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觉得她恶毒又阴险吗?

这个念头闪过,乔昭抿了抿唇。

随他怎么认为,她才不在意呢!

听乔昭这么问,邵明渊松了口气,露出自以为温和的笑容:“在下听晨光说,黎姑娘画了一幅画像,是我已逝夫人的。”

居然没有问她逼疯毛氏的事,而是问这个?

乔昭微怔,而后点头:“嗯。”

“黎姑娘如何认识在下的夫人?”邵明渊目光深深,与乔昭对视。

“同在京城,见过啊。”乔昭随意道。

邵明渊常年不在京城,这样的理由他应该找不出破绽。

“如何见过?”邵明渊再问。

乔昭眯了眼。

这人怎么刨根问底呢?

“黎姑娘的圈子与在下夫人的圈子并不相同,且你们一个是小姑娘,一个是已婚妇人,即便圈子相同,也鲜少会有打交道的机会。”

已婚妇人!

乔昭听了这四个字,莫名有些脸热,抬眸白了邵明渊一眼。

她这个“已婚妇人”纯粹是白担了虚名,见到夫君的第一面,就被眼前这家伙咻的一箭给射死了!

邵明渊被乔昭这一眼白得心惊肉跳,又无端有些尴尬。

“邵将军是怀疑我吗?”乔昭板着脸问。

“呃…”邵明渊被问住了。

他显然是在怀疑她啊,可这么明显的事,问出来让人怎么回答?

他说怀疑,这丫头是不是又要哭给他看?

可是不再问,他心里放不下这件事。

“我是觉得,你与在下的夫人不可能见过。”

“所以,邵将军觉得我在撒谎了?”

邵明渊果断闭嘴。

“虽然我与邵将军的夫人生活圈子没有什么交集,但同住京城,巧遇并不稀奇吧?”

邵明渊顶着把小姑娘再次惹哭的压力揭穿:“不会有巧遇。在下的夫人年少时鲜少在京城,嫁入侯府后更是深居浅出。退一万步讲,就算黎姑娘与我夫人巧遇过,匆匆一面,在下的夫人对黎姑娘来说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人,如何能在这么久后,还能把她的样子栩栩如生画出来?”

作为常年与鞑子斡旋打仗的将领,相信“巧合”这种事的,往往坟头青草都会长老高了。

乔昭挑眉。

这人这么犀利做什么?

本来是不准备计较的,可看对方一副笃定的样子,乔姑娘起了逆反的心思,笑盈盈道:“谁说就不能了?麻烦邵将军让人拿笔墨来。”

邵明渊心生好奇,命人取来笔墨纸砚等物。

“春风楼人多,应该有我从未见过的,邵将军可以请一个这样的人来让我看看。”

“晨光,去叫人来。”

不多时,一名面容普通扔到人群里就能不见了的年轻男子跑过来:“见过将军。”

乔昭扫了一眼,淡淡道:“可以让他退下了。”

“下去吧。”邵明渊越好奇。

就见少女动作优雅在石桌上先铺上垫子,再铺上宣纸,执笔看向他:“能否请邵将军磨墨?”

“呃,好。”

乔昭闭目平复了一下心情,让心境变得宁静,而后睁开眼,蘸上饱满的墨汁,在宣纸上挥洒自如。

她的笔下很快出现年轻男子的头饰,而后随着笔锋下移,一个人的轮廓缓缓出现。

无论是对于作画的人,还是观看的人,当注意力集中在一件事上时,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乔昭搁下笔,扬眉问邵明渊:“邵将军觉得如何?”

少女目光清湛,难得带了点小姑娘的意气风。

她没有留额,把光洁饱满的额头露出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犹如晨间的露珠。

邵明渊蓦然觉得心头一跳,忙别开眼去,由衷赞道:“像极了。”

“所以说,刚刚邵将军的话不成立。别人见过就忘不能做到的事,我其实可以。”

邵明渊忽然有些好笑。

他以前竟没看出来,黎姑娘是这样好强的人,偏偏又让人无话可说。

“嗯,是我错了。我忽视了这世上还有少部分得天独厚的人。”

有些人,生来便有常人努力也赶不上的天赋,他在世人眼里大概也属于这一种。

黎姑娘的做法反而更让他确定自己没有想错。不过这个时候再深究,黎姑娘恐怕真要恼了。

邵明渊识趣没有再问,笑道:“黎姑娘不是要去看乔公子吗,走吧。”

二人一同前往冠军侯府。

侯府很大,却鲜少见到下人的身影,反而偶有亲卫打扮的人路过,见了二人规规矩矩行礼。

乔昭莫名觉得那些亲卫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间长了些,佯作不觉跟着邵明渊往里走,问道:“乔大哥怎么样了?”

“大半时间还是在昏睡。”邵明渊深深看了乔昭一眼,“黎姑娘懂医术吧?”

原本他是想不通这么小的女孩子如何会用几根银针把痴傻的长春伯幼子治好,可是今天看到她过目不忘的本事,才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自己不敢想,却不代表别人不能。

“会一点。李神医离京前,把他毕生整理的医书送给了我。”

“今天黎姑娘是来给我舅兄治病的吧?”

毛氏疯了,舅兄也该好起来了。

乔昭与邵明渊对视,不由抿了唇。

男人太聪明了些,果然一点不可爱!

第249章 物是人非

邵明渊给乔墨安排的院落比尚书府的住处要大得多,乔昭一进去就现,这里比别处有人气多了。

乔晚正由几个侍女陪着踢毽子,小脸蛋因为活动而红扑扑的,见到邵明渊就扑了过来:“姐夫——”

乔昭听了,挑了挑眉。

“姐夫”两个字,这丫头叫起来很顺口啊。

她不由侧头去看邵明渊。

邵明渊半蹲下来,与乔晚平视,带着对外人不曾有过的温柔:“毽子好玩么?”

“好玩!”乔晚连连点头。

小孩子就是这样,谁对她好,最开始的敌意与芥蒂很快就会消弭。

邵明渊抬手揉揉乔晚的头:“等你身体锻炼好了,姐夫送你一头小马驹。”

乔晚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

“姐夫,你可不要骗我。”小姑娘兴奋极了,伸手拉着邵明渊的衣袖摇晃。

乔昭冷眼看着,心里莫名有些不痛快。

没见过邵明渊这样娇惯孩子的,以后晚晚还不被他宠坏了!

邵明渊伸出手:“君子一言——”

乔晚欢欢喜喜与他对拍一下:“驷马难追!”

邵明渊这才站起来,含笑对乔昭道:“黎姑娘,这是我妹妹晚晚。”而后对乔晚道,“晚晚,这位是黎姐姐。”

乔昭与乔晚对视一眼。

乔晚嘟起嘴:“怎么又是你!”

邵明渊拍拍乔晚:“晚晚,不能这样对黎姑娘讲话。”

乔晚不情不愿向乔昭行了个礼:“黎姐姐。”

“乔妹妹不必多礼。”乔昭笑笑。

“晚晚,你在这里玩吧,我带黎姑娘去看你大哥。”

乔晚一听,眼珠一转,拉住邵明渊道:“姐夫,我也去。”

这个黎姑娘简直阴魂不散,怎么到处都能见到,莫非她要抢走她大哥,还要抢走她姐夫?

“姐夫,我也去嘛。”见邵明渊没吭声,乔晚撒娇道。

“好——”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小女孩撒娇的某人马上妥协道。

与此同时,乔姑娘淡淡道:“不好。”

邵明渊与乔晚同时诧异看向她。

“凭什么不好,这里又不是你家!”乔晚反应过来后,不满道。

乔昭低头:“这样吧,我出一个对子,你对上来就一起去,对不上来就乖乖继续在这里玩,怎么样?”

乔晚愣愣看着乔昭。

以前大姐就爱这样考教她。

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好”字已经脱口而出,而后懊恼地咬唇。

“别担心,很容易的。你听好了,上联是:岁月无情风刻意。”

上联一出,小姑娘全副心神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邵明渊悄悄松了口气,一边往里走一边对乔昭笑道:“还是黎姑娘会哄孩子。”

“乔妹妹也不算是孩子了,邵将军若仍用对待孩子的方式对待她,说不定她就是下一个江大姑娘。”

她像乔晚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学着给祖父调养身体了。

当然,乔姑娘是绝对不会承认,听到庶妹说“这里又不是你家”那句话时,心里是莫名有些恼火的。

邵明渊尴尬笑笑:“我没什么经验。”

乔昭白他一眼。

当然没经验,你又没有孩子!

乔墨的屋子里摆设不多,乔昭却一眼看出每一样都是精挑细选的,足以看出布置屋子之人的用心。

乔昭默默想,不管怎么样,邵明渊对大哥是挺上心的,这样的话,她总算能安心些。

乔墨并不是真生了重病,连日的昏睡主要是药物的作用,那药不但不会对身体有妨碍,反而会让被毒素侵蚀过的身体得到彻底滋养。

乔昭先是用银针刺入乔墨几处穴道,而后开了一副药递给邵明渊:“按着药方抓药给乔大哥熬了喝,一天喝一次,连喝三天就能大好了。”

“好。”邵明渊把药方折好,珍而重之放入怀中。

“那…我就回去了。尚书府的事,等乔大哥醒后,邵将军告诉他吧。”

或许大哥知道她逼疯了毛氏,会怪她的。

这样一想,乔昭自嘲笑笑,眼底闪过落寞。

邵明渊看了乔昭一眼。

黎姑娘好像有些伤心。

不过,他似乎也没有立场多问。

“黎姑娘,我送你。”

“多谢。”乔昭随着邵明渊往外走,走到门口忍不住回眸看了床榻上的乔墨一眼。

大哥要是敢怪她,她就哭给他看!

二人走到院子里时,乔晚还在冥思苦想下联,见到二人忙迎了上去,仰头问邵明渊:“姐夫,下联是什么?”

她才不会问黎姑娘呢。

这个图谋她大哥和姐夫的心机女!

“下联?”邵明渊见乔昭没有反对的意思,有意逗乔晚道,“可是上联姐夫忘了。”

“上联是岁月无情风刻意。”乔晚忙提醒道。

“下联我对:光阴已逝雨寒心。”邵明渊说完,才察觉这对联未免太悲戚了些,不由看向乔昭。

“邵将军对得好。”乔昭淡淡道。

乔晚抬了抬下巴:“那当然,我姐夫文武双全!黎姐姐还有下联不?”

“有呀。”乔昭斜睨邵明渊一眼,笑道,“我的下联是:红尘有爱墨留心。”

说完,乔昭含笑离去。

小丫头片子都敢和姐姐瞪眼了,她就喜欢欺负了小丫头还让她哭不出来的样子。

乔晚琢磨了好一会儿,等邵明渊回来,气得跳脚:“姐夫,您以后不要让那个黎姑娘过来啦。”

“怎么?”

“她,她对大哥图谋不轨!”

邵明渊脸色微沉。

小姑娘浑然不觉,越想越气道:“您听听她的下联:红尘有爱墨留心!墨留心,墨留心,她,她分明是对大哥不怀好意嘛。”

邵明渊神色淡淡,抬手拍了拍乔晚的头:“好了,小姑娘不要胡乱猜测大人的事,黎姑娘不是这样的人。”

“姐夫,您现在就向着她说话了!”

这时有亲卫来报:“将军,侯府来了信,说侯夫人病了,请您回去。”

“知道了。”邵明渊收拾一下,赶回靖安侯府。

“明渊,你回来了。”

“父亲,母亲怎么样了?”

“犯了心绞痛的老毛病,倒是没有什么大碍。”

虽没有什么大碍,但母亲病了,当儿子的也是要回来的。

“我进去看看母亲。”

第250章 冠军侯该续弦了

靖安侯夫人沈氏的心绞痛是老毛病了,据说是生次子邵明渊后落下来的。

二公子生下来体弱,病歪歪被太医断言很难养活,沈氏为此哭了又哭,后来就落下了心绞痛的病根。

邵明渊走进沈氏屋子里,就见沈氏歪在床榻上,大公子邵景渊夫妇还有三公子邵惜渊都围在她身边。

“二弟来了。”

“大哥、大嫂。”邵明渊与邵景渊夫妇打了招呼。

邵惜渊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佯作不见。

邵明渊浑不在意,冲沈氏行礼道:“母亲。”

沈氏睁开眼,冷笑:“你还有脸回来?”

邵明渊薄唇紧抿,没有作声。

“这还没搬家呢,就整天在外面胡混,是不是我死了你都不知道?”

“母亲——”邵景渊开口。

“你不用劝。”沈氏制止了长子,对着邵明渊一顿劈头盖脸地骂,“真以为封侯拜相了,就翅膀硬了?你就算封国公,我依然是你娘。我病了,你就得回来伺候着!”

邵明渊一言不发,默默听着,等沈氏骂够了,温声道:“母亲,心绞痛的话,情绪不能过于激动,您还是别生气了。”

沈氏一听,气得胸脯起伏:“你这个逆子,是在说我没病装病?”

邵明渊只得不做声。

“好了,夫人,老二已经回来了,你就好好歇着吧。”靖安侯实在看不下去,出声打断了沈氏的数落。

沈氏捂着心口咬牙:“侯爷,我知道,我说说这个不孝子,你就心疼了,是不是?”

靖安侯一个头两个大:“我不是这个意思——”

“父亲,母亲正病着呢。”邵景渊轻声提醒道。

邵惜渊瞪邵明渊:“总是惹母亲生气。”

沈氏拿帕子拭泪:“行了,你们都嫌我烦,我也不说了。我病着,少了伺候的人不行。老大媳妇有了身子,不能伺候我,老大要照顾媳妇,过了病气也不好,老三年纪又小。老二,从今天起,你来侍疾吧。”

邵明渊垂眸,淡淡道:“好。”

虽然他也不明白心绞痛如何能过了病气,但身为人子,给母亲侍疾是天经地义的。

从这天起,邵明渊留下来给沈氏侍疾。

沈氏白天还好,到了夜里,一会儿要水,一会儿嫌热,不时还要吐几口痰,偏偏又不让丫鬟伺候,事事要邵明渊亲力亲为。

邵明渊夜夜不得安睡,不出几日人就又瘦了一圈。

靖安侯大怒:“夫人,你一定要把老二折腾出个好歹来,才罢休吗?”

沈氏冷笑:“折腾?侯爷有脸出去说这个话吗?当儿子的给母亲侍疾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怎么能叫折腾?”

靖安侯被噎个半死,缓了好一会儿叹道:“夫人,咱们都这把年纪了,就不能安安生生度日吗?如今三个儿子都孝顺,难道非要闹出点事来才舒坦?”

“老大、老三孝顺我承认,老二这么多年在我身边待过多久?现在好不容易回京了,这个家还容不得他似的,整天在外头。如今我病了,才伺候了我几天,就受不住了?”

“你说说,老二哪里不孝顺了?你让他侍疾,他可吭过一声?夫人,老二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他在外面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个样子不是孝顺你,还是什么?”

沈氏声音高扬:“怎么,他出人头地了,就不能给我侍疾了?就算是皇子还得给长辈侍疾呢,一个小小的侯爷怎么了?”

沈氏越说越恼火:“侯爷说他孝顺,我可看不出来。这年头,就没听说要守妻孝的,他天天穿一身白衣纯粹是想给我添堵呢!”

“这怎么一样?老二媳妇的死不同一般,老二心里苦,想尽点心是应该的。”

“他为他死去的媳妇尽心是应该的,为我这当娘的尽心就受委屈了?侯爷心疼老二伺候我,也行,那就早点给老二续弦,让他媳妇伺候我。”

靖安侯一怔:“续弦?这是不是有点太早了?怎么也要等满了一年。”

“满了一年就可以娶进来了。老二媳妇没了半年了,现在开始挑合适的,不算早吧?”

“这个还是要问过老二的意思。”

“问他做什么?当年老二的婚事,不也是你直接定下来的嘛。婚姻大事什么时候由着儿女自己做主了?”

“如今不同了,老二长大了——”

“没有什么不同,除非他不认我是他母亲!”

靖安侯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发现和女人讲道理,比打仗还难。

“我娘家侄女今年也十六了,与老二年龄正相当。前几天我不舒服,有些想她,已经派人去接了,今天应该快到了。侯爷看怎么样?”

“夫人说的是芸儿?”

“正是。芸儿虽说几年没来了,侯爷应该还记得她吧,是个规矩又懂事的女孩儿。”

靖安侯心里犹豫了一下。

沈氏对次子一直不待见,要是老二娶了她娘家侄女,母子关系或许会改善——

“侯爷是答应了?”一见靖安侯犹豫,沈氏露出了笑容。

“等人来了再说吧。”

靖安侯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私下叫来邵明渊,试探问道:“明渊,等乔氏过世满了一年,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如果皇上允许的话,明渊想回北地。”

尽管按照他的推断,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他还是想回北地去。

那里不只有饱受鞑子残害的百姓,更有能令他自由呼吸的天地。

然而鞑子受重创后暂时退回了阿澜山以北,皇上不大可能让他回北地拥兵自重。

“为父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你中意什么样的女子?”

邵明渊微怔,而后拧眉:“儿子不打算娶妻。”

“为父知道,你还因为乔氏的死心存愧疚,暂时不想考虑娶妻。但你年纪毕竟不小了,婚姻大事不能再拖下去。要是觉得太快了,就趁你这两年在京中慢慢相看,你看如何?”

邵明渊看着靖安侯,神色平静:“让父亲操心了。不过儿子的意思是,此生不打算再续弦。”

靖安侯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这怎么行!”冬天的柳叶说感谢栗乐打赏的香囊,反求诸己、熱戀^^、书书o看看o胖嘟嘟、啦啦啦种太阳、阡陌相遇、墨羽魔翳、在幻想中游历、翎子525打赏的平安符,感谢投票的书友们。

第251章 将军不行

靖安侯过于激动,不由咳嗽起来,邵明渊忙给他倒水。

靖安侯喝过水,缓了缓,语重心长道:“结婚生子,延续香火,这是人生大事,终身不娶怎么行?”

邵明渊依然面色平静:“明渊上有长兄,下有幼弟,延续邵家香火足矣。”

“这怎么一样!”靖安侯气得一拍桌子,迎上次子诧异的眼神,解释道,“等以后你们兄弟分家,百年后谁来祭拜你?”

“我不在乎那些。”

他这一生,不如意事十之**,而今孑然一身,未尝不是件好事。

“你这个不孝子,咳咳咳咳——”靖安侯气得脸都红了。

邵明渊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过去:“父亲,您服用一枚药丸试试,要是觉得好用,儿子再想办法去弄一些。”

“这是什么?”

“驱寒丸。”邵明渊想了想补充,“明渊已经服用过了,药没有问题。”

他不是信不过黎姑娘,只是拿给父亲的东西,自然要小心为上。

靖安侯接过来,面上带着欣慰:“臭小子,为父还信不过你不成?”

他取出一枚药丸直接服下,好一会儿后,啧啧称奇:“这药是从何处得来?一入腹就浑身暖洋洋的,舒坦极了。”

“一个朋友给的。”

“这药挺难得吧?”

“父亲尽管服用,那个朋友还有。”

靖安侯很高兴把驱寒丸收起来,而后又板了脸:“臭小子,别以为拿这个孝敬我就能忽悠过去。我告诉你,你想晚点娶妻可以,但媳妇必须娶!”

“父亲,您别为难儿子。别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只有这个不能。”

“别的事情都可以由着你,只有这点不行!”靖安侯同样毫不让步。

邵明渊不由感到头疼。

父亲三个儿子,他又不是长子,为何对他不娶妻的事态度如此强硬?

邵明渊干脆豁出去道:“父亲,实不相瞒,儿子常年在北地,有一次因为在雪地里埋伏了两日两夜,冻坏了…”

嗯,兵不厌诈。

“冻坏了?”靖安侯表情呆滞,“冻坏了?明渊,你的意思,不是那个意思吧?”

“就是父亲想的意思。”

靖安侯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上,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怎么能冻坏了?这,这还怎么延续香火?是我的错,当初你去北地,我就该赶你回来的,都是我的错啊!”

邵明渊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