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萝给祖宗牌位磕了头。

杜公甫点了香,让杜怀礼取了赐婚和定期的圣旨出来。

“该交代的,你祖母和母亲都交代了,云萝啊,不要让祖父失望。”杜公甫一字一句道。

杜云萝鼻子一酸,认真地点了点头。

回了安华院,没过多久,替她梳头的甄淑人就来了。

按着辈分,甄淑人是杜云萝的姑婆,可论年纪,甄淑人比甄老太爷年轻许多。

甄淑人笑盈盈看着杜云萝,道:“云萝瞧着比去年及笄时更漂亮了,当真是女大十八变,这才三个月,就越发水灵了。”

杜云萝换上了大红的嫁衣,直直坐在梳妆台前,一头乌发散下。

甄淑人的手轻柔拂过绸缎一般的长发,从锦岚手中接过了梳子,只听她道:“一梳梳到头…”

第271章 迎亲

天蒙蒙亮的时候,穆连潇便起来了。

屋里点了炭盆,烧得他浑身燥热,趿了鞋子一把推开了窗,外头冰冷的北风灌了进来,穆连潇却觉得舒服多了。

练功是他每日必做的事情,无关冬夏寒暑,这是老侯爷在时就定下的规矩,常年如此,穆连潇早已习惯了。

云栖小跑着到院子里,一眼就见穆连潇在练拳。

明明是大冷的冬天,穆连潇却练出了一身大汗。

云栖咧嘴唤了一声“爷”,转头跟另一个小厮九溪一道去厨房里取水。

九溪搓着手,呼出一口白气:“你说哪有我们爷这样的,除夕在练功,正月在练功,连今儿个娶媳妇了,都在练功。”

云栖扑哧笑出了声。

九溪莫名看着他:“怎么?我说得不对?”

“嘿嘿…”云栖暗暗笑了一通,“哪天等你娶媳妇了,你就明白了。”

九溪脚下一错,刚满十二岁的少年还未褪去青涩,闻言脸就红了:“都把我当小孩,你娶了媳妇你最懂,行了吧。”

云栖笑得揉肚子,他当然懂,自家世子爷分明是一身精力无处宣泄,只能蒙头打拳,可这话他怎么跟九溪解释?

就算云栖厚着脸皮不怕吓到九溪,但他怕被穆连潇知道呀。

前回在胡同里好好笑话了穆连潇一通,害得他提醒吊胆了好一阵,就怕被穆连潇秋后算账。

热水送到了房里。

穆连潇梳洗之后,从云栖手中接过了喜袍换上,这才往后院里去。

柏节堂里,吴老太君已经起来了。

老年人睡眠浅,又是个好日子,早早就睁开了眼睛。

周氏伺候她饮了盏茶。

吴老太君笑着道:“连潇可算是要娶媳妇了,这两年,但凡是见过连潇媳妇的,各个都在我跟前夸她,模样好、规矩好、活泼大方,夸得我心痒痒的,长着脖子想知道我这孙媳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今日可算要晓得了。”

周氏亦笑了起来:“不止是老太君您,我也盼着呢。

我挺早之前问连潇,叫他说说他那媳妇,结果这臭小子,一个字都不肯说。

他媳妇中意他,看花瓜我们就看出来了,他不说,我还当他对他媳妇不太满意,我把云栖叫来一问。

老太君,您猜云栖怎么说的?”

吴老太君被勾起了兴致,追问道:“云栖怎么说的?”

“云栖啊,”周氏笑了一阵,“云栖叫我问得一愣一愣的,说‘爷待杜姑娘好着呢’,我还没品出这个‘好’字来,云栖就挑了匹马儿送到杜府去了。”

吴老太君抚掌大笑:“是了是了,那匹马儿原本是连喻想要的,连潇不知道,一眼就挑走了,连喻后知后觉,偏偏连潇又去了德安,他理都没处说。”

外头通传了一声,穆连潇撩开帘子进来了。

吴老太君看着恭谨行礼的穆连潇,笑容慈爱,与周氏道:“我早说连潇穿红色好看吧,偏他不爱穿,今日是躲不掉了,瞧瞧这一身。”

周氏上前替穆连潇理了理领子袖口:“一会儿先去给祖宗们磕头。”

依着时辰,穆连潇拜祭了先祖。

田吴氏是侯府去杜府迎亲的全福夫人,她今日装扮得格外喜气,与吴老太君道:“您放心,我这就去把新娘子给您迎回来。”

傧相们陆续到府,打头的便是段观清。

“阿潇,昨夜睡着了没有?莫不是睁着眼睛盼到了天亮?”

段观清话音一落,少年们一阵哄笑。

穆连潇面上微红,没有理会那群人的挤眉弄眼,翻身上马。

穆连喻摩拳擦掌:“三哥,杜家几兄弟都是读书人,他们拦门,我们答不上来怎么办?能翻墙吗?”

穆连潇一怔,一旁牵着马绳的云栖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去,要不是知道除夕那夜穆连喻被留在后院二房守夜,云栖还当那天穆连潇和他说的话叫人给听了去呢。

穆连潇回过神来,笑得直摇头:“浑说什么,这是去娶媳妇的,又不是抢。你答不上来,不还有观清吗?”

犹自大笑的段观清一下子哑了声,摸了摸鼻子:“你让我去对付云荻?你看我像是能辩得过他的吗?”

“那要你何用?”穆连潇大笑,在一阵鞭炮声中,夹了夹马肚子,出发。

“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啊,”段观清一面上马一面喊着,也不管鞭炮声中有没有人听见,“真不行就翻墙吧,翻墙他们肯定拦不住,娶媳妇还是抢媳妇,不还都是你媳妇嘛!”

定远侯府世子迎亲,阵势浩大,引了无数百姓围看。

高头大马系着红绸,喜气洋洋,伴着吹锣打鼓声,马上的穆连潇英气逼人,叫路边的小娘子们只一眼就红了脸。

他扭头看向跟在身后的花轿。

那里头还没有人,等一会儿,他的新娘就会上轿,跟他回家。

穆连潇抿唇笑了。

他的确一夜没有睡好,半梦半醒间全是杜云萝的身影,她的嗔她的笑,她柔若无骨的手,她轻轻点在他唇角的吻,还有萦绕心头无法消散忘怀的淡淡的胭脂香。

他一直在想,换上嫁衣的杜云萝会是什么样儿的,想了一整夜。

而现在,他很快就能知道了。

队伍穿街走巷,到了杜府大门外。

门口的两只石狮系了红球,门上挂着大红的灯笼,拦门的杜家人把大门堵得水泄不通,杜云荻几兄弟站在最前头。

段观清三两步上前,笑道:“云荻,你在这儿做什么?赶紧回去背你妹妹上轿要紧。”

迎亲拦门,最要紧的不是比试,而是你来我往的热闹。

你方唱罢我登场,逗得观礼的人各个高兴。

门外的热闹叫人绘声绘色传到了莲福苑里,夏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也有人来传给杜云萝听。

甄淑人替她梳好了头,又绞了面,本就白皙的脸蛋越发清透如玉,细细抹上胭脂,镜中人娇俏可人,叫替她梳妆的甄淑人都有些出神。

杜云茹抱着意姐儿来看她,张嘴想笑话她几句,话还未出口,眼眶先红了。

“囡囡好不容易才装扮好,可不许招她,招成了大花脸,叫人笑死了。”甄氏轻轻拍了拍杜云茹,顿了顿,偏过头去抹了抹眼角,“也别来招我。”

杜云萝目光柔柔望着甄氏,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催着往莲福苑去。

第272章 大礼

莲福苑里,夏老太太身边热闹极了。

过府来吃喜酒的姻亲家的太太奶奶们围着夏老太太,说了一通吉祥话。

一身盛装的杜云萝到了夏老太太跟前。

夏老太太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着:“我们云萝是真要出阁了,这身喜服漂亮极了,跟个仙女似的。”

西洋钟一圈一圈地走,不时有丫鬟来报,说前头几位爷又出了什么题,世子爷又是如何答的。

夏老太太连连道:“去跟云琅他们说一声,差不多就行了,别误了吉时。”

“这姑娘还没嫁出去,老太太就心疼姑爷了。”

一句话引得众人一阵笑。

前头府外,杜云琅几个也是有分寸的,眼瞅着时辰不早了,便叫迎亲的众人进了大门。

田吴氏带着迎亲喜娘欢欢喜喜往后院花厅去。

一进花厅,就见杜公甫和夏老太太端坐正中,下首是杜怀礼与甄氏,又依着顺序坐了杜云萝的叔伯婶娘。

田吴氏跨过门槛,笑盈盈催杜云萝上轿。

催嫁催三回。

杜云萝跪在皮垫子上,郑重给长辈们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时,眼睛晶莹一片。

她没顾上擦拭,大红的盖头就落了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下红色。

杜云荻蹲在门边,待杜云萝在他背上趴好,他一把将她背了起来。

舅爷背着新娘,后头跟着观礼的人,笑声不绝于耳。

“云萝。”

在笑声之外,杜云萝听见了杜云荻的声音。

许是因为背着她走路的缘故,杜云荻的声音有些发沉,却一字一句都很清晰:“云萝,往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回来跟哥哥说,哥哥帮你揍他。”

杜云萝眼睫颤颤,吸了吸鼻子,心中五味杂陈。

换作平日里,她一定会笑话杜云荻,说“就哥哥从书院里学的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揍得了他”,可这会儿,她半句都说不出来。

她努力让眼泪不落下来,慢慢点了点头,低低应了一声“好”。

轿帘掀开,杜云萝被喜娘扶着上了轿。

鞭炮声在耳边炸开,噼里啪啦不停歇。

轿夫抬起了花轿,微微一晃,杜云萝本能地捏住了手中的帕子。

呼吸之间,炮仗的味道浓烈,杜云萝并不讨厌这个味道,她坐直了身子,平静看着前方——虽然除了喜帕的红色,她什么也看不到。

可她知道,在不远的前方,穆连潇就在那儿,他骑着高头大马,迎她过门。

花轿越行越远,甄氏忍不住,眼泪簌簌。

杜云茹把意姐儿交给了奶娘,亲自扶着甄氏,红着眼睛安慰母亲。

杜府里开宴,苗氏不肯让夏安馨忙碌,把她拘在夏老太太身边,自个儿忙得脚不沾地,都没顾上和回来吃酒的杜云瑛说几句话。

而花轿里的杜云萝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觉得队伍在京城里绕了两圈,才到了清水胡同。

鞭炮声又炸了起来,比在杜府门外更盛。

花轿四平八稳落地。

手中被塞了红绸,杜云萝被扶出了花轿,边上的喜娘低声与她说话,引导她跨过了火盆,跨过了门槛,一步一步走入了定远侯府。

喜堂里,亦是热热闹闹的。

田吴氏道:“老太君,侄媳妇不负所托,把新娘子给迎回来了。”

吴老太君大笑,抬眼望着一前一后进来的一对新人。

盖着喜帕,吴老太君不知杜云萝模样,她的目光落在了凤穿牡丹的喜服上。

饶是眼力不及年轻时,吴老太君也看出这喜服绣功了得,又想到这两年送来的栩栩如生的花瓜,她就知道这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了。

新人拜了天地。

夫妻交拜时,杜云萝瞥见了穆连潇的作揖的手,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红绸,她浅浅勾起了唇角,仿若被握住的是她的手一般。

新人被引入了新房。

窗户上贴了囍字,烛台上大红的双喜蜡烛燃着,杜云萝在床边坐下,双手交叠在膝盖上。

红绸被收走了,手中一下子空荡荡的。

穆连潇站在杜云萝跟前,半垂着眼看她,他知道杜云萝很紧张,就像他一样。

喜娘欢欢喜喜催着新郎官掀盖头。

杜云萝抿了抿唇,眼前却突然一亮,她下意识地抬起眼帘,视线直直撞入了穆连潇的眼睛的。

那双漆黑的眸子如有水光,倒映出了一身喜服的她。

满满都是她。

杜云萝杏眸一弯,笑了。

穆连潇怔了怔,脑海里空白一片,隔了会儿才回过神来。

原来,她穿嫁衣是这个样子的,比他想得还要好看得多,好看到他根本舍不得挪开目光。

喜娘把酒盏交到了两人手中。

纤细的手指捏着酒盏,淡淡的酒香萦绕鼻尖…

酒不醉人人自醉。

饮下交杯酒时,穆连潇只想起了这么一句话。

杜云萝就在他身旁,交杯时他们挨得极近,比以往的每一次都靠近,胭脂香气袭来,激得他心中滚烫一片。

床上撒满了桂圆莲子花生,半生不熟的饺子被端了上来,杜云萝就着喜娘的手咬了一口,听她问“生不生”,她低声应了句“生”。

大婚规矩多,到了末尾时,便是杜云萝这个一心一意盼着成亲的人,都有些吃力了。

好在,一样样礼数都周全了。

喜娘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内室里只留下了杜云萝和穆连潇。

一时之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动。

杜云萝正琢磨着说些什么,刚转过头去看穆连潇,突然就惊呼了一声“痛”。

她抬手按住了后脖颈,这身行头实在是太重了,一整日下来,她的脖子就吃不消了。

穆连潇听她唤痛,赶忙伸手托住了她的脖子:“先揉揉,等下让丫鬟进来替你摘了。”

并不是穆连潇不想帮她摘了凤冠,而是他不会。

之前听云栖说过,千万别小看了新娘子身上的装扮,看着是好看,重也是真重,娇滴滴的小娘子根本撑不住,可若想摘下来,绝不是简单的事情,云栖曾想替锦灵摘,结果毛手毛脚的反倒是把锦灵的头发弄断了几根。

有前车之鉴,穆连潇不敢随意动手。

杜云萝这一头乌黑秀发,他可舍不得弄断了。

第273章 误导(月票120+)

一手托着凤冠,一手覆着杜云萝的脖颈,穆连潇手指轻轻用力,替她按压。

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后脖颈上擦过,杜云萝本能地缩了缩脖子,身子也有些僵住了。

而穆连潇的感觉却截然相反,手指触碰到的肌肤细腻柔滑,如羊脂白玉一般,他按压得极缓,指尖渐渐不敢用力了,他怕他的力道会弄痛杜云萝。

杜云萝半依着穆连潇,不去想那只在脖子上流连的手,道:“不出去敬酒吗?”

穆连潇动作微微一顿,含糊应了一声,这才慢慢收回了手:“我让人给你拿些吃的来。”

杜云萝点头,抬眸望向穆连潇,两人本就挨得近,如此一来,呼吸可闻。

她看到穆连潇的眸子暗了暗。

在杜云萝以为穆连潇会顺势抱她亦或是吻她的时候,距离霎时被拉开,穆连潇起身往外走。

杜云萝一时没明白过来,直到看见锦蕊进来,她一下子就懂了。

浅尝辄止之后,怕是越发舍不得走,可继续在新房里待下去,真要叫人笑话死了。

杜云萝让锦蕊替她摘了凤冠,重新梳了头,换下了喜服,又打水净面,卸了脸上胭脂,露出一张白皙清透的脸庞。

锦岚进来,福了福身,道:“姑娘,乡君来了。”

锦蕊不赞同地看着锦岚,纠正道:“不是姑娘,是夫人。”

锦岚连连点头。

杜云萝徐徐吐了一口气,她知道的,嫁到定远侯府之后,不仅仅是与穆连潇“再续前缘”,她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为了她和穆连潇的将来,她必须把二房那些人压得死死的。

穆连慧在东次间里等她。

杜云萝扶着锦蕊的手出去,珠帘晃动,清脆声音使得穆连慧抬起头来。

“可算是嫁过来了。”穆连慧抿唇,莞尔笑了。

杜云萝的目光在东次间里扫了一圈。

在内室里时她就留意到了,屋里的摆设布置与从前她新婚时住的韶熙园是一样的,她曾在韶熙园里住了五年,直到穆连潇战死之后,她受不了睹物思人,主动搬离了。

而如今,她依旧回到了这里。

东次间里的布局一如记忆中一般。

一排博古架将东次间与明间隔开,架子上摆了顽石玉器,还有一架西洋钟,墙边是一张雕了百子图的罗汉床,正中摆了小几,从前她常常和穆连潇一左一右坐着下棋,她身后的东稍间便作了内室,用一架六扇雕刻了八仙过海的大屏风隔开,只在供出入的过道口挂起了珠帘。

这韶熙园的正房是五开间,对面的西梢间做了书房,次间里摆了榻子绣架,杜云萝多在那儿打发时间,明间是平日里会客的。

而显然,穆连慧这样的近亲并不是什么“客人”。

杜云萝在穆连慧对面坐下,笑道:“我初来,什么都不晓得,亏得还有乡君陪我说说话。”

穆连慧端起了几子上的茶盏,眯着眼抿了一口,道:“急什么,慢慢的也就知道了。”

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的丫鬟提着食盒进来,笑道:“奴婢玉竹见过夫人,世子让奴婢给夫人送些吃食。”

杜云萝颔首,心里想着,这熟悉的韶熙园里也算是有了些她不熟悉的地方,比如这玉竹,从前她并未在这儿当过差,而且模样陌生,杜云萝甚至想不起来前世她是否见过这么一个丫鬟。

玉竹送上来的都是各式点心。

杜云萝饿了一日了,比起那些大鱼大肉,还是这些小点心更得她的心。

取了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入口绵软细腻,却不怎么甜,这里毕竟不是杜府,点心又是大厨房里做的,都没有摸准杜云萝的口味,偏淡了些也不奇怪,好在填肚子是够了的。

“乡君也用一点?”杜云萝转眸问穆连慧。

穆连慧颔首,打发了玉竹下去,慢慢吃完了一块百合酥,她擦了擦手,道:“刚那个玉竹,是阿潇挑出来的。”

杜云萝静静看着穆连慧。

穆连慧道:“原本拨到屋里做事的不是她,那日阿潇在园子里瞧见了,说要留她在屋里伺候。”

杜云萝垂眸,她算是明白穆连慧的意思了。

此刻,杜云萝对玉竹并无好恶,况且,以她对穆连潇的了解,便是他亲自点了一人出来,也断不会有那等意思。

虽不知穆连潇为何如此,但杜云萝是信他的,穆连慧是在故意误导她,想要让她在花烛夜里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去和穆连潇闹一闹。

若是从前爱使小性子的杜云萝大约真的会那么做的,可现在…

杜云萝才不会那么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