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萝的这个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是吴老太君没有想到,在那么早的时候,杜云萝就已经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甚至连周氏当年都是被害的。

“我不怪你,是他们不仁在先,”吴老太君声音喑哑,“你先回去吧,我歇一会儿。”

杜云萝犹豫地看着吴老太君,又把目光移向了单嬷嬷。

单嬷嬷轻轻点了点头。

杜云萝这才起身告退。

等屋里就剩下单嬷嬷时,吴老太君的眼角微微湿润:“阿单,我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

他对长房、三房都动过手,彼此都心知肚明,以后这日子还怎么太平?

我本以为,连潇承爵了,他们也能消停一些,可我看着元谋不像是要消停的样子。

这日子要过,只有分家一条路。”

单嬷嬷嘴唇嗫嗫,话语在喉咙里打转,最终没有说出来。

老太君还在,是不能分家的,朝廷律法摆在那儿。

老母尚在,底下各房分家,定远侯府的爵位都要赔进去。

吴老太君讥讽地笑了起来:“偏偏,还有我这个老不死的,我还没死啊。”

笑过了,吴老太君抬手抹了一把脸,掌心湿润一片:“我活到了这把年纪,四代同堂,还没有元婧想得明白。”

单嬷嬷心中沉甸甸的,替老太君擦着手,道:“都是您的孩子,您不忍心往坏处想罢了。”

“我不忍心想,”吴老太君哽咽着道,“他们却忍心做。”

第533章 浅薄(月票390+)

穆元谋和练氏一前一后进了风毓院。

次间里摆了冰盆,屋里还算凉爽,练氏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平静下来。

她想去拿桌上的蒲扇,被穆元谋一瞪,只能怏怏收回了手。

穆元谋进内室里更衣,练氏垂手一动不动站着,竖着耳朵听里头动静。

穆元谋再出来时,脸上的神色总算是舒缓了一些:“夫人,前回就说过了,不管连潇媳妇是不是知情,有没有算计你,这事儿都莫要去母亲跟前提及。”

“我咽不下这口气。”练氏低声道。

“你把事情跟母亲提了,母亲难道就会收拾她?”穆元谋不赞同极了,连连摇头,“她不痛不痒的,你却要惹母亲厌烦,如此做事,你就能咽下这口气了?”

练氏本就不痛快,穆元谋这般说她,她心底里的怨气越发膨胀起来:“那你说我要怎么办?事到如今,我们还要怎么办?

这十多年,做了这么多事情,如今功亏一篑。

再要夺爵,不说连潇和延哥儿,你要怎么处置连康?

我盼了这么多年,现在什么都没剩下,难道连寻连潇媳妇晦气都不行了吗?”

穆元谋的眼底闪过一丝愠怒,一把扣住了练氏的手腕,道:“夫人也知道等了十多年了?几千个日夜都过来了,你非要在这一刻争朝夕?我从前从未想到,夫人竟是如此浅薄之人。”

练氏心头的愤怒倏然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震惊和痛苦。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穆元谋,成亲二十年,替他生儿育女,替他做了这么多事情,到现在竟落得“浅薄”两字?

穆元谋放开了练氏,背手走了出去。

练氏失了力道,脚下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怔怔看着晃动的珠帘一点点静止。

她眨了眨眼睛,却没有一滴眼泪落下。

这么多年了,夫妻之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即便没有热情似火,可穆元谋待她素来是温和的,从不曾说过一句重话。

刚刚的那一句,语气也算不上重,更不是责备。

穆元谋还是从前的态度,只是那两个字,伤透了练氏的心。

比骂她训斥她,更加难捱。

朱嬷嬷透过珠帘往里头看了一眼,练氏失魂落魄的样子叫她也难过起来,她想进来扶练氏起来,可又不知道如何安慰练氏,只能作罢。

练氏瘫坐在地上,足足坐了半个时辰,西洋钟打了点,这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在榻子上又坐下出神去了。

另一厢,杜云萝回到韶熙园,就吩咐洪金宝家的去打听打听,练氏怎么突然就告状了。

洪金宝家的很快便来回话,说是箬竹去风毓院里做事,珠姗主动与她说了两句话,然后练氏便去了柏节堂。

杜云萝有数了。

天黑之后,风雨又起。

雨势大,巡夜的婆子们就打不起精神来。

钟海家的把一袋炒豆子交给福满,道:“妈妈们在花厅里,你送过去给她们添个下酒的。”

福满苦着一张脸接过来,硬着头皮去找了箬竹:“随我一道去吧,我一个人可不敢。”

箬竹应了。

两人沿着抄手游廊过去,福满道:“那年出事的时候也是这么大的雨,偏偏就是我看见了有东西进了满荷园,后来才…”

箬竹一怔,想追问两句,福满已经把话题带开,嘀嘀咕咕说着别的闲话壮胆。

花厅里倒是热闹。

几个婆子凑在一块吃酒。

福满递了炒豆子过去。

马婆子哈哈大笑,一嘴酒气:“还是钟海家的上道,晓得我们就缺这个。”

“这东西下酒。”闻妈妈抓了一把炒豆子扔到嘴里,“我听说,下午二太太去柏节堂里说夫人不是了?”

马婆子笑而不语。

“与我们说说嘛,”闻妈妈催着道,“我只晓得什么,之前知道还是不知道,什么的,具体的也闹不明白。”

“不就是说四爷嘛,二太太非要四爷的那事情,夫人老早就知道了,”话一出口,马婆子自己就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看我,真是管不住嘴,我全是胡说的,我们只管吃酒,别去掺合主子们的事情。”

箬竹咬着唇,心扑通扑通跳,被福满拉着出了花厅。

回到屋子里时,她身上稍稍沾了些雨水,箬竹顾不上擦,立在门边理思绪。

练氏怪罪杜云萝,那就是长房和二房原本就不睦了?

莫非,紫竹和金镯子成了她们博弈的棋子了?

这么一想,箬竹的心就痛得厉害。

她为紫竹不值,已经做了棋子了,时隔三年,还要损了性命…

箬竹彻夜难眠,梦里全是紫竹的音容笑貌,姐妹从小一起的画面就跟跑马灯一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等天亮的时候,她的眼睛红肿,粘得睁不开。

一直踌躇到了中午,思前想后,箬竹终是把当初承诺了李家大娘的话给抛在了脑后,急匆匆跑到了韶熙园。

她走得急切,险些和提着食盒的玉竹撞到一块去。

玉竹皱起了眉头,道:“做什么?”

箬竹轻咬下唇,道:“我想见夫人。”

玉竹瞥了她一眼:“夫人正准备用饭呢,有什么事儿,你该和钟海家的说去。”

锦蕊听到些动静,打了帘子出来,深深看了箬竹一眼:“进来吧。”

箬竹跟着锦蕊迈进了屋子里。

杜云萝在罗汉床上逗着延哥儿,见箬竹进来,把儿子交给了彭娘子,让她带着孩子出去。

箬竹无心看屋里摆设,噗通跪下,道:“夫人,奴婢想知道大姐的事情。”

“哦?”杜云萝站起身来,走到箬竹边上,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想知道什么?”

“大姐是不是知道了四爷和姑太太的事情,所以拿了个金镯子封口?本来过去了的事情,可大姐还是死了,是因为二房在查吗?我听说了的,大姐没的时候,朱嬷嬷在铺子附近,她是来寻大姐问话的?夫人是不想那些事情被二太太知道,所以才…”

箬竹越说语速越快,跟蹦豆子一样从嘴里冒出来,她怕自己一旦停顿下来就再也说不出口了,直到说完了,才发现自己已经大汗淋漓。

第534章 榆木

屋子里静悄悄的。

箬竹跪在地上,身子不由自主地冒着冷汗,她的双手撑在地上,手掌握拳,指甲在掌心掐出了月牙印子,微微发痛。

来时,她根本顾不上细想了,真的细细分析下去,她哪有勇气到杜云萝跟前说三道四。

可如今一股脑儿说出来了,却没有换来杜云萝半点回应。

没有气愤,没有急切,没有责骂。

箬竹说的所有的话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入了湖面,噗通一声就沉了下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让箬竹不安极了。

她甚至想着,若是夫人发怒了,她心里反倒是舒坦些。

比这样无声无息地跪着舒坦些。

箬竹嘴唇嗫嗫,还想说些什么,话还未出口,就叫西洋钟的声音给打断了。

她的心倏然一紧,抬眸去看那西洋钟,好不容易才又积聚起来的勇气再一次散得一干二净。

杜云萝淡淡睨着她,抬声唤了锦蕊进来:“把人拖出去处置了。”

锦蕊一怔,见箬竹亦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杜云萝,她垂下头来应了,转身去叫马婆子和沈婆子进来。

箬竹如被雷劈了一样,一直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两个婆子架住了她的左右双臂,要将她拖出去时,箬竹才醒悟过来,用力挣扎。

“为什么?”箬竹一面挣着,一面红着眼睛问杜云萝,“为什么?就因为我说对了?”

杜云萝嗤笑,对两位妈妈摆了摆手。

两人把箬竹甩在了地上。

“为什么?”杜云萝目光冰冷,“我是主子,你是家生子,我要处置你,还需要缘由?我便是让人打死你,你爹娘难道还敢进府来跟我哭?我想要你的命,轻而易举。同样的,我若要紫竹的命,打死了就行了,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

箬竹面色廖白。

她突然就想起了那日偷听到的锦灵和李家大娘的对话。

锦灵说过,若是府里的谁想要紫竹的性命,难道还要半夜三更的进了紫竹夫妇两人的屋子里,把紫竹拖出来丢下井里去不成?

箬竹当时听了也没放在心里,现在被杜云萝一说,一下子又通透了不少。

她瘫坐在地上,身子抖成了筛子,目光游离。

杜云萝示意两位婆子先出去,与箬竹道:“榆木脑袋,比起紫竹,你可差得远了。府里规矩乱不得,回头就让李家的来领你回去。”

箬竹猛得要跳起来,肩膀撞到了桌脚,痛得她龇牙咧嘴,吸着气,道:“夫人要赶奴婢出府,也给奴婢一句实话,大姐她究竟…”

“你不是想吓唬红芙吗?”杜云萝打断了箬竹的话。

箬竹的眸子沉沉。

“想知道紫竹是怎么死的?”杜云萝走到箬竹跟前,垂头看她,“你要是真想知道,就去问锦灵,就说是我让她说给你听的。”

杜云萝说完,转身进了内室。

锦蕊知会了沈婆子,让她去柳树胡同里带个口信,叫李家大娘进府里来领人。

再转进屋里时,箬竹还失魂落魄地坐在东次间的地上。

“出去跪着,夫人屋里,原本就不是你该进来的。”锦蕊白了箬竹一眼,进了里头寻杜云萝。

杜云萝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绿色的芭蕉。

锦蕊上前,柔声道:“夫人,该用饭了。”

见杜云萝没有回应,锦蕊又道:“夫人别为了一个愚的伤了自个儿身子。”

杜云萝转过身来,神色平静:“你别乱想,就是个不懂事的小丫鬟,我还不至于跟她别扭。”

两世为人,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若事事放在心上,要去细细计较分辨,这日子过起来就没劲了。

她会添几分沉思,不是因为箬竹的胡言乱语,还是有那么一瞬,她在箬竹身上看到了她曾经的影子。

前世,受了杜云瑛和杜云诺几句闲话挑拨,就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地冲进了莲福苑里,与杜公甫和夏老太太胡言乱语,到头来,自己什么好处也没落下,还惹了是非。

榆木脑袋,她曾经也是。

锦蕊扶着杜云萝出来的时候,箬竹已经不在屋里了。

玉竹进来摆桌布菜。

锦蕊退出去时,在院子中间瞧见了跪在那里的箬竹,她暗暗摇了摇头。

所谓的府中辛密,哪里是这么容易打听出来的。

箬竹所听说的所有事情,不过是杜云萝想要让她知道的而已。

杜云萝要通过箬竹把事情摊到柏节堂里,既然是用了她,多少也会给她一些甜头,只是锦蕊也没料到,这箬竹竟然不知分寸到这个地步。

亏得主子不喜打打骂骂,要不然,就箬竹说的那些话,挨一顿板子都是轻的。

李家大娘得了信,很快便来府里带人。

她是进不得内院的,管人事的婆子把箬竹带到了前头院子里,交给了李家大娘。

李家大娘听沈婆子说,箬竹是冲撞了夫人,这叫她心惊肉跳的,此刻见箬竹只是精神不妥,并无皮肉伤,这才双手合十念了声“主子仁厚”。

她拖着箬竹回了柳树胡同,这才沉声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你一意孤行要进府里去,这才多久,就从府里被赶了回来?

冲撞了夫人?莫非是为了大姐儿的事情,你去夫人跟前说混话了?”

箬竹失魂落魄的,被李家大娘追着问了,双肩颤颤,哇得哭了出来。

她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李家大娘,听得李家大娘浑身直冒汗,穆连喻和穆元婧的腌臜事情,让李家大娘几乎要昏过去了。

“你这个疯丫头!”李家大娘捶着箬竹道,“这种事也是你能打听的?要是往外头说一个字,命都要没了。”

“所以大姐才没命了?”箬竹歪着头问道。

李家大娘气得浑身哆嗦:“真要为了这个,你大姐在三年前就该没命了!还有你,你在夫人跟前说胡话,当场打死你,你能如何?”

箬竹抓着李家大娘的手,道:“夫人说,想知道大姐儿的死,就去问云栖嫂,就说是夫人的意思,让她告诉我们实话。”

“呸!”李家大娘啐了一口,“这个时候还不死心?”

“我已经被赶出来了,还不明不白的,岂不是西瓜、芝麻都丢了?”箬竹蹭得站起身来,“夫人要真想要我的命,我刚才就死了,既然不会打死我,我就去问了。”

第535章 有份

李家大娘又是气又是急。

箬竹趁着李家大娘不注意,飞一样地往外头跑,李家大娘急着追上去,却不及小丫头片子灵活,眼看着她出了家门,转身往云栖家去了。

李家大娘捶胸顿足,赶紧跟了上去。

云栖家的院门开着,段氏扶着锦灵沿着院子走动,母女两人笑盈盈说着话。

锦灵的肚子隆起,她还有差不多两个月生产,这些日子,已经觉得这肚子沉甸甸的,连双腿都有些肿了。

见箬竹冲进来,锦灵诧异地看着她,道:“你今儿个不当差吗?”

箬竹喘着气,道:“我被夫人赶出府了,夫人说,想知道大姐的事情,就让我来问嫂子。”

锦灵不由瞪大了眼睛:“赶出府了?”

箬竹刚要说话,李家大娘追了进来,拖着箬竹就要走:“你跟我回去!云栖媳妇,别理这臭丫头!”

“我不回去,夫人都说了,让嫂子跟我们说实话,我做什么不听?”箬竹挣扎着道。

李家大娘身形健硕,手上也有力气,拖一个箬竹是不在话下的,可毕竟是亲生的女儿,她下不去重手,箬竹又挣得厉害,她险些就脱手了。

段氏见她们母女闹得厉害,低声询问锦灵。

锦灵深吸了一口气,道:“夫人怎么跟你说的?”

箬竹知道锦灵不信她,把锦蕊冷言冷语交代过她的话给搬了出来:“锦蕊姑娘说的,夫人要花开富贵的花样。”

“进来吧。”锦灵转身往屋里走。

当初她从紫竹嘴里问来了真话,进府时拿“送花开富贵的花样”诓过人,箬竹能说出这一茬来,可见是得了吩咐的。

李家大娘怔了怔,手上没留意,叫箬竹给甩开了。

锦灵在床边坐下,见箬竹和李家大娘相继进来,她淡淡道:“真想知道?”

箬竹连连点头。

李家大娘面色犹豫,紫竹的死是她的心病,她怎么会不想知道真相?

前回没有从锦灵嘴里问出来,她便死了心,没想到箬竹闹到了最后,竟然成了这样的局面。

事已至此,李家大娘也壮着胆子,等着锦灵开口。

“紫竹是自己跳井的,”锦灵话一出口,就见箬竹一副全然不信的样子,她冷笑道,“不信?三年前的清明,韶熙园里死了个苍术,这事情你知道吗?”

箬竹应道:“知道,说是失足死在水井里。”

“失足?”锦灵叹了一口气,“她是叫紫竹推下去的。”

“胡说!”箬竹惊叫。

声音尖锐,睡着午觉的哥儿一下子被吵醒了,咧着嘴就要哭。

锦灵赶紧哄了哄,让段氏领着哥儿出去了。

“你以为那只金镯子是怎么来了?是夹在四爷的衣服里,紫竹收拾东西的时候偷的。”锦灵紧紧盯着箬竹,道,“你把镯子带出去,招了眼了,胡同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紫竹爬了床,这话让苍术知道了,想讹些银子。

那些传言,只能在胡同里传一传,真要落到府里去,紫竹能有活路?

她没有银子给苍术,也不敢让苍术到处嚷嚷,就把苍术推到了井里。

自个儿回去想想吧,是不是那个清明之后,紫竹就急着想出府嫁人了?是不是自打那之后,她精神不对了?

她出嫁前,我到李家看她,我跟她说了,只要跟我说实话,夫人留她性命。

夫人没有食言,紫竹害死苍术的事儿,除了夫人身边几个贴身的,谁也不知道。

可紫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害了人性命,根本不是想忘就能忘的。

她死前,我最后一次见她,她跟我说,当年所有相关的人,苍术死了,安娘子死了,姑太太死了,连四爷也没了,也该轮到她了。

她是被自己给压死的。

现在你们知道了吧?

想把紫竹的死因嚷嚷开吗?”

箬竹踉跄几句,大眼睛里全是泪水,她摇着头,木然道:“我不信,我不信大姐害了人性命!”

“事情我都解释了,听得进去,听不进去,那是你的事儿。”锦灵不再理会箬竹,抬眸看向李家大娘,“把箬竹带回去吧,之后要怎么做,她糊涂,大娘总不是糊涂人吧?”

李家大娘打了个寒颤,她当然知道。

从心眼里,她不想接受紫竹杀人的事情,可锦灵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根本不像是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