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公公为难?虽比不上贵妃娘娘的车驾,裴家也不缺马车。”

小太监瞄一眼装糊涂的裴母,也笑着道:“夫人说哪里话,裴大人在朝为相,那可是要臣,怎么会缺马少驾?呵呵,夫人少夫人请。”

裴母看一眼何卓,笑着道:“你就留在府里,等远儿回来记得让他进宫接我们娘俩。”

竹鸢:我就这么被炮灰掉了,扼腕!不公平啊。

清风:(迎风独立)唉,世事多变。

32

32、进宫 ...

皇宫确实是大,不过秋素没有观大院的心情,扶着裴母缓步跟在太监身后,神经有些紧绷。倒是裴母,一路时不时的拍拍秋素的手臂以示安慰。

丽贵妃住在长青宫,虽然有太监一再明示暗示,裴母还是坚持同秋素一起去了长青宫。

丽贵妃倒算不得美,脸上的艳丽,也都是画出来的。不过眉毛画的不好,太细太厉,一直延伸到云鬓,,显得整个人都失了和气。眼神凌厉,虽然面上的笑一直堆着,却从没能笑到眼里。看见裴母还算礼遇,从软榻上斜了斜身子,故作惊讶的开口道:“老夫人竟然亲自进宫了,快些,给老夫人备座。”

裴母略行了礼,笑着道:“不必了。臣妇这次入宫就是去看看太后娘娘,多日没能进宫了,虽日日挂念,却一直没能成行。这次倒好,听闻贵妃娘娘想找臣妇儿媳解闷儿,便一道来了。”

“那倒是凑巧。”丽贵妃看看字进了门只抬了一下眼皮就一直微垂着头的秋素,笑了笑道:“倒是个安静的人。本宫也是听皇上提起,说是裴相家添了个少夫人,呵呵,也没见裴相家大办,备了礼,倒是一直没能送出去。”

“贵妃娘娘客气。”裴母拍拍秋素的手,秋素抬头笑笑,轻点了点头。

“那臣妇就将儿媳托付给贵妃娘娘了,晚些再来寻她。”

“婉儿,送老夫人去兴乐宫见皇太后。”

裴母跟着那名唤作婉儿的人出去,秋素站在原地静默半天,觉得两腿发软时才听丽贵妃懒洋洋的道:“哎哟,怎么招待客人的?还不快给夫人上座。”

秋素也不客气,笑着道:“谢娘娘。”

丽贵妃点点头,一双眼睛在秋素身上又扫了一遍才低低笑了两声道:“妹妹不用紧张,只当是这宫里是府上就是了。裴相在朝为官,守着我朝小二十年,裴相的家人,进个宫还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呃,这个,怎么两句话就成了妹妹了。秋素慌忙起身,“娘娘这是…奴婢怎么受得起。”

唉,称奴婢没错吧?天杀的皇宫,天杀的裴远,这皇宫与她何干?这般说个话还要思忖半天。

“呵呵,妹妹坐吧。”

秋素老实不客气的又坐下,丽贵妃见她这般不懂谦让不懂讨人欢心,嘴角忍不住就露了耻笑之意。

“听说妹妹老家在平城?”

“自小无父无母被身边的人带大?”

秋素想起山上的百十号人,抿抿唇故作惊讶道:“身边的人?只是被一个婶婶捡了去养大的。”

“哦?”丽贵妃一副好奇十分的模样,笑着问:“妹妹怎么就没找人寻寻亲生父母?唉,本宫是见不得妹妹身世这般凄苦的。”

“找了。”秋素伤心的叹口气,“婶婶说捡到我时身上没带什么东西,不好寻。想必是贫苦人家,生了女娃不想养也有可能。”秋素笑了笑,“好在遇上我家相公了。”

丽贵妃垂了眼皮,“可倒是巧,偏偏就遇上了。”

“呵呵。”秋素幸福的笑,“也是巧,他途中遇险,偏偏让我家叔叔遇上了,捡回家里将养了一个月,这不就…像做梦一样呢。”

丽贵妃也跟着笑,“妹妹看着很是幸福呢。”

“是啊,日子过的很清闲呢。”

丽贵妃掀掀眼皮,冲一侧的宫女道:“怎么不给夫人斟茶?莫要怠慢了。”

宫女答应着去了,再过来时手里就多了一个托盘。很精致的茶杯,几近透明的薄瓷。秋素笑着接过去,“谢谢娘娘。”

秋素将瓷杯转在手里并不喝,低头端详了半天才感叹道:“这杯子真漂亮。”

丽贵妃眯了眯眼睛,瞄了眼一侧的帐幔,轻笑了一声道:“妹妹怎么不喝?”

“啊,相公不让我喝茶和冰饮,若是知道了会被罚抄经的。”瞧瞧,多听话的媳妇儿啊。

丽贵妃掩着嘴笑,“妹妹,呵呵,可真是听话。”丽贵妃止住笑,咳了一声道:“是本宫疏忽了,妹妹如今有孕在身。不过这茶不同于一般的茶,这么淡的茶,喝了也没事。”

秋素嘴角勾着笑,再低头看向那杯茶心里就有些抖。或许,丽贵妃不至于在她初次进宫就闹出什么事情,可是,别人的东西,唉,不会好吃啊。谁又知道里面添了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了呢?

“怎么,妹妹还怕着裴少爷罚呢?回头本宫让人去说一声。本宫这里好吃的可是多着呢,前几天啊叔父才让人送了些鲜果进宫,还留着些的,本宫一个人也吃不完,待会儿妹妹也尝尝鲜。”

秋素眼神扫了一眼那幔帘,恰好一阵微风拂过,幔帘轻飘起一些,从秋素的角度,恰能看见一双不属于女子的黑色鞋帮。

秋素端着茶杯放到唇边,忽而挪开茶杯捂嘴干呕了一声。秋素看一眼丽贵妃,将茶放到桌子上起身行了一礼,方要开口说话,又被干呕声打断了。秋素似是忍得十分痛苦,也顾不得许多,捂着嘴跑出门去。

丽贵妃脸上的笑凝住,嘴唇还没抿成一条线就听见外面“哗啦啦啦”一阵响,伴着一阵恶心的呕吐声传来。

丽贵妃皱巴着脸抬袖扇了扇风,一侧的宫女赶忙递了香包过去。丽贵妃凑过去闻了闻,扶着宫女的手起身,走到门口看了看,见秋素依旧扶着一棵桂花树吐的凄惨,压下心里的恶心扬声道:“妹妹怎么了这是?要不要请太医。”

秋素虚弱地扶着树干摇手,“谢娘娘。不…呕~~”

丽贵妃看看桂花树根处的一滩秽物,眼中厌恶难掩,冲一侧的宫女道:“去请老夫人过来把人接回去吧,这般身子,还是回家养着。”

秋素好不容易停下片刻,回身跪下来道:“污了娘…娘娘院子。”

“无碍。”丽贵妃扬扬手,“本宫也乏了,你先寻个地方歇会儿,一会儿自会有人来接。”

“谢谢娘娘不怪之恩。”

这么快就从妹妹变成你了,还有,谢你个鸟毛啊!若不是你逼着,能自己主动闻催吐药吗?秋素胃里一抽一抽的犯恶心,扫一眼走进去的丽贵妃,推开虚扶着她的宫女的手道:“这位姐姐忙去吧。唉,我…我找个地方吹吹风。”

秋素不敢走远,只是尽量远离丽贵妃的屋子,在靠近宫门的地方找了个石阶坐下,顶着时不时还在抽抽的胃在心底大骂裴远。

殿里幔帘后走出一个人,四十岁开外的年纪,不是辅政王又是哪个?那双眼比之丽贵妃,更是凌厉许多。辅政王坐到桌子边把玩着秋素摩挲得差点又薄了几分的茶杯,皱眉转了很久,才将那杯茶又放了回去。

丽贵妃连闻了几口香包,转身微恼地对宫女道:“晚些让人把那棵树砍了,东西清理干净。”深呼吸了片刻,缓过劲儿来才看向辅政王,“叔父觉得如何?”

“侄女觉得如何?”

“她呀,不像是有城府的人,总觉得少根筋。”

辅政王哼笑一声,“不也没喝这杯茶吗?”

“一般人进宫,还真的都不敢碰宫里的东西。”丽贵妃自嘲的笑笑,“本宫当年入宫,吃个干果还要犹豫良久。”

“当初裴府进了陌生人,不久裴远就出府去了平城。那个陌生人也在他离开后出府,却让人给跟丢了。哼,暗杀失手,却这般巧的就捡了个女人回来,裴相还一句话不说就接受了。这其中不是很有疑点?”

丽贵妃皱眉,“叔父是不是多想了?姬家当年已经没人了,即使后辈活下来,也该是比她大的男人。”

“不排除姬越私生女,不管怎样,不能让姬家后人现世。”

丽贵妃额角抽了抽,“叔父真是想多了。想要一个姬家后人,遍地都是,何苦跑几千里寻一个村姑过来?”

“嗯?此话怎讲?”

丽贵妃笑了笑道:“你说她是,她便是。你说她不是,她便不是。本宫若是那伙儿子人,必定会找一个和姬越相像的男人,就说是当年从火里逃出去的姬恒,怎么会找一个又迷糊又胆小的女人来装将军后人?”

“侄女不觉得她的眼睛像谁?”

“像谁?没看出来,躲躲闪闪的。眼睫毛颤啊颤,生怕做错了事似的。那一双眼…”丽贵妃猛地顿住话,抬眼道:“她一直垂着眼帘,是在防本宫!”

辅政王点头,“是啊,自进来就是。我只是在她进来那一瞬看见她极快地瞄了一眼房间,那眼神,配上抿着的嘴唇,像极了当年的臧苒。”

“姬越的夫人?”

辅政王皱眉思忖,“当年没有听说臧苒再孕,不过倒是近半年没见她出现过,中间是见过一次,可是…”

辅政王想起十八年前,也就是姬家被灭门之前见过臧苒两次。细想来,似乎一次她只是从轿子里探了个头,对着他挑眉轻笑,另一次是在将军府,坐在酒席自始至终没有站起来过。臧苒是个奇女子,他见她却是晚了一步。当年若不是不得已,又岂会连她一起杀了?他情愿她好好活着,哪怕是次次见他都是翘着嘴角轻嗤暗骂。

辅政王想起往事,目光闪了闪,低喃,“也不排除这可能啊。”

丽贵妃目光一凌,“那她腹中的孩子岂不是…”

辅政王摆摆手,勾勾嘴角道:“裴远走错了一步棋,竟然将人带进了京。”

秋素:我吐,我吐,我吐吐吐~~我是真吐了,唉,可怜我临行前吃的一碗蛋羹。

鸽子小灰:我飞,我飞,我飞飞飞~~看见桂花树下的鸽蛋糜,气绝坠地。

33

33、那么远 ...

秋素坐在台阶上踩着地面数时间,心里一面咒着里面那个离开前捂着鼻子一脸嫌恶的丽贵妃。真是没事找事,她方才吐的时候好像喊了她一声“娘”。山神呐,生生错了一个辈分。

秋素心底念着咒,一面调整备受折磨的内心,一面思忖那幔帘后面的人会是哪一个。视野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形阴影时下意识的曲腿跪下,这才抬头去看眼前的人。一身明黄,那脸不用去看,这身黄皮就知道是什么人了,看来这次没跪错,还跪得挺及时。

秋素复又低下头,俯首下去,“皇上万岁。”是这么说的吧。

那双脚却没有移开,秋素瞄一眼那黑靴,正狐疑呢,听见头顶上一个声音道:“你是裴远家那个?”

“起来。”明黄男语气不佳。

难不成又闯祸了?是不是跪的姿势不够雅观,碍了人家的眼?秋素愁肠百结,想了想乖乖的起身,眼皮很懂事的没抬一下。

“裴远在前宫门等着你,小路子,领夫人过去。”

先别急着应呀,还有一个婆婆没回来呢。秋素抿抿唇脚下却没动。

明黄男走出去一步又顿住,“怎么?”

秋素鼓起勇气看过去一眼,这一眼就愣住了。她倒也明白为什么有人说裴远是三皇子了,眼前这人,除了下巴略方嘴型不同,遮住鼻子以下,那活脱脱就是一个裴远。不,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那双眼睛不如裴远沉静,总觉得隐着一股子火气,想要随时爆出来似的。其实眼睛大致相似也不是一样,可这般看过去就是觉得像,足有六成像。

明黄男看着盯着自己看的妇女额角跳了跳。若是个大闺女这般看着,他心里还舒坦些,被这么一个大肚子的妇女看着,嗯哼,平添的只有火气。那个长青宫真是等不及寻死了,连裴家儿媳都敢往宫里招。不知道辅政王许了她什么,这般俯首帖耳。女人能活到那般胸大无脑,也当真不易。

明黄男眼睛暴躁地眯了眯,秋素肩膀头子配合的缩了缩。

这个,她没听说当今天子暴力啊,难道是,面对丽贵妃那样的妃子欲求不满,积欲成火?

明黄男皱眉,“还有事?”

秋素赶紧低头,“回皇上,奴婢的婆婆说来接奴婢。”

“哼,也好,一起吧。”

秋素还没谢恩,就见里面快步跑出来一个太监,还尖声尖气的用院子外的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高声道:“奴才恭迎皇上。”

明黄男嘴角一勾,嗤笑一声抬脚又往外走。这个,演的是哪出?秋素看看几人,琢磨着似乎还是自己先溜比较好。

抬脚刚走了两步就听明黄男道:“跑什么跑?挡了朕的路这么就算了?去去去,看见你就烦,赶紧消失。”

秋素哑然,识趣的抬步出了院子。

“这个,皇上?”太监追过来怯怯的开口,“贵妃娘娘这就出来迎驾了。”

“迎什么迎,没看见朕走错院子了吗?”明黄男袖子一甩,硬气的背手走了。秋素躲在院门一侧看看那个一直垂着头的小路子,赶紧跟了上去。

秋素时不时的瞄一眼走在前面的明黄男,怎么觉得这不像个皇帝倒像个耍小脾气的小伙子呢?看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像当年的何卓。

明黄男一路疾走,秋素微扶着肚子一路急追。

明黄男猛地停脚,回头皱眉看着险些撞到他身上的秋素,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用她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你跟着朕做什么?”

秋素无辜的眨眨眼,“皇上说,一起吧。”

“朕说一起就一起?你身后小路子是摆设啊!”

啊?啊!

秋素回头看看同样一脸无辜的小路子,半天才嗫嚅道:“那个,皇上,金口玉言…”抬头才发现眼前已经没了人,那道明黄已经带着一股子火走出去了老远。

秋素看看小路子,小路子微弯着腰往一侧退了退,“夫人请随奴才去东门。”

秋素茫然,想着皇帝似乎是根本不愿意踏进长青宫,看说话那语气,跟着小路子才是最安全的。遂点点头道:“劳烦公公了。”

东门可真靠东,秋素走了半天还没走过一道门,好在小路子的脚步不算快。许是见秋素面色犹疑,还扶着肚子落在他身后几步的距离,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模样,小路子每过一处就给她说一声到了哪里,然后好心的讲说是哪个妃哪群人住的地方。一路走过一宫一殿一院,终于在越来越宽阔的大路尽头看到了裴远的影子。

裴远小跑着过来,也不避讳小路子,直接将人揽到了怀里。小路子笑着道:“人安全送来了,奴才告退。”

“劳烦公公了。”

小路子谦卑的笑,看了下四周才低声道:“折煞奴才了。夫人在长青宫呆的时间不短,裴大人回去还是请个大夫给瞧瞧。”

裴远皱眉点头,牵着秋素的手往外走。走了两步见她跟的辛苦,干脆将人抱起来,看着她被呕吐物溅脏的襦裙,皱眉道:“吐了?可有不舒服?”

“没有,婆婆还没出来呢。”

“不用管她,丞相夫人入一趟宫还能出事不成。”

裴远脚下有些急促,像是忍不住要一路小跑,又极力稳住步伐。这般一来,时快时慢很是怪异。秋素实在是走得累,也没说下去自己走的话,贴着裴远的胸口怀住他的脖子,好像他抱着自己能更轻松一些。

裴远出了城门便又加快脚步,到了道旁停着的马车上才舒了口气,扳着秋素的肩膀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皱眉道:“吃什么了?”

“碰什么了?”

“没有。”秋素心情不是太好,想起她进门那一瞬幔帘后甩过的一道光总是心里发紧。想着这日的忐忑,又有些迁怒眼前的人。她不问,他竟然什么都不说,若不是裴母在路上略有交代,她连谁是谁都不知道。秋素忍不住推开他的手提高了音量道:“真的没有,就是一杯茶,我端了会儿,后来也没喝。”

裴远动作顿了顿,叹口气复又将人搂在怀里,低声道:“对不起。”

秋素心里发苦。他一早就知道她是姬家后人,清风寨上那一夜必定是发现什么才瞬间变了主意留在了清风寨。不可否认,她爱上他了,不管这爱来得是否浅薄,她义无反顾。他护她护得很好,外面什么事都没告诉她。若不是这次进宫发现一路大街上萧条很多,都不知道局势已经紧张到这般地步了。可他,竟然带她进京,主动送到敌人眼皮子下。

有些责任她不得不承担,若不是考虑透彻,也不会随他进京。可是,为什么还是难受的不行?

他是三皇子,一定是的。那般明目张胆的顶着裴远的名姓活在裴家,裴家二老竟不知道吗?还是知道了也在自欺欺人,或是配合着三皇子在演一场戏?姬家有女必入宫为妃,这是千年来的规矩。那她现在嫁给他又是以什么身份?或者说,他要的是哪一重身份?姬家幺女?还是清源山上的寨主秋素?

还有她肚子里这孩子?他若是出生,若是出生,必将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她甚至不能保证这孩子能否活着见到这世上的太阳。

秋素闭上眼,努力压下心底那根突生的刺,叹口气道:“你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裴远紧紧手臂,“你莫要乱想,好好做你的少夫人就行,一切有我呢。”

秋素埋头在他怀里,半天才闷闷的嗯了一声,似是回应又似是自嘲。

这次进宫自是有惊无险,秋素却多了心事。何卓事后没过两天就离京了,还不顾山主的抗议扎了个包袱把小素素抱走了,秋素看着他骑在马上胸前吊着一个毛茸茸白狗头的模样竟是羡慕不已。

山主又少一女,很是郁闷了两天,秋素亲自过去哄它进食这才好了些。

自那次入宫回来一切就又恢复了平静,裴远依旧很忙,还有越来越忙的趋势。裴相却越来越闲,竟然开始装病在家闭门不出。裴远什么事都没告诉秋素,秋素也懒得去问。每日里晒晒太阳看看花草逗逗山主,偶尔还有一个领着雪儿跑来跑去的灵灵过来陪她说话。

这日依旧阳光晴好,秋素歪在屋檐下的软榻上晒太阳,灵灵领着雪儿在院子里活动筋骨,小黑则跟在雪儿屁股后头时不时的骑到它身上让人家拖着走。秋素看得迷迷糊糊的有些瞌睡,半睡半醒中听见一个咋呼的声音道:“这哪里是狗,分明就是一条狼。哼,还有她,肚子怎么这么大了?”

这声音好一阵子没听到了,猛地一听见还挺亲切。秋素皱眉又眯了一会儿缓缓睁开眼,果真就看见粉灯笼站在不远处,手里依旧拿着小马鞭,衣裳依旧招摇,脸蛋也依旧白嫩润滑。灵灵拖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过去,还不停的低低说着什么。

哦,说粉灯笼不太贴切,虽然她今日穿的还是泡泡袖蓬蓬裙,可是因着季节变冷,色调也变得深了些成了绿色和玫红。秋素皱眉想,还是喊陆晴贴切些。每天粉灯笼绿灯笼的唤有些拗口,今日里也不像灯笼,反而像一朵倒插的玫红月季。

“你醒了?”傲气不减。

秋素点点头,“找我有事?”

“嘁,谁找你了!”陆晴围着秋素转了一圈,小马鞭在手心里敲了几个来回,用颇为怜悯的目光看了秋素半天,啧啧嘴道:“你好好生养,我最近不找你麻烦。”

秋素差点被口水呛到,看了看趾高气扬的陆晴,抿抿唇没有多话。

陆晴似是还有话要说,盯着她又大了不少的肚子看了半天才道:“你要多吃些,将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

这次不光是秋素不解,连一旁站着的黄桃都狐疑地眯了眼睛。陆晴也不在意,还伸手想要摸摸秋素的肚子,吓的秋素往后缩了缩,黄桃则快一步挡开了她的手。

“真小气。”陆晴翻了个白眼,将手背在身后看看院子里还在撒欢的小黑和小雪,又看了看窝在秋素另一边的山主,羡慕地眨眨眼。

陆晴无聊的站着看了半天,秋素不说话,黄桃也懒得理。灵灵见秋素情绪不高,两次想拉陆晴出去,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只能作罢。陆晴又站了半天,颇为神秘又满足地叹了口气指着山主和一黑一白道:“这些将来都是我的。”

秋素抬抬眼皮,懒懒的翻了个身继续假寐。黄桃则一叉腰睨过去一眼哼道:“粉小姐你说话忒地让人发笑。”

陆晴也睨过去一眼,抬抬下巴道:“我不姓风,我姓陆。哼,无知。我爹说是我的,自然就会是我的。”

黄桃眯着眼睛一笑,双臂一展道:“粉小姐应该这样说,这树是我的,这屋子是我的,这院子是我的,这地是我的,这天空是我的,就连这裴府也是我的。”

陆晴点点头,“差不多吧。”

黄桃脚下一个踉跄,装作滑倒的模样趴在榻边笑着道:“小姐听见了吗,今日里来了个疯子呢。”

“你才是疯子!我爹说我早晚还是裴家的少夫人,她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秋素猛地转头看过去,面无表情的看着瞬间捂住嘴的陆晴,眼睛眯了眯,沉默良久又翻身过去闭了眼。

黄桃愣了半天,扯扯嘴角道:“小姐别听她的,谁会说漏了嘴还捂着嘴巴啊,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一看就是装的。”

陆晴嘴巴一抿似是要骂回去,看看秋素僵直的背,想着自家爹爹说过要她不要找她肚子里孩子麻烦的话,难得的没有反驳,只狠狠的瞪过去一眼哼了一声。

裴灵灵担心的看了眼秋素的背,扯扯陆晴轻声道:“嫂嫂,我带晴姐姐去那边院子玩。”

秋素摆摆手,听着她们脚步离开才睁了眼。

黄桃担心的干笑两声,“小姐,姑爷今早出去时还嘱咐我要好生伺候小姐,不让小姐受了凉,呵呵,还说回来会给小姐和小少爷带好吃的。哦呵呵~”

秋素扫一眼笑得让人头皮发麻的黄桃,忽而道:“多久没收到寨子里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