情,笑着道:“秦秦来啦?一个人?”

秦秦其实叫秦素,是平城秦知县家的千金小姐,曾经一个人乱跑误入了清风寨,恰遇秋素下山。也不知是看中了秋素哪些,非得让她亲自将她送回秦府。那时清风寨和官府的关系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秋素正打算将清风寨的事业合法化,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途中才知道她竟然与自己同名。这也怪不得起名字的秦知县,毕竟秦素出生时,秦知县只知道金贝山上有一窝不太作恶的匪,哪里知道匪头子是个女人,还单名一个“素”?

“我哥哥本来想来呢,恰好有事来不了。我爹让我给姐姐带句话。”

秋素看看还在气呼呼鼓腮帮子的何卓,领着秦素往一侧走,“什么话?”

秦素转头看了看何卓,这才低声道:“爹说,前几日山下那次事端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仇杀,让姐姐小心些,别搅和进去。”

身后何卓重重的哼了一声,“傻子都看的出来。”

这话其实不是冲着秦秦,却也又几分埋怨她不该不合时宜的出现。秦秦面上白了白,秋素回头瞥一眼依旧生闷气的何卓,解释道:“秦秦别生气,他说的傻子不是你。”

何卓又哼了一声,“傻子才对号入座。”

秋素黑线,秦秦黑脸。秦秦眼睛眯了眯,回身就是一脚,干净利索的踩在何卓欲抬起的那一只上,还单脚站着晃了晃,这才笑着跳下去道:“不好意思啊何卓,不小心就踩到你了。”

何卓再机灵,此时也呆了。秦秦站在他脚面上时扶着他的肩膀才站稳,鼻尖对鼻尖,动上一动就能碰到嘴唇,大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他,晃那两下带动的风里就隐隐有了一丝香气,不同于秋素身上几不可闻的梅花香。也许是年纪还小,有一种甜甜的似奶香似甜点的味道。嗷,问题是他何卓向来不让女人近身,当然,素素除外,现在却不仅让人近了,还差点亲上了?简直是…

何卓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终于一攥拳头道:“你无耻!”

秦秦亮亮自己的两排小白牙儿,“长得好好的呢,卓大哥最近眼睛不好?多吃些青菜嘛。”

“你,你你你…好男不跟女斗!”何卓袖子一甩,颇有气势的抬着下巴走人了。

秦秦倒没了先前的气势,面上的笑渐渐退去,只是那抹红晕反而又深了些,还看着何卓一跃消失的方向扁了扁嘴。都说旁观者清,秋素这个旁观者在秦秦红着脸跳上何卓脚面的那一瞬就捕捉到了一丝那啥的味道,此时正挑着一条眉毛看着秦秦暧昧的笑呢。

“我可没那意思。凭什么山下的女人喜欢我就必须喜欢,哼,他又不是好看的没人能比。”秦秦撅嘴轻哼。

什么叫不打自招?秋素倒是见识了。

“我也没说什么呀。”秋素眯着眼睛笑,“不过秦秦你这招用的妙啊,其他小姑娘都没法子近他身呢。”

秦秦面上又红了几分,总不能说自己两年前偶遇秋素就是安排好的吧,显得她多有心计似的,其实她不过是想近距离看看那个让平城姑娘们尖叫的何卓到底是何等尊容。哼,近看了才知道,不过尔尔。

秦秦过来清风寨一般都要玩上一天,偶尔也会小住几日。可下半晌秋素就接到消息,隔壁县的富户王家的镖车晚间要入平城地界,并要从清源山经过,据说压的是百万两现银。秋素找了个借口早早的就把秦秦送下了山。

说起王家,富的流油一点也不假,做的恶也一点不少。五年前弗州蝗灾,王家囤粮不发,让粮价蹿的比天高,连带着平城的粮食都跟着涨价。秋素在山下设的几处粮店暂时没涨,粮食被平城百姓一抢而光。紧着筹了不少高价粮,那边却又突然放粮,前一晚还一升白面半升银呢,第二天早上就跌的比原价还低,害的几年没抢过银子的清风寨赔了好大一笔,还迫于无奈又做了一单。这帐她可记着呢,时隔多年,王家总算把那几处店面赔的银子又送回来了。

两城地界相交处是个好地方,这里犯的案两城知县都不愿接手,接手了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两城之间的小山头上小匪小贼倒是不少,一般都是劫富户家眷做绑架勒索的勾当,替清风寨背黑锅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清风寨出了名的和谐,官府自然也不会把帐算到她们头上。

秋素上楼取自己的行头,却见裴远斜靠在床头。见她进来笑了笑道:“素素出去大半天,怎么也不回来陪陪我?中饭也不上来吃。”

秋素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我姓秋。还有,今夜我不在山上,你自己小心。”

“哦?素素要去哪里?”

“串亲戚。”秋素从箱子里摸出白玉面具和一套白衣,在箱子里裹好才提出来挎在肩上。

“素素。”裴远喊住要下楼的人,待她回头才温文的笑着道:“一路小心。”

美色误事!秋素嘀咕了一句,可视线还是没能及时从那张因为光线投下阴影更显得俊朗的脸上移开。他和何卓柔线条的美不同,何卓的美,多了份阴柔,多了份青春阳光;他的美,多个份成熟,多了份沉稳,眉目间又隐隐有一丝不羁。

眉目深秀,丰神如玉,形容眼前这人也不为过吧。秋素怔怔的看着,床上那人的白牙却露的越来越多了,视线不是对着她的脸,而是她双腿的位置。

秋素低头一瞅,嘚,山主嘴角一条哈喇子正在斜射过来的阳光中晃晃荡荡熠熠发光呢。秋素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再抬头就见床头那人转作无声咧嘴大笑,许是怕扯动背后的伤,动作有些压抑。

秋素轻咳了一声,踢了一脚依旧兢兢业业做花痴状的山主,背着手下楼去了。山主看看床上本来坐着笑,忽而躺下去的人不解的偏了偏头,随后下巴一仰,姿态优雅地踢踢踏踏也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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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主:偶是通人性的,可以透过主子的外表看到她的内心。

秋素:此人已死,有事烧香→→

作者有话要说:见收藏了,不见留言,不准霸王哦~~~~

挨个抱抱,不用回抱,都出来冒个泡,让偶知道你们都在哇~~~

6

6、道高一丈 ...

何卓明显还在生秋素的气,秋素留他在寨子里防备贼人再来偷袭,若是平日里他定然会各种不妥协想方设法的留在秋素身边,这次却一句话没说回房去了。他这般听话倒是在秋素意料之外,连跟在秋素身边的周通也笑眯眯的开口道:“这小子!怎么,又吵架了?”

秋素方想答言,就听他怪腔怪调的道:“大小姐,楼上那个,你们几时办喜事啊?”

哪跟哪儿啊!她倒是想问问,何以周通扛了这么一个受刀伤的大活人上山,何胥他们怎么没有一个人反对?

“呵呵,大小姐方才下楼的时候小脸儿那个红润呐,许是因未来姑爷红了脸。”黄桃一边整马缰一边乐哈哈的搭言。

秋素想起方才流哈喇子的山主,上马的动作就少了一分潇洒多了一丝狼狈。

两城地界有一处黑鸦岭,山不算高,道路也宽敞,不过道旁林子繁茂,是不错的隐身处。按道上的规矩,劫路前应该在路中央放上树枝拦路。秋素不是道上的人,当然不用这些。前方让人设了障碍,镖车走到黑鸦岭时天已经大黑了。

秋素戴着白玉面具,站在高处面对着道路而立,身旁是挺直腰背坐着的山主。头车走到近前猛地停下,为首的人在马背上喊道:“通盛镖局武义亲自押镖,不知前方哪个道上的朋友?”

躲在秋素身后树林子里的阮虎低声道:“大小姐,通盛镖局,后台是京中陆丞相,这道上还没人抢过通盛镖局。咳,那个,抢是不抢?”

秋素勾勾嘴角,请得动通盛镖局,还是镖局大少爷亲自押镖,镖银可不是小数目,那这趟镖也不止一百万两银子了。

阮虎还想再劝,秋素已经一声口哨一人一狗跃下了岩壁。咳,落地姿势有些不如想象中的完美,黄桃见她一条腿微偏了偏,被掐了一把似的皱了皱鼻子,低声道:“都机灵点儿,大小姐许是扭到脚了,受了伤你们提头来见。”

大半夜的,两条白影飘到道中间的情形确实有些骇人。镖局的人素质却极好,除了打头的拱手行了一礼,其他人连动都没动一下。

“不知哪个道上的朋友?即没“恶虎拦路”,不知挡着镖车所为何事?”

秋素也不言语,又一声口哨,山主仰头一声长啸,一改在山寨中的迷糊样,精神抖擞的低吼一声冲着镖车奔了过去,秋素紧随其后跳上一侧半人高的石坡,一手攥着纱包扬在空中飞狐般跟了上去,身影颇为潇洒。马匹在山主第一声长啸时就已经惊了,纷纷想要跑开,却因众镖师拼命扯着缰绳只能原地扬着前踢嘶叫。山主在马蹄镖车间曲线穿过,秋素速度极快地直线跑过。至队尾,人停狗停。

秋素回头俯视众人,一双手又背到了背后。方才跑得太快,被树枝刮了一下,若不是戴着白玉面具,怕是要毁容了。嘶,耳朵上还是有点疼,破相了。

众镖师显然不知这一人一狼(请注意,咱家山主已经改“汪汪”为“嚎”)跑上一遭所为何事,一时都有些愣住了。秋素在心底数着数,才数到二就听见为首的人高声道:“遮上口鼻,小心迷药。”

虽然反应不慢,秋素数到十时还是有几个人落了马。山主配合着几声狼吼,许是吼的太过逼真,竟然引起远处几声野狼的回应。马匹骤惊,几人拽不住已是跑出去一辆镖车。黑马带着镖车跑出去一段,一人从树丛中飞身上马,驾着马匹顺道跑开了。剩下的镖师纷纷散开在镖车四周,随时准备着迎敌。这般戒备了一盏茶功夫,竟然连个野兔子都没跑出来一只。

秋素站在高处背手不语,因着脸上带着白玉面具,身旁还有一匹极为少见的白狼,似妖似仙,众人摸不清底细,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为首的镖师就镇定许多,跨前一步横刀在前,张口方要质问,就见秋素微微扬起一手,众人戒备,就在此时,道旁树丛里窜出十几个黑衣人,身形极快,与镖师交手并不伤人,只用重锤击马匹前腿,马匹一倒就冲着镖师鼻口撒东西,一种即离。这般杂乱也不过一盏茶功夫,众黑衣人就又消失在树丛里不见。

镖师又倒下去几个,为首的武义也中了招,大刀竖在地上支撑着身子口吃略有不清的问道:‘“到底,何人劫镖?留下姓名!”

无人说话,入耳只几声夜鸦啼叫。

武义自伤了手臂,却终是抵不过倦意跪地睡了过去,这才又有几人从树丛里窜出来驾着镖车一路去了。

“这人怎么办?”黄桃附耳低声问。

秋素摸了摸耳朵,捻掉手上的黏湿,嘀咕道:“周叔这药还挺灵。”

周通低声笑了笑道:“那是,西域倒腾过来的上好迷药一闻倒,嘿嘿。”

“那麻烦周叔把人弄醒吧,我们先回了。”

周通面上的笑立时凝住,苦着脸道:“遇水则解,解开了我可怎么逃?”

黄桃笑嘻嘻的低声道:“大小姐叫您这么多年“周叔”,这点儿小事儿都解决不了怎么做人家周叔?”

“你个臭丫头!”周通对着二人背影比划着抽了一巴掌,等众人走远才跳下山坡,猫着腰倒了些水在武义脸上,又撬开牙关倒了口水进去,摁着下巴让他咽了,与他对视片刻,见他拳头猛地一用力扬起,晃了晃手里的水壶,往他怀里一扔撒丫子跑了。

这趟镖劫的顺利,只一人在行动中躲避不及时被刀砍到手臂。受伤者还不敢声张,生怕被自小训练出来的队友嘲笑。阮虎带着镖车一路去了清风寨外半山腰藏宝的山洞,卸了镖车又让人赶着马顺着来路赶回了临县地界。秋素领着山主过去时阮虎正在查点银两,见秋素进来笑着道:“大小姐,咱们都搞错了,是真金,可不是白银。”

秋素一箱一箱看过去,拿起一锭金元宝掂了掂,看到元宝底部小小的“王”字,吩咐道:“这几日就全熔了,改作金条。”

黄桃已经先回了寨子,秋素出了山洞,看着立了功变得飘飘然跑到她前头踮脚走路的山主想,什么时候能站在狗背上背手穿过人群那才叫威风。广袖飘逸,衣袍翻飞,长发飘在脑后,一条大白狗驮着自己的主人,姿态优雅仪态万千地跃入人群…啧啧,要不,在山主背上装个狗鞍?不知道站不站得稳!

前面走得欢快的山主一条蹄子碰到尖石上,狗步一个踉跄。许是意识到秋素一个念头就可能引起什么可怖的变化到来,遂哼唧两声讨好地蹭了蹭秋素的裤腿,规规矩矩的退到了她身侧。

山洞到寨子还有一段距离,秋素走到一半被不远处的黑影骇了一跳。山主跑前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晃了晃耳朵做了个阻拦的姿势。能让山主这般架势拦路的,还非何卓莫属。

秋素轻咳了一声,“还没睡?”

“我来接你。”

何卓等着秋素走过去,低低的问道:“可有伤到?”

“没有。”

“素素。”何卓贴近一些。

秋素下意识的挪开一步,轻应,“嗯?”

何卓苦笑,默了片刻道:“素素,我有些后悔当初表白了,若是没有我那举动,你现在会不会不这般防备我?”

秋素愣了一下,笑道:“怎么会?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朋友吗?素素。”何卓一把拉住秋素的手,垂着头道:“素素,你是不是真的要和那个陌生男人成亲?”

“这个,可能…...”秋素看着只比自己高上少许的何卓,看着他垂着头黑黝黝的发顶,鬼使神差地换言道:“也,不一定。”

秋素轻挣了挣自己的手,何卓猛地抬头,月光下一双桃花美目黑宝石般的发着光。这么认真,这么火热,这么委屈…嗷,火热?嗷,委屈!秋素额角跳了跳,方要说些什么,下一瞬何卓却展颜一笑,猛地拉着她的手小跑着道:“素素饿不饿?我给你留了夜宵,还让厨子做了红烧狗肉。”

何卓速度不快不慢,秋素跟上去一点也不费劲,二人牵着手奔跑在月光下,倒似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日子。那时候何卓就喜欢牵着她的手到处跑,发现什么有趣的地方也非得拉着她过去看看才罢。还真是岁月不饶人,才几年光景,他们就从无忧无虑的孩子,变成了各怀心事的他和她。秋素表情菩萨般博爱又轻愁淡绕地感叹。

厨房果真炖着肉,还有几盘小菜和杨梅酒。何卓松开那手,将砂锅端下火,并几样小菜和杨梅酒一起摆在石案上,笑着道:“饿了吧,路上总也没吃东西。”

秋素有些不适应何卓突然的变化,想起白日里秦秦的举动,思量着道:“何卓,你觉得秦秦怎么样?”

“还好。”

秋素一笑,只听何卓又道:“没你好。”

好吧,她错了,她以为何卓突然正经起来,却原来还是老样子。

“素素尝尝这杨梅酒,娘去年酿的。”

秋素接过喝了。

“素素,尝尝这肉,我让厨子放了香叶。”

秋素看看递到嘴边的肉,一咬牙吃了。

啊,吃了!山主哀怨的哼哼两声,找了片空地卧下,抬爪捂住了眼睛。

何卓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一得意,自己猛灌了半碗。

秋素趁着何卓仰头喝酒,偷偷把肉锅往自己面前扒拉了扒拉,自己动手舀了一碗。何卓心情不错,见秋素偷偷摸摸的动作笑着道:“素素,咱们小时候一起养过一只小黑狗,后来它吃了死物害病死了,你当时哭得稀里哗啦的,怎么也想不到会喜欢吃狗肉到这种地步。”

“我没哭。”秋素一口狗肉一口酒,皱眉道:“是你哭的稀里哗啦。”

“是你,你还抱着狗头说给它报仇,后来让人把山上所有的死物都找了来挨个戳了一刀。”

秋素不赞同的摇头。那可不像她的作风,她肯定是背手对着西方默哀一炷香功夫,然后抬手一挥淡然吩咐,“葬了吧”,何卓不会是喝了半碗就晕了吧,那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才对!

秋素放松,遇上好酒好肉自然吃的热乎,不知不觉竟然被何卓灌了一壶酒还多。杨梅酒香味浓郁,酸酸甜甜,喝多了却也会感觉醺醺然。此时秋素似是忘了对面还有一个人,一心一意盯着那罐子肉吃的额头冒汗,两颊不知是因酒还是热气熏蒸,红扑扑的晕染了胭脂般。

何卓笑眯眯的唤了声,“素素?”

“嗯?”秋素慢了半拍才抬头应了一声,视线却略显迷茫。

何卓靠过去,“素素,头晕不晕?”

“不晕。”又是慢半拍。

何卓露齿耸肩笑了笑,又敛了笑蹭过去抱住秋素的腰一本正经道:“素素乖,过来小桌子抱着吃哦。”

一侧趴着的山主抖了抖狗头,秋素眉头皱了皱。愣了片刻探身去够似乎跑远了的砂锅,下一刻天旋地转,跌进了一个人怀里。脑袋碰到那人的胸骨,疼得呲牙咧嘴眼中蒙雾。抬眼,就撞进一双含笑的凤目中。那长睫也似带了笑,轻颤了颤就似滑过她的手心,让她心口一颤随即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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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卓:(眯眯眼)把人放下!

不明人士:利用别人的信任做坏事为人所不齿。

山主:(看左看右,唔,舔爪爪)唔,今晚山主好潇洒。还有,咳咳,都有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来了有米有??求鼓励,求花花~~~嗷嗷~~~~

7

7、醉酒之后 ...

美色误事!秋素在心底重申。

何卓二话不说上前去抢,裴远也不躲,抱着秋素坐到一侧的石凳上,瞬间拿起筷子力道不轻地敲了下何卓的胳膊肘。何卓手臂一麻收了回去,气道:“无耻。”

裴远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有齿,夹了块肉吃的啧啧有声,何卓一把抱走砂锅放到了身后。裴远去够杨梅酒,何卓又一把取走。裴远抬眼看过去,盯着黑了脸的何卓看了良久,点点头赞道:“肉做的不错。”

何卓翻翻白眼哼了一声。

“可惜,没用到正途。素素若是清醒着必恼极了你这般,以后,怕是朋友也做不得。”裴远摩挲着秋素用过的酒杯,嘴角一勾道:“你自己思量。”

何卓面色白了白,哼道:“我们自小长大,哪是你一句话能够挑拨的?”

“她即要了我,总得为我负责。”裴远说这话一点也不脸红,但是怀里的秋素骚得身上突然多了个火球似的浑身火辣辣的。裴远盯着秋素的耳唇看,见梅花胎记旁多了一点猩红,抬手轻轻抿掉,模样倒真似恋人般情谊深浓。裴远语气略带幽怨的低声道:“素素,哪有扒了别人衣服拍拍屁股走人的道理?”

秋素恶寒,额上薄汗退去,此时又星星点点的冒了出来。

何卓恼极,却又不知说什么好。看着秋素闭眼安静的躺在别人怀里,恨不得上前杀了那人,想着先前看到的那块染血的床单又恨不得杀了自己。他就不该想着慢慢靠近,他早该直接扑倒了事,这样别人也没机会插足进来。

裴远看着何卓几近扭曲的脸,好意的提醒道:“不是谁都能用强的,素素对我可以,我乐见其成。你对素素不可以,她会…呵呵,你懂得。”

何卓吸了口气,“她若清醒着,必也不会让你这般抱着。哼,我了解素素,她不可能对陌生男人…别让我发现有什么阴谋,那样,你会死的很惨。”

何卓复又坐下,心平气和地将肉和杨梅酒又放回了桌子上。裴远挑眉,“你不走?”

“我等素素醒过来。”

秋素眼睫颤了颤,我现在就清醒了,菩萨、玉帝、灶王爷,不管哪路神仙,带我走吧。

裴远抱着秋素起身,“我们夫妻就先回房了。哦,你还是别去小楼睡了,我们又不能把你当儿子抱着,床又不够大。素素今日还抱怨睡小榻硌的慌呢。”

何卓刚强行灭掉的小火又燃了起来。男人最不能接受之事一二三,莫过于情敌把你当作路人甲,莫过于铁杵昂扬却被视作黄豆芽,莫过于一腔柔情被人视作玩笑话,他也是铁热男儿好不好,除了岁数跟不上哪样都没落下!而裴远那表情,明显把他当作一小奶娃。他明明已经是十七岁的成年人了,炫耀你个头高是不是?咱也是会长高的!

何卓对着裴远的背影摩拳擦掌,在他身影拐入树后的同时一个酒盏扔过去,呲牙咧嘴的晃了晃胳膊,这才泄气的一屁股坐了回去,对着夜空一阵伤怀。

裴远一拐入另一条道秋素就猛地睁开眼,挣开手臂跳下地,眼神直愣愣的看着一侧嘀咕道:“山主呢?”

山主见两人停住,蹲坐下偏着脑袋看秋素。秋素扫了两眼左右,双手一背道:“山主,回屋睡觉了。”说着面不改色的转身,背着手走开去。

山主转头看裴远,裴远忍下笑快步跟上,牵住她的手道:“商量一件事如何?”

秋素本想说,哦,我睡着了,有事请等醒来。又觉得说自己发癔症似乎不大可信,遂咳了一声转头道:“咦,你怎么下楼了?”

那啥,似乎还是在发癔症。

裴远嘴角抽了抽,笑道:“刀口虽长,伤的却不重,注意些就没事。”

“哦。”秋素低头看看自己被攥着的手,抬头表情疑惑。

“清风寨缺一个男主人,我来做如何?”

秋素眨眨眼,抬头看看夜空道:“今日月光不错,诶?我怎么跑到这里了?”

“对啊,你不是串亲戚去了吗?回来的还挺快。”

裴远笑着抬头,恰见一团云彩遮住月亮,四周瞬间暗了下来。

“哦,估计要下雨了。”秋素善心的解释。

“素素。”裴远抬手握着她的肩膀,嘴角含笑道:“别装了,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事多了去了,一个连身份都不愿透漏的人谈认真,就和她当年救下那几样活物说报恩一样滑稽。想当年她救了一条蛇,那感情也是认真的,蛇不还是恩将仇报咬了她的马就跑了?想当年她救了一只兔子,那感情也是认真的,那兔子还不是吃了她的萝卜溜了?想当年她救了一条狗,那狗…

“素素?”

“嗯?”秋素回神,颇为老成的微皱了眉道:“认真这件事,不好说啊。”

裴远牵着她的手往回走,秋素挣了挣,他干脆揽上她的腰。秋素咳了一声,主动把手递过去,“那个,还牵着吧。”

裴远轻笑,换做那手牵着。

“我若是没有被抢上山,或者说换做另一个男人被抢上山,素素就真的招了做压寨相公?”

“咳,是这般打算来着。如果人家同意的话。”

“素素这么急着嫁人?”

“不是嫁人,是娶夫。”

嫁人还是娶夫,对她来说没什么不同。她自小没有父母,又在这清源山上长大。何胥夫妇与周通夫妇算是和她比较亲近的,一直把她当做自己孩子养,有事情时却又把她当作自己的主子来对待,事事要她定主意。可只就这招压寨相公一事,四个人没给她一点反驳的机会,自她及笄,四个人就时不时的提点,该娶夫了,老主子临终前最大的心愿不过是能看着她有个好归宿,能早些抱上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