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青着脸进来,看了一眼主子们,低垂下了头,稳着声音,道:“打听来了,姑爷伤得很厉害。”

晋环纹丝不动。

平阳侯夫人示意李嬷嬷继续说。

李嬷嬷心一横,按捺住尴尬:“那外室伤了姑爷的子孙根,一剪子刺下去的,姑爷当场就晕过去了,现在兴安伯府里乱成一团。”

“什么?”平阳侯夫人愕然,“那、那还治吗?”

李嬷嬷扫了一眼愣怔的晋环,道:“侯夫人,那边说,能不能保住命还说不准。”

世子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命了?”晋环喃喃道,“真要没命了?”

她之前还大骂着让姚八去死,死了最好,现在竟然告诉她,姚八真的快要死了?

这、这怎么可能?

事情怎么会这样?

第633章 偏激

晋环瘫坐在椅子上,眼神迷茫。

李嬷嬷仔仔细细说着话,晋环却没有听进去。

她不想听,也根本不信。

从离开胭脂胡同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时辰,她是看得真真切切的,她用她的眼睛看到的,姚八活得好好的,怎么会…

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外室,一个断手断脚的书生,怎么能对付得了姚八和他的小厮?

这绝对不可能!

“是不是有哪儿弄错了?”晋环喃喃道。

李嬷嬷听见了,赶忙道:“弄错了?姑奶奶,绝对错不了!街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京城衙门的官差们都去了胭脂胡同了。奴婢如今得来的消息,是兴安伯府的小伯爷身边的人亲口说的,那儿催着姑奶奶回去呢!”

晋环撇过了头,心里乱成一片。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胭脂胡同里的事情,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和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了。

要是姚八真的出事了,她要怎么办?

原本堵在心头的怒火一下子散开了,比起怒不可遏,她现在只剩下迷茫。

世子夫人见晋环如此,到底是心疼占了上风,可她上头还有侯夫人,只能硬着头皮,道:“您看,这会儿是…”

“送回去!”平阳侯夫人瞪着眼睛,道,“不送回去,像话吗?”

世子夫人垂下了头。

不像话,这事情从头到脚都不像话。

姚八养外室,晋环要在兴安伯府里闹也就算了,闹到了胭脂胡同里,本身就不像话。

事情已经出了,原本等着姚八登门来说两句软话,后头也就盖过去了。

却不想,姚八重伤,甚至要不保命了。

这个时候,平阳侯府留着晋环,是要等着被全京城的人指指点点吗?

“不、我不回去…”晋环摇着头,道。

平阳侯夫人被闹了一整日了,身心疲惫,懒得与晋环再讲那些说不通的道理,干脆理也不理会晋环,吩咐李嬷嬷道:“去找大奶奶过来,让她把人送回去。”

另一厢,叶嬷嬷回了穆连慧跟前,把街上打听来的事儿一一禀了。

穆连慧背手站在窗边,长长的头发披散着,脸上无喜无怒,只是静静听着。

“奴婢回府的时候,正好遇见往侯夫人跟前报信的人,听那个意思,姑爷伤得不清,只怕是性命堪忧,至于到底怎么伤的,伤了哪儿,奴婢还不清楚。”叶嬷嬷老老实实道。

穆连慧的唇角微微一抿:“性命堪忧?”

叶嬷嬷搓了搓手:“是啊…”

穆连慧着实是有些遗憾的,她布这个局,想要的结果只有一个——让晋环守寡。

男人和女人间的事情,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

只要有一人是偏激之人,就容易出事情。

以穆连慧自身来说,晋尚养在胭脂胡同里的那个外室就是个偏激之人。

而姚八那里,晋环是个冲动偏激的,很容易就烧起怒火来,把原本能够简单解决的事情,闹得天翻地覆。

穆连慧看准的也正是这一点。

虽是要让晋环守寡,但穆连慧对亲自动手并没有什么兴趣。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底还是出了偏差,婉黛的事情提前曝光了,但是,冥冥之中似乎又有天意,姚八性命堪忧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穆连慧叹道。

叶嬷嬷眸子一转,上前几步,凑到穆连慧身边,压着声儿道:“乡君,奴婢在街上听了一句话,倒是有些道理的。今儿个是中元,出什么样的状况都不稀奇的,重伤之人,阳气不盛,一个不好,就…”

叶嬷嬷清了清嗓子,给了穆连慧一个“您懂的”的眼神。

至于小贩说的姚八会被晋尚拖下去,她是不敢对穆连慧说的,自家乡君阴阳怪气的,指不定几句话又惹了怒火了。

穆连慧挑眉,不置可否,转身走到榻子边坐下,道:“后头的事儿,轮不到我们插手了,就关起门来等着吧。”

叶嬷嬷颔首应下。

此刻心烦意乱的人,还有晋家大奶奶。

她在屋子里连连踱步,一脸的郁闷。

中元节,府里大小事情多,她忙了一整日,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的时候,晋环气势汹汹回家了。

得了信的晋家大奶奶干脆躲得远远的,反正晋环是去了平阳侯夫人的屋子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端。

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晋环。

晓得晋环与穆连慧闹了一场,晋家大奶奶多少还有些庆幸,彼时侯夫人与世子夫人跟着,而她没有去凑热闹。

现在可好了,她这个想躲开是非的人,是彻底躲不开了。

“姑爷在胭脂胡同里重伤了,伤了、伤了那里…”晋家大奶奶尴尬极了,叹道,“我们那位厉害的姑奶奶还是去胭脂胡同里闹了的?现在侯夫人让我送她回去,我这是去送人吗?我这是去挨骂的!”

身边的丫鬟们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声响来。

“她惹是生非,我躲无可躲,谁让我是她嫂嫂。”晋家大奶奶对镜整理了妆容,道,“前回定远侯府的侯夫人被那蠢货又推又骂的,这次轮到我了,天晓得兴安伯府的姑奶奶们厉不厉害。”

这些话,晋家大奶奶也只能在自己屋里说一说。

她能嫁到平阳侯府做嫡长房嫡长媳,出身自然也是门当户对的,可在姑嫂一事上,她不能像穆连慧那样对待晋环。

一来,她是长嫂,二来,正如叶嬷嬷说的,不是什么公候伯府的姑娘都能和穆连慧相比的,有没有朝廷的封号,天差地别。

到了平阳侯夫人屋里,晋家大奶奶规规矩矩问了安。

侯夫人指了指晋环,道:“送她回去,看看姑爷到底伤得如何了。”

晋家大奶奶低头应了。

晋环不老实,平阳侯夫人也不是吃素的,让自个儿身边的两个婆子左右架住了晋环,半拖半拉着上了马车。

晋家大奶奶跟在一旁,见晋环吵闹得厉害,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

那两个婆子得了侯夫人的吩咐,直接就把帕子塞到了晋环嘴里,不许她再胡搅蛮缠。

晋家大奶奶见此,不由暗暗心惊,低着眸子想着,若是侯夫人早几年肯这么教训晋环,说不定能把晋环教得老实些。

现在,依她之见,怕是来不及了。

第634章 不好

杜云萝从内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延哥儿低垂着脑袋坐在罗汉床上。“怎么了?”杜云萝上前,柔声问道。

延哥儿指着一旁睡得香甜的允哥儿,撇着嘴,道:“弟弟不理我。”

杜云萝忍俊不禁,屋里的丫鬟婆子也都笑了。

延哥儿很喜欢允哥儿,整日里都想弟弟能陪着他玩,只是允哥儿还太小了,除了吃奶时,其他时候多是在睡觉的。

这就叫延哥儿失望极了。

杜云萝握着他的手,耐心与他说道理。

她前几日才从耳室搬回了正屋里。

算算日子,杜云萝的月子早就结束了,医婆来请脉时说,杜云萝的身子骨不算强健,不如趁机多静养静养,她才又被吴老太君和周氏要求着多躺了差不多半个月。

好不容易能下床了,只觉得浑身都舒爽了不少,再躺下去,杜云萝只怕都不晓得怎么走路了。

关于这一点,杜云萝也和穆连潇说过,风毓院那里,若练氏再躺着休养下去,以后怕是就站不起来了。

穆连潇神色凝重。

平心而论,二房做了这么多恶事,练氏起不来了,倒也不失为一个惩治的好法子。

从结果看,自然没有问题,可从经过来分析,就不得不叫人惴惴。

练氏的腿伤,不该一躺就是半年。

偏偏二房那儿也换过几个大夫了,依旧没有起色。

杜云萝犹自琢磨着,突然婴儿哇得一声哭了。

允哥儿饿醒了。

垂露赶紧抱了哥儿过去,一面哄着,一面喂奶。

允哥儿是个胃口极佳的,咕咚咕咚喝完,心满意足了。

延哥儿探脑袋过去一看,弟弟又睡着了,他只好撅了噘嘴,耷拉着脑袋。

正巧穆连潇回来了,延哥儿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自个儿从罗汉床上爬下来,光着脚丫子往穆连潇怀里扑去。

穆连潇一把将儿子抱了起来,得了延哥儿吧唧两个亲吻。

杜云萝看着那两父子,不由莞尔一笑。

与延哥儿闹了会儿,穆连潇才让奶娘们把两个孩子都带了出去,又屏退了人手。

“云栖刚刚来报的,”穆连潇揽着杜云萝的腰身,附耳过去低声道,“姚八养的那个外室,今日想和相好的逃出城,被城门守军认了出来,交到了姚八手里。这事情叫晋环知道了,我看着她的马车冲进了胭脂胡同。”

虽然没有实证,但姚八的那个外室的来历,杜云萝已然归到了穆连慧头上。

只是没有料到,那个外室竟然还有个相好的,还大着胆子要逃脱,又被追了回来,这一切是意外,还是在穆连慧的意料之中?

“晋环去了胭脂胡同?”杜云萝抿唇,“她和那外室吵起来了?”

“晋环离开后,京城衙门的人去了,外室死了,姚八重伤,听说是外室伤的姚八。”穆连潇说到这儿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才又道,“剪子扎在了姚八下面,就算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了。”

下面?

杜云萝一时没领会,目光下意识地往下瞟,而后恍然大悟。

穆连潇原本也尴尬,夫妻之间亲密是亲密,但说到别的男人的事情,还是会有些许避讳,杜云萝那一眼落在他身上,总觉得有点儿怪。

“别看我呀。”穆连潇笑骂着道。

杜云萝起先还不觉得,叫穆连潇这么一说,不禁咯咯直笑。

穆连潇拿她没半点办法,杜云萝的笑声又招人,不知不觉地,也跟着笑了。

杜云萝的心思还在姚八的事情上,很快便又转过神来:“姚八到底死了没有?”

“云栖说还没死,能不能活命,还不好说。”穆连潇道。

杜云萝的眸子沉了沉,若姚八死了,倒是依了穆连慧的心思了,这么说来,那外室私逃出城,莫非真是穆连慧安排的?

不管是不是,现在还不到定远侯府登场的时候,杜云萝便先把事情放到了一边,与穆连潇说起了吴老太君的身体。

“白日里似是累着了,我听说大嫂过去的时候,被挡了回来。”杜云萝有些担心,她看得出来,白日祭祖时,吴老太君是强打起精神来的,无论如何掩饰,老人眉宇之间的疲惫是骗不了人的。

穆连潇微微颔首,他又何尝不懂,可也使不上劲。

年纪大了,似乎就是这样的,一日日走着下坡路,就算是在后头拉着拖着,还是止不住脚步。

“我等下过去看看祖母。”穆连潇道。

天边红霞一片。

晋环的眼睛比晚霞还红,她没法挣脱那两个有力气的婆子,只能让她们堵着自己的嘴,直到马车入了兴安伯府。

“姑奶奶,您听奴婢一句话,无论您是要和离还是什么,今儿个在兴安伯府上,咱们总要把戏唱完整了,您一味胡闹,说些不该说的话,那往后,侯夫人想帮您一把,都没脸开口呢。”婆子冷声道。

晋环凸着眼睛,到底还是稍稍安静了些,没有再闹腾。

晋家大奶奶悄悄松了一口气。

下了车来,候在二门上的婆子脸色黑透了,看在晋家大奶奶的面上,才一板一眼道:“八爷那儿怕是不大好。”

晋环白了她一眼,急冲冲往自个儿院子里去了。

几人才刚迈进院子里,就见里头乌压压地站了不少人。

晋环扫了一眼,是她的婆祖母兴安伯夫人、小伯爷夫人、以及她的婆母姚三太太身边的丫鬟婆子。

屋里头隐约传来哭声。

“奶奶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有人大喊了一声,屋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姚三太太撩开帘子冲了出来,垂在身侧的手攥得紧紧的,这才忍住了没有打晋环:“你还有脸回来!”

晋环撇嘴,想顶撞回去,却被晋家大奶奶拉住了。

晋家大奶奶内心里自不愿意替晋环出头,可惜她今日就是为此来的,只能硬着头皮上阵:“三太太,不晓得姑爷的状况如何了?府上一使人来传信,我们姑奶奶就回来了,您怎么能这般说她呢。”

提起姚八的状况,姚三太太的脚下一软,眼前是自家儿子被抬回府里时那浑身浴血的样子,她嗷的叫了一声:“我的儿啊!我的儿还能不能活啊!”

第635章 混沌

姚三太太险些摔坐到地上,被身边的丫鬟将将扶住,一时泪眼婆娑。

屋里头,小伯爷夫人跟了出来,示意底下人扶姚三太太去歇一歇,这才淡淡瞥了晋环一眼:“回来了?跪着吧。”

晋环浑身一颤。

小伯爷夫人说得云淡风轻的,却闷得人抬不起头来。

晋环死死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想稳住心神。

她不能跪,她要是跪下去了,这辈子就别指望能再爬起来了。

晋家大奶奶也深知这个道理,道:“小伯爷夫人,伤了姑爷的不是我们姑奶奶吧?”

小伯爷夫人的眉梢挑起,眼神锐利。

正要说什么,屋里头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唬得所有人都是一怔。

小伯爷夫人最先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拽住了晋环,拖着她要进去:“你自己去看看小八成了什么样子了!自己去看看,摸着良心去看看!”

晋环被她扯得跌跌撞撞的,晋家大奶奶也赶紧跟上去。

把晋环推进了内室,小伯爷夫人就守在了外头,晋家大奶奶也不能进去了。

晋环傻傻站在插屏旁,这是她居住的内室,这一刻,她却觉得陌生极了。

屋里站着她的公爹婆母,几个她根本不认得的大夫,而姚八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许是出了太多血了,姚八的面色惨白,晋环呼吸之间都还是浓郁的血腥气。

姚三太太扑在床头大哭,刚才在外头听见的大喊声就是她的。

“还没死呢!”姚三老爷咬牙切齿道,“还哭,还哭!”

姚三太太的身子抖得跟筛子一样。

大夫说得很明白了,姚八的状况很差,大夫做的事情,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姚八能不能醒过来,全看老天爷的了。

这句话,在姚三太太的耳朵里,和“死”并没有什么区别了。

晋环木然看着这一切,脑袋一片混沌,今日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胭脂胡同里的状况反复出现,炸得她稀里糊涂起来。

她不想看着姚八,她甚至不想在这里待下去,晋环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转身出了内室,和外头的小伯爷夫人撞了个满怀。

晋环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

姚三太太随着动静出来,一脚踹在了晋环的后背上。

晋环一时没防备,身子往边上一歪,痛得岔气。

“我听说,你在胭脂胡同里,也这么踢小八了?她是你丈夫,你竟然踢他的命根子!你这毒妇!你好毒的心!”姚三太太说完,抬起脚又要踢。

晋家大奶奶回过神来,赶忙上去抱住了姚三太太,不叫她有空间施展。

晋环原本懵着,吃了一脚,反倒是清醒过来,她瞪着眼睛大喊道:“我是毒妇?他的命根子是我踢废的吗?他是被那个外室给刺废的!”

“你还有脸提!”姚三太太喘着粗气,想要挣脱晋家大奶奶,“你不去胭脂胡同,你不让那外室拿剪子自尽,她又怎么会发了疯地来刺我儿?都是你,都是你!”

“她刺的?哈!”晋环瞪着眼睛,一字一字道,“我是亲眼见到那外室了的,娇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这样的人会拿剪子刺人,你把罪怪到我头上,不如想想你儿子做了些什么,才把别人逼成了那个样子!

姚八身边那个小厮没说吧?我来告诉你们,当着伯夫人的面,说说明白!

姚八把那外室的相好的手脚都折断了,扔在墙角里,跟块破布似的,当着那相好的面,强上了那外室。

我头一次知道,我的丈夫竟然是那些的畜生!”

姚三太太的眸子倏然一紧,身子整个就僵住了。

不仅是她,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丫鬟婆子们低垂着脑袋,连气都不敢出。

男女之事,世间无奇不有,肯定也有出格的,大老爷们也许风流些,但在后院女子的眼中,还是有“规矩”的,起码,在这些自诩勋贵世家的女人眼中。

让一个男人来“观摩”,这简直是伤风败俗!

“你说的是真的?”兴安伯夫人坐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冷声道。

“还能是我瞎掰的?”晋环啐了一口,“晓得我踢了姚八,骂了外室,都是听那小厮说的吧?那他就没有说这一茬?他就没说是他由着主子胡作非为?他就没说说,明明是他跟着姚八的,怎么就让姚八被一个弱质女流给伤着了?”

“别顾左右言它,”兴安伯夫人重重咳嗽了一声,饮了一口茶,道,“他做错事情,自然是要受罚的,你也一样。”

晋家大奶奶上前给伯夫人见了礼,道:“还没顾得上给您请安,出了这样的大事,我也不久留了,等改日再过府来陪您说话。”

伯妇人微微颔首。

晋家大奶奶拉着晋环又好言相劝了几句,这才起身回去。

待马车出了兴安伯府,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脱身了。”

身边的丫鬟皱着眉头,道:“万一姑爷不好了,您…”

是了,还有这一茬。

晋家大奶奶苦着脸,摇头叹气。

夜色渐渐重了,小伯爷夫人扶着兴安伯夫人回去了,姚三太太是不肯走开的,坐在床边,垂泪看着儿子。

晋环坐在一旁椅子上,面无表情。

有婆子端了吃食来,姚三太太没有半点胃口,连连摆手。

晋环是真的饿了,根本不理会姚三太太,自顾自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