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出了这样的事?!”邵景烨听得妹妹说完,才知道今天庆王府的后院出了惊天大事,不免震惊道:“照这么说,今儿真是险之又险,仙蕙差一点…”不要说妹妹真的出事,就算是假设,也足够惊心动魄吓人的了。

沈氏面色微沉,思量道:“只怕事情没有大郡王妃说得那么简单,她无子,想给大郡王妃纳个妾,又想捏住妾室的把柄在手里,这道理是没错。但是何必盯着仙蕙?随便找一个美貌丫头不更省事儿?要我相信荣氏母女全不知情。”一声冷笑,“呵…,除非我是傻子!”

“是 啊。”明蕙点了点头,亦道:“这种事儿是要担风险的,就好像现在…,万一弄错了人,毁得可就是邵彤云了。”如今东院和西院斗得厉害,私下里,姐姐妹妹实 在叫不起来,都是直呼其名,“大郡王妃冒这么大的风险,就不怕出事儿?她若是没有嘱咐邵彤云,又怎知邵彤云一定会带仙蕙去歇息?又怎知邵彤云会走开?要是 她们两个人都睡死了,要怎能办?”

一连串的疑问,都是敏锐清晰的直指要害核心。

仙蕙轻轻点了点头,“没错。”

姐姐本来就是一个聪慧的姑娘,之前不过是因为在仙芝镇生活单纯,没有经历过勾心斗角,所以一时不太适应。可是这几个月时间下来,跟荣氏母女交手这么多回合,便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邵景烨叹道:“太险了,仙蕙真是刚刚从刀口上滑过啊。”

明蕙却是目光疑惑,清澈的眸子里写满怀疑,“仙蕙,你真的是担心邵彤云睡得太沉,去找荣太太的?”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可是怀疑妹妹,又觉得不好意思,“我不是责备你啊,只要你没事就好,就是想问问清楚。”

仙蕙淡淡笑了,“当然不是。”

明蕙吃惊,沈氏和邵景烨亦是惊讶。

仙 蕙的目光犹如积雪融化一般,透着冰冷之意,“我们才从父亲那里要了三万两银子,又要了卖身契,荣氏母女不知道有多恼恨,大郡王妃又怎么会喜欢我?虽说她为 了做脸面,让邵彤云带我过去换裙子,勉强有点道理。可是…”她眼中锋芒一闪,“搬箱笼的丫头久久不来,我就开始起疑心了。”

静静看向自己的亲人们,母亲关切,姐姐担心,哥哥凝重,――自己现在没有办法说出前世,怕吓着他们,但又不想他们放松对西院的警惕,只能先撒谎了。

“后来…”仙蕙清了清嗓子,“后来我的耳坠子掉了,要出去找,邵彤云脸色焦急的再三阻拦,不让我去,甚至主动跑出去替我找。这时候,我就更疑心了。”顿了顿,“所以,我悄悄地换了茶。”

沈氏等人都是震惊无比。

“娘、姐姐,哥哥。”仙蕙没有丝毫怯弱,掷地有声道:“你们或许觉得我做得太过分了,应该走了就是。但你们想想,她们已经有了要毁我的心思,躲得了一次,难道还能躲一辈子?与其下次不知道何时何地被算计,不如将计就计,先下手为强,至少能让她们手忙脚乱一阵子。”

她冷笑,“将来就算再被算计,也不吃亏。”

屋子里静默着,沈氏等人都是各自有一番思量。

仙蕙怕母亲他们因为心底良善,而对邵彤云愧疚,继而放松警惕,不得不赶紧追一味猛药,“你们想想,若是当初出事的人是我,东院会怎样?我被毁了清白,你们心里又该多难受?母亲你必定会和父亲争吵,要他处置荣氏母女,但父亲怎会答应?咱们也就和父亲彻底决裂了。”

这些并非谎言,而是前世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仙蕙的感受比亲人们要深一百倍、一千倍,说着说着,想起前世的那些惨烈,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到时候我们凄凄惨惨的过日子,父亲渐渐疏远,荣氏母女又该是何等高兴快活?凭什么?!凭什么让那些恶人快活逍遥,而我们遭罪!”

“仙蕙,别哭。”明蕙只当是妹妹给吓怕了,连忙安抚她,顺着她的话道:“你说得对,茶也换得对。难道荣氏母女她们,不知道女儿家的名节有多重要?她们怎么能那样陷害于你?”想起大郡王妃的那一番说词,就恨不得撕烂她,“这是她们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沈氏想了想女儿描绘的那一幅画面,亦是颇为愤怒,亦道:“人不害我,我不害人,人若害我也不用忍。”

剩下邵景烨一阵静默,愤懑中,又有些许疑惑。

自己跟着父亲跑了几个月,尽管还不知道所有的邵家生意,但也了解大概,作为江都第一富商的邵家,保守估计,也得是上百万的资产。三万两银子固然不是小数,但是对于邵家来说,不是拿不出来,――荣氏母女何至于狗急跳墙到如此地步?

他陪着母亲和妹妹们说完了话,领着妻子回了屋,然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试图找出背后的秘密。

入夜时分,西院那边忽然一阵巨大的喧哗,吵闹无比,打断了他的思路。

邵景烨叫了丫头,吩咐道:“去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现如今,东院下人的卖身契都在沈氏手里,捏着他们的命,下人比从前听话多了。

被点名的丫头拔脚就走,等了片刻,气喘吁吁跑回来道:“回大爷的话,西院那边灯火通明的,尽是人来人往,全乱了。”压低声音,“我找了一个相熟的姐姐打听,说是…,三小姐投缳自尽了。”

“自尽?!”邵景烨吃了一惊。

“是。”那丫头连连点头,又赶紧补了一句,“哦,人已经救下来了。”

这种机密消息,可不是轻易能够传出来的。

邵景烨为人处事通透圆滑,知道这是人家费了一番力气,才打探出来的。当即夸奖了她几句,摸了二两银子赏给丫头,“辛苦你了,去罢。”然后只跟妻子说西院有事,嘱咐她照顾好女儿,在屋里等信儿,自己披了衣服去了母亲那边。

而此刻,西院已经闹得人仰马翻。

荣氏在里屋搂着女儿大哭,又愤恨的骂,“庆王府怎么了?了不得啊!若是逼死了我的女儿,我就上京去告御状!告他们强占民女逼人致死!”

邵彤云又是发抖,又是哭,像是筛糠一样的抖个不停。

“行了,行了!”邵元亨喝斥道:“别嚷嚷!嚷嚷就能解决问题吗?”心里暗暗啐骂妻子,――还上京告御状呢?只怕她人还没有走出江都地界,就香消玉殒了。

庆王算不上是心狠手辣的人,大郡王也不是,三郡王庶出又不成器,五郡王庶出且年纪太小,可是…,还有一个年轻有为、手段果敢的四郡王啊!除了他,庆王府养了多年的幕僚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让人去告御状,说庆王府的不是?绝无可能。

只不过心里也是满满怨恨,这一次…,庆王府真是做得太绝了。

说什么彤云是亲戚家的姑娘,不便做妾。竟然让邵家自个儿挑一家合适人家,到时候庆王府保婚,让彤云去做正正经经的平头夫妻!也就是说,庆王府不要彤云,做妾都不要!只肯答应依仗王府的权势,压制男方,给彤云保一门婚事。

这像话吗?这还是人话吗?!彤云可是被大郡王占了身子啊!

眼下彤云毁了清白,失了贞,哪个男人会真心喜欢啊?便是畏惧庆王府的势力,勉强娶了,心里肯定也是解不开的疙瘩,一辈子都是怨偶。

☆、第32章 亲事

一夜过去,荣氏仿佛被摧残得老了十岁。

昨儿她彻夜未眠,也不敢眠。

“彤云。”荣氏守在女儿床边,不住落泪,“你怎么能想不开呢?若是你有个山高水低的,岂不是要摘了娘的心吗?可怜我,半生就得你和景钰两滴骨血。”

“娘,我头疼。”邵彤云声音淡淡,透出一抹厌烦之意,“你哭了一晚上,你不嫌累,我还嫌吵得慌呢。”

荣氏闻言一愕。

女儿失了清白之身,又被庆王府拒绝做妾,接连两次巨大打击,加上昨夜她没有休息,心里烦躁肯定是在所难免。因而小声道:“那我不说话,陪着你。”

“不用。”邵彤云凉凉道:“让我自个儿静一静。”

荣氏面色迟疑,自己被女儿喝斥几句不要紧,就怕她…,小心翼翼道:“彤云,娘出去可以,但是你可千万别再想不开啊。”

“放心吧。”邵彤云不哭不闹,冷静得简直有点不像话,“我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没那么大的气性,还会再去寻死觅活第二次。”声音讥诮,“弄得乱糟糟的,吵得大家都心里烦。”

荣氏想要解释,“彤云…”

阮妈妈在旁边抹脖子递眼色,示意先出去。

荣氏无奈,只得给她掖了掖被子,目光心疼的看了几眼方才离开。

邵彤云素白着一张俏脸,勾起嘴角,诡异的笑了笑。

哈哈…,真是可悲、可笑!

大郡王明明都说好要纳自己为妾的,居然又变卦了?是他觉得自己损他面子,所以后悔了?还是庆王妃那边不答应?仰或是表姐怕自己将来恨她,不肯让自己进门?若是前两者还罢了,毕竟外人,不心疼自己也没办法。

可若是表姐从中作梗呢?平日里说拿自己当亲姐妹看待,一到生死时刻,就完全不管自己的死活,那也太凉薄了。

但是还有一个人比表姐更凉薄,那人…,是父亲。

父亲为了邵家的生意,为了他的大计,不敢跟庆王府对抗还说得过去,可他竟然连仙蕙的一根毫毛都不动!因为自己已经是残花败柳了,没了用处,…是弃子,所以只配得弃子的待遇。

他们…,全都心狠凉薄没有丝毫人情。

甚至就连母亲,除了昨天刚知道消息的时候,闹得厉害以外,之后翻来覆去都是劝解自己,希望自己乖乖听话妥协。

“事情已经至此,无力回天。”

“你放心,娘会用心给你找一门好亲事,人物俊俏、性格好,配得上你的,将来给你准备厚厚的陪嫁,让婆家一辈子都仰仗着你,不敢怠慢。”

“你父亲现在一门心思要送仙蕙进宫,不肯动她,还警告我不要对仙蕙记恨,以免坏了邵家去京城的好路子。我听你父亲的口气,多半是有些疑心我们的,所以…,眼下不宜轻举妄动。”

“但你放心,娘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往后啊,你还和从前一样对你父亲,多撒撒娇,别为了仙蕙的事跟他赌气。你已经弄成这样了,若是再失了他的欢心,将来肯定更是寸步难行,甚至咱们西院的人都得跟着被冷落。”

“彤云…,娘求你,好歹想开一点儿罢。”

她劝来劝去,不就是担心自己得罪了父亲,会影响她在邵家的地位,影响将来景钰分家产吗?呵呵…,说什么好亲事?自己这个鬼样子会有好亲事?肯要一个残花败柳的男人,能是好男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自己不会再死了,绝不!!自己要好好的活下去,让那些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曾经作践过自己的人,全都得到应有的悲惨下场!

邵彤云心中恨意滔天,但最终抵不过沉沉困意,睡了过去。

她迷迷糊糊睡着,因为有如惊弓之鸟睡不安生,耳畔听得动静,就忽地打了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无力的侧了侧首,看见兄弟邵景钰站在床边,不知道几时来的,也不知道进来有多久了。

“姐姐。”邵景钰正是半大小子的年纪,在抽条,身量细细长长的,显得脑袋和眼睛都特别大。他的大眼里闪着疑惑,“你到底得了什么病?我看娘守着你哭了一夜,难不成是很要紧的…”语气迟疑,“姐姐,你不会是得了重症吧?”

邵彤云轻嘲,自己得了残花败柳的绝症。

“姐姐?”邵景钰又问:“你怎么不说话?”弯了腰,在她额头上摸了摸,越发迷惑不解,“没有发烧啊。”

发烧?邵彤云心下嘲讽更浓,母亲什么都没有告诉兄弟,一点点都没有,就算她担心那种事不堪,污秽了兄弟的耳朵,也可以说自己被仙蕙欺负了吧?可是她没有,因为在母亲的心里兄弟就是玉瓶儿,所以投鼠忌器。

“姐姐!”邵景钰有点不满,“你说话啊?我可是好心过来看你的。”

邵彤云的目光在兄弟脸上流连不定,心下思绪转得飞快,旋即开口,“你过来。”她声音虚弱,招了招手,“我有话要跟你说。”

邵景钰赶忙俯身过去,“姐姐你说。”

“景钰。”邵彤云心里积攒了一江水的委屈,想哭,眼泪便掉了下来,“我没病,其实我都是…”死死咬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都是,被仙蕙害得…”

“仙蕙害你?!”邵景钰目光又惊又怒,急道:“她怎么害你的?你快说!”

邵彤云哽咽着,编了一个谎话连篇的委屈段子。

“真的?”邵景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继而跳脚怒道:“她居然敢把姐姐你推下湖水?!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好哇…,小爷不会放过她的。”

“景钰。”邵彤云抓住弟弟的手,抽泣不停,“爹偏心,不肯责罚仙蕙,娘又害怕爹爹生气不敢妄动,反倒劝我要忍气吞声。”越说越是委屈,越是伤心,“姐姐能不能报这个仇,就全仰仗你了。”

“仰仗”二字,顿时让邵景钰觉得成了大人,当即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报仇雪恨!”

“你这样…”邵彤云拉着他,又细细耳语了一番。

******

昨天夜里,邵景烨就去告知了沈氏消息。

沈氏想着事关人命太过惊吓,并没有急着告诉两个女儿,直到早起请安,才用和缓的语气跟她们说了,“昨天夜里,邵彤云想不开,差一点儿闹出人命。”

仙蕙和明蕙对视了一眼,都没言语。

虽然邵彤云可恨,但是她已经自食其果得了报应,又差点惨死,用不着再幸灾乐祸的了。特别是明蕙,本来心底就良善柔软,又不知道前世东院的悲惨,反倒觉得邵彤云也有几分可怜。

只要她不再跟东院过不去,也不想再盯着她了。

但…,这只怕很难。

沈氏也是担心这个问题,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算庆王府和邵家都可以遮掩,但回头邵彤云去给大郡王做妾,肯定会有人猜疑的。邵家的风评不好,便会影响到你们的亲事,所以我和景烨商议了半宿,打算赶紧给你们把亲事定下来。”

明蕙微微有点羞赧。

仙蕙则是意外,前世里母亲大概不舍得自己早嫁,就没有急着给自己订亲,就算是因为担心进宫,也只花银子报了一个生病。今生阴差阳错的,反倒让母亲急着给自己订亲,希望…,能够订下陆涧罢。

沈氏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个家乌烟瘴气的不像话,乱糟糟的,你们两姐妹早点嫁了,我也好省一点儿心。”不像儿子已经娶妻生子,影响还不大,两个女儿都是待字闺中,若是亲事找不好就麻烦了。

明蕙红着脸,“女儿都听娘的安排。”

仙蕙则是心思飘飘忽忽的,有点担心,怕跟自己订亲的人不是陆涧。

“此事宜早不宜迟。”沈氏又道:“今儿下午,景烨会带两个朋友回家做客,顺便给我见礼,你们可以躲在屏风后头看一看。虽说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可是娘也希望你们能找着如意郎君,自个儿满意,将来过日子才会和和美美…”

她语气一怔,忽地回忆起当年的遥远旧事。

自己的娘也让自己躲在屏风后面,相看未来夫婿,那时候的邵元亨年轻清俊、一表人才,说话大大方方的,当时自己一眼就看上了他。

那个对自己温柔以待的翩翩少年郎,也曾山盟海誓、柔情蜜意,说自己过苦日子跟了他,将来等他发达了,一定要挣一座金山银屋给自己住,不让自己受一点儿苦。而今他真的发达了,有能耐了,金屋藏娇的却是别人。

如果可以回到当年,自己宁愿当初把双眼给戳瞎,不要看上那个负心人!

不…,不不!沈氏连连摇头,不能因为丈夫的薄情负心,就认定这世上再也没有好男人,而心胸偏执的苛刻未来女婿。自己已经够不幸的了,女儿们挑丈夫,一定要仔仔细细的睁大眼,不能让她们重复自己的凄凉。

“娘?”仙蕙见她神色不太好,疑惑道:“你怎么不高兴了?”

“没有。”沈氏收回心思笑了笑,不愿破坏气氛,“就是想着你们都要出嫁,我这心里有点舍不得。”一手拉了一个女儿,“你们都是娘的心头肉,娘啊,希望你们姐妹俩都嫁得好好的,一辈子甜甜蜜蜜。”

仙蕙撒娇,“多谢娘的吉言,我和姐姐一定会嫁得好的。”

明蕙却脸上飞起一片红霞。

“厚脸皮。”沈氏笑嗔了小女儿一句,然后道:“长幼有序,这次是先给你姐姐相看亲事,下午那个宋文庭会过来,他朋友陪着,两个人一起没那么尴尬。”担心大女儿看错了人,“宋文庭今年二十四岁,比较大,你应该能分辨的出来。”

“娘…”明蕙的脸红得都快滴血了。

仙蕙打趣,“姐姐害臊了。”

“贫嘴!”明蕙去捏妹妹的雪白嫩脸,佯作凶恶状,“回头有你臊得时候。”说完这句,又臊得接不下去了。

到了下午,邵景烨带了两个朋友回家做客,自然就是宋文庭和陆涧了。

刚走到二门上,正巧撞见领着小厮要出去的邵元亨,三人都停下脚步来,各自向长辈行礼打招呼,宋、陆二人还介绍了自己。

邵元亨看向儿子问道:“你的朋友,也是做生意的吗?”

邵景烨笑道:“不是,他们两个都是功名在身的秀才,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儿子也是机缘巧合才和他们认识的。”

邵元亨当然看得出宋、陆二人不是生意人,那寒素的衣着打扮,又不善言辞,还有身上淡淡的读书人气质,早就猜着了。问儿子,不过是要确认一下。唔,原来是两个穷秀才,长得倒是都还不错。

只是心下略感奇怪,两人表现的特别拘谨,特别是姓宋的那个,一直恭谨有礼的低着头,还带出了一、二分不好意思。而且身上的衣服好像是新买的,熨得平整,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很是郑重其事的样子。

“爹,你先请。”邵景烨去打了马车帘子,礼数周到。

“嗯。”邵元亨点点头,挥手道:“外头冷,你们别站在门口吹冷风,赶紧进去喝杯热茶。”嘱咐儿子,“朋友来了,上点好茶好饭招待一番。”

邵景烨笑道:“是,儿子会的。”

宋、陆二人忙道:“邵伯父客气了。”

邵元亨放下马车帘子,从车窗的另一侧招手叫近小厮,指了指东院,示意等下打听一番,然后道:“走。”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

等邵元亨到了商铺没有多久,打听消息的小厮就赶来回话,“回老爷,大爷的两位朋友进门以后,先去给沈太太请安,说了好一会儿子的话。哦,对了,姓宋的还带了厚厚的见面礼。”然后又道:“倒也没说什么特别的,都是一些家常闲篇。”

沈氏是在大厅开门见人的,这消息不难打听。

邵元亨赏了一块碎银子,心下一琢磨,就悟过来宋、陆二人所为何事了。打扮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又带着厚礼,先去拜会后宅女眷长辈,――不消多说,自然是那姓宋的让沈氏相看了。

难怪…,他见了自己这个未来的泰山,紧张又恭谨的。

估计是因为彤云出了事,沈氏害怕会影响女儿的婚事,打算早点嫁女儿,所以急哄哄的相看女婿了。想到此,不由微微皱眉,给明蕙赶紧找一门亲事是应当的,沈氏可不要给仙蕙也找了。

不行,这事儿回头还得跟她说一声。

仙蕙愿不愿意进宫还是两说,但依照沈氏的性子,肯定舍不得仙蕙离开她的,不免有点头疼,鸡飞狗跳的日子要提前开始了。

这是一桩,另一桩…,彤云的亲事才是最着急的,得赶紧订下啊!

哎,今儿另外一个姓陆的长得不错,年纪轻轻,看起来应该还没有娶亲,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有钱人家,――彤云虽然失贞,但将来许以厚厚的嫁妆压着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