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胖子蹙眉,“要不我再想想法子,多做点滋补的东西来。”
“没用的。”春鸣拧了拧眉心,叹气,“我隔三差五就问朱医生,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乐观。七年做了四场手术,每一场都元气大伤。上个月又发现的那个小肿瘤,现在压根不敢想动手术这个方案。再大动干戈,徐叔根本下不来手术台。”
于胖子急了,“不是一直在花大价钱做什么生物疗法吗?敢情大把银子投进去都打了水漂?”
“你以为生物疗法是灵丹妙药,药到病除吗?那不过是癌症中前期的辅助疗法,让体内的癌细胞和正常细胞达到一个平衡,谁也不影响谁,大家和谐共存罢了。现在徐叔的身体已经耗空了,生物疗法也只不过是让他好受点,再拖延拖延时间。”
春鸣侧头看着徐晚星,低声说:“叔叔问起来时,我还是跟他说的一切都好。但跟你我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有一说一。你伤心也好,豁达也罢,总之我们在。”
万小福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伸手拍拍她的肩,“春鸣说得对,我们都在。”
于胖子也郑重点头,“有事我们陪你一起担。”
头顶没有月光,却有千千晚星,仿佛明灯指引。
徐晚星笑了,一个一个看过去,对上三道赤诚的目光。
“放心吧,我很乐观。当初说好活五年,现在都七年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剩下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都是老天给的礼物。”
众人坐万小福的车离开医院,各回各家,唯独徐晚星还要去茶馆。
车停在高档会所外,万小福低声问她:“晚星,这一行总归干不长久,要不,在我们律所来做份正经工作?”
徐晚星弯下腰,从窗外看着他,笑着说:“算了,就我这个学历,没哪处能有顾先生这赚得多。他对我也挺好的,一直客客气气,也知道我爸的情况,但凡我有事,都准我假。”
“总不能今后都这样吧?”
“今后的事,今后再说吧。”
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个今后,大抵就是没有徐义生的今后。
高档会所是顾先生后来自己开的地方,在别人的地盘总不如自己的地盘方便。
会所叫云院,是个清雅的茶庄,装潢雅致,位于市中心繁华地带,周遭是高档住宅区,和高端商业中心。
马路对面是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宋辞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脚上还趿着双拖鞋,问乔野:“傻站着干嘛呢,还不上去?”
乔野像是入定了一般,从店里走出来后,就停在街沿一动不动看着对面。
宋辞拍他,“干嘛啊你。”
他这才大梦初醒般回过头来,“……你先上去吧。”
“你不上去?”
“有样东西忘了买。”他又转头走进了便利店。
“神经病啊,一回蓉城整个人都神神叨叨了。”宋辞白他一眼,拎着一大堆东西上楼去了。
十二楼的落地窗边,某人久等不至,宋辞干脆又趿着拖鞋噼里啪啦下了楼。
只是在酒店大堂里,还没来得及出去时,他就愣住了。
门外,乔野穿着风衣站在街沿,手里握了包烟,右手还拿着一根没有燃尽的。秋末的风已有凛冽的意味,吹得他衣角飞扬,像三月的燕尾,带着离散的萧条感。
他掐灭了烟头,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又从烟盒里抽了一支新的出来。
世界真大,蓉城真小。
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第一次见面竟是她那样笑靥如花地弯腰跟车内人讲话,末了,还像个小姑娘似的挥挥手,步伐轻快地离开。
来不及细想她变了多少,没工夫思索她过得如何,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
英菲尼迪suv,男人的车。
呵。
作者有话要说:
在外面,没有检查,有错别字语病大家温柔指出喔!
一百个红包~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当晚, 徐晚星在牌桌上赢了个爽快, 大杀四方。
顾先生来看了一阵, 含笑说:“晚星这心算速度又进步了。”
末了, 他交代了一件事。
“明天和易云集团的唐总谈合作,小何,你在云方远定个包间。唐总以前在蓉城住过一段日子, 喜欢他们家的那道十八味椒麻鱼。”
“晚星, 你订好明晚顺兴老茶馆的座,晚饭之后请唐总去看看川剧。”
徐晚星跟他这些年,也并不只是坐上牌桌, 因为人伶俐, 做事机灵, 顾先生也常分派一些任务给她。
顾先生的生意做的大, 但早年也不过是白手起家,草根阶级, 近十年来跻身蓉城新贵,但派头作风并不张扬。
他没有给徐晚星什么头衔,公司挂名也只是个小助理,毕竟打业务麻将这种事, 也无法提到台面上来谈。但他给的工资不俗,绝对超出了高级助理能有的范畴。
没想到的是, 第二天下午,徐晚星人还在医院陪父亲,忽然接到小何的电话。
“星姐, 完犊子了,我没订到云方远的包间!”电话另一头,何承绪听起来都快哭了。
徐晚星一顿,“怎么回事,你别急,好好说。”
何承绪是今年新来的人,也和徐晚星一样上牌桌,顺带干点杂务。但他年纪轻、资历浅,早年不过是顾先生资助的贫困生,毕业后一来因为急需钱,二来也算是回报顾先生的知遇之恩,于是放弃了大好的工作机会,跑来云院做事。
事情是这样,他原打算中午致电云方远酒楼订座,完成顾先生交代的任务。谁知道上午祖母犯了高血压,忽然昏迷不醒,他吓得魂飞魄散,立马拨打120。老人到医院时,检测仪上显示的心跳都只剩下五十一了。
他在医院一守就是大半天,兵荒马乱的,也忘记了订座这件事。
等到下午三四点,想起来这回事时,去电一问,云方远的包间已经没有了。
“姐,我该怎么办啊?顾先生要是知道我连这点小事都没办好,一定会大发雷霆的。”何承绪哭丧着脸,慌得不行。
“确认过了吗?和云方远说过是顾先生要的包间没?”
“说过了。可那边说了,虽然是顾先生的要求,但包间都预订完了,这时候没法转圜了。”
纵然顾先生是大老板,云方远也不是什么小招牌。正经说起来,怕是云方远的幕后老板还要更牛一些,这些年云方远在蓉城做得低调却名气大盛,是招待贵宾的不二之选。
徐晚星眉头一皱,问:“你现在在哪?”
“在开车,马上到云方远了。”
“在那等我。”
徐晚星火速赶往目的地,在云方远的大门外与何承绪碰头。
从外观看来,云方远不像餐厅,更像是偌大的别墅。木质的招牌点缀着小院,庭内竹木清幽,独具韵味。
徐晚星上阵救场,亲自与前台服务生周旋。
“是我们的人疏忽了,才耽误了订座时间。但今天的确要招待贵客,能通融通融,让出一间包间吗?”
前台摇头,“很抱歉,这位小姐,我们今天也的确没有多余的包间了。要不你们将就一下,还是坐大厅吧?大厅其实环境也很好,我们云方远很注重客人**,都有植物掩映,即便是大厅,私密性也相当好。”
可是唐总怎么可能坐大厅?
坐大厅又该如何谈生意?
徐晚星没辙,只能凑近了些,低声说:“只要你能匀出一个包间来,价格不是问题。我们可以付双倍。”
“不好意思,我们也只能按规矩办事——”
“三倍。”她神色凝重,也顾不上什么细节了。
服务员怕了她,一眼看见领班往这来了,求救似的冲了上去,把情况噼里啪啦说明一通。
领班是个看上去就异常精明的女人,了解情况后,亲自拿出包间预约册给她看,说辞却还是大同小异——
“实在不好意思,现在的情况没法通融,我也想替您分忧,毕竟是顾先生的贵客。可您看,包间的确都预约满了,即便是顾先生,我们也不可能因为客人的身份背景有差异,就对其他客人不公平,这是云方远的办事宗旨。”
徐晚星眼尖,一眼看见了预约单上某包间的预约时间是晚上七点。
“那这样,我们不到六点就能开始,七点之前一定能结束,因为下一个行程是顺兴茶馆七点半的川剧表演——”她指着那一栏预约时间,“这个叫行云流水的包间,预定的是晚上七点半开始,要不你让我们先用着,我保证七点一定立场。”
领班摇头,“这不合规矩。别说这样的宴席一小时内不容易结束,就算能结束,服务员收拾包间也需要时间,哪一个环节出错,都会给原本预约好的客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纠缠好半天,领班依然不同意。
她说他们老板之后会亲自向顾先生致歉,但很抱歉,今日之事不能通融就是不能通融。
一旁的服务生说:“其实你们也可以去对面的兴德大酒楼,他们档次也不比我们低,通常还有不予预约的备用包间留给他们老板的,这会儿去,就说是顾先生要,他们一定会安排的。”
其实这是大多数高端会所的做派,唯独云方远的老板特立独行,就是不开小灶。
何承绪都快急哭了,拉着徐晚星的衣袖,“星姐,可唐总点名就要这家的十八味椒麻鱼,顾先生也跟他说好了,咱们临时变卦——”
徐晚星抬手阻止他说下去,一咬牙,从包里掏出一卷早就准备好的钱来,趁着四下无人,朝领班递过去。
“我们也是底下做事的,实在是没辙了——”
领班避之不及,“您这是在做什么?别别别,您可千万别这样。”
“我不为难您,就想借用行云流水一小时。我保证绝不超时,一分钟也不会。”
只要包间到手,她就可以把今日的突发情况向顾先生和唐总说清楚,哪怕行程仓促,但好歹他们尽善尽美把唐总喜欢的东西送到眼前了,这是诚信。
可如果顾先生承诺好的一餐饭都无法实现,唐总会怎么想?便饭都能敷衍塞责、偷天换日,生意还能谈吗。
徐晚星清楚这个道理,生意人最看重细节。
也就在这时候,她听见身后隐隐有脚步声,片刻后,有人疑惑地说:“行云流水?那不是我们的包间吗?”
她一顿,匆忙回头,就看见几步开外的一小片青竹林前走来一行人。
人不多,五六个罢了,她甚至没能看清都是什么岁数的人,穿什么衣服,目光堪堪接触到其中最高也最显眼的那个人,忽然就失了焦。
到底是命运的玩笑,还是拙劣的巧合?
这样的场合,这样的重逢。
徐晚星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叮的一声,世界被摁下了消音键。她也没弄清楚到底是云方远太安静了,还是只是因为耳鸣才听不太清周遭的声音。
真是人间处处有惊喜。
领班见正主来了,更是一把将那卷厚厚的钱塞回来,避之不及地后退两步,“徐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我也只是个服务生罢了,顾客顾客得罪不起,老板老板违背不了。说句实在话,您就去对面的兴德大酒楼吧,趁早去,事情还能圆满。”
小何低低地哀求她,“星姐,怎么办啊?”
现状把徐晚星从刹那失神里拉了回来,现在根本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看清了眼前的一行人。
老者,年轻人,个个都风光霁月,哪怕未着昂贵礼服,看上去也气质独特。被拥在中间那位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戴着银框眼镜,慈眉善目,很好说话的样子。
说话的是一旁的年轻人,好奇地望着她,“行云流水不是我们的包间吗?怎么你也要?”
徐晚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上前冲那老人笑道:“老伯好,我姓徐,您可以管我叫小徐。”
开场白说完,直奔主题。她三言两语挑重点说了,旨在强调她的顶头上司招待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而她身后的何姓小朋友因祖母忽生急病,耽误了订座时间,造成了现在的麻烦。
她央求老人,能不能把包间借她使用一小时,还是那句话——“我可以向您保证,一分钟也不会超出。”
老人是航天研究院的老教授了,胡天云。一行人本来也不是生意场上的人,平日里除了学术和技术研究,就是普普通通好打交道的读书人。
他看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样子,也动了恻隐之心。
这一餐饭还是张院要请的,说是为新入研究院的两位年轻人接风洗尘,可大家都不是多讲究的人,吃什么好像不要紧,在哪里似乎也都一样——
胡教授回头看看大家,“反正张院也还没来,要不,咱们把包间让出来?”
话主要还是问宋辞和乔野,毕竟今日的主角是两位新来的小朋友。
宋辞笑了,“我没那么穷讲究,坐大厅也——”
“不好。”一旁的人却忽然打断他。
大家都愣了愣。
却见个子最高那人,年纪轻,但气质却很沉稳,此刻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面露难色的小姑娘,淡淡地说:“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还有契约精神。”
徐晚星赔笑道:“吃顿饭罢了,谈什么契约精神呢?”
“顾客和餐厅约定好了位置和时间,双方达成了一致,我们一行人也兴致勃勃都来了,没有道理临时变卦。”
“就是一间包间罢了,您是不是也太较真?”
“看来你并不懂什么叫做一诺千金。”
空气里有一刹那的凝滞。
胡教授一行人似乎有些迷茫,但乔野发了话,他也不好和小朋友站在对立面,于是不再多言,只笑着说:“这是个较真的家伙,我在美国那会儿就看出来了。”
宋辞察觉有异,替乔野打圆场,“可不是?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脾气可坏了呢,亏得我人好包容心强,要不谁能跟他住同一个屋檐下?”
插科打诨片刻,大家都笑起来。
乔野没笑,他只淡淡地看着徐晚星,脸上写这三个字:不可以。
徐晚星气极反笑,一把拉住何承绪的胳膊,“成,不行就算了。我们走。”
何承绪一路追问:“走去哪儿啊?”
“对面。我还就不信了,就这一个餐厅吗?就他们家会做鱼吗?没有那行云流水的包间,咱们是会被顾先生打死还是骂死?”
她拉着人大步流星往外走,绕过小竹林,都走到大门口了,忽然有人追了上来。
她听见那急促的脚步声,心下一动,还没准备好要用什么样的面目回头,就听见对方慌张的声音——
“徐小姐,徐小姐!”
“……”
是个女人。
她脚下一停,回过头去,看见领班追了出来。
“徐小姐,刚才有客人打来电话,取消了今晚的预定,现在有空包间了,您还要吗?”领班气喘吁吁地停在她面前。
她还要吗?
徐晚星忽觉好笑,她怎么会以为追出来的是……
定住心神,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刚才还一口咬定绝不通融,这他妈才眨眼功夫,怎么又追上来殷勤地提供空包间了?
这里的人都会变脸吗?
要不晚上不去顺兴茶馆了,在这儿看一场川剧变脸不就好了?
她怒火攻心,张口就说:“要,怎么不要?”
气是要生的,包间也是要的。
她真的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点我的想法啊。
七年不见,看见男人的车其实吃醋谈不上,野哥心里大概只是不好受。
没什么七年不见我还死心塌地从未改变爱着你的戏码,那是童话,我心目中的理想状态是,重逢后,七年前你吸引我的闪光点还在,而这七年来逐渐成长起来的点滴也令我心动。
以及,一眼看出是男人的车,是因为英菲尼迪的那款suv比较大,女孩子开起来比较费劲哈。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要换做学生时代, 年少气盛的徐晚星一定不会妥协。
好话歹话都说尽了, 毕生的耐心都用来磨这一个包间, 结果对方就是死活咬定不能给。不给拉倒, 要不是顾先生说了那位唐总对那什么鱼有执念,谁费这功夫啊?
结果一眨眼,对方又追出来了, 前后脚的功夫而已, 就从打死都不肯给的包间变成了送到眼前的包间。
可她毕竟不是当年的徐晚星了,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
跟着领班一路往回走时,何承绪拉拉她的衣袖, 嘀咕:“真气人。早知道是这个结果, 刚才何必跟我们磨那么久呢?”
“行了, 好歹没辜负顾先生的嘱托。你今后做事情千万谨慎。”
“知道啦, 幸好有星姐你在。”何承绪感激过后,又惦记起刚才的风波, “说起来,那个拒不给包间的男的是真不通情理。明明我看那老人家都同意了,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偏他站出来鬼扯, 还拿什么契约精神来压人。开什么玩笑,吃个饭也能鬼扯到一诺千金, 书读傻了吗?迂腐成这样!”
徐晚星沉默片刻,莫名有些心虚。
再看看身旁的年轻人,小何其实还是个孩子, 刚出社会不久,做事难免还不够圆滑,心直口快。可棱角未必见得不好。都磨平了,也就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了。
不像她……
一路穿过小竹林,回到大厅内,领班带他们去了一间名叫“春山如笑”的包间。
巧的是,对面的包间门大开着,一眼就能瞥见其中光景。
何承绪眼睛一眯,用胳膊肘碰了碰徐晚星,“星姐,你瞧。”
徐晚星回头一看,表情一滞,再抬头看看两边包间的名字。
为什么没人告诉她,“春山如笑”的对面就是“行云流水”?
她维持镇定,迅速收回视线,扭头钻进了自己的包间,坐在靠近角落的座位上指挥,“你给特助打个电话,让她转达顾先生这边的事情办妥了,然后把包间位置告诉她。”
两边的大门都开着,大概都是在等人,对面的对话也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张院说大概还有十来分钟就到,我把包间名字告诉他了。”
“别,还是我和乔野亲自去接他吧。”
“接他做什么?哦,我都是自己进来的,他怎么那么大面子,还要你们俩去接?”
“您可别这么说啊,胡教授。刚才您才不是自己进来的,这不是咱们众星拱月把您给簇拥来的吗?”
胡教授被逗得哈哈大笑,“就你小子贫嘴。”
片刻后,有人从对面包间走出来,恰好和在门口叫服务员端茶的何承绪打了个照面。
何承绪一见,这不是刚才语气生硬地鬼扯契约精神的家伙吗?当真是冤家路窄。
他白眼一翻,回头就冲徐晚星说:“星姐,咱们这包间不好。”
徐晚星纳闷地抬头,“怎么了?”
“和某些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的人离太近了,影响食欲,饭都吃不安生。”
“……”
走廊上站着的正是准备出门接张院的宋辞与乔野。
宋辞冷笑一声,停住脚步,眼刀直接戳在了对方脸上,“有话直说就好,阴阳怪气算什么?你嫌我们小肚鸡肠,我们还嫌你满身铜臭呢。”
“你说什么?”何承绪也生气了,“自己一身穷酸气,也好意思说别人满身铜臭。”
“要真是满身铜臭倒还好,就怕钱没几个,全是狗仗人势。”
宋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自幼在教师家属楼里长大,顺风顺水,属于孩子堆里称霸王,老师眼皮子底下也能点炮仗的小混蛋。这些年来出格的事倒是不怎么干了,但嘴皮子功夫依然独树一帜。
何承绪不是他的对手,两人多说了几句,立马就落了下风。
徐晚星扶额,匆忙走到门口,一把将何承绪拉了回来,“行了,别在这瞎互动了。包间咱们也有了,大门一关,各吃各的。”
乔野与她开局就不对付,这她能理解,没必要和无关紧要的人结仇。
徐晚星客客气气地把小何护在身后,对宋辞说:“不好意思,刚才的事是我们唐突了,希望你别放在心上,吃好喝好。”
虽然言辞客气,但看表情,还真是完全没有半点诚意,她话音一落,下一秒就要动手关门。
宋辞只觉眼前一花,身后的人不知何时伸出了手,径直抵住了正欲合上的门。
乔野淡淡地说:“没把包间让给你,很气吗?”
门内的人一顿,抬眼看他,笑道:“哪能呢。本来就是我唐突了,提了个无理的要求,被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话是这么说,她的眼睛里却明明白白写着:是的,老子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