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就是其中之一。即使以血统论,沈清的父亲与沈雍的祖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沈老太君就一个儿子,沈清弟兄七个,沈雍是独苗,沈清子孙繁衍。论起哪个对沈家的贡献大,人少的总没有人多的能干。

更何况,沈雍几年来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沈老太君让他去连天堡祝寿、去京城省亲、去论剑大会长见识,他都没能在这风起云涌的江湖上挣下更大的名头。不过是借着沈家的势力作威作福而已。沈家的势力哪里来的?是像他沈清这样的族人一点一点努力堆起来的。

如果沈老太君再年轻十岁,沈清也不会轻举妄动,但是沈老太君毕竟老了,她已经年过七旬了,前阵子还病一场。不能等到她把沈雍的势力彻底养起来!

如果沈雍不来,沈清还能沉得住气,沈雍一旦赶到常家堡,沈清就与常丰智合流了。沈清对付顾清羽,令他不能插手王御史的事,常丰智照着原计划对付王御史等人。至于沈雍,沈清道:“我派人假传消息,就说老太君病了,他必得赶回去的。”

常丰智道:“可是顾家的人还在外面……”

沈清道:“你不会还想等他们准备好了吧?他们顾家,什么时候与人妥协过?在外面的那个是谁你知道吗?我说的不是顾家小姐,是白微!他与陆英当年在连天城里可是顾五的左膀右臂,连天城的防务在顾清羽手里几年,你听说过有什么大事发生吗?别提顾熙宫,他是谁弄死的还不知道呢!你怎么敢不把白微算进去?”

常丰智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好像有什么事呢,原来是他!好!即刻动手,杀他个措手不及!”

“才说你,你就要主动惹他?别理他!先在堡里动手!生米煮成熟饭,他知道了也只能认账。”

但是沈清还是劝常丰智:“赈灾的事情上你们下手太狠了,有伤阴德。我劝你在这上头收一收手,否则泥足深陷,想抽身都来不及。就像现在,你怎么抽身?”

常丰智道:“我也是后悔得紧!早知如此……”

沈清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常丰智道:“好,此间事了,我便亲自去开粥棚!”

常丰智与沈清议定,两人便忙碌了起来。沈清一手拍在额头上,心道:【这个常丰智,有点傻!不伦不类的!】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与常丰智合作。

沈清伪造了沈家的消息,在掌灯时分递到了沈雍的手上。灯火昏暗,沈雍心乱如麻,对阮淇道:“这又是……”

阮淇道:“莫慌,必不是老太君,只怕是常丰智要动手了。啧,六爷这招可不高明呀。”

林骏闻言,从沈雍手里抽出了书信,看了一看没看出破绽,问道:“难道你们之间有暗语?”

阮淇道:“没有。是事情不对,老太君确实病过一场,但是已经痊愈了,我们来的时候,”他看了顾清羽一眼,“将顾小姐所赠的灵药留给了老太君,这个就是别人不知道的了。傍晚时分送信来,更加真假难辨!”

白芷配的药,林骏手里也有,确实是效果奇佳,即使重病,也足以支撑些时日,不至于如此着急,心里也没有提及用药的情况,殊为可疑。林骏道:“看来咱们要准备一下了。哎,那位袁小姐呢?”沈雍阴恻恻地盯着他,林骏道:“别装了!常丰智必须死!他可是那位袁小姐的舅舅。”

林骏对“江湖匪类”一向观感不佳,常丰智还惹到了他,还跟他的政敌有勾结,不弄死常丰智他是真情实感地觉得屈辱。

沈雍道:“我跟她没关系!”

林骏道:“那就好。顾先生……”

顾清羽道:“阿芷说的是两天后。如果常丰智已经决定动手,除非我亲自出去,恐怕商陆都会被他们拦住。”商陆道:“我行的!”顾清羽道:“他们还有个沈清。”这个人商陆是干不过的。

沈雍道:“我去,反正祖母生病,我也是要走的嘛。如果我们不动,我怕他们有更狠毒的招数。想必诸位也发现了,常家堡有□□手,虽不如攻城弩,也不是一般人能抵御的。”顾清羽等几个武功高的能逃脱,王御史他们就悬了。

顾清羽道:“也好,我写信。”商陆道:“要不把王大人他们装成随从跟着走吧。”打起来的时候王御史很碍事,包括陈王、林骏,如果没有他们,他跟着顾清羽一定能杀得很痛快。

阮淇道:“三位是他们防范的重点,恐怕不行。”商陆道:“不试试怎么行?成了就一本万利。不然真打起来,他们仨,唔!”他想说陈王等三个人碍手碍脚拖后腿,话没说完,被顾清羽拧了后背。

陈王看了王御史一眼,也觉得王御史是有点碍事的。到了这个时候命更金贵,只要有命在,一时的利益得失都是浮云,还有翻盘的机会。万不得已的时候,拿王御史做个交换也不是不可以。

顾清羽道:“他们会安全的。”沈雍道:“只怕人手不够保护他们,我把护卫留下……”

顾清羽写好了信,吹干,装起来交给他,边说:“不用,那不是已经准备好铠甲了吗?”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了几只大木桶,白芷送来装水的,还说煮茶味道好。木桶大而厚重,商陆一用力,扳掉了桶盖:“嘿!够厚的。”这东西比军中的普通盾牌还结实。到时候把人往里一塞,扔出去一路当滚木使都行。

林骏面有难色,陈王却说:“很好!”他竟比林骏还能屈能伸。

沈雍道:“事不宜迟,我这便去!”

阮淇道:“阿雍,要把袁小姐也一起带走的。”

林骏道:“不错,给老太君留个面子,让她走。”

沈雍出常家堡的时候,白芷正在督促白及和纪子枫的晚课。到了晚上,纪子枫又闲不住的开始做针线,白芷就把她也拉过来跟白及一样的练功,顺手扳了她几个动作。纪子华一边看着,眼珠子转了又转,说:“大小姐,要不,我把师父给我的那本秘笈拿给您瞅瞅?”

正在练功的两个人动作一致地看向他,纪子华道:“看我干嘛?我瞧师父的功夫不如大小姐,请大小姐给指正嘛!”他师父就是个“混不下去了带着武功抱大腿”的思维,这也影响到了他。没抱着白芷的大腿要拜师,已经是他非常有节操了。

白芷道:“我可不一定能改得更好。”

纪子华“嘿嘿”地笑:“您面前我耍不起心眼儿,您给丫头指点的那几下,我觉着比我练得强。我们这一派的功夫吧,它……我师父自己都珍惜不起来。”

纪子枫脸都羞红了:“哥!你怎么这样啊。肯收留咱们,咱们已经占便宜了,你还……”让人给你指点功夫。

白芷道:“没事儿,你们能练好,我也很开心。等接了他们出来,回去路上我看看。”

“哎!”纪子华快活地答应了。

营地里一片轻松,并没有大战将至的紧张。只有在沈雍等人临近的时候,马蹄声惊动了护卫。

袁香君跟在沈雍后面,心事重重。沈老太君病了,她宁愿这病生在自己身上。一是自己的终身大事要出变故,二则沈雍的表哥还在常家堡,万一有点闪失,她的终身大事还得出变故。可又不能劝沈雍不回家。

跑了十里的夜路,看到前面灯帐,袁香君忽然想起来:【这是顾家的人!他祖母病了,回去的路上还不忘过来。】张了张口,阮淇已低声道:“袁小姐,让咱们且等一等。”袁香君忍住了询问,只答了一个:“好。”

阮淇心道:【她倒是一个明白人,可惜珠玉在前,就显得没有什么特色了。】

沈雍手里的马鞭不停地敲击着靴帮,白微道:“沈少主,有急事?”沈雍进帐没见到白芷,轻叹一声,将顾清羽的信拿给了白微。白微疑惑地拆开,看完大怒:“常丰智这条老狗!”

“不要说脏话。”白芷倦倦的声音传来。

两人猛地回头,见她正抱着胳膊站在帐门边。白微忽然一笑:“来,给你看这个。”

白芷扫了一眼,脸耷拉了下来:“他死了。”白微道:“不要说脏话。”白芷道:“我陈述事实。”

沈雍有些羡慕他们俩对话中的亲昵,低声道:“你们打算怎么办?我可以帮忙。”

白芷道:“袁小姐呢?把她带远点吧,当着她的面杀她舅舅,不合适。”

沈雍手中的鞭子敲得更密:“本来就要把她引开的。”

“好。二师兄,准备一下,我先去睡会儿,随时听信。”

沈雍道:“我留下,总比你那些护卫有用。”

白微道:“你不走远一点,他们不会放心的。”

沈雍顿了顿,手上的鞭子停了:“告辞。”

白芷道:“路上小心,还有,多谢。”

沈雍点了点头,风一样刮了出去。白微小声哔哔:“什么少爷脾气!”白芷道:“你够了啊,他才多大,你又多大了?行了,准备动手吧。”

然而直到后半夜,常家堡的方向才亮起信号弹的白光。正是熬夜的人最渴睡的时候,也是睡着的人睡得最熟的时候。洒出去的探子看到亮光便一站接一站的也放出了讯号弹,须臾之间传到了营地。

白芷一边打哈欠一边穿衣服,这回穿的是黑衣,提起重剑,领着二十名护卫,策马而去。白及光着脚跳出帐篷:“怎么了?”纪子华打着哈欠把他拖回去穿鞋:“有事会告诉你的吧?”白及道:“你不知道!二师伯!”

白微道:“都起来穿衣服!”

附近苏晴等人也惊醒了,楼鹤影跑来打听,见顾家正在拔营。白微与他打了几招太极,很快说:“常家堡有变,师妹去帮师父了,我要带人去接应。”楼鹤影飞快回去告诉苏晴顾清羽可以不管,但顾小姐总算是亲生的吧?

姚勉人老觉少,今天还很愁,听到响动起来便得噩耗好好的外孙女带队砍人去了!哪怕是不好的外孙女,现在也是个独苗,也不能损失啊!姚勉一边穿衣服一边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去帮忙啊!”

漆黑的夜,白芷的马队包了马蹄疾行,后面追得最急的是姚勉,然后才是白微、苏晴。

白芷带队奔跑极快,跑出数里之后与自家最后一站的探子相遇,拨转马头,带队绕了个弧度,从另一面抵达常家堡的墙下。然后摸出了望远镜。

常家堡的小堡并不是套在大堡里面,两堡之间稍有区隔。大堡里已熄灯闭户,没人敢出门。小堡却是灯火通明,里面已经有了叫喊之声。

沈雍走后,顾清羽就闭目养神,到了后半夜被沈清惊醒,反手就把王御史薅起来装进了木桶,盖上盖,运力一送。木桶被竖着推出门,一声巨响,倒在了地上。陈王不用他动手,自己就爬进去了,林骏也依样画葫芦出了房门。顾清羽随即破窗而出,口里道:“沈六,回头是岸!”

沈清道:“我在岸上,何须回头?还是你回头吧!为这一个人,两家交恶,不值得。”

顾清羽笑道:“我虽不在本家了,但自己的家自己还是能做主的。你先能代表沈家再与我说话,或者也从沈家出来,咱们慢慢聊。”

将沈清气得手抖了一下。

到了这一步,沈清知道所有谋划都已无用,常丰智也只有一条路可走杀了王御史。这样无论是顾清羽还是林骏,他们失去了保护的目标,也就没有拼命的必要。

这本是他们与顾清羽争执的焦点也是难点,如果容易,就不用拖到现在了。沈清一时战不下顾清羽,顾清羽也不肯走。箭射不透厚木桶,常丰智道:“点火!”

商陆发出讯号,顶着大铜镜当盾牌,一脚一个踹起木桶,自己跟在后面。边跑还要边与准备拦下木桶的人厮杀,很是手忙脚乱了一通,骂道:“这该死的弓-弩手!”他与人交手是最常受伤的,没多久又挂彩了,更是骂:“他娘的,又要被说是漏勺了!”

话没说完,忽然觉得射过来的箭少了许多,他也不敢懈怠,紧跟了几步,跟到木桶边上这倒霉玩艺儿放倒了太宽,卡门框上推不出去了!要么扶起来,跟送出房门的时候一样竖着出去,要么把人薅出来带人出去,要么就守在这儿……商陆急得一头汗。

“他娘的!别再交待在这儿啊!娘的,这破箭……咦?”

箭居然停了。

沈清抽空往房顶上一看,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与他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然后落在了庭院正中。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接连落入庭院。白芷到了!她从守卫松懈的地方摸掉岗哨,垂绳接了自家护卫一起进入,抢高点干净利落地干掉弩手。

商陆大喜,吼道:“你可算来了!”

白芷道:“你行不行啊?”

“我什么时候不行啦?”

商陆压力减轻之后,扛着已经坑坑洼洼的铜镜,随手拉开一个桶盖:“是我!”这个里面是陈王,桶被卡住了他已经着急了,问道:“怎么样?”

“接咱们的人来了,藏好,再等一下,清理干净了就能出去了。”

陈王已经滚得头昏眼花,听说要等,喘了口气说:“等等好,等等好。”

商陆又依次揭开其余两只木桶,将话传出去。利箭破空的嗖嗖声已经不见了,白芷手中的剑不停的劈刺旋转,常丰智开始还指挥着庄丁“合围”,次后渐渐失声,准备开溜了。

沈清长叹一声:“顾五,我不是败给了你,后会有期。”说完,往庭院中看了一看,旋即跃上房顶,越走越远了。

顾清羽低下头,只见庭院里整整齐齐码着几堆头颅,带血的头颅堆成个品字型,使剑之人对力道的控制已妙到毫巅。

沈清见多识广,只是感慨,常丰智却已心惊肉跳,叫一声:“沈六爷。”嗓子都劈了。

白芷道:“沈六爷忙着欺负他伯父家的孤儿寡母,没功夫搭理你啦!”这声音用内力送出,在静夜里传得很远、很远……

说着话,白芷手上也没闲着,反手一剑,剑在前、人在后,直飞商陆。商陆刚把陈王从桶里薅出来,王御史太弱、林骏跟顾家有关系,都先闷在桶里安全,陈王在他心里最不要紧,第一个被薅了出来。

“你干嘛?”商陆大叫,“呃……”

白芷一剑将一个黑影钉在了门板上:“仔细点啊你!”

林骏担心陈王,自行从桶里钻出个脑袋,正看到白芷第二剑挥出,心跳顿时快了好几拍,目光随着她的手不停的转。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像是被人用手轻轻提起、小心地放下一样,在庭院里排得极有规律。

林骏的心跳得更厉害了,抬手把王御史的脑袋按回了桶里。

白芷收剑,站在庭中,橘红的火光将她的脸染上了柔和的颜色。静听了一下,白芷对商陆道:“干净了。”打个呼哨,墙上跳下几个护卫:“上面也干净了。常丰智往西跑了,西面有人奔来,五爷迎过去了。”

白芷反手一朵剑花,提剑奔回,直扑常丰智。常丰智是真的会跑,顾清羽本与沈清交手,返身来拿他的时候,他已经撞破墙上花窗,突了出去。同时大喊:“来人!”

他的手人没有那么丰足,围了客院之后,只好重点防守大门和顾家车队所在的方位。哪知白芷绕了个弯,布置的这些人没用上,听到动静之后赶过来救援。顾清羽追了上去,白芷追了上去,护卫们分出人来护住王御史等人,余下的也追了上去。

常丰智大喝一声:“放箭!”

被一个人接了一句:“还是消停一下吧。”

火光中,沈雍的剑洞穿了一名弩手的胸口。

匆忙之中,白芷只来得及对他点点头。扬声道:“守好四周,以防暗算。”也提剑杀入战团。

火光之下,剑如清风。这一刻她没有考虑什么“剑意”,也不想内力与剑法的配合。她的身体状况只允许她用最少的体力,做最精准的动作。重剑轻若无物,划过割喉断颈。

陈王与林骏相互搀扶聚了过来,商陆只好守在他们身边,沈雍渐渐停下了手,执剑站在一边。

“美人如玉剑如虹。”陈王慢慢地说。

顾清羽看了他一眼,对商陆道:“传令清理,跑出去的人先不要管了。等你二师兄过来……”

“已经来了,”白芷的剑在常丰智的颈子上划过,“我听到了。”

姚勉动身比白微要稍早,但是一到常家堡动起手来就被拖住了,最后是与白微、苏晴同时到的。白微就与楼鹤影达成了暂时的合作意向,分工合作,将常家堡抄围起来。堪堪赶到面前,正看到白芷收剑,姚勉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白微做事令人放心,白芷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沈雍身上:“你怎么来了?”

“我不回去了。”

善后

林骏、陈王等人都在, 白微还在清理常家堡,并不是一个适合聊天旧叙的好场合。

白芷道:“沈清刚才走了。”

沈雍道:“随他去。”

林骏慢慢踱了过来,问道:“老太君怎么办?他近来很不安份, 你要让老太君独自对付他?”

沈雍道:“我让阮先生回去了, 他们应付得来。”

林骏有心与表弟深入探讨一下夺权的必要性,以及沈清锐气受挫之后趁他病要他病的可行性,却又有抄剿常家的护卫来报:“常丰智的儿子跑了!”将众人的注意力扯了回来。

白芷将剑一提:“我去看看, 你们聊。”

“师父!”白及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来, 身后一左一右是纪家兄妹俩。白微对师侄颇为照顾, 自己在前面清场,留他跟在后面。白及心急如焚,赶到了发现自己师父又要冲上前线。白及很不满:“杀都杀过了, 给别人留点行不行?”

白芷道:“你二师伯都没你这么敢犯上作乱。”白及道:“因为师祖比您乖!”端的是掷地有声。白芷也不生气, 声音还是懒懒的:“你凶我。”

白及道行尚浅, 败下阵来,声音也软了:“我没,我不是故意的。”

白微又折了回来道:“不用去了,祝琼带着本家的人把窟窿堵上了。”白芷点点头,却问林骏:“闵神捕是不是也?”林骏道:“没有, 让他连夜搬兵去了。”闵铁龙的功夫并不超绝,留下来还没有顾清羽的作用大,但是他的脸很有辨识度,所以被派了回去,只是到现在还没叫来人。

白芷对白及道:“放心了吧?”白及有点讪讪, 有点委屈地:“你开心就好。”白芷噗哧一笑, 问白微:“你回来干嘛?事儿干完了?如果有人跟着简淳他们过来,必然是一团混乱的, 准备好怎么赈济了吗?”

白微道:“这个还用你管?我比不上大师兄,比你们还是有经验的。”

“有经验?”

“嗯呐!”

“那好,”白芷一伸手,揪起白及的后领一抡,扔到了白微的面前,“那就带上他,实践出真知嘛!”

白微想了想:“好。”

白芷道:“抄家的时候仔细一些。”

白微瞪了她一眼,白芷道:“想到哪里去了?什么往来信函呐,阴谋诡计啊,不得防着些吗?还有他与人勾结侵吞赈灾钱粮的证据,你不要啦?哦,无凭无据就因为一句‘他吞了赈灾粮’就要抢劫人家的积累、毁了别人的基业,当心人人喊打,从此再也没有朋友。”

白微道:“说这么多干嘛?这些已经在干了。”抄账本是肯定的。

将二白的对话听到耳内,陈王对顾清羽道:“顾先生一夜辛苦,不妨同去常丰智的书房内歇息?我想他的书房一定是墙高壁厚的,守起来也安全。”

顾清羽抬头看天,东方微透出了一丝亮光:“好。”

一行人移步书房,林骏稍挪了挪脚步,对沈雍道:“跟上,一会儿咱们聊聊。”沈雍低声道:“表哥,我……”林骏带点专横地说:“跟我走!”

祝琼在去书房的路上堵到了这些人,躬身抱拳行了一礼,默默跟在顾清羽身边,两人小声交谈。纪子枫已把一件厚斗篷重新给白芷裹上了:“夜风还是凉的,出门又不穿厚一点。”

“一个两个,都学会念叨我了是吧?”白芷小声说。

纪子华也小声跟着哔哔:“大小姐,我还没开口呢。”

“你是第三个。”

书房是白微查抄的重点,已经抄得差不多了。属下对白微道:“二少爷,账册都在这里了,这是最新的。”常家堡的陈年旧账不止一本两本,要紧到被常丰智放到书房暗格里的也有个四、五册,最新的一笔记的是孝敬征东将军,再往前翻了三页,才是参与置换赈灾粮款的事情。

常丰智的体量,参与的内容并不算多,但是当白微把账册给顾清羽,顾清羽翻两眼,再由林骏转呈给陈王的时候,陈王却很恼怒地说:“正是有这些不法之徒,朝政才会败坏若此!”转着念头要跟林骏商议一下怎么用这个证据让政敌吃个大亏。这个证据比王御史手里的那一本与征东将军、安王的关系更大,并且牵连没那么广。

陈王虽然年纪不大,政斗的经验也算丰富了,知道牵连越广、反对的力道越大。所以对陈王而言,反而是这一本账簿更加有用。他还目视暗格,希望拿到其余的几本账簿。

【真是没意思,】顾清羽心想,【这些人的心思真是脏啊。】

白芷则在书房里打转,白及恨不得她马上躲下好好休息,问道:“师父,您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