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便是开始挖坑了。

仙蕙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立在一树梅花前,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又假装谨慎的四周打量一圈儿。停了片刻,折了一支梅花在手,然后便回去了。

隔着琉璃窗户,看见坠儿在院子里头一拐,去了丁妈妈的耳房。

明蕙也看了几眼,回头道:“你一出门,坠儿就悄悄的溜了出去,等你回来,她也回来了。”压低声音,“你说得没错,坠儿的确一直在跟着你。”

仙蕙轻笑,“跟罢,我还怕她不跟呢。”

明蕙道:“你捣什么鬼?跟我说说。”

“过来。”仙蕙扯了姐姐在耳畔,细细嘀咕了一阵。

明蕙惊道:“这…,这太冒险了。”她性子敦厚,又不知道前世的那些惨烈,忍不住犹豫道:“坠儿虽然讨厌,可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咱们是不是有些过了?”

“过了?”仙蕙轻笑,“我做了一个圈儿,她若是好的,根本就不会跳下去!若是她跳下去了,只能说明她本来就心术不正。”

明蕙觉得妹妹说得像是歪理,可又不好辩驳,犹豫道:“可是闹这么大的动静,就为撵一个坠儿,还要担风险,似乎并不划算啊。”

“只为坠儿当然不划算,不过…”仙蕙附耳低声,窃窃私语了一阵。

“你又…”明蕙瞪大了一双明眸,乌黑瞳仁里,倒影出妹妹坚定的影子,让她有些震惊,更有震动,“你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尽办一些我想都不敢想的大事,好像都快不认识你了。”

仙蕙握紧了她的手,“这件事,须得姐姐配合才行。”否则的话,自己根本不想把姐姐牵扯进来,说好这辈子要一直护着她,不让她担惊受怕的。

第二天,仙蕙又去了昨天的梅花树前,仍旧四下环顾,一派谨慎的模样,然后还是折了一支梅花回去,并没有其他动作。而坠儿,依旧一路跟着她,之后偷偷的去找丁妈妈说话。

第三天,第四天…

在沈氏操心女儿们的婚事时,在邵景烨忙着为两个妹妹奔波之际,仙蕙每天都看起来很是悠闲,日复一日,总是去梅花树前转一圈儿。

直到第五天上头,仙蕙终于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来,打开帕子,露出一个小小的布制人偶,然后蹲身下去,似乎埋在了梅花树下。她小心翼翼的洒了些泥土在上面,又捧来积雪一层层撒上,弄得好似从未动过一样。

花篱后面的坠儿一直盯着看,吓得白了脸。

等她一走,就赶紧抄近路去找丁妈妈,慌张回禀,“我看得真真儿的,二小姐把一个布偶埋下去了。”

“什么?!”丁妈妈大惊失色,“她…,她这是想诅咒太太!”顾不得许多,赶紧领着坠儿去了西院,一五一十,全都回报给了荣氏。

荣氏闻言大怒,“巫蛊?诅咒?!”

当即叫了阮妈妈等人,怒气冲冲朝着后花园赶去。

邵彤云扔下手中针线,喊道:“娘,等等我。”

坠儿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梅花树前。

“这棵?”荣氏挑眉问道。

坠儿连连点头,“那东西…,就是被二小姐埋在这棵梅花树下,我跟了好几天看得真真儿的,绝不会错!”

“挖!”荣氏下令道:“给我狠狠的挖!”

这一次,叫那臭丫头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有粗使的婆子上去挖东西,正在扒雪,明蕙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怎地这么多人在这儿?”她目光疑惑,打量道:“你们有没有看见仙蕙?她说出来折梅花,好一阵子了都不见回去。”

荣氏一声冷笑,“你来得正好,且等着罢。”

明蕙满目迷惑不解,“荣太太,你这是什么意思?”

邵彤云见母亲唱了黑脸,自己便唱了红脸,笑吟吟的拉了明蕙过来,“大姐姐,母亲才得了消息,在这儿找点东西。你既然来了,就陪我们一起看看罢。”

明蕙摇摇头,“不了,我还要去找仙蕙呢。”

“别急。”荣氏凉凉道:“等下她们找着了东西,我和彤云陪你一起去找仙蕙。”

明蕙脸色微变,朝身后的丫头吩咐道:“我在这儿等着,你快去找找仙蕙,看她跑到哪儿去了?”不住的递眼色,眉宇间很是着急的样子。

荣氏岂能让她派丫头们去通风报信?回头瞪了一眼,“好好服侍大小姐!”

丫头不敢不听她的话,站着不动。

明蕙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妹妹说得没错,东院的仆妇和丫头们都是荣氏的人,她捏着卖身契,没有人不敢不听她的话。所以东院有多少下人,就有多少条荣氏的眼线,更不用说丁妈妈和坠儿这种走狗了。

“有了,有了!”一个仆妇惊喜道:“太太,这里埋了一包东西。”

荣氏咬牙切齿喝斥,“赶紧拿过来!”

邵彤云嫌恶的皱了皱眉,“脏东西,别靠得太近了。”

她这么一说,那仆妇便好似拿了一个烫手山芋,想扔又不敢扔,硬着头皮,赶紧一层层掀开帕子,想着快点完事儿。

绣花手帕打开,里面躺着一枚赤金镶祖母绿的戒指,一对南珠耳坠。

――众人都怔住了。

坠儿更是脸色惨白,“不!不对!”她慌了神,东西错了肯定有麻烦,到时候自个儿就是顶黑锅的,赶紧上前扒拉,“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她拼了命的扒开泥土,指甲断了都顾不上,但是扒了半晌,仍旧只有泥土。

“你们在做什么?”仙蕙捧着一支殷红如血的红梅过来,看着姐姐,“你是出来找我了吗?”又看向荣氏母女和丁妈妈、坠儿,“你们…,也是来找我的?”

荣氏转头看向她,杏眼圆瞪,眼睛里面快要迸出火星子来!

到这个时候再不知道中计,那就是个棒槌!

仙蕙故意问道:“荣太太,你瞪我做什么?”又问邵彤云,一脸不解,“三妹妹,是不是你们大伙儿出来找我,找急了,所以荣太太生气了。”

☆、第22章 蠢蠢欲动

邵彤云咬着唇,嘴唇都快要被她咬破了。

“不是的。”明蕙接话道:“我是来找你的,我一来,就见荣太太和彤云她们,还有丁妈妈、坠儿也在这儿。”指了指梅花树,“她们说是找东西的,结果…,居然有人偷了你的戒指和耳坠,全埋在了梅花树下面。”

“我的戒指和耳坠?”仙蕙一把扔了手中梅花,上前走到仆妇跟前,捻起戒指看了看,又拿起耳坠细瞧,“没错,的确是我的戒指和耳坠。”转头看向姐姐,“是谁?是谁偷了我的首饰?居然藏在这梅花树下面!”

明蕙呶了呶嘴,看向跪在梅花树前的坠儿。

“坠儿?”仙蕙惊呼道:“我平日里带你不薄,没缺你东西,前几天才赏了你一对金耳环,你怎么能偷我的首饰呢?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不!”坠儿一声尖叫,哭道:“我没有偷东西,我是…”

丁妈妈快步上前,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闭嘴!你偷了二小姐的东西,现如今人赃俱获,还敢狡辩?”神色慌张,朝旁边的仆妇喝斥,“赶紧堵了她的嘴!”

仆妇看了看荣氏,神色犹豫。

“还愣着做什么?”荣氏恨得几乎要把银牙咬碎,喝道:“赶紧绑了坠儿!先关到柴房里面去,回头再审!”

仆妇们赶紧动手,塞嘴的塞嘴,绑人的绑人,把坠儿捆成了一根粽子。

荣氏气得手上一直发抖,紧紧握了拳。

不然还能如何?!

即便到了丈夫跟前,让坠儿分辩,说是她发现仙蕙埋了一个布偶诅咒,所以才过来搜查的。好啊…,那么证据呢?不仅没有证据,还有仙蕙的首饰被找了出来,仙蕙肯定不会承认是自个儿埋的,道理上也说不通。

然后呢?必然就要牵扯到坠儿跟踪仙蕙的事。

坠儿并不是仙蕙的贴身丫头,为何一直跟在后头?是谁吩咐的?丁妈妈。丁妈妈又是受谁指使?哦,是荣太太。那荣太太指使丁妈妈跟踪仙蕙,到底有何居心?这样扯下去,只会越扯越大越没法收拾。

可恨那仙蕙故意做了圈套让坠儿跳,最后叫坠儿不跳都不行,而且还把罪名都给想好了,真是好生歹毒!甚至连自己和丁妈妈,为了避嫌,都不得不把坠儿给推下水。

邵仙蕙!就算把她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荣氏母女面含怒气回了西院,下人们鸦雀无声。

荣氏气得摔东西,除了生气,更多还有一种难以释怀的羞辱,――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丫头耍得团团转!不,那不是一个寻常的黄毛丫头,自己不应该轻敌,而要把她当做头号敌人来对待。

“娘。”邵彤云小声道:“那坠儿…,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荣氏恼道:“卖了!反正也是一个不长心的蠢东西。”

邵彤云叹了口气,想来也是这样的结果了。

倒不是惋惜坠儿,而是心里堵得慌,原本还想抓仙蕙的不是,结果没抓住她,反倒平白受了一回窝囊气。细想想,越想越是觉得惊心,“娘,仙蕙她…,肯定是一早就发现坠儿跟着她,所以才想了这个圈套!她可真沉得住气啊。”

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个异母姐姐给算计了。

荣氏恨声道:“等着,咱们慢慢走着瞧。”

仙蕙没有让她等太久,到了下午,邵元亨刚刚前脚进了西院,她便后脚亲自登门过来造访了。

一进门,先给父亲和荣氏请了安,然后问道:“荣太太,坠儿招了没有?”

荣氏恨不得喷一口血在她脸上,可是不愿示弱,反倒故作淡定道:“招了,说是她一时鬼迷心窍,猪油蒙了心,所以手痒拿了你的首饰。”

哼,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丫头,卖了就卖了。

――自己手里多得是人可以用。

“哎。”仙蕙叹了口气,“这人啊,什么不好都行,就怕品行不好啊。”

邵元亨诧异道:“坠儿偷了东西?”

“是啊。”仙蕙接话道:“爹,女儿正为这个生气呢。”佯作恼怒,“其实东院的下人毛病挺不少,除了坠儿这种偷东西的,还有歪声丧气偷懒的。我和母亲、姐姐都是刚到江都,面儿生,她们有些不服管教。”

荣氏眉头一挑,什么意思?她还要再撵几个丫头不成?!

邵元亨听了不太高兴,“哪个下人不听话,拖出来,交给荣太太打一顿就好了。”

“我也想过。”仙蕙叹道:“可是荣太太主持邵府中馈,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大小事情要忙,眼下又快过年,更是比平日还要忙碌了。我怎么好三天两头为这些琐碎,一直烦扰荣太太?”

荣氏在她手里吃了好几次大亏,紧紧盯着她,目光颇为警惕,嘴上却云淡风轻悠然道:“一件事儿也是办,三、五件也是办,以后再有下人不听话,你只管送过来,我叫管事妈妈们去处置。”

“不用这么麻烦。”仙蕙笑道:“依我看,下人们之所以不服管教,都是因为对主子没有畏惧的缘故。荣太太,我看这样吧。”她笑容淡淡似水,“你把东院下人的卖身契都给我,我捏着他们的命,他们自然也就听话了。”

荣氏脸色大变,气得鬓角上的青筋直跳,说不出话来。

她已经撵了一个坠儿还不够,居然要整个东院下人的卖身契?!要是自己手里没有卖身契,那些下人还能听话吗?之前的布置岂不都是白费了?她想得挺美!做梦!自己一张卖身契都不会给她。

仙蕙一脸雾水的模样,看向父亲,“爹,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下人们,不都是谁捏着卖身契听谁的?还是说,我们不该拿着下人的卖身契?”一脸委屈之色,“我这也是好心,不想今后事事都麻烦荣太太。”

荣氏煞白着脸,轻轻吸气,像是有点呼吸困难。

屋子里像是弥漫了火药味儿,一触即发。

邵元亨惊诧的看向二女儿,聪明,真是太聪明了!荣氏捏着东院下人的卖身契,那点小心思和打算,自己当然是清楚的。可是若不戳破了,东院的人也不好意思问,自己懒得管,就那么混着过了。

可眼下不一样,已然都被二女儿绕到台面上了,不做个了断,肯定不行。

荣氏若是再扣着东院下人的卖身契,不就等于明说,原本就没打算给,想把东院下人都变成眼线吗?自己当然可以向着荣氏,可那样…,除非是自己想跟东院的人再次决裂!

那之前的三万两银子不是白花了吗?更不用说,还想让二女儿乖巧听话的进宫呢。

二女儿虽然有些心机,可是她的要求也谈不上过分。东院和西院,本来就是各成一家子的,下人还是各自管着的好,省得惹事儿。

――毕竟家和万事兴嘛。

“好了。”邵元亨很快做了决断,看向荣氏,“你把东院下人的卖身契都找出来,交给仙蕙,也算了了一桩事儿。”

“老爷!”荣氏叫道。

“仙蕙,你先回去。”邵元亨不想当着女儿的面吵,挥手道:“等会我让阮妈妈给你送过去,去吧,去吧。”然后沉色瞪了荣氏一眼,示意她不要吵闹。

“女儿告退。”仙蕙知情识趣的很,当即起身。

她领着丫头出门,很快回到东院,不由勾起嘴角自嘲一笑,――看来进宫的事应该是真的,只有父亲对自己有所求,才会如此毫不犹豫的纵容自己。难怪啊,父亲忍不住要偏疼自己,呵呵…,原来如此。

而另一头,邵元亨和荣氏去了里屋说话。

“老爷!”荣氏气得直抖,刚才不是她怕了仙蕙才不说话,而是不敢当着晚辈不给丈夫面子,眼下无人自然言语无忌,“你也太纵着仙蕙了!她要什么,你就给什么,是不是她要天上的星星,你也搭梯子去摘啊?”

邵元亨眉头微皱,“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仙蕙要东院下人的卖身契,并非什么不合情理的要求,我怎么就不能答应了?”缓和口气劝道:“我说了,接他们回来只当是花银子养着,你就别管东院,管好西院不就行了吗?各过各的谁也不相干,难道不好?非得找点气来怄才痛快。”

“各过各的?”荣氏杏眼圆瞪,咬牙道:“她都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了,我还得忍气吞声?”气极反笑,“呵呵,仙蕙要银子老爷给,要卖身契老爷也给,可怜我在老爷身边辛苦十几年,结果还不如一个黄毛丫头!”

她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别哭了。”邵元亨掏了帕子出来,给她擦眼泪,“多大个事儿啊?何必为了几个下人怄气?不值当。”

“你走开!”荣氏气极,狠狠推了一把。

偏生邵元亨没防备,往后退的时候又踩着了自己的脚,一下子就给摔地上,倒是把他的火气给摔出来了。他阴沉着脸爬了起来,冷声道:“你以为,你捏着东院下人卖身契的心思,我看不懂?凭什么你得捏着东院下人的卖身契,怎么不让沈氏捏着西院下人的卖身契?我不说破,那是给你留面子!”

怎么把丈夫给推倒了?荣氏有点怕,又有点被丈夫揭穿羞恼交加,道歉的话便卡在嘴边说不出口,反倒憋得一张俏脸通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邵元亨掸了掸衣服,“还有,我劝你聪明一点儿。”目光凌厉扫过,“仙蕙进宫,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出不了头?我费了那么大的周折,花那么多的力气,将来还有流水一般的银子去打点,凭着仙蕙的容貌和聪明不该更上一层楼?你现在只顾着和她作对,难道就不想想将来的后果?”

荣氏闻言愕然。

邵元亨冷冷道:“她将来若是出人头地了,你们今日怎样对她,她会不记得?难说会不会双倍奉还给你,回头吃了亏,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

一拂袖,径直摔开珠帘出去了。

荣氏的脸顿时有点发白,身子晃了晃,腿一软,不自主的坐进了椅子里。她把丈夫的话回想一遍,越想越是惊骇,――是啊,谁说仙蕙进宫就是死?也有可能攀龙附凤成为人上人啊?到时候岂有自己的好下场?!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哪怕可能性只是万分之一。

阮妈妈推门进来,悄声道:“太太,怎么又和老爷拌嘴了?”想要劝说几句,可是瞅着主母脸色惨白,又忍了忍,静立一旁等候示下。

过了好半天,荣氏脸上的血色才一点点恢复。

“太太?”

“是了,是了。”荣氏喃喃自语,忽地抬头,眼中露出刀锋一般锐利的光芒,“仙蕙那个丫头绝不能留!”她豁然起身吩咐,“快去准备马车。”双目微微眯起,眼里闪烁着暗藏杀机的光芒,“带点东西,我要去给大郡王妃送年货。”

☆、第23章 山雨欲来

仙蕙的不知道荣氏的阴谋诡计,暂时按兵不动。

反正丫头仆妇们的卖身契已经到手,才赢了一局,得暂时收敛点儿。

而沈氏和邵景烨这些天的忙碌,终于有了一点眉目,找到两家比较合适,准备先给占姐姐的明蕙订亲。因为说到明蕙的婚事,她害臊,躲回自己的屋子去了。仙蕙反而仗着年幼脸皮厚,凑在跟前问道:“都哪两家啊?”

邵景烨道:“一个姓梁,是桂香坊米店老板的独子,除了父母以外,还有三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家资颇为殷实。明蕙嫁过去以后,既不用和妯娌们争锋,吃穿亦是不愁,我觉得这家还不错。”

仙蕙听了不满意。

不行,不行,姐姐得嫁给姐夫宋文庭才行。

“另外一个姓宋。”邵景烨又道:“说来也巧,就是上次被我们家马车划着袍子那人的朋友,他们两个都是秀才,准备明年秋闱考举人。这个姓宋的家中人口简单,只得一个寡母,不过他年纪稍微大些,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