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些年啊,绣的都是佛蟠佛经,偶尔给自己缝两件内衬衣衫,哪里还做过小孩子的活计。

这双手啊,生得都不知道怎么下手了,就差把针线房的妈妈叫到我屋里,给我一道描线做活了。”

这番话听得吴老太君感慨连连。

府里有针线房,有这么多妈妈们,哪里需要主子们动手裁衣,徐氏是高兴坏了,要亲手给孩子做衣裳。

可正如她说的,她多少年没做过这活了,早就手生了。

吴老太君拍了拍徐氏的手:“你手巧,不出一个月啊,又做得跟从前一样好了。我记得啊,连康小时候的内里衣袜,全是你亲手做的,那摸起来,柔得跟豆腐一样,舒服极了。”

“我也就这么点本事,”想起往事,徐氏感慨之余,眼角微微湿润,道,“我这回多准备些,除了给连康媳妇肚子里的这个的,还有连潇媳妇肚子里的,我啊,还想着再多活个十几二十年,给曾孙子们也做衣裳哩。”

杜云萝从外头进来,站在明间里驱寒气,听见里头婆媳两人的对话,心中亦是沉甸甸的。

她记得前世时,徐氏也活了很久,心如死灰,日复一日地煎熬,最后垂垂老去。

那些时日里,她不曾开怀笑过。

今生,徐氏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每一天都是欢乐,她过得踏实又满足。

撩开帘子进去,杜云萝挽了徐氏的手,道:“三婶娘,我可听见了,您说的,我肚子里的这个也有份,您可千万不能少了我的,不然我不依。”

“这孩子,还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吴老太君笑骂了两句,拉着杜云萝坐下,“叫老婆子看看,今儿个气色如何。”

徐氏亦是笑弯了眼:“少不了你的。”

第570章 惊喜

十一月最后的两日落了雪花。

夜早早就黑了,杜云萝用过了晚饭,就吩咐人早早关了院门,准备歇息。

马婆子守着门房,见主屋里的灯灭了,她裹着大袄,也灭了蜡烛。

刚钻进被窝,身上还没有热乎,就听得院门被人敲得噼里啪啦响。

马婆子赶紧一咕噜爬了出来,一面穿衣,一面骂那拍门的人不懂规矩,冷着脸出去应门。

“做什么!主子都睡下了,想把主子吵起来不成?”马婆子训那拍门的婆子。

那婆子冻得直哆嗦:“我也不想大冷的天走这一遭的,好姐姐,让我进去门房里避避风,我告诉你,我是给你报喜来了的,你啊,就等着去夫人跟前领赏吧。”

马婆子没有直接放人进来,必须先问个清楚。

那婆子跺脚道:“咱们侯爷回京了,前头九溪来报的,说是还未回府,但夜里肯定回来,让韶熙园里给留门。”

马婆子一听,顿时喜笑颜开,也顾不上什么冷不冷了,道:“侯爷回来了呀?那你就在门房里避一避,我去屋里给夫人报一声。”

她匆匆到了正屋外头,轻轻敲了敲门。

没多时,锦蕊披着衣裳来开了门,等马婆子把这话一说,锦蕊的脸上亦是挡不住的笑容。

“那妈妈看好了院门,侯爷回来可不能把人关在外头,我这儿也警醒着,一拍门我就来开。”锦蕊笑着道。

马婆子瞥了一眼东侧,道:“不给夫人说一声?”

锦蕊摇了摇头:“夫人刚刚睡着,这会儿去报,夫人肯定就起来等了。”

马婆子了然地点了点头,侯爷说了回府,也不晓得几更天回来,夫人双身子的人,不能熬夜等着。

真让夫人等了,侯爷回头肯定怪罪她们不会伺候人了。

马婆子乐呵呵回门房去了,她猜得也没有错,穆连潇拍韶熙园院门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四更天了。

锦蕊提着灯给穆连潇开了门。

穆连潇见屋子里头黑乎乎的,压着声问道:“夫人睡了?”

“前头来报的时候,夫人已经睡了,奴婢就没吵夫人起来。”锦蕊道。

穆连潇满意地点了点头:“会办事,机灵。”

锦蕊垂眸:“小厨房里还热着水。”

“我在前头梳洗过了,别把夫人惊醒了。”穆连潇说完,轻手轻脚往里头走。

他一个大男人,行军打仗时,几天几夜只睡一两个时辰都是有的,可女人不一样,尤其是他的娇娇,他可舍不得她一整夜不睡觉,就眼巴巴地等着他。

去了身上寒气,穆连潇才进了内室。

杜云萝半梦半醒之间,隐约听见了一些动静,她只当是锦蕊起夜,并没有放在心上。

翻身正想再睡,却觉得嘴里干得厉害,杜云萝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道:“锦蕊,我要喝水。”

话音落下,内室里便有了动静,很快,幔帐被撩开。

杜云萝撑坐起来,摸索着碰了杯沿,低头想饮,突然整个人就怔了怔。

屋里没有点灯,可触觉骗不了人。

那握着茶盏的手掌很大,骨节分明,皮肤也不像是锦蕊那个细皮嫩肉的小丫鬟。

这是一双男人的手。

杜云萝倒吸了一口凉气,抬眼看去,正好就撞进了那双漆黑如墨、沉沉湛湛的眸子里。

再是黑暗,她也不会在夜色之中认错这双眼睛。

“回来了?”杜云萝惊喜极了。

“吵醒你了?”穆连潇笑道,“先把水喝了。”

杜云萝赶忙一口饮尽,急切追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也不提前使人来说一声。你用了晚饭吗?我让人打水来给你梳洗。”

一面说,杜云萝一面要趿了鞋子下床。

穆连潇赶紧把人箍在怀里:“四更天了,你再打水弄饭的都要天亮了,云萝,你赶紧再睡会儿。”

杜云萝眨了眨眼睛,她哪里还睡得着呀,所有的瞌睡都飞走了,现在整个人都清醒极了。

娇妻可人的样子让穆连潇忍俊不禁,他踢了鞋子,翻身上床,紧紧搂住了杜云萝的腰身,凑到她脖颈处闻香。

数月不见,他想她想得厉害,尤其是回京这一路上,越是近了,越是想念。

“云萝…”穆连潇在她颈窝里细细吻了吻,手掌便往她亵衣里探。

杜云萝一怔,张嘴想说话,就被穆连潇一口封住。

口腔上下被他的舌头轻柔扫过,舌尖被缠着绕着,连呼吸里都不禁带了几分缱绻味道。

杜云萝晕晕沉沉的,这一吻,吻得她不知今夕何夕,等她气息短促,好不容易能大口急促呼吸的时候,她才发现,身上的亵衣不晓得给穆连潇丢到哪儿去了,只余下那薄薄的鸳鸯戏水的肚兜。

杜云萝猛得就回过神来,伸手去推他:“不行,等会儿…”

她身上发软,根本使不出劲来。

穆连潇咬着她的耳垂,声音喑哑:“怎么了?又不是小日子里。”

杜云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人离京数月,回来之后还把她的小日子记得这般清楚。

若是平时,杜云萝肯定不会推拒他,只是现在要顾忌着肚子里的小的,怕穆连潇不知情况伤着孩子,便拿手去挡他。

“有要紧事儿跟你说。”杜云萝急急道。

穆连潇晓得杜云萝性子,半支着身子看着她。

杜云萝咬着唇,晶亮眸子一转,笑了:“我有了,你离京之后诊出来的。”

声音娇娇柔柔的,就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了心田。

穆连潇怔住了,他看着杜云萝的眼睛,又不由垂眸去看她的腰身。

刚才心急火燎的,没有看出来,这会儿仔细一看,那细腻楚腰的确比他离开时粗了一些,小腹微微有了一丝弧度。

掌心轻轻覆在了杜云萝的肚子上,穆连潇难掩心中喜悦。

他的第二个孩子已经在妻子的肚子里了。

他没有想到,刚一回京,就有这样的惊喜在等着他。

“折腾你没有?这几个月,有没有一直吐,吃得还好吗?”穆连潇问道。

他是记得的。

杜云萝怀延哥儿的时候,他从山峪关回宣城看她,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吃什么都不香,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让他只看一眼,就满满都是舍不得了。

穆连潇原本想着,等杜云萝再怀孕时,这辛苦的头几个月,他要陪在她身边,却没有想到,还是错过了。

杜云萝弯着眼睛笑了起来,穆连潇话语里的怜惜和关切让她整个人都暖暖的。

“他一点儿没折腾我,我都没有吐过几回,吃喝也与往常一样。”杜云萝莞尔,“他可老实了。”

第571章 相偎

“这么老实?”穆连潇惊奇了。

他膝下就只有一个延哥儿,平日里也没有接触过几个怀孕的妇人,只听云栖说过,锦灵那两胎都有些折腾,穆连潇便认为怀孕时次次都是吐得天昏地暗的,杜云萝这回不吐了,叫他大感意外。

手掌轻轻在杜云萝的肚子上抚着,穆连潇自言自语道:“莫非是个姐儿?这才这么老实。”

杜云萝睨他:“姐儿也有不老实的。”

“跟你似的?”穆连潇顺口答她。

杜云萝不依了,像她这样儿的哪里就是不老实了?

撅着嘴,杜云萝双手都往穆连潇腰上掐,这家伙皮糙肉厚的,不怕疼也不怕痒,她这点儿小手劲跟挠痒痒差不多。

穆连潇扑哧笑出声来,想去拦杜云萝的手,又舍不得使劲弄疼她,一时之间反倒让杜云萝占了上风。

这么一闹腾,原本平息了许多的呼吸又渐渐热了起来。

那双柔软细嫩的小手在腰间腹上擦过,就好像是打火石在石头上划过,一下子就冒出了火星子。

他没吭声,勾住了杜云萝的手。

杜云萝只当“危机”早已经解除,屋里地火龙烧得再旺,也没有暖烘烘的穆连潇舒服,她连腿都缠了上去。

穆连潇的身子僵得发痛,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低声问道:“我走了之后诊出来的?那差不多有四个月了?”

杜云萝应了:“九月初葵水没来,琢磨着是不是怀上了,等十月里请了医婆来看,果真是有了。这么算来,差不多是四个月了。”

话音刚落,穆连潇的唇齿就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杜云萝微怔,但很快就又明白过来。

前回怀延哥儿时,医婆就有说过,过了前头那三个月,夫妻一道还是可以的。

穆连潇是把那话记下了。

想推开他,又不忍心推他,杜云萝正纠结着,就听穆连潇在她耳边哄她。

声音低哑,卷入了耳朵里,痒得杜云萝连脚趾都要卷起来了。

他说,他会轻些小心些,不会伤了孩子,也不会伤了她。

一声声哄着诱着,杜云萝的神智渐渐就散了…

等得逞尽兴,穆连潇浑身舒坦,杜云萝却恨不能踹她两脚。

下手是轻了,小心了,可她却比平日里还要疲惫几分。

穆连潇见她眼刀子甩过来。

情潮未褪,眼角眉梢风情万种,这眼刀子哪里有什么威力。

怕杜云萝真跟他急,穆连潇忍着笑,小声逗她说些家里事情。

说起这些琐事,杜云萝也就没揪着之前的事儿了,絮絮与他说长辈身体,说庄珂也怀上了,说娘家那儿大小事,说京中又有什么事儿…

穆连潇听着听着,眼皮子就有些打架了。

杜云萝的声音软糯,听起来舒服又安心,就在他的耳边,让他很快便放下了这一路奔波而绷紧的精神。

穆连潇睡着了,呼吸平缓,手还是扣在杜云萝的腰身上,舍不得放开。

杜云萝注意到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慢慢的,也就止住了。

她抬着眸子看他。

冬日里的天亮得玩,这会儿外头还是漆黑一片,杜云萝其实看不清穆连潇的样子,只是从心眼里觉得,他应当是很累的。

一走数月,又不是游山玩水,这一路上肯定费心费力的。

又惦记着要在腊月前回京,路上赶得急,甚至是四更天才回府…

一面想着,困意也一点点卷了上来,杜云萝偎着穆连潇,也睡着了。

两人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杜云萝睁开眼睛的时候,外头的日光已经透过了幔帐,她赶紧撑坐起来,穆连潇叫她一动作,也醒了。

“我睡过头了也就算了,怎么你也睡过了?”杜云萝嗔他。

穆连潇随意活动活动了筋骨:“连夜赶回来,实在累得慌。”

杜云萝转着眸子啐他,累得慌还不忘了折腾她。

丫鬟们端了水进来给主子们梳洗。

杜云萝问锦蕊道:“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唤我?”

锦蕊笑道:“快到辰正了,奴婢已经使人去柏节堂报了,说是侯爷四更天里回来的,夫人要照顾侯爷,今儿个早上就不能过去了。”

等夫妻两人用早饭时,彭娘子抱着延哥儿过来。

延哥儿好久不见父亲,一双大眼睛瞪得大大的,在彭娘子怀里扭着身子,伸手要穆连潇抱。

穆连潇赶紧接过去,父子两人亲热得不行。

杜云萝在儿子的屁股上轻轻拍了拍:“见了我就没这么亲。”

“你若也离家数月,他见了你也是这样了。”穆连潇哈哈笑了。

杜云萝忍俊不禁,可要她数月见不到延哥儿,她可舍不得呢。

匆匆用了些早饭,杜云萝问了入睡前还牵挂着的事体:“昨儿个什么时候回京的?你四更天回府,城门不是早关了吗?”

“赶在关城门的时候进京的,圣上晓得我回来,让人在城门口候着,我让人回府里来报了一声,就进宫去了。”穆连潇道,“原想着四更了就歇在前头,想着让你留门了,还是回来了。”

关城门是戌时五刻,她昨夜里歇得早,那时候差不多已经要吹灯了。

等报信的人回了府,杜云萝都已经睡着了,所谓的留门,其实她也不知道。

因着要过去柏节堂里,杜云萝便没有问他这一路上的事情,两人到了吴老太君跟前。

老太君见他归来,仔仔细细端看了一番,见他身子康健,不由松了一口气:“一南一北的,又是大冷的天,江南那边冷起来跟京中不一样,我怕你不习惯。”

穆连潇早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与吴老太君说了些江南事体,总算是蒙混过关了。

等到了周氏跟前,一切也都实话实说。

穆连潇说蜀道难行,说蜀地风情。

周氏沉声问他:“圣上交代的事情,可有办妥了?”

“只这么些时间,又是暗访,也算是尽力了,”穆连潇浅浅笑了起来,挑了几样能说的事体说了,“余下的,就不好告诉母亲了,圣上还要揣摩揣摩。”

杜云萝疑惑地看向穆连潇,她直觉他没有说完整。

周氏亦是如此觉得,她清了清嗓子,朝杜云萝打了个眼色,便不再多问了。

第572章 端倪

回了韶熙园,杜云萝便把伺候的人屏退,拉着穆连潇在罗汉床上坐下,试探着问道:“在母亲那儿,还有些话没有说吧?”

穆连潇随意往后一歪,手指勾着杜云萝的手,指尖在她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笑了起来:“你和母亲两个,我谁也瞒不过。”

她是真的很了解穆连潇,一个眼神、言语中的一个停顿,她都能听出来。

前世那整整五十年,就是把他这个割舍不下的人,在脑海里日日夜夜翻来覆去地回忆。

很多细节,明明没有去记过,也在老去后一点点清晰起来。

她对穆连潇,是真的用了心思的。

穆连潇并非刻意隐瞒她们,只不过是不想叫她们担心罢了。

只是杜云萝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来,他沉默良久,终是缓缓开口:“我只是有些疑惑而已,并没有实证。”

穆连潇的声音瞬间低沉了下去,杜云萝的心不由漏跳了一拍,她知道,穆连潇要说的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皱着眉头,杜云萝猜测道:“莫非蜀地那儿,真的有人仗着天高皇帝远,要行不轨事?他们和瑞王…”

虽是重活过一世,杜云萝毕竟是内宅妇人,前世从未了解蜀地。

而前世几十年,深深刻在她心中的朝廷大事,便是瑞王父子谋反了。

穆连潇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郁,他点了点头,复又摇头,斟酌了一番,道:“正如临行前,母亲告诉我的,蜀地世家耕耘多年,根基深且复杂,彼此又多是姻亲,外人想摸透讯息,极难。

因而我很难说,他们之中是不是有人蓄养私兵,或者是拿银子在供瑞王府。

只是,我们到邳城时,听说了一样事情。”

蜀地邳城,正是穆元婧的婆家刘家的世居之地。

邳城刘家,不仅在蜀地,在全朝也算是叫得起名号的。

恰逢穆元婧的婆祖母大寿,蜀地不少世家上门贺寿。

穆家和刘家十年未来往了,他们家的人最近一次见穆连潇时,他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年人,与如今的身量全然不同。

穆连潇胆儿大,弄了张帖子,乔装一番进了刘府大门。

外院里摆了几十桌招待男宾们,有人吃多了酒,就问了起来,说是去年来投奔刘家的亲戚,今儿个怎么没见着人。

刘家的下人说,那位老爷为了给老太太贺寿,出城采药时不慎摔断了腿,正在屋里养着。

一听这话,众人皆是赞那位老爷是有心人。

有人夸,自然有人损。

说那一位拖家带口来投奔,不拿出些“孝”心来,怎么吃喝刘家的?

便是本家人,也要尽力的。

穆连潇听了之后觉得稀奇,便打听了一番,原来那位老爷是去年秋天才来的,说祖上也是蜀地人,姓刘,祖辈去了外地行商赚钱,到了他这一辈,总算攥下了银子,就要依着祖父、父亲的意思,落叶归根,回到蜀地。

只是过去了几十年了,祖父也没说清楚到底是蜀地哪城人,只能求上西蜀刘家,以刘家在西蜀的名望,兴许晓得一些同姓之事。

西蜀刘家也是热心,帮着查了,才发现这商人的祖上是刘家旁支子弟。

那刘商人算是寻到了根,又和现今刘家掌事的老爷同辈,且和睦,便顺了人家的意思,搬入了刘家大宅。

同姓投奔,原本不算什么大事。

让穆连潇惦记上的是“去年秋天”、“姓刘的商人”这两点。

宣城里围了昌平伯府时,桂树胡同里的刘老爷一家却走了个干干净净,根本寻不到踪迹。

事后,穆连潇也让人再去江南打听过,那刘老爷并没有返回江南,天下之大,再无法确定他的去处。

而现在,在临近的时间里,出现在邳城的刘商人,会不会就是当初桂树胡同里的刘老爷一家?

杜云萝听穆连潇仔仔细细说来,一个心提得老高,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饶是穆连潇平平安安在她眼前,听他说乔装进入刘府,杜云萝依旧是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