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黄桃摇头晃脑,“这噩梦还真旖旎。”

少说一句会掉一块肉吗?秋素扼腕。

嗓子不妥,黄桃嘴里调笑,却还是跑去厨房要了润喉的汤水,不过回来的时候就成了三个人,还有隔壁院子的竹鸢和她身边的婢女小青。

先前秋素刻意忘记还有这么个不似凡人的美人存在,后来弄清楚她与裴远关系的单纯,便也没想过要去打扰这一池净水,倒想不到竹鸢亲自上门来了。

秋素起身,让出座位等她坐下才笑着道:“姑娘怎么过来了?有事派人唤我一声就是了。”

竹鸢一双似水美眸在秋素身上慢悠悠的转了一圈,菱唇轻启,声音便如风中琉璃般倾泻出来,让人不醉也难。

“妹妹过来这些日子了,姐姐也没能来看上一眼,实在是不应该。今日里还不算闷热,就过来走走。”

“姐姐客气。”

还真是的,面对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人物,秋素想大声都大声不起来。

“院子里那个是妹妹养的狗吗?竟然一声也没吠,倒是好脾性。”

“山主也会看人呢,想必是觉得姐姐人好。”这么说没错吧。

“妹妹嗓子怎么了?”竹鸢看看黄桃倒出来的梨汁,皱眉道:“风寒了?昨夜是吹了一场凉风,妹妹倒是注意些才是。我那里倒是有些乌梅,晚些让青儿拿过来。”

黄桃扫一眼略带轻愁的竹鸢笑了笑道:“这倒不是风寒,昨夜里姑爷疼得紧了,我家小姐怕是没睡好还用了嗓子,这才哑了。”

“黄桃!”秋素皱眉斜过去一眼面上窘迫。

竹鸢倒是笑了笑,微垂了眼皮道:“远大哥和妹妹当真是恩爱。”

秋素看看竹鸢淡眉轻皱一副伤神的模样,又看了一眼她身后一直紧抿着唇的小青,咳了一声道:“姐姐这次来,是不是还有事要说?”

“啊。”竹鸢恍然抬头,笑了笑道:“没有,就是来看看。”

“小姐整日里念着少爷,他回来一个月了也没去院子里看过小姐一次,怎么过来了反倒不说了?”小青颇有些愤愤不平的模样。

竹鸢皱眉看过去一眼,应是瞪了一眼,反正一脸愤愤的小青变成了一脸埋怨。二人不知道眼神交流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再回头竹鸢就还是那副水一般的笑脸,小青却颇有些委屈了。

“妹妹别忘心里去,我把远大哥当哥哥看,他是我兄长好友。”

“我听子卿说了。”

“子卿啊。”竹鸢低喃,过了片刻又笑了笑道:“我只是想来看看妹妹,没有别的意思,这就回去了。”

“姐姐得的什么病?”秋素问的直白,见她身后的丫鬟眼刀子飞过来,下意识的又补了一句,“我带着一位大夫,医术还算得上不凡,或许可以帮着姐姐一些。”她果真是软骨头,这般就被吓的多说了一句。

“胸痹之症,春日和冬日里都不敢出院闲逛的,也就是像今日这般的天气才敢出来走走。不过妹妹宽心,我即熬了这许多年,也就不会轻易再出状况。多亏远大哥这些年的照料,一直用药温着,现在倒也能多走走,干些简单的活计。”

“家里也不用姐姐做什么,有空我让齐修过去看看。”

“谢谢妹妹了。”竹鸢转头看向小青,柔声道:“去将乌梅取来些,院子离的也近,顺道取一件披风过来。”

小青答应着去了,秋素看看竹鸢的粉唇渐变了颜色,让秋素取了自己的一件长衫给她披着。这季节,她还真的用不着披风。看着竹鸢柔弱的模样,突觉得身体健康也是一件有福气的事情。

二人闲聊了片刻,也算是找到了话题。竹鸢想是常年没出过院子,听秋素提了一提街上的景象就有了兴致。秋素捡着自己这两趟上街看到的好玩物件大概说了说,见竹鸢目光灼灼很是向往的样子,便让黄桃取了一件泥玩赠与她,并答应了以后若是出去再带好玩的进来。

说话间裴远却回来了,见竹鸢坐在屋子里不免有些愣神。秋素率先开口,“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日里没有多少事情可忙。”裴远看看竹鸢,“小青呢?”

竹鸢自他进来就垂了头,一双白玉般的小手在袖下暗自握紧,听见他问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去给姐姐取披风了。”秋素看看垂着头胸口起伏变快的竹鸢,眉头轻皱,“姐姐不舒服?”

竹鸢摇头。

她在裴府住了也有几年了,起先裴远总会隔三差五去她的院子坐坐,自秋素进门却从来没有再踏进。她心里明白,怕是想着避嫌呢。她进裴府的第一天他就说,就当是自家里住着,我与竹邈亲兄弟一般,即使他死前没有将你托付给我,我也会护你一生无虞。

她把这句话当作了一生的保证,却发现这几年来一直没有走进过。她也想过,自己身体不好,即使嫁给他也不给为他产下一男半女,还是这般安安静静的过吧,像朋友一般。可是他这趟出去,裴母竟然说等他回来给她一个名分,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期盼便又慢慢的伸展开来。

人的贪念一旦产生,就是一个可怕的开端,等到陷进去了,就会发现出去的艰难。唉,即使是他娶了妻,她心里依旧盼着能有嫁给他的那一天,太优秀的一个人,既是爱上了,说放弃太难。小青说的对,她也活不了多久,不能在死前尝一尝情爱的滋味,这一生,便也白活了一遭。

“竹鸢姐姐?”秋素见竹鸢两手越绞越紧,忙吩咐黄桃去唤齐修,自己则走过去扶着她的手臂,“姐姐哪里不舒服?”

刚想让她抬头,却被人重重的撞开了。小青一把扔开搭在竹鸢身上的长衫,气道:“我家小姐身子娇贵,闻不得这种香,少夫人是想害人不成?”

小青这话一出秋素倒是愣了愣,似乎,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裴远面色也有些阴郁,尚未开口却见竹鸢抬头,抓着小青的手臂急急的摇头,嘴一张一合却是说不出话来。面色也越来越白,嘴唇越来越青紫,不过片刻便顺着椅子滑了下去。

裴远快一步抱起竹鸢,小青跟在一旁哭哭啼啼,“少夫人竟然给小姐披这么重味的衣服,想我家小姐可没有争宠的心思,身子不好还主动往少夫人院子里来,却不料…”

“好了!”裴远粗声打断小青的话,“裴府要不起你这么精明的丫头。”

小青脸色变了变,硬撑着道:“奴婢是随我家小姐一起过来的,虽然是寄人篱下,可也容不得人说撵就撵。少爷说话奴婢自然是不敢违抗,可也要听我家小姐的意思。”

裴远抿唇,秋素拍下他的手臂道:“快去吧,耽误不得。”

裴远看看已然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竹鸢,抿抿唇出了房间。

这次倒是惊动了全府上下,连带着裴母也去了。裴母对竹鸢的疼惜秋素倒是看得明白,这般一个懂事又绝美偏又身体羸弱的姑娘,很容易就能引起别人的同情,再加上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多年,裴母对竹鸢的维护倒是出自内心。秋素站在屋子里无处下脚,跟着气呼呼的黄桃去了外间。

“小姐,方才我出去时那个什么青蛇是不是说难听话了?”

“怎么叫青蛇?”秋素抚额,“我那衣服怎么熏了香了?”

“妖里妖气的还不懂规矩,可不就是一条蛇?那个桂花香,是我前日里熏的啊,小姐今日不同往昔了,要香喷喷美艳艳的才好啊。京里姑娘漂亮的那么多,要拴住姑爷的心…”

“好了好了,我闻不得那味儿,改天都重洗了吧。”

“哼,想着消灭罪证呢?”小青端着水盆出来,咬牙道:“少夫人身上干干净净的,怎么披到我家小姐身上的衣服就熏了浓香了?”

“你和谁说话呢?”黄桃叉腰一站凶相毕露,“我给我家小姐熏香,与你何干?谁让你们去东院来着?我家小姐好心为竹鸢姑娘添衣,又错在哪里了?你倒是不懂规矩的很,一个小丫鬟就想骑到裴家少夫人头上。别说我家小姐无人能及,就是我家小姐没嫁过来,竹鸢姑娘也不可能嫁给姑爷做妻。”

“夫人许我家小姐进门,自不是嘴上说说。我家小姐眼下也是半个主子,又岂容你们这般折腾?”

“哦呵呵,笑死个人了…”黄桃皱着鼻子出怪调,秋素额角直跳,拽着她的胳膊往后扯了扯,训道:“莫吵了。就不能让我,让竹鸢,让大家都清净一会儿?”

黄桃皱皱鼻子哼了一声,瞪一眼抿着嘴唇的小青抬抬下巴道:“不和你这种没教养的人一般见识。”

“我没教养?有教有养谓之教养,我可是一样不缺。没父没母的人才没教养,也不知道哪个暗害我家小姐的人没有教养呢。”

秋素眼睛眯了眯,一掌拍到桌子上,沉声道:“闹够了没有!没骂完院子里吵去!”

小青哼了一声还要开口,秋素目光一凌道:“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别给自家主子找难堪。”

秋素这声训的凌厉至极,让梗着脖子为自家主子讨公道的小青瞬间就没了焰气。秋素绷着脸动了动眼珠子,对上同样绷着脸的裴母的视线心里一阵后悔。哪里就轮得到她管教了?这里又不是清源山不是东院不是平城,要管,也是她这个冷面婆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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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素讲故事:我倒是看出来了,竹鸢就是冲着姑爷来的。就小姐少根筋,人家喊妹妹她就喊姐姐。你和谁姐姐呢?不知道人家妻和妾才姐妹相称虚头八恼的乱客气呢?还有那个谁谁,什么青妖怪,那是个奴婢吗?比山主还霸道呢!连山主尾巴尖都不及,以为自己是谁呢,要是在山上早就扒了她的皮红烧八块了!

(捋袖子,眯眼睛)从前有一条青皮毒蛇,落到了我手里,哼哼,我切吧切吧剁碎了,扔到粪坑里沤肥去。

29

29、醉酒之后 ...

裴母倒是没说什么,只冷冷的扫了眼小青就出去了。倒是羽画,落在后头冲秋素行了个礼。这礼行得标准,膝盖曲下几乎蹲下半身,还慢悠悠不甚在意的扫了一眼小青。也只是这一眼,就让小青咬唇垂了头。

她丞相夫人身边儿的贴身婢女尚且这般有礼,何况她一个小丫鬟?

羽画笑着道:“夫人找少夫人有话说,少夫人请。”

秋素抿抿唇起身出去,离开时还是没忍住看了眼一直没见裴远走出来的那个房间。有时候怜惜与爱情,本也就是一体,或许…谁又说得清呢?

裴母示意秋素坐下,等羽画上了茶才开口道:“竹鸢的事你都听说了?”

“是,听子卿说起过。”

“我有意让远儿娶她为妾。虽说她家兄长只是远儿身边的一个随从,可是毕竟和远儿关系不一般,又因为远儿失了性命。她们竹家,也就剩这么一个体弱的女儿,远儿离开之前,我提过这么一句。”

裴母看着微垂着头的秋素,秋素看着自己的鞋,半天静默。

“素素怎么看?”

她倒是真的没什么看法,若是裴母执意,她说愿意还是不愿意也都形同空气。

“竹鸢身体不好,说得不好听些,熬过二十已经是一大关,再活也活不过五个年头。她对远儿的心我看得清楚,也想了了她的心愿。我问过远儿的意思。”

裴远适时顿住话,果见秋素抬眼看过去,抿唇问了一句,“他怎么说?”

“他之前对这事虽不热衷,但也没明说拒绝。这次再提,他只说认竹鸢做妹妹,以后寻个好人家。竹鸢这般身子骨,去哪里寻个好人家呢?她在裴家住了这些年了,连院子都不用挪,只是给个名分而已。你少夫人的位子,谁都撼动不了。小青那般与你说话,我事后定会追究,裴家的长媳,还轮不到她一个下人大呼小叫。”

“如此说来,谢谢婆婆了。”

“素素对竹鸢的事,算是,同意了?”

秋素看向别处,心底微苦。半天才道:“我自是不愿意,不过若是子卿愿意,那就另当别论。”

“我想着素素也不会为难一个体弱的姑娘,那这件事,我就和远儿商量着办了。”

走出裴母的荣华院秋素才觉得胸口闷得难受,绕过竹鸢的院子一路向后,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无人的花园,贴着假山坐下秋素才有勇气深吸了口气。

回头看去,她和裴远的情谊似乎还远不到生死不相离的地步,只是什么时候她就把他归为自己的丈夫了呢?还那般主动的勾引,算是勾引吧,那般主动的与他圆房。是清源山上相处的一个月?还是山头逃难的那一夜他给与她的温暖?太浅薄,回想起来就觉得毫无分量可言。

美色误事,承认吧,第一眼,她就因他不凡的相貌和那凌厉的一眼动了心了。

唉,这般想来,她还真的只是觊觎对方美色的色寨主,怪不得那么多人上山后都入了狼窝似的拼了命的往山下跑。

秋素抱紧双腿,额头在膝上磕了磕。太多说不通的东西,在脑子里绕来绕去搅得她头疼。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头顶日光热度渐盛,秋素叹口气直起腰,看见眼前一双深蓝布鞋时惊得倒吸了口气。这个,裴府怎么到处都是人?

秋素整整裙摆,把一双脚盖住这才遮着太阳抬头。眼前人半边脸沐在日光里,照的睫毛都根根分明。秋素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怎么也不说一声?”

何卓伸手拉秋素起身,走到花园垂柳下的石凳处摁她坐下,打量了良久才哼了一声道:“哪根筋不对,出来坐到假山下睡觉?不怕你家子卿心疼了?”

何卓的话说的尖声尖气,颇有逗乐效果。秋素仰头看着何卓抱臂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着道:“你又哪根筋不对了?”

何卓转身坐到秋素身侧,放柔声音道:“怎么了?一个人藏到这里?”

“没有,出来走走,走累了就贴着假山歇会儿。”

何卓目光锁着秋素,似是要看到她的内心般。秋素面色微囧,推开他的脸道:“你干嘛!今日也没出去吗?”

“没有,我听说,齐修去给一个叫竹鸢的人瞧病。”

秋素怔了怔,眼睛眨了眨没说话。何卓了然,长舒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呲着牙道:“素素你坐的时间也忒长,站的我腰都要断了。”

哼,她坐着好像没让什么人站到前头吧。

“走啦。”何卓拉起又开始发呆的秋素,“走后门还是跳墙?”

“去哪儿?”

“我找到一家很好的果子酒酒馆,啧啧,他们家还有狗肉吃,香卤的。”

她好像很久没吃过了呢。秋素咽了口唾沫,“怎么没见你买回来过?”

“买回来做什么?凉了也不好吃了,刚出锅的才好。”何卓看看后花园的高墙,耸肩笑了两声道:“咱们爬墙?”

秋素皱眉。

“你一寨之主,还能被一道墙困住?”

困是困不住,秋素鬼使神差的跟着翻墙出去时才暗自嘟努,不是墙高低的问题,而是“爬墙”二字实在是让她心底有些红杏出墙的愧疚感。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如何,出了那道墙,秋素竟觉得放松不少。二人走了半天,秋素肚子咕咕叫时也没见到何卓嘴里所说的果子酒和香卤狗肉。

秋素很淡定,只是时不时的扫过去一眼而已。何卓有些不淡定,她每扫过去一眼他面色就红上一分。

“咳咳,那个,要不咱们找一家酒楼好了。”

秋素再扫过去一眼,眯了眯眼睛道:“你这些天都干嘛了。”

干嘛了?他好像都窝在屋子里睡觉了。何卓挠挠头,“我在思考一些问题,很是费脑子。”

“想通了?”

“想通了。这不带着素素你出来逛街吗?”

秋素叹口气,见右手一家酒楼还算可以,遂抬脚进去。

店里没有果子酒,却有狗肉,不过比起寨子里何卓给她的那些,口味还是要差上一些。肉不是太烂,秋素吃了几片就将筷子转向那几盘素菜。何卓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口味不好,吃的很是满足,还和秋素对饮了几杯烧酒,辣的秋素眼中直起雾,两颊也应时有些绯红。

“素素。”何卓见她吃的差不多时轻轻开口。

“你在裴家呆着快乐吗?”

秋素眨眨眼,“还好。”

“他对你好不好?”

“很好啊,你不是都看到了吗?”秋素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模样。

何卓眉头皱了皱,“素素,只要记得你是清风寨寨主就好,咱们谁的也不欠,也不必因着可怜谁同情谁就委屈自己。”

秋素斜一眼何卓,“你又听说什么了?整日里神神叨叨的。”

秋素又抿了一口酒,突然觉得这烧酒比之果子酒也有几分味道。辣是辣了些,几杯下肚辣味却淡去了,倒品出一股子香甜来。

“别喝了,后劲儿冲。”

秋素见何卓伸手过去,忙把杯子里的一口干了。何卓呆了呆,倒也没再拦着,只抱臂往后一靠看着秋素道:“已经醉了,这酒还真是个好东西。喝吧,心里不痛快就说出来,酒醒了也就好了。”

秋素倒不觉得自己醉了,一面给自己添酒眼睛还扫着桌子上的菜锁定一盘香菇,这边倒满酒那边就夹起香菇丢进了嘴里。

何卓也不再多话,就那般后仰着身体,看着秋素吃吃喝喝,见她夹着菜找不到自己的嘴时才笑了一声抬手夺下她手里的筷子,温声道:“好了,素素有什么可烦恼的?若是不如意,咱们回去就是了。”

“唉。”秋素直直地坐着重重的叹了口气,“回不去了。”

“即使回不去,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何卓收了她面前的酒壶和酒杯,“我眼中的素素向来洒脱,还不至于被一个相府困住了脚步。”

秋素笑了笑,因着两颊酒意熏蒸,更显的腮若桃花。何卓目光闪了闪,抿抿唇继续道:“总之,不要委屈了自己。”

秋素一手托腮发了半天愣,低喃道:“上次骗我去穿下人衣服的丫鬟,好像被遣出府了。可惜,挺机灵的一个丫头,也是让人给骗了。”

“你说,山主有了小山主就忘了我这个主子,都不找我玩了。你那只小狗越长越肥,都赶上山主小时候了。”

“素素小时候也很肥。”

秋素飞过去一眼,“不准欺负小寨主。”

何卓眸色柔和,似是想起小时候那个扎着两个小辫儿,整日里背着手跑来跑去的小肥妞。

那时候他比秋素还矮上半头,每天跟在她屁股后头一起捉蚂蚁掏鸟窝。秋素总是习惯独吞,掏出来的鸟蛋不管多少都是让何卓装着,回了屋子就一个不剩的全拿走。每次何卓扁着嘴表示不乐意,她就会小手一背撅着嘴说一句,不准欺负小寨主。不过每次说过也会良心发现的分给他两枚,指使他帮着暖小鸟。当初他不知道在被窝里压碎了多少鸟蛋,受了多少次秋素的小拳头。

一个被窝睡觉一个浴桶洗澡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似乎秋素两个麻花辫变成规规矩矩梳起来的发辫时,他们就没能再一个被窝里打闹。可不管如何,何卓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什么都无法泯灭,即使她嫁了人那又如何?就像他永远放不下她一下,秋素任何时候都不会舍弃他。

何卓隔着桌子捉住秋素的手,笑着道:“素素,你记得何卓吗?”

“嗯?找他什么事啊?”秋素抽回手挺直腰背,十足的寨主气。

何卓桃花美目一眯,温声道:“我想知道,素素喜欢不喜欢他。”

“喜欢啊。”

何卓面上笑容愈大,探过身去柔声道:“素素,他也喜欢你啊,一直都喜欢。”

秋素重又叹口气,推开他的头皱眉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唉,我能说什么呢?何卓,你说,我该怎么办?”

“顺着自己心意就好。”何卓轻哄。

秋素受气包般深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尽,就那般眯着眼睛往桌子上倒去。何卓下意识的伸出手托住她半边脸,扶着她慢慢趴到桌子上。看着她头顶半天,还是忍不住走过去,将人翻身到自己怀里,抚了抚她的脸颊叹了口气。

“素素,你总不把我当男人来看。你当我是弟弟,是何卓,是小卓子,是那个陪你长大的孩子,却从来不知道我也长大了。”何卓轻轻抚着她的眉眼,勾唇笑了笑继续道:“受委屈了是吗?寨子里随性怪了,突然进什么府,别说是你,我和齐修也不习惯。唉,我多想哪天带着你离开相府离开这京城,找一处桃花源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什么都不求,陪在你身边就好。这份感情,你可懂?”

何卓看着眼前的红唇,那里,他觊觎了几年,突袭过十次。五次被她一掌拍飞,三次被她故作不知偏头躲开,一次太过激动半途扭了脖子中途放弃,还有一次是成功了,却是在她睡后偷袭,还刚碰到嘴唇就被黄桃领着衣领给提了起来。

何卓拇指轻蹭了蹭那唇,想那里他已经没了资格去碰触,心里不免有些酸楚。他晕乎乎的就从秋素身边退出,若这是她的选择他无话可说。可是若是裴远不珍惜,他便也不允许她再呆在他身边委屈。不管从哪种身份来讲,他都不允许。

“别闹。”秋素皱眉推开他的手,“子卿,别闹。”

何卓手指微僵,叹口气抱起秋素放到一旁的小榻上,自己又坐回桌边,看着楼下行人拿花生米寻瞅着不顺眼的砸,见行人看上来就赶紧缩回头去。这般玩了半天,一整盘花生米掷完,倒也消减不少悒郁。

何卓双手往脑后一背,斜靠在墙上看看一脸娇憨的秋素,又瞄了眼街上还不时往楼上看的行人,笑了两声心情大好。

何卓:风妈,我有机会农奴翻身做主人吗?

清风:(瞄过去一眼)吃面条呢,表理我。

30

30、竹鸢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