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倒是句实话!”裴远毫不客气的将人扔到院子里,抱臂斜靠在门上看着她爬起来,哼了一声道:“说起被人欺负,你这做跟班儿的都干什么吃的?主子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替主子出气。黄桃啊,亏素素还夸你聪明。”

“这可是你说的!”黄桃眼睛眯了眯,“可别说我不懂规矩。”

裴远勾勾嘴角,侧身让齐修出来,抬脚踹上门去了里间。

秋素早就醒了,却一直闭着眼没有说话。裴远安静的坐了会儿,对着秋素做了个丑陋无比的鬼脸,留了一盏烛,又爬上床搂着她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让偶喘口气,明个儿大家都过节去吧,啊~~~那个,就不更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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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放不下的事 ...

第二日秋素醒来,很意外的看见身边还有一个人。若是往常,被窝里一定只有她一个。裴远支着头看着她似笑非笑,见她涨红了脸才勾着嘴角道:“娘子昨天说了很多话,是真话还是气话?”

秋素皱了眉。那些话,肯定不是假话,顶多也就是夸张了些。只是她说过什么,自己却不怎么记得了。别耻笑她的健忘,临时发挥的东西太多,谁又能记得那种状态下说过什么怪话。

“娘子。”裴远摸摸她的肚子,眼神儿很是销魂的从脚扫到头,又从头扫到脚,还极其□的贴过去道:“这孩子,霸占了为夫好多时间,连娘子待我都不好了。等他出来,得好好揍上一顿。”

秋素看着裴远慵懒的模样有那么一瞬失神,片刻就躲开眼,稳了稳情绪道:“你今日不出门?”

“不出去了,陪娘子在家。娘子这几日似乎想了很多奇怪的事,能讲给为夫听听吗?”

秋素面色微囧。她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那些话其实是有些过了吧。

“娘子有什么事不要放在心里,一定要问我。夫妻一体命啊,娘子这般憋在心里,为夫心口也疼的难受。”

裴远拉着秋素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无赖的腻过去哼哼道:“娘子,给为夫揉揉。”

秋素面上有些热,看着他似闭未闭的眼睛,鬼使神差的就贴着他胸口轻轻揉着。夫妻之间,是不是不能算的那么清楚?事事都要寻一个原因一个结果,会不会太勉强了些?

裴远眯着眼看秋素,趁她迷茫之际凑过去吻上她的唇。那里,好久都没能碰到了,久的似乎都忘了味道。其实过个初期的三个月,一点也不影响二人亲热,但期间不是裴远忙就是秋素不配合,总之裴远晚回来的话秋素大多就睡了,裴远偶尔想要时秋素就借口推托。眼下两唇相碰,很是碰撞出一些火花。秋素主动缠上他的手臂时才不得微带苦涩的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期盼与他温存,期盼他怀里时时都是自己。那些过去了的,即使是欺骗,如果他愿意骗她一辈子,她也会快乐的过。

进宫之后就难得见秋素这般柔顺,被晾了很久的裴远不自禁地就加深了这个吻,一手还攀上那处更显丰满的地方慢揉轻握。那里他一手已经不能握住,试了几次都让那丰满跳脱出去。裴远小心地避开她的腹部,侧躺着一手搂紧她的肩,另一手满足后牵着秋素的手一路往下,触到火热的中心。

秋素下意识的想要缩手,却被裴远惩罚似的在唇上咬了一口,一手牵着她的握住那处,贴着她的唇低叹,“娘子,罚了我这么久,可够了?”

不知为何,秋素忽然就信了那句夫妻一体命。那是一种起于微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此刻,他贴着她的唇轻柔的唤“娘子”,这么一声,就唤起了过去的日子里他对她的好。裴远说让她信他何止说了一次两次?她是不是该试着相信,相信他给的永远?

“少爷,小姐身子不好了!少爷?”

秋素眯着眼感受他依旧会令她梁红心跳的激吻。他总是这般,即使现在碍着她的身子减了力道,可还是霸气外露,连接个吻都像是在打仗。秋素想起之前没有身孕的时候他的疯狂,他的蛮横,他不讲道理的横冲直撞,他每次欢爱后贴心的轻言温语,身子忍不住也跟着热了起来,覆在中心的手,也温顺的动作起来。

“少爷!”一阵匆忙的拍门声过后又是一阵喊,还有黄桃尖厉的斥责声。

“少爷,小姐身子不好了,少爷快些去看看呀!啊呀,让你狗走远点!”小青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连声音也颤了几分。

黄桃眼睛眯了眯,把着房门就是不放行。真是没眼力见,没见她家小姐和姑爷还没起呢吗?

“少爷~”小青竭力的喊了一声。这一声不禁唤醒了裴远,还唤醒了不知何时已经迷醉的秋素。

秋素看看悬在她身上的裴远,垂了眼帘侧身躲开裴远蓄势待发的某处,挪开他黏在自己胸口的手,皱眉道:“去看看吧,我想再睡会儿。”

“我…”裴远刚张嘴要说话就又被门外的人打断。

“少爷,小姐不好了呀!少爷昨日不还说会陪着小姐的吗?也只一夜而已!”

秋素干脆闭了眼,将脸埋进枕头里。裴远叹口气,翻身下去,气闷的穿了衣服。动作有些悲愤,这亵衣裤他多久没能这般脱过了?唉,身子不好,不应该先去找大夫吗?这般蠢的法子,也只有小青那个婢女才能想的出来。

裴远穿好衣服,看着秋素一动不动的背笑了笑道:“要记得,我们才是夫妻。”

门外的敲门声一阵急过一阵,秋素不耐的摆摆手,拉高被子将整个人都蒙了进去。裴远叹口气,扣好衣服开了门,入眼的就是眼中喷火的黄桃张开双臂挡在他和小青中间,小青则泫然欲泣,一侧蹲着看来看去的山主,见裴远出来吸了吸鼻子颤声道:“小姐不好了。”

裴远顿生无力感,揉了揉额角道:“可请过大夫了?”

“奴婢,奴婢来的太过慌忙…哦,途中让人去请了。”小青擦了擦眼泪,“少爷快去看看吧,小姐一夜都没睡好呢。”

裴远回头看了看里外间的那道棉帘,对黄桃道:“去问问少夫人起不起,好好服侍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黄桃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重重的摔门进去了。裴远侧目。似乎他这个少爷当的很没有威力,难道是他太过温和?裴远冷冷的扫一眼一侧面上傲色显露的小青,冷冰冰的开口道:“裴家不需要帮主子计划的奴才。”

小青面上白了白,咬着唇哽咽一声,委屈的道:“小姐确实是不大好,一夜都没睡呢,也不让我去找少爷。我是看天亮了,才自作主张过来了一趟。”

裴远哼了一声,抬脚往外走,到了院子门口道:“这园子,你以后少进为妙。有事找黄桃。我不喜欢提醒别人第二次。”

“是,奴婢下次不会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白影扑了过来,小青吓的捂住眼睛大叫一声。山主只是叼着她的腿虚咬了一口,涂了她一裤腿口水就又跑了回去。裴远也不阻止,回头见黄桃站在屋子门口抱臂得瑟的笑,秋素也掀帘刚出来的模样,还抬手敲了黄桃一记。裴远挑挑眉,抬脚继续往前走。

竹鸢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只是这般坐在床头嘴唇也还是有点发紫。屋子里很暖和,却也有些闷。裴远开了外间的窗子,这才掀了门帘去了里间。

“远大哥!”竹鸢惊讶的收起手里的针线活,支起手臂坐起,“远大哥怎么过来了?这几日不忙吗?”

“还好。”裴远搬了凳子坐到床边不远处,“觉得怎么样?”

“还好。远大哥要是忙,不用专程过来看我的。我看素素妹妹也是孤单的很,她身子怎么样了?有几日没过来了。”

“挺好。竹鸢照顾好自己就行。听小青说夜里没睡好?”

“有些闷。”竹鸢苦笑,“老毛病了,其实也没什么,白天补回去就是了。”

裴远看看屋子,“是不是太严实了?我也觉得屋子里闷。敢不敢出去走走?”

“好啊。”竹鸢笑的开心,“我也好久没出过门了,最近风挺凉,都不敢出门了呢。”

裴远看看棉帘,唤了小青一声,听她在外间闷闷的道:“奴婢腿不方便。还有,药应该熬好了,奴婢爬去厨房一趟,劳烦少爷帮着照看一会儿小姐。”

裴远嘴角抽了抽,竹鸢垂了眼帘,笑了笑道:“在屋子里也是一样的,外面还是太冷。”

裴远想了下,取了棉披风递给竹鸢,自己起身去了外面,转身前一瞥,看见竹鸢黑亮的眼睛中来不及隐藏的酸楚。裴远笑了下,“我去外面把小榻铺好。”

“远大哥不必…”

“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正好,也有事情要说。”裴远说着出门,竹鸢低头看看手里的棉披风,笑着贴着脸颊蹭了蹭。

如果无望,女人确实是极容易满足。竹鸢只看着手里的披风就笑了良久。那是她的披风,只不过是经了他的手而已,可尽管这样,她拿在手里还是觉得不一样了。裴远掀帘进来时就看见竹鸢摩挲着手里的披风一脸温柔的笑。

“怎么,还没穿好?”

“啊?”竹鸢慌忙将披风藏到一边,又觉得有些不对,急忙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棉鞋扶着床柱站好,这才又回身去取被自己方才慌忙见塞到枕边的披风。

裴远快一步伸手过去,目光扫见同样藏在枕边的深色男式长衣,目光微闪,却只做没见。裴远规矩的将披风帮她披上,等她自行系好带子才道:“能自己走吗?”

“还好。”竹鸢这般说着,脚下却没有动。

不是她故意不走,实在是最近身子又弱了许多。夏季的时候有丫鬟搀扶着她最远还可以走到裴母的院子,中间只不过隔了一个季节,她已经懒到不愿意下床了。身体的快速衰弱是在裴远直白的告诉她那些话以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一直支持自己活下去的那盏灯突然熄了,若不是看着他时不时的会出现在她面前,她也许早就油干灯枯了。

裴远伸手托住她的胳膊,放柔声音道:“走吧。最近忙,一直没空来看你。以后,我会常过来。”

竹鸢面露喜色,颤着手指握住他的小臂,及缓慢的往外走,一时竟忘了说话。

小榻就放在外间,裴远扶着她让她坐下,又进去开了里间的小窗,端了火盆出来,放到小榻一侧也跟着坐下。裴远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道:“最近怎么又不好了?”

“没事,天一冷就懒得动弹了。”竹鸢欢喜的看看外面,“远大哥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一个借口而已。

“等正午的时候你还是要出去走走。”

竹鸢点头。二人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尴尬。之前也没有融洽到哪里,裴远多是在这院子坐一会儿,竹鸢自己做着绣活,有话就说两句,没话就一直静默着。只是那时候并没有这般尴尬,似乎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对坐着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今,却只觉得两手无处可放。

裴远默了片刻,轻笑了一声道:“你可还记得你哥哥?”

竹鸢笑了笑,“怎么会忘了?过些日子又是他的忌日,远大哥今年,还能和竹鸢一起去看他吗?”

“自然会的。”裴远有些不自在的撇开头,盯着棉帘道:“你歇会儿,我说些他在军营里的事情给你听吧。”

竹鸢看着裴远的侧脸抿着嘴笑,不自知的竟拽上他的衣角。竹鸢心中满足,顺着自己的手看过去,竟又忍不住笑了笑。瞧,她要的一点也不多,只是一片衣角,就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还好他没爱上自己,不然若自己死了,他必定会伤心吧。这样也好,她终是会死,他却能和秋素姑娘生儿育女一起到老。可是,她心里要是能不嫉妒不羡慕,就更好了。

裴远挑着趣事断断续续的说了些,见竹鸢闭了眼呼吸虽然急促却还算平稳,起身去里间取薄被时,却见她一只手进拽着自己的衣角。那一刻,心里还是复杂的动了动。也许,不知不觉他就欠了别人。

裴远又坐了片刻,轻轻的抽出衣角,起身取了被子盖好,又关了几扇窗,这才掀帘出去了。嘱咐小青屋子里多通气,心情复杂地回了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爱上男人很简单,不论好坏,也许就是一面而已

秋素对裴远大抵也有第一面的惊艳

女人还很自欺,很胆小,总会找各种理由替男人圆谎

问:裴远真的很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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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你从不曾给的 ...

裴远再回院子时秋素已经用过了早饭,见他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便继续跟着黄桃学做小衣服。裴远心里有些闷,说不好的情绪。见进来半天秋素也没理,便有出门晃去了荣院。

“小姐,姑爷难得在家,小姐该多让姑爷陪陪才是。”黄桃小声嘀咕。

秋素随意的应了一声,皱眉道:“何卓来信了吗?”

“没啊,北方肯定比这里冷,现在指不定都冰天雪地了。”黄桃撅嘴,“何卓这人吧,挺不讨喜,不过想着他挨冻,心里也怪难受的。小姐,那条小灰毛不知道受不受得了那鬼天气。”

黄桃见秋素眼中精光一闪,忙瞪大眼睛道:“打住打住,我可没什么想法。太熟悉的人,像一家子似的。小姐你说奇怪不奇怪,不都是说青梅竹马吗?可我怎么就没和山里的哪个兄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从小就天天见面,看了几十年不会烦呐。”

“你都说是兄弟了,还怎么两小无猜?”

“小姐。”黄桃看看屋门,压低声音道:“小姐要加倍对姑爷好才是,别和他怄气。那边院子里的人可是精着呢。”

秋素不赞同的皱了眉,“别那么说竹鸢姑娘,那也是个可怜人。”秋素叹口气,“你不懂,我也不懂。总之,我才是后来的那个。”

黄桃撇撇嘴,“说什么话呢,小姐可没撵着让姑爷娶,是他死皮赖脸的非得娶,娶了就得对小姐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小姐烦恼什么?哼,我觉得还是清风寨好,最起码想做什么做什么,偶尔还能出去放放风。山主最近都被憋出毛病了。”

正说着话呢就见小雪挤开棉帘跑了进来,在秋素周围跑了一圈儿,蹲在她跟前摇摇尾巴微偏了脑袋。这一点和山主还真像,开心的时候或是讨赏的时候总会这般小脑袋一偏。秋素抬手揉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听帘外的人笑着道:“嫂嫂,娘让我来请嫂嫂过去玩呢。”

灵灵掀帘进来,山主也借机挤了进来,屋子里便一下子热闹起来。本来趴在炭盆边懒洋洋的豆豆也一甩脑袋站起来,扑到小雪身上想要玩耍,小雪却麻利的躲开,倨傲的仰着下巴挪到了灵灵身边。豆豆无趣地打了个哈欠,灰溜溜的又扒了回去。

灵灵揉揉雪儿的脑袋,笑着道:“嫂嫂,哥哥说让你穿厚些。”

秋素披了棉披风,刚出门就见裴母匆匆忙忙的迎过来,牵上秋素的手就去了前厅。秋素茫然,一直进了大厅看见跪在道路两边的下人才蹙了蹙眉头,待看见大厅里端坐着的暗红棉袍,戴着的黑色礼帽的宦官,心里竟咯噔一声打了个突。

这些日太安稳了,几乎忘了还有这些人的存在。裴远从另一边走过来,从裴母手里接过秋素的手牵在手里,跟在裴母身后一起进了大厅。

“呵呵,什么风把吴公公吹过来了?愣着干什么?上茶啊,上好茶!”

吴公公站起身,笑呵呵的道:“别了,咱家还要赶回去复命呢。”

“哦?”裴母走到主座示意吴公公入座,自己也跟着坐下,笑着道:“不知何事?还劳烦吴公公亲自跑一趟,找个人儿递句话就是了。”

“呵呵,过两日就是腊八了,皇上请裴少爷夫妇入宫过节。”

裴母笑了两声,眼睛扫了眼袖手坐着的人,叹了口气道:“臣妇在这里先谢恩了。可是吴公公,你看看我儿媳那肚子,怕是…”

“到时候宫里会来轿子接。”吴公公笑的祥和,“好久没有见到裴大人了。”

“身子骨越发不好了。”裴母叹口气,“最近也不怎么下地了。”

吴公公笑着道:“咱家也多日未见了,还是前去探望一下比较好。”

“让吴公公挂心了。”裴母说着起身,“也好,吴公公过去坐一会儿,前阵子府上得了一罐子好茶,我也好让下人包好了吴公公好带回去喝。”

裴母与吴公公出门,一直做隐形人的秋素这才抬头看向裴远。裴远笑了笑,“没事,到时候熬些腊八粥送进去就是了,咱们还当真去一趟不成。”

中间不过只隔了两天,就降了这年的第一场晚雪。很大,飘飘荡荡的,一个上午就在天地间添了一床棉被。山主和豆豆它们倒是欢喜的不得了,母子三个在雪地里滚来滚去,就连一向傲娇的雪儿也放□段跟着豆豆扑来扑去,玩得吐着舌头哈哧哈哧的冒热气。

这场雪没能缓解秋素心底的压力,不过很巧,腊八前一天她受寒病倒了。裴母让人往宫里送了信,宫里的轿子却还是来了,不过是多带了个御医。

秋素是真病了,只是比自己预料的严重了些。御医到时秋素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吸鼻涕,身上也发了热。眼泪不是哭的,是打喷嚏带出来的。

秋素喷嚏一个接一个,最后带动的肚子都开始隐隐作痛。不敢再打,可每次都憋的满眼泪花。御医诊了脉,对跟在身后的吴公公点点头道:“胎像不稳。”

御医碰了下秋素热烫的手心,皱眉道:“可有见红?”

“嗯。”秋素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不多。”

裴远眉头一直皱着,自他昨夜半夜醒来不见了秋素,在雪地里找到只穿着里衣的她就一直没出声说过话。他还从没有恨过谁,可那一刻却恨了秋素。恨她从没有真心的信过自己,恨她从来不把他的话放在心底。或许在她心底,他连山主都比不上。可她怎么还嫁给了他?还怀孕生子!

是了,怀孕又不是她能控制的。若是能,她或许很乐意肚子里没有这个拖油瓶呢。

裴母倒是真的着急了,“您给个方子,请了大夫,可都说七八个月了,不好下重药,一般的吃不吃差别不大,只给开了保胎药。她这般模样,伤风不治总也不是个办法。”

御医捻着胡子又细心的诊了诊,皱眉道:“怎么会突然受寒?寒气入胞宫,即使孩子没事,产后产妇也不少受罪。”

“会怎样?”裴母急忙问。

“不好说。腰疼头疼是一定的,调理的好自然无事,调理的不好,第二胎就难了。”

秋素头里面沉的难受,干脆闭了眼。耳边听着裴母焦急的声音,听着吴公公尖声尖气不男不女的调调,心里竟然一片安定。

皇宫,那个吃人的地方。她不去,谁也别想让她进去。

秋素迷迷糊糊间,被人缓慢而坚持的拉了起来,睁开眼就看见一脸悲色的裴远。裴远站在她面前,一字一字郑重的开口问:“秋素,我只问你一遍,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喊她秋素,秋素心里没来由的就紧了紧。

“你从来就不曾信我对不对?”裴远放开钳着她双臂的手,退后了一步,自嘲的笑笑道:“姬颜,你狠!我怎么忘了你是姬家人?”

秋素震惊的看向裴远。姬颜?她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就连清风寨的人,也只有周叔和何卓知道这个名字。

“你怎么?”

裴远摇摇头,叹口气背过身,静了片刻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道:“不错,我去平城是寻姬家后人的。有人暗里送信给了个大概的方位,出现在平城,又在清源山下遇刺是个意外。遇见你也是个意外,带你回来却不是意外。”

裴远苦笑着摇头,“是要举兵,还要给天下百姓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姬家人最好不过。可是姬颜,你是太看重自己,还是太看轻了我?没有你,我果真就没有办法了吗?你以为…唉,我那夜要了你,自然就把你当作我的妻子,而不是一颗棋子。我怎会让自己的女人和儿子亲历险境?”

“我以为,你我虽谈不上心意相通,但最起码,你该对我有最起码的信任。”

外间有开门声,一袭凉风卷进来,吹起中间棉帘的一角。裴远紧紧拳头,抿紧唇终是道:“那孩子,你若真不想要,就不要了吧。他来的,确实不是时候。”

秋素瞪大眼睛,一直托着自己肚子的手抖作一团。七个半月了,那时候他夜夜索要,不就是为了让她早些怀上?如今却又说什么不想要就不要的话。孩子也是说不要就能不要了吗?秋素眼中眼泪慢慢聚集,在忍不住流下的那一刻狠狠的抹了把脸,努力放平声音道:“裴远,你敢发誓,没想过用这个儿子做过什么事?”

裴远无力地垂了肩,叹口气道:“想过,怎么没想过?他有姬家血脉,又是皇家之子,最好不过。呵呵,你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裴远掀帘出去,无视呆立在一旁的黄桃,快步走进漫天大雪里。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没有基础可言,浅薄得经不起一点风浪。

秋素看着晃荡了几下安静的垂下来的棉帘,眼泪终是忍不住下来了。她多久没哭过了?自己都不记得了。一切都说开了,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明明白白,没有一点隐瞒一丝欺骗,可为什么心里却疼的让她窒息般的难受。

他们都说了什么?秋素只觉被浓浓的绝望笼罩着,脑中就只余他那一句——这孩子,你不想要就不要了吧。你不想要,就不要了吧!

哈,他这么说的!秋素恼恨的握紧拳头去捶打隆起的肚子,到了跟前却又下不了手。秋素抱住肚子蜷缩在床上,顷刻间便已满面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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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所谓闹别扭 ...

裴母在秋素房间里坐到傍晚,见她一直面朝里不吭声,想起拉着脸去了书房的裴远,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探头过去,却发现秋素呼吸平稳已然睡着了。虽偶有咳嗽,整体来说还算睡的不错。又等了片刻,让人在屋子里添了一盆炭火,这才吩咐黄桃和羽画好生照看了,自己也回了荣院。

裴远这夜住在了书房,自和秋素成亲以来第一次分屋而居。一个人在冰冷的书房小榻上躺了半天,神经兮兮的起身从窗户往外扔了几本书,又烧了几本兵法,这才带着火气喊下人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骂。骂下人没有眼色,连一盆炭火都不知道往里面送。

这奴才一直没有伺候过主子,见裴远抽风性的又是摔东西又是骂人,吓的也顾不得书房不让生盆火的规矩,慌慌张张就让人端了两盆进来。裴远撒了气,等屋子里暖和了,衣服也不脱,躺下蒙头就睡。

秋素哭过反而平静下来,安静的吃吃喝喝,吃饱了就睡。这场风寒持续了七八日,也便有了起色。这些日子除了保胎药其实也没有用别的药,可是齐修每天都让黄桃熬鸡汤,里面放几味药材。秋素不知道是什么,齐修一再保证不会对孩子产生影响,她也怕这般拖着终是对孩子不好,也便乖乖的喝了。

秋素每天却多了一件事,自己缩在床上,佝偻成虾米的形状听肚子里的动静。她总觉得前几天的低烧对宝宝不是太好,现在想起来当初的动作反而有些后怕。若是她身体没有自己想象的好,若是她真是大烧一场,肚子里的还是即使能保住也指不定会连带着烧成傻子。秋素在平城时见过两个傻子,就是小时候发热所致。

年关将近,裴远还是一直没有搬回来。黄桃嘴里不说,可是每天都拉着一张脸,好像那个被人抛弃的人是她似的。

祭灶日说到就到,裴府自然早一天就搭了戏台。祭灶当日羽画早早的就送了黄纸和香烛过来,顺带着告知秋素晚上有戏,宫里估计也要来人,让她适当的打扮打扮。

秋素的院子自裴远不踏进来就冷清了许多,黄桃颇有怨气的接了羽画手里的东西,等她离开也并没有按规矩点上。麻糖倒是吃了不少,连嘴角都黏了芝麻。

秋素平静的躺在外间小榻上,一只手时不时的抚着卧在一旁的山主。黄桃把一盘子麻糖吃得只剩下三根,秋素见她还没有住嘴的意思,终是憋不住道:“行了,过节呢,你倒是也给我留一根呐,还有山主和豆豆呢。”

黄桃甜得呲呲牙,舔舔嘴唇才住了嘴,递给秋素一根道:“小姐怎么也不去看看姑爷,他最近老是去那边的院子呢。哼,那个青蛇趾高气昂的,了不起啊,还敢给我脸色看。”

秋素掰了一截递给山主,黄桃也掰了一截递给豆豆。秋素等山主把一根麻糖吃完才擦擦手拿起最后一根咬了一口。

“挺好吃,酥脆香甜。”秋素由衷的赞叹。

黄桃翻翻白眼,重重的哼了一声。

秋素吸吸口水,她最近真的很能吃,虽然每顿都吃的不多。还多了一个毛病,吃到甜的算的,总是忍不住流涎水。孕妇确实事情多。

“小姐!青蛇说姑爷要娶竹鸢姑娘呢!”

秋素眯着眼睛将整根麻糖吃完,意犹未尽的咽了两口唾沫,这才飘忽的开口道:“是吗?”

“大小姐~~”黄桃撅着嘴嘀咕,“要是何卓知道了,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呢!”

“对了,何卓来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