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有用?”

“可不是呢,一根胡萝卜就将毛驴骗了去。还真是!”

秋素笑了笑,“我倒是想起一句关于毛驴的俗语。”

秋素摆摆手,“不雅。”

“懒驴上磨屎尿多呗。”裴远大咧咧的一歪,面色柔和,“小时候我娘总是这么训我,如今大了,倒是…”

秋素静了片刻道:“说明她把你当大孩子看了。我小时候,何叔和周叔也经常抱我,何叔还因为我爬树当着我的面打过何卓,可如今,除了公事并不多说什么。但凡人长大了,总会失去一些东西,同时也会得到些别的东西。那些亲情,却总是不变的。”

裴远看着秋素笑,“娘子深刻了。”

秋素挫败,为什么他的正经总是持续不了一刻钟呢?

一路平顺,除了路上夜宿一次,住了一次农家草棚,啃了两顿变味的窝窝头,喝了数次未煮的河水。驴车晃到下一座城时就在城门口遇见了何卓众人,还有一些其他的人,阵势也算得上浩大。

山主还是第一个扑上来的,吓的小毛驴草也不吃了,拧着头往回跑。裴远好不容易才拽住,看了一眼被山主扑到在板车的秋素皱了眉头。山主这边还没亲热完,又被一只手抓着后颈皮丢下了车。山主还想再扑,被裴远瞪了一眼,乖乖的蹲在板车旁摇尾巴。

秋素就不那么舒坦了,胸口处衣服本来就紧,被山主扑倒摁了两爪子,某个地方就有些疼。又不敢用手去揉,只能皱着眉头忍着。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位老友造访的前兆。

秋素下车刚站稳,有被大力扑了一下。这次是黄桃,丫头和她有仇似的,贴着胸脯子挤啊挤,挤得秋素脸色发白,这才微微退开一些,还满脸委屈的控诉,“大小姐你怎么才来?我们都等了两天了。”

都两天了吗?秋素抬头看何卓和齐修。何卓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秋素似是满是恼意,齐修袖着手老神在在的眯着眼。

大夏天的袖着手,不嫌热啊。还有,她确实扔下他们了,可不也是为了他们好?喂,那个谁,那个何卓,用不用那般苦大仇深的盯着她看?

秋素还没腹诽完就被何卓拽住了手,秋素疼的呲了呲牙。今天可真是,没死在山里头倒是要被这几个人给折腾散了。

“伤哪儿了?”何卓咬牙切齿。

秋素一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那个…”

何卓一把打掉她放在唇边的拳头,红着眼睛道:“别这个那个,你再装仔细我…我…”

裴远扯过秋素在怀里,笑着道:“何兄弟与内人果然情同姐弟。”

秋素看看何卓起起伏伏的胸口,又看看裴远皮笑肉不笑的脸,眉头就不自觉的皱了起来。这飞醋吃的,十万八千里了。

裴远带着秋素往城内走,何卓横跨一步挡住二人去路。

秋素低头看了看自己,冲何卓点点头道:“我很好。”

“娘子还是随为夫去上点药。”

何卓粗脖子大红脸,“你早干什么去了?”

“我真没事。”秋素笑了笑,“晚些我再与你细说。”

何卓看着裴远揽着秋素的腰上了马车,拳头攥的紧紧的,气得喘了良久才瞪一眼依旧袖着手装神仙的齐修,气哼哼的甩袖走了。

齐修缩缩脖子,眯着眼睛嘀咕道:“我什么时候得罪这小子了。”

回归大部队就是不一样,秋素看着自己被裹成小白兔一样的双手感叹,看看,丞相家少夫人,手上裂个口子就缠得被人断了手似的,以后若是真有了大伤口,估计要全身裹尸了。

裴远只是看着她那个圆球球拳头笑,幸灾乐祸的模样。

“笑什么笑!”

秋素很不淡定的斜过去一眼,谁知裴远更乐了,搂着她的腰笑的抽筋了似的,半天才道:“娘子当真就就许他裹成这样?”

“那还不是你带着的大夫?”

“呵呵,裹着就裹着吧,晚些再让齐修看看。”

晚饭吃的是相当艰难,秋素只能拇指压着勺子一口一口扒特意做给她的碎面条。还有一点不太好,一张大桌子吃饭变成了她和裴远在屋子里吃饭,门口还竖着两个门神般面无表情的武将。

秋素狐疑,填饱肚子低声问:“你的人?”

裴远瞄过去一眼,又指了指上头。

秋素疑惑更甚,见他也不愿解释就没再多问。总之是安全了,一切就都好了。

路上行程快了很多,秋素依旧窝在马车里靠着嗅青橘皮忍恶心劲儿。说也奇怪,本来好好的山主这几日也呕吐起来。山主的法子简单,就将头放在马车外,趴在车沿眯着眼吹风,想吐的时候就支起前腿干呕几声。只是山主那呕声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每次它呲牙一嚎,秋素头皮就会跟着发麻,那下一刻必定是扒着车窗跟着呕。然后就是前面那匹马,虽然已经习惯了山主是不是的声音,可每次听见还是会惊慌的快行几步。

秋素身上的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两颊微微的婴儿肥已经退去,成了标准的瓜子脸。山主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长,圆溜溜的偷吃了几个馒头一般。

裴远喜欢指着山主的肚子打趣,“娘子身上的肉,都让山主偷了去了。”

山主开始撕裴远和秋素躺的褥子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见它有了临产征兆,秋素心里激动,坐车时情况倒是好了不少。山主脾气越来越暴躁,秋素心里却越来越激动。

头胎,那可要好好养着,可怜山主还吃不好喝不好,远离爱人跟着她一路跋涉。忠心何其

裴远对山主撕褥子的行为有些仇视,因着秋素纵容便也没说什么。不料有一次竟脱起他的裤子来。

期间他正躺着补觉,觉得裤子一紧一松,抬头却发现山主正拽着它的裤子往下脱,一条绸裤被撕扯的满是牙洞。更不能接受的是,略好了些的秋素不睡觉,竟然眼睛晶晶亮的看着山主动作,竟还想伸手帮着山主解他腰带?被他捉住手时还一脸无辜。他眼睛一瞪她还赶紧捂住嘴说自己恶心。

装!

裴远恶狠狠的让人停了车,就近找了一户农家。这次倒不像在杨大娘家那般,院子的主人唯唯诺诺,让出了大半个院子让他们这一群人歇脚,还搬到了偏房,腾出堂屋让裴远住。

秋素有些不适应,不过见几个侍卫门神爷一般的地板脸,也只能作罢。

山主倒是听话,秋素哄着把它拉下马车,将它撕过的褥子拖出来铺到柴房。山主烦躁的将柴房嗅了一遍,时不时的抬头看站在门口的秋素,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才拖着藏到了一角,又跑出去叼了几趟干草,这才卧到暗处不动了。

秋素没有经验,站在柴房门口不停的往角落里探头。裴远换了裤子出来,也跟着探头看了看,谁知山主狗牙一呲,低沉的吼了一声以示恐吓。

“谁稀罕看。”裴远余怒未消,哼了一声冲秋素道:“娘子很饥渴?”

秋素囧,直起腰将手背到背后,轻咳了一声皱眉道:“子卿何出此言?”

还装!

裴远一把将秋素拽进柴房,也不理山主的威胁,反手关了柴房门将秋素压到了门后。何卓面色不佳的想要过去,被齐修给拦住了。

齐修只一句话,“人家两口子亲热,你去插什么足?”

只这一句,就让何卓一双脚定在了原处。他是没资格了,所以一路上才会憋屈的看着他们二人同车。何卓心下叹口气,垂着头出了院子。

“子卿有事?”秋素一副公事公办,一切好谈的模样。

“哼,解为夫裤子?”

“没有。”秋素一本正经,“解你裤子做什么?子卿莫非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梦!梦梦梦…

裴远对山主的怒气还没消,也爱极恼极了秋素两天一小装三天一大装的模样。这么一路下来,感情渐浓,他就越不敢进一步深入。也许是起床气作怪,也许是他在心底想念许久,反正是在意识到自己动作的那一刻就咬上了她的嘴唇。

秋素冷不丁被咬了一口,惊得轻喘了一声。那唇却没离开,而是更用力的摩擦吮吸。秋素被吮咬的生疼,抬手去推那人,却被抓住了手箍在身后。额上的压力让秋素不得不仰着头承接他越来越重的吻。

秋素觉得自己尝到一丝咸腥,抗议的嗯嗯两声。唇上压力略轻,身子却被重重的压到门上,直到二人之间再无缝隙。秋素松开牙关想要喘口气,下一刻却让人破门而入,滚热的舌毫无节制的深入,莽撞却又不失温柔的肆意纠缠。

一只手顺着她的腰身往上游走,停在她胸前却并没有动作,而是越过这一处托住她的脖颈,扣着她的脖子让她一丝一毫都躲闪不开,只能任由他狂放的亲吻,热烈的纠缠。

“唔…”

秋素头脑发晕,觉得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一般的浑身无力。箍着她双手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秋素紧紧的扣着门上的门闩才没有滑下去。

耳边山主的哼唧声已经消失在自己脑海的嗡鸣声,混沌中似是听见山主一声压抑的轻吼。秋素的背被门后的横木硌的生疼,偏偏不能从这深吻带来的眩晕中挣脱出来,一双手却下意识的抵着门往前推了推。秋素脑中不过清明片刻,就又被新一轮的侵占夺取了理智。

仿佛只不过是片刻,又仿佛过了一年或是更久,在秋素觉得自己要禁不住那热情时,唇上的吻却缓了下来,连带着身上的压力也轻了几分。先前狂风骤雨般的深吻也变成了柔风和雨般的缠绵。

裴远似是安慰般的轻吻了良久,连带着秋素的脸颊也没放过,等她的急喘变的平缓才渐渐停下亲吻。

秋素脸上烧的能燃烛一般,也不敢去看裴远的脸,垂头抵着房门半天才嗫嚅出声,“子卿,好像咬破我嘴唇了。”

“是吗,我看看。”

这次轮到了裴远一本正经,秋素囧的一张脸涨成紫茄子般。裴远只做没看见,托着她的下巴迫她抬起头,盯着她的唇细细滴查看半天,又用手指暧昧的轻划了两下,这才轻笑了一声道:“娘子嘴唇红润饱满似蜜桃。咦?怎么回事?好像又厚了几分。”

还不是你咬的?秋素腹诽。

“娘子怎么不睁眼看看为夫的嘴唇?娘子好狠,咬掉为夫一块肉。”

嗯?秋素抬眼,确实见裴远下唇一处破口。

呃,难道…秋素舔舔嘴唇,虽疼,却没有哪一处少了一块,心里一阵羞窘。

“呜~~”一声呻*吟。

秋素抖了抖,侧首去看墙角的山主,惊讶的张了嘴道:“生了?好快!”

“不算快,娘子的唇真好吃。”

秋素囧。忍下腿软往前走了一步,却见山主激动的想要起身,嘴里还呜呜的低声威胁。秋素本就站不稳,见它这般给面子配合,又装作一点事没有的退了回去,眼睛晶晶亮的盯着棉褥上的一团黑,笑着道:“黑的,一只黑的,老大。”

裴远看了一眼,紧紧秋素的手道:“娘子,我们也生一个可好?”

秋素想着一路上的点滴,抿唇笑了笑,“好。”

何卓:躲到门后亲嘴的人都不是好人。

黄桃:那个谁谁,好像很伤感的样子。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一条黄毛狗毁掉了姻缘。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有进展了对吗??

21

21、进门综合症 ...

山主成功的产下三只小崽子,一黑两白。

黄桃喜欢的不得了,秋素准她先挑一只,黄桃本着不与别人撞衫的原则选了那条健壮的小黑。此时她还不知道那小黑性别为公,而那两只小白性别为母,也不知道蓝眼儿只出现一趟就勾走了她这只当自己当亲生孩子般来疼的小黑。

何卓也情绪不佳,秋素忍痛割爱,让他在两条小白里选一只。何卓看看那两个没睁眼的小东西,又看了看秋素还肿着的嘴唇,指指她道:“我要你。”

“啊?”这个,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做事像发癔症?

何卓下一瞬就笑眯眯的道:“骗你呢,素素喜欢哪个?”

秋素眨眨眼,转头打量了一番,指着其中脖颈处带几根灰毛的那只道:“这个好,可算是有点蓝眼儿的影子。”

“我就要那个。”

“啊?”这个,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可以和她抢东西?

何卓倒显得委屈了,可怜兮兮的把脸一拉,“素素不舍得?素素说让我挑的!”

“舍得,那你给起个名字。”

“就叫素素。”

“啊?”这个,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说话不过脑子?

裴远不阴不阳的哼了一声道:“裴丞相家的儿媳,与一条狗同名?”

何卓也不阴不阳的回了一声,“素素同意就好,与你何干?”

二人同时转头看向素素,“素素,哦?”

秋素被两声不阴不阳的“哦~”哦的小身板儿一震,讪笑了两声双手一背,一本正经的道:“何卓主意不错,可是太破坏清风寨的形象。想我清风寨,寨主以素雅聪慧出名。已经有了山主,不可再多一个同名二寨主,对清风寨长远发展不利啊。黄桃有什么好想法?”

黄桃看看小黑,“我的那只就叫豆豆。”

“豆豆?豆豆好!豆豆好!好想法。”秋素称赞,“何卓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何卓耸了下肩,“那就叫卓素。”

秋素嘴角抽了抽,直接想到了何卓下半句——我以后昵称它为素素。

好吧,和小白同名没什么可耻的。若是小白以后光荣了,她还可以跟着沾点儿光。

秋素看看那只纯白,看看裴远道:“剩下那只呢?”

“素秋?”

秋素抬脚虚踹了一脚,“我说真的!”

裴远面色缓和,笑着道:“娘子取个自己喜欢的就好。”

“就小白吧,写神又写实。”

黄桃何卓嘴角齐齐抽了抽,就连裴远眉梢也挑了挑。

很不好的一件事是,这园子里房间不多,房主一家人都挤到一间房子了,也只腾出来一间空屋。那十几个护送的人自然就点了艾草睡到了外面,可齐修黄桃何卓他们却不好跟着护卫露天睡地,只好在屋子另一头打了地铺。

齐修和何卓睡在最里面,黄桃的地铺在两间房(有横梁的房子,木梁隔开的为一间,一般的房子都是三间)中间。位置不大好,正对着粗粗的横梁。农家又顺梁睡容易夜遇吊死鬼的说话,黄桃心里一直不宁,趟上片刻就往一侧挪挪,挪到地上时就偷偷摸摸上站起来往身边拉拉地铺。这般一拽两拽,那地铺就离裴远和秋素睡的床有些近了。

秋素本来是要裴远与何卓他们一起睡地铺,自己与黄桃睡床。本打算晚上吃肉却没能吃到的裴远心里不顺,一声不吭的先占了一张床。此时床幔后还闭着眼一双手在秋素身上游来游去呢。

秋素倒是想不通,怎么一直恪守礼法的裴远突然就这么腻味了。这一路上机会不是没有,却没见他怎样,反而等山主产崽时他就突发缠绵了,难道是羡慕山主得了三个小可爱?

唔…秋素红着脸打了下爬到她胸前的手,压低声音贴耳道:“别闹,让人看了笑话。”

裴远赌气般的捏了捏手里的柔软,翻身将秋素整个压在身下。秋素轻嗯一声,猛的捂住嘴巴,眼中慌乱的看着闭着眼的裴远。裴远倒是没再多作怪,只半覆在她身上叹了口气就不动了。

黄桃却又不舒坦了。秋素那声轻吟虽低,这么安静的屋子里她还是听到了,再加上裴远翻身时床的吱嘎声,让黄桃很不纯洁的想起了清源山小楼里被砸塌的那张大床。黄桃又开始往另一挪,挪到地上就开始拉褥子,这般几遭折腾,又跑到了何卓睡着的那一侧。

黄桃暗自舒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躺下。刚躺下就听不远处的何卓重重的哼了一声,黄桃冲何卓的背影皱了皱鼻子吐吐舌头。心底也哼了一声,这才闭了眼。

月底就到了京都。天已大热,秋素坐在马车里熬过无数个生不如死的日夜,看到城门时竟然喜极而泣。

“娘子这么急着回家,为夫心甚慰之。”裴远一面用薄荷油揉她的耳朵一面还不忘出言调笑。自那次半荤半素的开了一次斋,裴远就没能真的得过手。不是住处条件不允许,就是秋素白日里吐的头晕眼花不允许他肖想别的。回头一看,这么一路下来,他除了两只手关照了自家娘子全身,并没能做多少实事。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秋素眼中含泪,颤巍巍的推来他的手,掀开车帘跳下车,也顾不得形象,跑到城墙根儿就吐了起来。吐无可吐,呕的黄胆都出来了。

裴远过去扶她起来,轻拍着她的背等她缓过劲儿来才道:“这般惧车,骑马岂不更吐?”

秋素懒得说话,总觉得一张嘴就是苦胆的酸苦味儿。一手扶着城墙站了会儿,见前面的人开始骑马往城里走,苦着脸可怜兮兮的道:“远吗?要不咱们走着回吧。”

裴远看看不远处绷着脸的何卓,冲前面领路的人挥挥手。为首的人骑马过来,下了马拱手道:“卑职护送少爷到此,先行回宫复命。”

“廖护卫客气。”

一行人呼啦啦就走了大半,留着秋素一行和两个马车夫。裴远安排他们先回府,何卓虽然不愿,但想着离开前何胥的嘱咐,还是跟着齐修黄桃一起先走了。

京城自是繁华,就那城门,将平城的两个城门摞起来也没这城墙高。进了城入目的多是两层的木楼,各家的招牌都醒目的很。裴远牵着秋素的手慢悠悠的走着,秋素心下恶心劲儿过去又有些后悔,想着裴远出门日久,进了京城反而这般慢走回去实在是不妥。

“要不咱们…”

“不用,我带娘子看看京里这景儿。”

说是看景,秋素还真没那心思。进了京才真正的意识到,婆家就在跟前了,丑媳妇来见公婆了。秋素走的手心冒汗,眼睛还不停的往街上经过的女人身上瞟,瞟完了别人就瞟自己。几番对比,秋素皱眉道:“我因着在清风寨做寨主日久,有些随性。子卿,你看我这一身衣服是不是有些不妥?”

裴远侧首看了看,下巴指指她的头道:“你这头发盘的最是不妥。”

秋素慌忙摸了摸头发,皱眉道:“是啊,不该这般打扮。我们先去客店修整一番可好?”

裴远笑,“娘子这么紧张,让为夫心里很是舒服。”

嘁,什么逻辑?

“不过娘子不用紧张,丞相家也是普通人家。到了家里肯定要洗漱,晚些拜见父母一点也不迟。”

裴远带着秋素进了一家馆子,要了两份酸梅汤,等秋素喝完才又继续往家里走。

拐过这条商业为主的街道,后面的房子就又变了样子,成了有围墙的院落。越往前走道路越是宽阔,直到走完两条街拐进另一条更显空旷的大路,两只硕大的石狮跃入眼帘,秋素才心下一紧对自己说了句,婆家到了!

婆家到了。

裴远牵着秋素的手还没走到门口两排家仆就微垂着头迎了出来,齐齐的站到路两侧。秋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道清亮的女音道:“姨母快些,裴远哥到了。”

秋素下意识的眯了眯眼,再睁大就看见一个粉色长裙泡泡袖的少女跑了出来,直到他们面前才顿住脚步,面上的笑一敛,盯着秋素道:“不是谁?抓着裴远哥的说做什么?”

秋素甩甩手,将手抽了出来。粉灯笼这才笑着拽住裴远那只手,挤开秋素的同时还瞪了她一眼,这才对何卓道:“裴远哥,你这趟出去了好久。晴儿昨天听哥哥说你今日回来,早早的就过来了。”

裴远借向随后而来的妇人行礼的机会推开粉灯笼的手,恭敬的开口道:“母亲怎么出来了?”

妇人面上喜意不掩,拉着裴远的手拍了拍,笑着道:“回家。”

裴远点头,抽回手拉过一直装木头人的秋素,“母亲,这是秋素,我妻子,具体晚些儿子再与母亲细说。”

妇人愣了愣,看见秋素的打扮模样面上明显的一绷,可还是气度良好的点点头转身率先进了府。粉灯笼却是不依,指着秋素道:“这个丑八怪?裴远哥…”

“晴儿,喊嫂子。”裴远语气带着不悦。

“我不!”粉灯笼撅着嘴小脚一顿,转身快步跟上妇人,抱住妇人的胳膊一同进了院子。

不用镜子秋素也能想出自己此刻的模样。路上一个月,只说吃不好睡不好还不停的往外吐,就让她本来粉嫩嘟嘟的一张脸变得干瘪,肤色也变得暗黄。再加上青眼圈,干嘴唇和凌乱的头发的话,那可真是一副匪女逃难图啊。

裴远在袖下捉住秋素的手紧了紧,笑着道:“娘子的美,我自己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