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伊凡神秘兮兮的眨眨眼,“何卓他一定不会让姐姐有危险,秦将军也不会让姐姐冒险,那骑兵真的假的还在两下呢。”

这孩子,还真会劝人。大家眼睛都是雪亮的,弄个假骑兵溜达上一圈儿,那可就是自己往自己头上扣污水了。秋素看一眼伊凡,心想,若是真的在这里长大,或许会有些胜算。

不过话又说回来,“伊凡,既然到家了,怎么不回家看看?”

“阿娜阿塔,哦,我爹娘,他们出去游玩了,家里没有别人。我那几个兄弟,什么时候见不还是一样。呵呵,等爹娘回来,我得介绍姐姐给他们认识。”

秋素心里一暖,笑着道:“你爹娘,必也是洒脱之人。”

伊凡耸肩笑,瞄一眼秋素道:“是很洒脱,不过听他们说,我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不过都在小时候走失了。姐姐和我那姐姐一样年岁,爹娘见了必定喜欢。”

秋素笑了笑,伸手想拍拍伊凡的肩,手还没到他身边就被人拽住了。秋素看一眼跑到伊凡脚边蹲着,抬头望着她的小秋,叹了口气,缓缓道:“何卓,你真是…”

“真是什么?”何卓将秋素的手拉回来,瞄了一眼伊凡道:“姬大哥,怎么能随便拍小弟弟的肩?”

秋素囧。

“还有。这位小弟,怎么和姬少将不分你我?你一个小兵,不怕坏了姬少将威风形象?”

秋素嘴角直抽,伊凡倒是淡定,很是不屑的吹了个口哨,别处去了。

秋素瞪一眼何卓,何卓嘿嘿笑了两声,低声道:“明日咱们去探探,一会儿我出去一趟,素素还有什么需要的?”

“没有了。”秋素有些窘迫的抿抿唇。何卓对她的好,何止一点半点,那些好,她不知道还不还得起。说起来,他也快二十了呢。何叔何婶若是在身边,肯定就要将娶亲的事提上日程了。

“何卓。”秋素想了想还是道:“边外的姑娘洒脱,你有没有…”

何卓扭开头,明显不想谈这些,秋素却不得不说。

“何卓,你也大了,总该为自己的事考虑考虑。”

何卓领着秋素往营外走,转过去老远,在秋素不想再往外走时终是停下,低着头沉默了半天,干笑了一声道:“素素,其实,一直想问你一事。”

“我还有机会吗?”何卓不待她回答强硬的将她两只手从背后拉出来握住,垂着眼皮道:“那些过去的,就过去好吗?等这边的事都结了,咱们还回清源山,你还做你的寨主。”

“怎么可能回得去。”秋素试着抽回自己的手,何卓松了松,下一瞬却又握紧。这手,他再也不能松了,上次松开,就是近两年,好不容易能够再握住,怎舍得松开。

“何卓?”秋素侧头看看垂着头的何卓,对上他的眼睛略带调皮的眨眨眼道:“何卓,清源山一小龙,说不定秦秦还在等你呢,还有那么多好姑娘,她们一个个…”

秋素话没说玩,就被何卓一把抱住。何卓有些紧张,不,是很紧张,带着些绝望的紧张,箍着秋素腰身的两臂虽紧,却还是止不住颤抖。这是他第一次敢这般,却担心自己的冲动破环目前关系的融洽。但他也发现,俩人关系再融洽,也像是在清源山上时,她当他是弟弟朋友一般,却从来不当他是个男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

因为他如何盯着她瞧,她都不会脸红。她当初和裴远在一起时不是这样的。裴远若是有什么举动,她会垂着眼皮掩饰自己的羞涩,偶尔还会抿着唇勾着嘴角笑,带着两颊的红晕。可她对他,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坦然。

“素素,你怎么就不能对我…我们试试好不好?试一试。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改,我都改。”

秋素垂着一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想要去推,发现何卓身体微颤反而又下不了手。秋素咽了口唾沫,扯着嘴角笑了两声,抬手拍拍何卓的背道:“何卓你怎么了?你已经够好了。唉,都怪你眼光太高,当年秦秦,多好一个…”

“别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何卓忍下眼中湿意,放柔声音道:“我们,忘了他好不好?我们,只要我们两个,从新开始。我心里…”

“何卓!”秋素无措的去推趴在她肩头的人。何卓对她的感情她怎会不知?当年既然没有接受,两年多后怎么还能捡起?那对他不公,她也,放不下一些事。

“何卓,我们这样,不好吗?”

何卓缓缓松开她,秋素忙退离一步。何卓盯着秋素道:“好?你说好?你知道什么叫好?”

何卓盯着秋素张张合合极力想着由头又说不出口的嘴,心下一横就又跨前两步捧住了她的脸,不顾她眼中的惊慌狠狠的吻了下去。

这一吻惊得秋素脑中一片空白,人中处一疼,接着又咸腥的味道冲到口里。秋素回神,狠狠的跺了一脚何卓,不想他吃痛之下搂的更紧。

秋素紧闭牙关,何卓也并没有深入的意思,只那般贴着,带着些绝望,带着他的满腔纯粹的感情,静静的贴着。秋素后撤着身子要去退,看见何卓眼中滑落的一滴晶莹,一双手愣是没能推下去。

秋素心里酸苦的慢慢捧着他的脸挪开自己的唇,舔了舔好不容易长好小了些,又被碰掉血痂流血的那处血痂,笑了下道:“何卓你,我可是要毁容了。”

何卓不语,重又搂紧她,见她还要挣扎,叹声道:“让我抱一下,只一下就好。”

这一下的时间有点长,秋素站的两腿发酸,僵直的腰也酸疼的可以。鼻下那处流过血自行又结痂,干在鼻下和嘴唇上,一舔就腥咸难受,不舔还紧绷绷的不舒服。

秋素轻咳了一声,“那个,何卓,我鼻子破了。”

何卓恼过,抱住秋素平复情绪,正不知道怎么放开,当然,也不想那么快放开,听见秋素这般说,哼了一声,不情不愿的松开手臂,捧着秋素的脸看了看顺着鼻沟一直流到嘴角的血,嗤笑一声道:“活该。”说下却抬起袖子要去擦。

“别,弄脏了衣服。”边关不似京里,哪里有那么多衣服可以换?

不知为何就想到京里,秋素眸色一黯,矮身从他的禁锢中出来,摸出一条帕子擦了擦,已经干上去的血迹却也擦不掉,挂在嘴鼻间很是可笑。何卓伸手戳了戳她的鼻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笑着道:“瞧瞧,火气太旺,动不动就流鼻血。”

秋素瞪一眼何卓,抬脚往回走。何卓快步跟上,坚持牵住秋素的手,眯着桃花眼面上甚是喜悦。秋素想了想站定身,解释道:“何卓,我真的…”

“别说。”何卓看着她笑,“什么都别说,我也想通了,你没有找到下一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前,必须跟着我。真是有一天你…我想,我也会考虑考虑找个这边的姑娘。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秋素心里微涩,苦笑了下低声道:“总之,对你不起。”

“你怎么知道对不起我?呵呵,可我觉得我们会有将来。”何卓舒了口气,冲着蓝天和广袤的草地伸开臂膀,拖长声音喊了一声,脚边的小秋也仰头嚎了一声,引得远处的狼群回应声接二连三。

秋素拍拍小秋的头,看看天空飘过的云团,深吸了口气道:“何卓,先谢谢你了。我不想骗你感情,你这般一直对我好,我却…我不能保证能回应你什么,我需要时间,不,我不是说让你等我,我还是希望你能看清一些事情,也看清秦秦对你的感情。京里时,她有写信过去,那是事情繁杂,一直都没顾得上回信。有些事,怎么能说忘就忘了呢?”

秋素笑了笑,“不过有一件事我能答应你,这边一切了了之后,我们一起回平城。”

“好。”何卓重又牵住她的手,秋素侧首看了看没有挣开。

小秋站在一旁看着许是觉得有趣,挤到二人中间,冲着二人交握的手舔了舔。秋素看看它,低喃道:“不知黄桃和山主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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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桃和山主过的其实挺惬意,不过有一件事让黄桃很恼火。当初墨墨身子不好,裴远带着她们在一处偏远的村子住下,一住就是大半年。墨墨被养的圆乎乎的,豆豆却跟着一窝狼勾搭上了。

初时往外跑还只是夜里跑,后来黄桃拴了它几日,见它烦躁的厉害心疼的慌,便又解开了。再后来,豆豆就是白天也不怎么在她跟前晃悠。直到有一天它拖着一头比自己个头还高的野羊到院子里,黄桃才惊觉这不是一条温顺的狗。可是再想拴着它时,它已经聪明的不让黄桃靠近了。黄桃也怕它兽性突发伤着墨墨,以后再出去,便也没拦着,直到前不久他们再次上路去南疆,豆豆才再次出现,还是领着几头狼来送的行。

墨墨看见豆豆挺激动,探着身子冲它吐唾沫。豆豆也挺好脾气,跑到马车边在裴远冷冰冰的视线下乖乖的让墨墨抓着脖颈皮撕扯了一会儿,又舔舔墨墨的脸,跑到山主身边蹭了蹭,退回去看着黄桃好半天,一转身带着几个兄弟没影了。

黄桃当场大哭,吓的墨墨也跟着嚎。裴远一手捞过墨墨往胸前一扎,也不理人,翻身上马先走了。

路上走的并不快,多半时间裴远都将墨墨捆在自己胸前,除非他睡着了才解下来让黄桃抱着坐马车。黄桃与裴远相处这么久,也知道想跑走墨墨简直比登天还难,日子久了,便也不再争了。何况那小子和自己的爹还亲的不得了,长时间看不见必定会闹。

看吧看吧,亲密的让人嫉恨,黄桃扒着车帘眯着眼盯着在马背上和墨墨你一句我一句说些听不懂的话的裴远哼了一声。齐修倒是学会了享受,自己盘踞半个车厢,躺在那里翘着腿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剥花生吃。

“丫头,你又气什么?郁结于内,对肝不好,就更容易出现酸腐之气。消化不好啊,脸上还会长疖子,甚至是长雀子。那样的话,小少爷就更不愿在你怀里呆了。”

黄桃甩下车帘,咬牙切齿道:“齐修,你说谁酸腐之气?”

“唉,肝火上涌,易暴躁。”齐修剥了两粒花生递过去,“丫头,他怎么着也是大小姐的丈夫,还是要在一起的。”

“哼,他害小姐受了那么多苦。若不是…我还以为小姐不在了呢。”黄桃放低了音量,更像是给自己一个讨厌裴远的理由。一起这么久,他的好她是看的清楚,可是越是看的清楚心里的感觉就越是怪异,好在他启程去了南疆。黄桃想,能见到小姐就好了,自己也不用再在厌恶和喜欢之间纠结,也不用再看他绷着一张脸跟丢了银票似的,除了对墨墨,对谁都是一张冰冷得冻死人的脸,看得她抓心挠肺恨不得逮谁揍一顿。真是个别扭的男人,等见了小姐,就有人收拾他了。

齐修瞟了一眼黄桃,叹口气道:“其实,姑爷很聪明。”

敢说她笨?黄桃眯眼扁了嘴。齐修撑撑腰,打了个哈欠道:“不行,睡会儿。”

车外裴远不厌其烦的低低和墨墨说这话,墨墨指着头顶的大树咿咿呀呀,裴远停马折了一枝笑着道:“杨树。”

“唔…呀呼。”

“杨树。”裴远抬袖擦擦墨墨嘴角的口水,盯着他看了片刻,抬手抚抚他眉毛和眼睛叹了口气。

一个漂亮的孩子,和秋素一样的墨色眸子。刚找回来时瘦的厉害,穿着白色的小衣服,看着却像个小秀才。后来养胖了,尽管五官没变,可看着还是变了个样子。肥嘟嘟的脸蛋,微微往下坠着,光着身子往自己怀里一坐,肚子鼓鼓的,连大腿上都多了一个藕段,那就是一堆小肥肉,不过看着,呵,还是好看。好不容易长开了,看着就更漂亮了。

裴远每个月都给他画几张画像,希望这些能稍稍弥补秋素这些日子不能与儿子相见的亏欠。

裴远挠挠墨墨的下巴,往前探了探身将撕着树叶玩的顾不上他的墨墨罩在大斗笠阴影下,一夹马腹继续往前走。

“墨墨,要看到你娘了,你开不开心?爹都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感觉了。”

“没感觉是什么感觉?你说,你娘看见爹会不会哭呀?爹爹最怕看见她哭了,不对,是想看见她在我怀里哭。你娘啊,倔的像头驴,大小事都闷在心里,还是墨墨乖啊,疼了热了闷了累了,都知道告诉爹爹一声。”

“唔…嘘~,嘘嘘。”墨墨抓着树叶扔到裴远胸口,晃着两条腿一颠一颠的晃着。

“你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裴远看着前方,安抚的拍了拍墨墨的背,“黑了瘦了?还是过的还不错?”

“爹爹~~”墨墨咬着手指头皱着眉头嚷嚷,裴远却是分了神,想着秋素和何卓呆在一起这么久,心里就直冒酸气。

墨墨见这个百般疼自己的爹不理自己,皱着鼻子啃上他的胸口,恰好身下的马颠了一步,墨墨打了个尿颤,直接解决在裴远身上。裴远某个和儿子一样的地方一暖,下一瞬就黑了脸。

低头看过去时,墨墨正叼着他的衣襟瞪着大眼睛看他,见他低头,忙“呜呜”假哭两声,藏在他胳膊下去了。

裴远挑挑眉,停马解了束带,抱起墨墨脱了他的小薄裤,低头看看自己身下被尿湿的一大片,叹了一声用下摆擦干墨墨湿漉漉的屁股,轻拍了一巴掌骂道:“皮猴。”

“爹爹。”墨墨扁着嘴很是委屈的模样。

“学喊一声娘,你若是不会叫娘,她会恼爹爹。”

“爹爹。”墨墨打了个哈欠,站在马鞍上往裴远怀里挤。裴远将他尿湿的小裤头随手搭在马背上,托着他的屁股让他趴在自己肩窝处,放慢速度往前走。不过片刻,就听见小家伙均匀的呼吸声。

能吃能睡就是福。裴远抱着墨墨跳下马,递给掀开车帘等着的黄桃,也并不换衣服,就那般反身上马,跑出去一段才皱眉暗想,这么大怎么哄都不肯喊一声娘,若是素素知道了,真的是要生气了。

49

49、探地形 ...

何卓倒是说到做到,当真牵来了马,要陪秋素一起去黑峡口看看。秋素看看跟着他过来的秦将军,实在是发作不得。秦将军安抚的笑了笑,拍了拍马头道:“驷穹机灵,就先借予你了。姬少将放宽心,有何司马那一千精兵呢。”

秋素笑着点点头,转眼看向笑眯眯的何卓就敛了笑。翻身上马,颇有几分气势的冲秦将军拱拱手,一夹马腹就跟着何卓的马跑了出去。

待身后的营帐消失不见,何卓才慢下速度。等秋素的马靠近,冷不丁的蹬着马镫跃到秋素身后,想将马缰拴在驷穹背上的马鞍上,被秋素瞪了一眼挡住了。

“下去。”

何卓不但没下去,反而将脚往马镫里挤了挤,从秋素手里抢出马缰,另一条绕在手腕上,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前走。

“何卓!”秋素曲胳膊往身后捣了一臂,何卓闷哼一声,顺势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她肩上,不过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吃了蜜糖。

秋素绷了脸,尽量往前趴着,想跳下马,何卓却又加快了速度。风不大,不过速度不慢,照旧吹的秋素眯了眼。狂跑出一段儿,何卓勒紧马缰笑着道:“怎么样,两个人骑马是不是更安稳些?”

秋素翻了个白眼抬腿准备下马,被何卓制住箍在怀里。秋素微微红了脸,气道:“你可别闹,咱们是去探敌情呢。”

说到这里素素有些疑惑,“前方探敌情需要少将军亲自出马吗?不是有专门的探兵?”秋素皱眉回头怒道:“你不是假公济私,专门跑出来玩的吧。”

何卓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盯着秋素神色温柔的问道:“想不想好好洗洗澡?”

秋素再瞪一眼,抿着唇转回去不吭声了。

确实有些气闷,想着何卓的感情有些心酸,想着京里那人有些恨还有些疼,目前最最主要的是,数日后的乌那骑兵真的让她心生恐惧。秋素觉得自己怎么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可真是到了这关头还是看不开,看来她秋素命里就做不了真英雄。想那姬将军不是很厉害吗?那臧苒不是很洒脱吗?若她真是他们的孩子,怎么就这般胆小怕死了呢?

何卓揽着生闷气发呆的秋素,越过一处高坡,捣捣还呆呆垂着头的秋素道:“好了,又气什么?看看前面。”

秋素抿着嘴抬头,眼睛在看见那汪碧蓝的湖水时惊得瞪得溜圆。南疆夏季虽说不上干旱,但偶尔还是会有沙尘,盐碱地也不少,在营帐里洗澡也是可以的,毕竟不算缺水,但是又怎么能随心?突然见这么一处比天色还要蓝的湖水,不惊讶才怪。更何况那湖两步之内都没有草生长,土表面蒙了淡淡的一层白,在太阳下泛着光泽似是白色沙滩一般。

何卓率先下了马,扶着秋素下来,牵着两匹马拴在一棵光秃秃的杨树干上,径自到了湖边,蹲□洗了把脸,冲秋素招招手道:“过来感觉感觉,不冷不热。”

秋素又呆了片刻,抿紧嘴绷着脸一步一步挪过去,跟着坐在沙地上,咳了一声道:“这边怎么也有个湖?没听你说过。”

“嘿嘿。”何卓蘸着湖水点在秋素唇边,秋素偏头去躲,不过还是慢了一步。

“你尝尝,咸的。”

秋素撇嘴,“你刚洗了脸,自然是咸的。”

何卓哈哈大笑,反手甩了水在她脸上,见她勾着嘴角躲又大胆的捧起水泼了过去,秋素一骨碌爬起来,跑开几步斥道:“你疯了,弄湿了衣服。”

“湿了就湿了呗,反正一会儿你要洗澡的。”

秋素背手,面对湖面而立,盯着湖面看了半天,点点头道:“我还是回去再洗,这么大的湖,万一被什么怪物叼走,我小命不保啊。”

何卓眉毛皱了皱,看着秋素的侧影靠过去,秋素往另一侧挪了挪,何卓又凑过去,这次秋素没挪,只皱眉转头道:“怎么?”

何卓摇头,“据说这湖里还真的有怪物。”

秋素惊得睁大眼,何卓笑着冲着那微张的嘴唇就要贴过去。秋素麻利的伸手一挡,又坐回湖边转言问道:“这里有没有鱼?”

“有水的地方就有鱼吧,不过这里我没见过。”

“你经常来?”

何卓摇头,“这边毗邻黑峡口,又在咱们的领地外,自然不敢常跑。不过素素放心,这里地势高,又是两国临街,平日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何卓垂手摸摸秋素的头发,笑着道:“我去远处看看有没有什么草药之类的,你安心洗澡,莫真的走的太深,就在边上洗洗就成。我试过,坡度挺平缓,也没发现什么害人的东西,这咸水里,更不会有蚂蝗那东西。”

何卓轻笑,“小胆子总算舍得露出来一些了。”何卓看着秋素的发顶,抿抿唇转身去了远处。

秋素托着下巴坐着,看着面前的湖水,思绪却又跑到天边去了。何卓说的对,她从不当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他怎么对她亲密,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化解掉,若是裴远,那个人,想起来心里就会抽抽的痛。

不恨了不怨了,但是还会痛。秋素偶尔梦中惊醒,便会对着夜色想,那个女人可还活着?他们可成亲了?秋素想起当日他坐在床上抱着她的情形,即使知道那时她病重,可还是会嫉妒。是嫉妒吗?说不好自己的情绪。秋素想,若是裴远真的在远方抱着她说说笑笑,她不会大方到祝他们白头偕老。

湖水蓝的没有一丝瑕疵,像孩子的眼睛,纯净的宝石一般。

唉,孩子啊…秋素深吸口气,回头去看,却不见了裴远的身影。秋素站起身寻了片刻,远处那人却似心有灵犀一般,躺在草里直起胳膊晃了晃,又做了个手势让她自便。

秋素心里一暖,看看四周,还是忍不住湖水的诱惑,脱了外衫裤子只余肚兜小裤,小心的走进湖水里。

正如何卓所说,水下的坡度平缓。即使是这样,秋素还是没敢往里走,只蹲坐在浅水处,让湖水没到脖颈。这般泡了片刻仔细的洗了洗,又往外走了走,打散头发冲洗了,回头看看依旧看不到身影的人,大着胆子解了肚兜,拧了水站起身重又穿上。视线一转就看见水里有一条带着花色细长的东西随着水波往这边靠近。秋素下意识的想尖叫,想着自己这一身着装还是转身先往岸边跑。

好在也就几步的距离,秋素慌张的披了衣裳,见那花蛇已经到了岸边,露出尖尖的三角脑袋,似乎还想往外爬,吓的失声大喊,“何卓,有蛇!”

何卓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听见喊声翻身而起就奔了过来,一把揽过秋素护在怀里,看见那条蛇盯着二人的蛇吸了口凉气,急急道:“咬着了?”

“没,没,应该没,不知道。”秋素低头看着自己光溜溜的小腿蜷了脚趾。

何卓抽出腰刀比划了一下,那蛇或许也没打算咬人,看见刀片反射的日光又退回了湖里,何卓则一把抱起秋素往马匹身边跑过去。

秋素一手扣着衣袍下摆一手拎着裤子护着胸口,又极力的想盖住小腿,见何卓一路狂奔,皱眉道:“不知道咬了没,应该没有,你别跑,让我把衣服穿好。”

何卓顿住脚步,坐在地上掰着秋素的腿去看,吓的秋素蜷住身子叫道:“你干嘛,让我穿好衣服。”

何卓拉着脸一把囚住秋素双手,细细的将膝盖一下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又将两脚上的沙土一点一点揩干净,一处处的看了才舒了口气。

“怎么会有蛇?”何卓瞄一眼秋素涨红的脸,还有掩在长衫下若隐若现的腿,以及两条算不得白却紧绷似泛着光的小腿,想着方才手中的触感,脸上还是微微红了红。极力稳住心神,何卓状似不经意的松开手揉揉眼睛叹口气调笑道:“要长针眼了。”

秋素反手拉起他的下摆扣在他头上,何卓配合的接手捂住。秋素火大的穿了裤子,草草的穿好长衫,抬脚就叫何卓踹倒到草里。

何卓反而大笑,拉开衣摆笑道:“我什么都没看到。”

“戳瞎你眼!”秋素惊叫。

何卓一手抓住她又踢过来的脚,握在手里道:“素素当真是舍得。”

秋素大囧,极力挣了一下,谁知何卓忽然松手,秋素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到草里面。何卓拍拍手跳起身,对翻身趴在草里的秋素道:“我去给你取鞋子,草里别趴着了,指不定有蛇。”

秋素抖了抖,听见何卓脚步声离开,三两步跑到驷穹身边翻身上马。秋素抿着唇把湿漉漉的头发从衣袍里拉出来,看一眼拎着她的鞋子笑眯眯走回来的何卓翻了个白眼。

何卓将鞋子递过去,秋素一直紧抿着唇穿上,头发用一根草茎一扎,一言不发的冲缰绳处抬抬下巴。何卓憋着笑解开了却牵在手里不松手,见她脸色不好,自行骑了自己那匹,默了半天还是“扑哧”一声笑开了。

“呵呵,素素,这次不怪你胆小,确实后怕。”他只是笑她趴在草窝里装山羊。

秋素磨磨牙没接话。

“素素啊,前面不远就是黑峡口。”

想起即将到来的战事,秋素叹了口气就弓了背。

“何卓,黑峡口是一座山?”

“山间一道峡口。”何卓整了面色道:“若是他们从这里过,我们的胜算就很大,若是绕道,就不好说了。不过绕道的话太废时间,乌那总是喜欢闯这峡口,因为速度极快,之前也很难在这里抵挡住。”

秋素的背又弯了一分,“这次他们是真的准备进犯吗?”

“自然是真的。”何卓笑,“不过说不定就是来探探形势看看夏末景色也有可能,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总之。”何卓微偏偏头,“一切有我呢。”

秋素跟着何卓一路到了黑峡口才知道这峡口有多么的宽阔,是两山间的峡口不错,却足够四五辆马车并行。这般宽敞的路,能在这里抵挡的住倒也是奇事。不过两个的断壁不算太高,也许可以在上面设下点机关。

何卓见她一直抬头看崖顶,笑着解释道:“两边可以利用,不过那一千精兵最好还是正面迎战,上去一些人,反而削弱了自己的兵力。”

秋素不语,跳下马背手站在峡口盯着眼前那条宽敞的山道默了半天,闭眼感受了一下风向,又蹲□顺着地面看过去。左左右右的看了几遍,这才翻身上马,一声不吭的往回走。

“怎么了?看出什么来了?”何卓追过去问。

秋素面色不好,“地上不能挖陷阱。”

何卓好心情的笑,“石头,挖起来确实有难度。”

秋素抿抿唇,一夹马腹窜了出去,一路冲着营地的方向去了。

不能挖陷阱不代表不能设陷阱,其实有些地方还是可以利用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之前用过几招。

作者有话要说:娃和他爹快来了

50

50、初次迎战 ...

秋素有些炸毛,窝在营帐里也不说睡觉。何卓抱着小秋睡在门口,也不说话,就看着秋素托着下巴在油灯下对着一张地形图唉声叹气,偶尔写写画画。

夜已深,小秋早就懒得再理他们两个,顾自窝在何卓外面,把这营帐口睡了。何卓看着秋素犯愁心情不错,侧躺着想,什么时候能从门口挪到床上就好了。这么想着就红了脸,不是他思想旖旎,只是想着能拥着她同眠心就不受控制的乱跳。就好象自己拼命生长,那朵自己自小就瞻仰惦念的花终于能够到手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