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的轿子也靠了边,看着那一骑快马绝尘往宫门方向去,她皱了皱眉:大过年的,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第265章 提前(月票100+)

马蹄子飞快,扬起一片尘土。

路边行人没有叫马儿冲撞,但吃了一嘴灰,还是各个沉了脸。

毕竟是正月里,嘴上胡乱抱怨几句也就过去了。

秀玉吩咐轿夫起轿,廖氏闭目坐在轿中,回了杜府。

上元佳节,外头花灯盏盏。

杜云萝在清晖园里,赵嬷嬷领了锦灵来给她磕头。

锦灵今日穿了簇新的湘色褙子,梳了妇人头,戴了两根细细的银簪,比之做姑娘的时候,眉宇之间多了几分成熟和娇媚。

杜云萝睁大了眼睛看她,见锦灵笑盈盈的,整个人也精神,杜云萝打心眼里高兴。

赵嬷嬷笑着道:“姑娘可是不敢认锦灵儿了?这才一个多月呢,都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可见这婚后的日子,啧啧,是掉进糖罐子里了。”

锦灵闹了一个大脸红。

甄氏抚掌大笑。

等锦灵磕了头,甄氏让水月添了赏,就叫杜云萝和锦灵去书房里说话。

杜云萝拉着锦灵过去,坐下道:“看你样样好,我就放心了。”

锦灵张了张嘴,可她脸皮子薄,到底说不出“云栖待奴婢挺好的”这样的话来,只是道:“奴婢在柳树胡同挺好的。”

杜云萝笑着道:“今儿都十五了,我还当你不来了呢。”

锦灵垂眸,解释道:“原本不该拖到今日才来的,刚过年的时候,奴婢知道府中忙碌,就没来给姑娘添事,想着十一、十二再过来,结果就前两天…”

锦灵顿了顿,又道:“前两天,云栖突然忙碌起来了。”

云栖忙起来,就是穆连潇忙起来了。

回忆前世,杜云萝心中有一番猜测,嘴上问道:“忙什么?”

“他没跟奴婢仔细讲,只说是这两日世子爷都往宫里跑。”锦灵道。

杜云萝徐徐做了个深呼吸,她知道自己猜的是对的。

边疆要起战事了,很快,圣上便会调兵遣将。

这一次,穆连诚和穆连潇都要上战场。

杜云萝的指尖在扶手上轻轻点了点,依从前看,穆连诚是二月里出发的,而吴老太君入宫求见了皇太后,求她让穆家长房留下香火,宫中下旨让穆连潇与杜云萝在三月里完婚。

今生,她与穆连潇的婚期已定,杜云萝吃不准吴老太君会不会走这一趟,又或是他们的婚期会不会提前。

毕竟,此刻两家为大礼已经准备了时日,就算提前也不会手忙脚乱,不似从前。

杜云萝低声与锦灵道:“这事儿我知道了。”

锦灵颔首,又附耳与杜云萝说了一通:“奴婢如今身份不好在侯府内院里走动,就常与柳树胡同里的婶子们说话。”

柳树胡同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左邻右舍多是侯府下仆,对于云栖新娶进门的漂亮媳妇很是好奇,锦灵嘴巴甜、模样俏,很快就与她们熟稔起来。

“腊月里的一日,奴婢正巧从两位婶子那儿听来的,她们说到了大公子。

说那天应当就是大公子不见的日子,大公子在的时候待底下人极好,那两位婶子的儿子都受过大公子恩惠。

现今一眨眼半轮过去了,府里不认大公子已经没了,她们想给大公子烧些纸都不敢。

又说整条街上想给大公子烧纸的也不止她们两个,可都怕犯了府里忌讳。

奴婢就装不晓得大公子事体的样子,去问了两位婶子,她们就把大公子失踪的事儿说了,还提起了穆堂。”

杜云萝的眉心突突跳了跳。

“穆堂的爹死在战场上,他娘身子骨不好,一直卧床吃药,可还是没撑几年就没了,那之后不久,老侯爷和几位老爷的噩耗就传回来了。

穆堂跟着大公子他们去迎灵,路上却出了状况,后来的事儿,跟姑娘您说得一样,穆堂回京给老太君和三太太磕了头,原是要自尽的,叫青连寺的住持师父劝住了,跟着住持师父出家为僧。”

杜云萝轻轻咬住了下唇。

父母双亡,无亲无故,这样的人若不想开口,是很难撬开他的嘴的。

穆连潇说过,穆堂修行是苦行僧的那一套,想来他的内心和体肤在这六年里都磨练得极为坚强。

若无触及内心的东西,穆堂不会吐露一言一语。

不过,短短时间内,杜云萝也没想把旧事一股脑儿都理清楚,越是陈年往事,越是不易见光,杜云萝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可以一步登天。

杜云萝又关照了锦灵几句,才让她离开。

下午时,杜怀平请的唱戏人进府了。

杜云澜求了夏老太太,要带姜四娘出府去看灯。

夏老太太见姜四娘眼目含羞却又期盼不已的样子,还是点了头。

杜云澜欢喜,老老实实坐在花厅里,陪夏老太太和杜公甫听了一场戏。

杜云萝也被夏老太太唤去,那当当敲打的鼓声叫她想到了战鼓,一下一下就像是捶在了她的心上,叫她心不在焉。

上元一过,衙门开印,边疆起战事的消息瞒不过六部官员,杜怀礼很快就听说了。

而这一日,吴老太君如前世一般入了慈宁宫。

穆连潇和杜云萝的婚期被提到了二月十六。

圣旨送到了杜府,一并送来的还有诸多赏赐,这是宫里给杜云萝添妆。

夏老太太按品着装,饶是大冬天的,那一身衣服还是压得她有些气喘。

姜四娘和兰芝一左一右扶着夏老太太。

夏老太太摇头叹息道:“老了,真的老了。”

杜云萝捏着圣旨回过头看向夏老太太,眼眶倏然红了,她知道夏老太太并非是老了,还是舍不得了。

杜公甫问杜云萝拿了圣旨,拄着拐杖一撅一拐入了祠堂,把它与赐婚的圣旨一并供奉。

众人回到了莲福苑。

夏老太太换了身衣服,盘腿坐在罗汉床上,也不说话,就把杜云萝的手拽在手心里。

苗氏几次想开口,见夏老太太如此,到底还是把话都咽了回去。

磨蹭到最后,还是甄氏出声:“老太太,婚期提前了,我们也要多准备准备了。”

夏老太太抿唇道:“老婆子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甄氏暗暗叹息,所有人都知道,穆连潇迟早是要上战场的,只是谁也没想到,竟然在完婚后不久就要出发。

甄氏为杜云萝担心,她看向女儿,却突然觉得,杜云萝很平静。

从内侍来传旨到现在,杜云萝一直很平静。

第266章 满足

当着夏老太太的面,甄氏没有问出口,待回到清晖园里,她拉着杜云萝坐下,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看着。

杜云萝的五官随了她,却比她更精致细腻,甄氏在女儿的眉宇之中依旧没有寻到一丝一毫的不安与彷徨,反倒是读到了些许惊讶。

对她突然如此举动的惊讶。

杜云萝眨了眨眼睛,糯糯道:“母亲可是舍不得我了?”

甄氏垂下眼帘,额头贴着杜云萝的额头,叹道:“是啊,舍不得囡囡了。”

杜云萝闻言,伸手抱住了甄氏。

甄氏感慨了一番,到底还是开口问她:“好端端提前了一个月,囡囡不担心吗?娘是说,世子他…”

这一切她早有心理准备,她自是不会害怕,可她不能实话与甄氏说,便拧眉寻了个借口出来。

“去年时,其实就有些想到了…”杜云萝浅浅笑了起来,额头在甄氏的额头上蹭了蹭,“去围场之前,祖母就与我提过些…”

甄氏睁大了眼睛。

“慈宁宫里要我跟着去围场,祖母当时就猜测过,许是圣上又要用兵,当时只是猜测,也没料到就是现在。”杜云萝徐徐道,这话不是她诓甄氏的,甄氏便是去莲福苑里问,也不打紧。

甄氏搂紧了杜云萝,叹道:“老太太看得明白。”

杜云萝应了一声:“从一开始,我们不就知道定远侯府是什么样的人家了吗?世子迟早要上战场的,不是今年就是明年,我不怕的。”

甄氏闻言,浑身一震,倏然收紧的眸子里闪过震惊和心疼,而后渐渐平复下来,她拍着杜云萝的背,道:“是啊,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就因为知道,当初莲福苑里也好,她和杜怀礼夫妻两人也罢,都是纠结万分的,可甄氏心软,晓得杜云萝的心思之后,到底还是有了些偏向。

最后是杜云茹的一句话说服了她们。

“不该为不可料的将来,去拒绝一个可见的好男儿。”

这话说得是一点都不错的。

甄氏打心眼里认为,穆连潇是个极不错的人,抛开出身、本事不说,光是待她的囡囡好,甄氏就满意。

就前回从桐城回来的路上,穆连潇坐在马车前头与车厢里的杜云萝说话的温和神色,甄氏就坐得不远,自是看得一清二楚。

甄氏也是过来人,男人喜不喜欢一个女人,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甄氏就瞧明白了。

穆连潇是真真正正把杜云萝放在心里了。

甄氏逼着自己挂上笑容。

不就是奉旨出征吗?打完了仗不就回来了!

就穆连潇那身手,肯定能回来的,她的囡囡在京里等着呢,他哪里会不回来。

甄氏暗暗点了点头,不住告诉自己,事情就是这样的,若她这个当娘的提心吊胆起来,囡囡岂不是更可怜了?

“囡囡啊,”甄氏清了清嗓子,“幸好咱们备嫁备得早,提前一个月也不至于心急火燎的,你什么都别操心,母亲保准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世子留在京里的时间不多,你好好跟他处,可别使性子,得了空多给他做几双鞋袜、几身贴身衣服带上,这东西不嫌多。”

杜云萝抿着唇,弯着眼儿笑起来了:“瞧母亲说的,好像我不是下个月嫁,是明天就嫁了。”

甄氏忍俊不禁,心里的那些情绪都散了,捶了杜云萝一拳:“小没良心!”

宫里下了旨,慈宁宫又添了赏,翌日一早,杜云萝便进宫谢恩。

慈宁宫里,皇后娘娘似是有事与皇太后商议,宫女引了杜云萝去偏殿。

偏殿里,炭盆烧得火热。

杜云萝倒也不冷,捧着手炉站在门外的庑廊下,静静看着这一室宫殿。

她突然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也是刚过了上元,也是站在这个地方。

她被皇太妃唤进宫里来,而她的身边,站着进宫谢赏的安冉县主。

看似风光,可赏赐和恩宠的背后到底藏了什么,就是智者见智了。

杜云萝犹自想着,突然听见宫女的问安声,她循声望去,就见南妍县主从外头进来了。

四目相对,南妍微怔,复又温柔笑了起来,快步走到杜云萝身边:“是了,你是来谢恩的。”

杜云萝亦笑了起来。

两人并肩站在庑廊下。

南妍低声问道:“你之前在想什么?”

“我在想去年的这个时候,”杜云萝偏过头看向南妍县主,道,“我和安冉县主站在这里,你从正殿里出来,那是我第一次见你。”

提起当时,南妍县主颇为感慨,她久久没有说话,待杜云萝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说了的时候,南妍才轻声道:“云萝,过去的这一年,是我整整两辈子过得最满足的一年。我想,之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如此满足。我求仁得仁,我希望你也一样。”

杜云萝的呼吸一窒,她觉得她的心被狠狠地拽了一把,眼眶霎时就红了起来。

没有经历过求而不得的人不会懂南妍县主的执着,同样的,没有死而复生、重新再来一次的人,也不会懂南妍的飞蛾扑火。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南妍不在乎守一辈子皇陵,只要是陪着李栾,生死无悔。

而杜云萝亦是如此。

所以她告诉甄氏,她不担心,不害怕,不彷徨。

抿了抿唇,杜云萝莞尔,眼睛弯弯如明月:“我呀,一定也会求仁得仁。”

皇后娘娘离开了慈宁宫,南妍县主和杜云萝隔着院子行了礼,而后随着宫女入了正殿。

皇太后的面上透着几分疲惫。

杜云萝跪下谢了赏赐。

皇太后叮嘱了几句后,就与南妍县主道:“皇后来跟哀家说敕造公主府的事体,云华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这些日子别招惹她。”

南妍县主垂眸应了。

杜云萝垂手立在一旁,皇太后不打发她,她也不能走,就听皇太后与南妍家长里短的说着事体。

敕造公主府,杜云萝并不觉得意外。

云华公主年纪不小了,和镇国公的长孙的婚事也是板上钉钉的,她再闹腾,也拗不过皇太后和皇后。

只看前世,在南妍与醉酒的瑞王荒唐之后,云华公主没有再寻到一位配给病秧子的姑娘,就孤身出嫁了。

再是贵女,一样越不过皇权。

第267章 心酸

到了元月下旬,边疆又要打仗了的消息在京城百姓之中传开了。

百姓虽不爱打仗,但京城与边疆毕竟千里迢迢,京中百姓没有吃过战乱的苦,对战争感触就没有那么深。

与战事有关的,他们能记住的是哪一年,隔壁家的哪个小子去打仗,却再也没有回来,亦或是谁家的小子在军营里一步步爬上来,如今也有些小出息了。

印象最深刻的,无异于六年前的元月,定远侯与他的两个儿子英灵回京,满城白纸飘飘,压抑得整个新年里都喘不过气来。

而今年,定远侯府的二公子也出征了,世子爷在娶亲之后也要出征了。

一时之间,京城里谈论的都是穆连潇与杜云萝的婚事。

外头的消息,传不到杜云萝耳朵里。

锦蕊倒是知道一些,她回前街时,左右邻居没少嘀咕,就连她娘薛四家的都念叨了两句。

念叨归念叨,薛四家的可不敢说些不吉利的话。

花嬷嬷编排锦蕊就被一通板子打得嗷嗷叫,一个多月下不了床,要是有不长眼的胡言乱语编排世子爷,哎呦,那可不是屁股开花的事情了。

薛四家的亲眼见过打板子,她的嘴闭得牢牢的。

前街上的风言风语,锦蕊一句都不会跟杜云萝提。

杜云萝这几日也忙碌,除了去莲福苑里请安,就在清晖园里陪着甄氏,母女两人说说话,做些女红。

二月初三,定远侯府柏节堂,穆连诚陪吴老太君用了晚饭。

席间无话,直到撤了桌,吴老太君才缓缓道:“老婆子已经习惯了,总归就是送你们一个个去,再抬头盼着你们一个个回来,你媳妇还不习惯,你早些回去陪陪她,她大着肚子,也不知道生孩子的时候你回来了没有。”

穆连诚颔首应了,退了出去。

柏节堂里,吴老太君缓缓起身,扶着单嬷嬷的手,绕到了位于二进院子的小佛堂里。

单嬷嬷点了香,吴老太君接过来,对着坐莲观音像拜了三拜,又让单嬷嬷把香插到了铜香炉里。

在蒲团上跪下,捻着手中佛珠,吴老太君低声诵经。

单嬷嬷安静地守在一旁,眉宇之中透了几分郁色。

习惯…

这种事情怎么会习惯?

单嬷嬷亲眼见证了吴老太君多少次送丈夫儿子出征,每见证一次,心就痛一次,尤其是送走的人再也没有回来的时候,吴老太君的悲伤和疲惫,她深深印在了脑海里。

作为定远侯府的老太君,便是悲痛成疾,病倒在床,吴老太君也要强撑着,起码在精神上不能倒下去,这一大家子都看着她,指望着她。

也就单嬷嬷这样跟了吴老太君几十年的老仆人,才懂夜深人静时,吴老太君那难言的心酸。

就像此刻。

吴老太君只能在菩萨跟前求个心安了。

翌日一早,穆连诚就随军出发了。

而定远侯府上下,没有被离别笼罩,一心准备穆连潇的大婚。

杜府莲福苑里,甄氏笑着与夏老太太说着安排:“已经与我姑母说好了,囡囡出阁的时候她来梳头。”

甄氏的姑母是一位淑人,是杜云茹及笄时的正宾,夏老太太对那位夫人的印象极好,便连连点了头。

又说到了踩花堂的人选。

踩花堂倒不用追求诰命品级,最要紧的是全福。

夏老太太从夏家请了两位全福夫人,杜云萝听夏安馨说过,那两位太太嘴巴甜,为人周全,做事是信得过的。

大婚的日子近了,杜云荻提前了五日回到了京城。

中午时,莲福苑里设了家宴。

并不是过年过节的,仅仅就是杜公甫和夏老太太舍不得杜云萝而已。

女眷们不饮酒,早早就散席了,苗氏妯娌忙碌,各自散了,姑娘和奶奶们留下来陪夏老太太说话打马吊。

杜云荻兄弟几个还在花厅里吃酒行酒令,杜云澜揽着杜云荻的肩,商量着拦门时要如何给穆连潇一个下马威,好叫他知道,杜家的掌上明珠可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娶过门的。

杜云澜喝得有些多,杜云荻听他结结巴巴说了一圈,几乎都是他娶姜四娘时叫姜家兄弟为难的事体,不由哭笑不得。

“行了三哥,我扶你回去歇会儿,你这样子叫三嫂看见了,准跟你急。”杜云荻与杜云琅说了一声,招呼了个婆子过来,拉起杜云澜,一道走了。

杜云琅靠着椅背,仰头望着屋梁,抬手按了按发胀的眉心。

他听见了轻柔的脚步声,一人在他身后站住了。

杜云琅睁开了眼睛,见那人是采莲,他便问:“你们奶奶呢?”

采莲半弯下腰,稍稍拉进了些许距离:“奶奶在陪老太太打马吊,爷可是寻奶奶?”

杜云琅含糊道:“不用唤她。”

采莲抿了抿唇,柔声道:“爷吃多了酒,奴婢扶您回春华院吧,一会儿喝碗醒酒汤,要不然,头会痛的。”

杜云琅的脑袋沉得厉害,却没有动。

采莲伸手去扶他,她手上劲儿大,杜云琅叫她拉了起来,可偏偏她脚劲差些,一个人架不动杜云琅,憋得整张脸都红透了。

后头正屋里,夏老太太胡了牌,哈哈大笑起来。

夏安馨偏过头问兰芝:“二爷他们还没吃完呐?”

夏老太太指节敲了敲桌面:“怎么?想搬救兵呀?没用的没用的!”嘴上如此说,夏老太太到底还是吩咐兰芝,“你去瞧瞧,送些醒酒汤去,别叫他们吃醉了。”

兰芝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杜云萝和杜云诺拼成了一家,闻言转了转眸子,道:“四姐姐你来摸牌吧,我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