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金宝家的这一日便去管了施粥事体。

这是体面事儿,婆子们就在棚子里坐着,分粥有底下小厮们出力气,她们就是带着笑脸而已,如此简单又积福的事情,能轮上的妈妈们都很是积极。

各府都是一样的,婆子们凑在一块,便传出不少消息来。

洪金宝家的回来与杜云萝道,听说镇国公府的老夫人病倒了。

第576章 积德

那位小公子病故之后,他的母亲、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一病不起,躺了足足两个月,才摇摇晃晃下床来。

谁也没料到,没几天之后,老夫人又病了。

老夫人的年纪摆在那儿,病来如山倒,整个人都瘦成了皮包骨头。

城门外,那些婆子们的嘴儿都是厉害的。

镇国公府想娶官家女冲喜的事儿,当日灵堂上叫云华公主给一言说穿了,去上香的人都知道,各府之中,多少也有些传言。

底下的婆子们以讹传讹,说得越发有板有眼了。

“说那镇国公府里头不干净,小公子过世还未足百日,世子夫人和老夫人就接连卧床,又说府中一位姑娘和两位表姑娘,都不好说亲了。”洪金宝家的道。

杜云萝撇了撇嘴,她虽不喜镇国公府,但说人家府中不干净,那些婆子们的嘴也太坏了一些。

白发人送黑发人,搁哪家都是痛彻心扉的事情,做为母亲、祖母,熬不住了病倒了,也是人之常情。

连累府中姑娘和表姑娘,那就没有办法了。

都是要脸要皮的门当户对的公候伯府,镇国公府出了要以官家女冲喜的事情,肯定是会被诟病的。

锦蕊一面剪着窗花,一面道:“她们也是真敢说,镇国公府这样那样的,她们把云华公主当什么了?”

“公主住的是公主府。”洪金宝家的笑了起来,“要说闲话,还怕寻不到事儿来讲?妇人的嘴多是非。”

“妈妈怎么连自个儿也骂在里头了?”锦蕊失笑。

洪金宝家的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腮帮子:“因为奴婢的嘴也在搬是非呀,这不是把人家的事情给搬到夫人跟前来了吗?”

杜云萝忍俊不禁,指着洪金宝家的道:“你呀!”

不过,生活之中也少不了这些搬来弄去的是非。

很多事情,不正是这些底下人碎嘴才能说出来传出来的吗?

腊月里洋洋洒洒落了几场大雪,各个庄子铺子来奉帐,杜云萝忙了好几日,才算是空闲下来。

除夕夜里,花厅里摆了宴席。

吴老太君心情不错,与杜云萝和庄珂说着对她们肚子里孩子的期许。

蒋玉暖坐在一旁,低着头哄着昏昏欲睡的娢姐儿,眉宇之中满满都是落寞之情。

前几日,她的葵水又来了。

这一次,她又没有怀上。

过几日回娘家去,面对蒋方氏,蒋玉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过,她也无需说什么,在母亲面前,她只要垂着脑袋乖乖听话便好。

她一直都是听话的。

可这回,若再说给两个陪嫁丫鬟开脸的事情,蒋玉暖真的不想听。

因着第二日一早要进宫磕头,吴老太君没有留他们,道:“早些回去,守过了子正便歇了吧。”

杜云萝靠着穆连潇,不知不觉间,眼皮子打架,半梦半醒了,直到子正时外头鞭炮大作,才一个激灵醒过来。

穆连潇搂着她,指尖勾着她柔软的长发,笑道:“你睡一会儿吧。”

杜云萝揉着眼睛,咕哝着问道:“那你呢?”

“我?”穆连潇笑出了声,眸子里映着杜云萝的小脸儿,道,“我替你守着。”

杜云萝是不肯让他一个人熬夜的,只是实在困得厉害,勉强想打起精神来,也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正月初一入宫,需按品大妆。

杜云萝被唤了起来,穿上侯夫人的冠服,与庄珂一道,陪着吴老太君入后宫请安。

左右的夫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块说话,讲的多是镇国公府那缺席的两婆媳。

镇国公夫人病着,世子夫人侍疾,辛苦了十来天,自个儿又病倒了,如今两婆媳都倒在床上起不了身,镇国公厚着脸皮求圣上点了御医,吃了方子,也没好转。

荣国公夫人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她,末了来了一句“要积德”。

这话说得也不错。

这群外命妇们,吃喝不愁,生活无忧,求得就是一个名声了,而名声的来源,积德行善事是最最好的,三五不时去庙里多添香火,多诵几句经文。

荣国公夫人这两年是慈宁宫里的大红人,这三个字转了一圈,到了景国公老夫人的耳朵里,便添了几分“失德才损了身子、遭了报应”的意思。

景国公老夫人的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对荣国公夫人越发咬牙切齿。

几个月前,镇国公府死人了,祸水东流,把景国公府都牵连进去了,如今那事情总算没人再提了,叫荣国公夫人三个字,又从地底下给拉扯了出来。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一而再、再而三与他们景国公府过不去!

景国公老夫人恨不能冲上去与荣国公夫人说一番道理,却又不能在宫里放肆,只能一遍遍与自己说,大年初一,不能与人相争,否则就是天大的晦气了。

正在纠结气愤的时候,慈宁宫里来请,老公爷夫人霎时就放下了怒火,让小关氏扶着她,高高兴兴过去了。

吴老太君没有急着出宫,茗姑姑来关照过,等晚一些,皇太后要请老太君说说话,吴老太君估摸着时辰,带着两个孙媳妇过去了。

刚从偏殿外头的庑廊下经过,杜云萝就瞧见正殿的帘子撩开,景国公老夫人白着一张脸出来。

小关氏落后了半步,见老夫人脚下踉跄,赶紧上前扶住。

景国公老夫人犹自出神,甚至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几人,小关氏倒是看见了,匆匆行了个礼。

入了正殿,皇太后盘腿坐在罗汉床上,绷着脸,并无笑容,皇太妃低声与她说着什么。

杜云萝几人行了礼。

皇太妃把话题转到了两个孕妇身上:“身子都还舒坦吧?刚才跪了那么一会儿,可千万要当心些。阿潇媳妇这一胎稳了,可是阿珂啊,你月份浅,更不能大意。”

提起孩子,皇太后的面色缓了不少,仔细问了两人身子。

皇太妃笑得慈祥,道:“我记得阿潇媳妇头一回进宫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个讨喜模样,一转眼都几年过去了,当了娘的人了,还是让人喜欢得紧。”

皇太后颔首,道:“可不是?”

皇太妃顺着又道:“一个人呐,没那么容易改变。都说三岁看到老,皇太后,她几十年前就是这么一个扶不起的样子,现在都这么个岁数了,难道还能一下子就开窍了呀?”

第577章 有愧

“说得好!”皇太后嗤笑一声,年迈的面容里多了几分冷峻,复又添了几分无奈,“你说得对,她几十年前就是滩烂泥,如今又怎么能开窍。哀家这是对牛弹琴啊,哀家做什么怪那牛不通音律,分明是哀家庸人自扰。老喽老喽,到了这把岁数了,倒犯糊涂了。”

皇太妃嘴角噙着笑,道:“她那媳妇比她通透些,刚才皇太后问话,答得也算规规矩矩的。”

“这府里总要有一两个明白人吧?”皇太后往引枕上一靠,“毕竟是大事情,总要办得体面些。这事儿是哀家撮合的,要是办成了一桩笑话,他们不要脸,哀家还要皮呢!”

杜云萝和庄珂交换了一个眼神,低眉顺目,眼观鼻鼻观心。

皇太后要骂景国公老夫人,她这个身份是不能说老夫人不是的,静静听着便好。

这么几句话,杜云萝倒也明白了刚才在这慈宁宫里发生的事情。

大抵是皇太后询问景国公府对叶毓之与黄婕大婚之事的准备,老公爷夫人想敷衍了事,惹了皇太后不快,而小关氏伶俐些,事情做得还算能上台面。

杜云萝能猜到小关氏的想法。

小关氏是填房,前头大关氏留下了嫡子,她若想替自己儿子争取一番,除了儿子要争气,她自己也必须要有个好名声。

毕竟,妹妹取代了姐姐,想夺国公府的爵位,这本身就不是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

想要做到不让京中人侧目,不在背后说他们母子鸠占鹊巢、监守自盗,叶熙之必须失德再前,他们母子要出色在后。

这漫漫几十年,小关氏要做的事儿多着呢。

她刚进门时,就因为太过心急接掌中馈而跌过跟头吃过亏,如今是吃一堑长一智,做事圆滑多了。

在叶毓之的事情上,小关氏是定要做得漂漂亮亮的。

就算在府里被老公爷夫人骂死,在慈宁宫里,在京中一双双眼睛底下,她不能被寻出错处来。

思及此处,杜云萝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老公爷夫人出慈宁宫时,会是那样失魂落魄了。

定是没少受皇太后责骂。

慈宁宫训话,老公爷夫人只能一味听着忍着,不能自辩反驳一词,以老夫人的性子,定是憋屈极了,没当场厥过去,已经不容易了。

皇太后摆了摆手,对上吴老太君时,已经挂上了笑容:“还是你们府上最叫哀家满意省心。

阿潇兄弟几个在前朝为圣上做事,几个媳妇又经常替哀家分忧,说笑逗哀家开心。

喏,就说阿潇这个媳妇,每回哀家让她做什么,都是周全又得体。

要说啊,你可真是会挑媳妇呀。

你家长媳周氏,那文采见识,京中的公子们都比不上,若是我朝与前朝一般能有女子为官,周氏一定是其中佼佼。

阿潇媳妇也是,早知道杜太傅的小孙女这般聪慧喜人,哀家一定先一步定下,不叫你们捷足先登。”

吴老太君口中连声称着“惶恐”。

皇太妃笑得慈祥,道:“皇太后这话不对了。

您总说,就盼着指出来的一对对琴瑟和鸣,结百年之好。

阿潇和他媳妇好着呢,您当初要是先一步定下了,岂不是…”

“所以说,哀家真是老糊涂了…”皇太后哈哈大笑起来,“皇太妃说得对,哀家这是本末倒置、本末倒置了。”

皇太后和颜悦色与吴老太君说了两刻钟的话,问了些府中事体。

庄珂端坐着,突然肚子里翻山倒海一般,她忍耐不住,干呕起来。

杜云萝赶忙过去替庄珂揉着背。

皇太后一面笑,一面让人去请了御医来:“怀孩子就是这样,看着阿珂啊,哀家都想起来当年哀家怀瑞王时的样子了。

那个瑞王啊!在哀家肚子里就是个不老实的,整日里拳打脚踢,跟个猴儿似的,可把哀家给折腾坏了。

到现在还是个猴儿,他也是当祖父的人了,昨夜宫宴,竟然还喝得半醉,又披头散发学女子唱戏,哀家骂他不成体统,他却说是彩衣娱亲。”

暖阁里的内侍宫女们纷纷帮着瑞王说话,说他是个孝顺的,说不枉皇太后疼惜瑞王。

杜云萝听在耳朵里,心中五味杂陈。

瑞王李享在彩衣娱亲之余,也在步步为营,谋划着兄长的万里河山。

而这位睿智又坚毅的皇太后,瞧着身子骨还算健朗,离她宾天,也就只剩下三年光景了。

太医来给庄珂诊了脉,又顺便给杜云萝瞧了瞧。

庄珂是月份还浅,堪堪赶上孕吐最厉害的时候,身子并无大碍,而杜云萝这一胎安稳,可以让人放心。

皇太后满意极了,又拉着吴老太君夸赞了一番,这才让她们离宫。

吴老太君行了大礼告退。

杜云萝就站在吴老太君边上,她看得出来,老太君虽是极力掩饰着,但其实疲惫极了。

等到登上了马车,吴老太君靠着引枕,整个身子半瘫软下去。

杜云萝和庄珂都被唬了一跳。

吴老太君阖着眼,哑声道:“无事,让我歇一会就好。”

回到柏节堂中,单嬷嬷伺候吴老太君躺下。

吴老太君屏退了众人,只留下杜云萝说话:“今日在慈宁宫里,皇太后夸赞我们定远侯府,我是有愧的。”

杜云萝心中咯噔一声。

“皇太后把我们侯府说得越好,我心中愧疚越深。”吴老太君幽幽叹了一口气。

杜云萝垂眸,她听得懂吴老太君的意思。

在皇太后心中,定远侯府满门忠烈,兄友弟恭,可事实却并非如此。

吴老太君知道穆元谋害过穆连康,二房对杜云萝下过手,他们对爵位虎视眈眈,皇太后的赞许,她担不起。

只是这样的家丑,吴老太君又如何能对外说出一言片语?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吴老太君的声音颤抖着,眼角湿润。

杜云萝张了张嘴,想安慰,又无从开口。

吴老太君为人刚正,她知道了二房行径的一部分,就深感愧疚朝廷,若她有一日知道了全部,她定是难以面对朝廷、面对列祖列宗。

那对老太君的打击太大了。

如千斤重石从头顶砸下,头破血流,却还要顾着祖宗名声、顾着侯府家业、顾着世世代代的传承,把所有的丑事都悄无声息地处置了。

要不然,把整个侯府赔进去,吴老太君便是死了,都不能闭眼。

第578章 劝说

正月初一,原本该是热热闹闹的。

吴老太君却推说累了,在屋子里歇了一整日。

年节里忙碌,媳妇们回娘家探亲,公候伯府各家的宴席不断,杜云萝借口挺着大肚子出行不便,推了不少应酬,在韶熙园里偷闲。

锦蕊提了食盒进来,笑着道:“夫人总说嘴里没味道,奴婢厚着脸儿,从单嬷嬷那儿讨了些老太君的醉枣儿,夫人尝尝?”

“呸!”杜云萝笑着啐她,“明明是祖母怜我,让单嬷嬷分些枣儿给我,你就是借花献佛。”

锦蕊抿唇直笑。

醉枣入口,淡淡酒香后头,是枣儿的甜味,杜云萝不由多吃了几颗,这才放下了筷子。

玉竹打了帘子进来,垂手道:“夫人,老太君请您过去。”

杜云萝不敢拖沓,匆匆到了柏节堂,刚迈进去,就见朱嬷嬷和柏节堂里的两个婆子,站在庑廊下的避风处说话。

走到正房外头,杜云萝问守门的小丫鬟:“二婶娘在屋里?”

那丫鬟点了点头。

杜云萝迈了进去,在明间里去了去身上寒气,这才入了西暖阁。

吴老太君坐在罗汉床上,瞧起来比前几日精神,练氏就坐在下首,眼角隐隐泛红。

杜云萝请了安。

吴老太君让她在身边坐下,道:“你二婶娘来跟我说连慧的事儿。”

穆连慧的事情?

练氏苦苦一笑,接了话过去,道:“连潇媳妇,晋尚死了也有半年了,孰是孰非,今日暂且不说。

送慧儿回去的时候,她婆家人说过,咱们娘家人什么时候想过去看慧儿,就随时过去。

话是在那儿,但三五不时过去看望,到底是太招眼了。

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嘴巴又长在人家脸上,谁知道又要添多少嘴舌,所以这半年,我也就最初的时候去了平阳侯府一回。

这几个月,我人是没过去,心是一直揪着的。

我就这么个女儿了,她日子过得好,我高兴,过得不好,我恨不能多使一份力。

她现在肯定是过得不好的。

她婆家那几个,你也是见过的,尤其是那个小姑子,什么规矩、什么礼数,根本不放在眼里。

我琢磨着,大过年的,那小姑子肯定会回娘家,那一张嘴,又不知道会怎么说慧儿。

慧儿的脾气,我这个当娘的都要摆手的,我真是怕她吃亏。

我就和老太君商量着,这两日过去看她一回,一来安慰安慰她,二来也要平阳侯府记着,我们慧儿不是没有娘家可依的。”

这一番话,练氏说得动情不已,眼中泪花点点,一副慈母面容。

杜云萝静静听练氏说完,心中冷冷一笑。

穆连慧那个脾气,又是两世为人,怎么可能吃亏?

她重活一朝,也算是小心算计,有做成的,也有没做成的,却没有吃过什么亏。

唯一一次吃亏,还是叫穆连诚给坑了。

穆连慧再是聪慧,也想不到穆连诚会跟晋尚去摆什么舅爷威风,也没想到晋尚竟然就被穆连诚说服了,而那个外室又是个狠的,把她的计划盘算全部给破坏了。

现在的穆连慧,算得上是一无所有。

杜云萝肯定穆连慧不会坐以待毙,跌过一次跟头了,只会更加谨慎细致,晋环那个冲动性子,能让穆连慧吃什么亏?

说不定要反过来,晋环会落在穆连慧手里,吃个哑巴亏。

这些话,杜云萝只能在心里想想,当着吴老太君的面,是不好说的。

她不疾不徐道:“二婶娘说得是,您哪日想去看望乡君,使人与我说一声,我给您备好车马。”

练氏摇了摇头:“我是想让你陪我走一趟。”

练氏去看穆连慧,母女两人肯定要说悄悄话的,把她杜云萝唤上是个什么意思?

练氏叹了口气,道:“晋尚的死,我们其实是理亏的,平阳侯夫人要是想发难,我能说什么呀?

连潇媳妇,你也是侯夫人,与她同品,平阳侯府上下要是不客气,有你在,婶娘心里踏实些。”

杜云萝几乎要冷笑出声,这是要让她去当枪,拦在平阳侯府跟前了。

“祖母,二婶娘,”杜云萝斟酌着道,“我挺着大肚子呢,这几日各府的宴席,我几乎都推了,说的就是要在家安胎,我这会儿出门去,不是自己站不住脚了吗?”

练氏脸上一白,目光落在杜云萝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暗悄悄咬紧了后槽牙。

吴老太君拍了拍杜云萝的手,对练氏抬了抬下颚:“元谋媳妇,你先回去,我来跟连潇媳妇说。”

练氏点头应下,起身告辞。

她已经说服了吴老太君,就不怕杜云萝不走这一趟。

那可是平阳侯府,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练氏狠狠攥了攥手心,快步回了风毓院。

吴老太君就着单嬷嬷的手,饮了一盏茶,这才道:“我晓得你不想去,我其实也不愿意你去掺合那滩浑水,连慧守孝三年,以后到底如何,别说你了,我心里也没底。

这种事情,掺合进去也没意思,况且,你二婶娘对不起你在前头。

这要是换个时候,我就不来劝你了,我会让她自个儿去,可偏偏…

连潇媳妇,你记得正月初一,慈宁宫里皇太后说了什么吗?

现在京中,镇国公府和景国公府都是油煎火烤一样,有点儿风吹草动,多少人在看笑话啊。

我们能在这时候,也闹出些笑话来,被他们一并拖下水去吗?

两个国公府的故事,这会儿各府宴席上说得肯定有点厌了,正好,我们定远侯府这样素来名声极佳的府邸出几句闲话,一下子就成了宴席上的谈资了。

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一通,传到宫里去,皇太后怎么想?

她老人家才刚刚夸了我们,就闹出笑话来了,这不是落了皇太后的脸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