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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这么做还不够解气的话,嫂子还可以帮你出气。不过就是小小的林家,凭他将来有多么能耐,如今也只是探花郎出身,得了圣上的爱重,许了个不大不小的差遣罢了。这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家即便这些年来瞅着大不如前了,可到底是屹立了百年的国公府。真要是算计起来,十个林家也能给折腾散了!”

“不不……嫂子您千万别……我……”

“你喜欢林家哥儿。”那拉淑娴平静的吐出了这句话,就仿佛在谈论今个儿的夕阳挺美的。

贾敏蓦地面色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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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淑娴回到荣禧堂时,已是掌灯时分了,容嬷嬷上前告知,琏哥儿已经用了晚膳了,又询问可要摆饭,得了应允之后,晚膳很快就摆好了呈了上来。

跟贾敏不同,那拉淑娴的胃口一向都很是不错,哪怕当初怀十二时,尽管偶尔还会孕吐,吃的却半点儿不比平日里少。自然,今个儿她也是如此。不过,当用了七八分饱后,那拉淑娴便搁了碗筷,唤人撤下了残羹冷炙,捧着一盏茶同容嬷嬷说闲话。

“林家那头……敏姐儿她还是想嫁。”

这个结果,早在那拉淑娴和容嬷嬷的预料之中,毕竟这年头崇尚的还是烈女不侍二夫。只不过,让那拉淑娴没有想到的是,贾敏之所以坚持要嫁,并不单纯是因着重承诺的缘故,最重要的原因却是她曾对林家哥儿一见钟情。

说来也是好笑,林家哥儿跟贾政的年岁较近,因着长辈之间偶有来往,俩人当时又都一心想通过科举考取功名,虽称不上莫逆之交,却好歹比旁的同窗更添了几分情谊。毕竟,四王八公也好,金陵四大家族也罢,全部算在内,嫡系之中唯独只有贾政一人决定参加科举。也是因着俩人的熟稔,贾政曾数次邀请林家哥儿来荣国府小聚,共同研读诗书。几次交集之下,当时还在世的荣国公贾代善对林家哥儿高看了一眼,而贾敏在阴差阳错之下,也对林家哥儿一见钟情。于是乎,这场在外人看来莫名其妙的亲事,就这样成了。

“主子的意思是,逼林家就范?”容嬷嬷想了想,重重的点头,“成,给林家两个选择,要么娶,要么家破人亡。”

那拉淑娴捧着茶盏的手当下一僵,无比庆幸自己方才不曾喝茶,要不然被呛死都是极有可能的。

“我说嬷嬷,就算要让林家尽快成了这门亲事,也不至于逼婚罢?咱们要的是,林家心甘情愿的上门议定婚期,而不是拿刀架在林家哥儿脖子上,逼他们就范。”

容嬷嬷皱着那几乎能够夹死蚊子的眉头,半响才道:“那要如何做?老奴记得,林家并非京城人士,虽说在京城也有宅子,可都好些年不曾住人了,且这会儿他们家又远在扬州,这……”

“迂回。”那拉淑娴无意为难容嬷嬷,干脆利索的道,“明个儿就请嬷嬷去一趟张家,让老爷子帮我查一下当初林家哥儿是拜在何人门下的。我记得林家虽然很早就弃武从文了,可林父并不曾在科举上有建树,想必也是林家哥儿天资聪颖,这才得了功名。既如此,林家哥儿当年定然是拜了当世大儒为师的,先查到他的先生,再冲先生入手。”

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林家哥儿又是早年就丧父的,对于自己的先生定是敬重万分。若能让他的先生开口,这亲事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更何况他和贾敏原就订了亲,只是挑个日子成亲罢了,但凡林家哥儿还不想把事情做绝,就没有拒绝的可能性。

“可他远在扬州。”容嬷嬷提醒道。

“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职很快就要到了。”那拉淑娴算了一下,当下点头道,“就趁这个机会好了,通常回京述职是七八月间,咱们争取在九月之前把事情都料理妥当了。”

“那主子,先前您还让老奴去张家,让张家老太爷帮着说亲,好使得老爷早日回府……”

“这个先缓缓罢,青云书库环境清幽,是个念书抄书的好地方。”那拉淑娴想也不想就决定再把贾赦晾一阵子,左右贾赦皮糙肉厚的,多拖些日子亦无妨。

有了那拉淑娴的吩咐,容嬷嬷次日一早就回了一趟张家,当天傍晚回来后,就告知了两个好消息。其一,林家哥儿的先生不是旁人,正是张家二太太娘家的三叔。其二,张家老太爷对于林家的不仁义相当气愤,决定插手此事。

除了这两个消息外,容嬷嬷还带来了另外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却是贾赦那头已经定了期限,五月初五端午节就会回府,之后的抄写惩罚将会在荣国府内进行,贾赦只许每日里将抄写好的内容交由下人送到青云书库即可。不过,也不是光有福利没有惩罚的,原本贾赦仅仅是抄写律法一千遍,可如今因着送他回府跟家人团聚的缘故,一千遍律法改成了两千遍。

这利息高的呀,简直让人叹息。

可甭管怎样,贾赦终究能回府过节了,且接到消息的这一日,已是五月初四,对于明个儿就能见到许久不见的夫君,那拉淑娴心情非常愉快,甚至亲自去荣庆堂告知了贾母这一“大好的消息”。

贾母喜得眉眼都舒展了,加之没过多久,贾敏房里的丫鬟过来传话,说贾敏的病情有所好转,至少胃口开了,面色也好看了许多。贾母欢喜异常,待次日一早,见到了久违了的贾赦时,当下一个没忍住,激动的泪眼婆娑。

然而,跟父母惦记孩子不同,一般来说,孩子都不怎么惦记父母,尤其是贾赦这种特大号的熊孩子。

“淑娴,琮儿呢?”

时隔数月,贾赦一回到府里,倒是先去拜见了贾母,可回头立刻脚步匆匆的来到了荣禧堂里,且一开口就是提最最挂心的幺儿。然而,这话听在那拉淑娴耳中却极是不对味儿,倒不是她幼稚到要跟十二争风吃醋了,而是十二真的担不起贾赦的惦记。

按着俩口子先前的计划,贾赦是故意找茬好让自己跟王子胜一起被送入牢里,可之后包括抄写律法一千遍在内的惩罚,都是十二干的好事。

“老爷您就不关心一下我和琏儿吗?”那拉淑娴格外幽怨的看着贾赦,心道,要是让你知晓了十二这些日子做的坑爹事儿,你还会继续惦记着他吗?

“我自是关系你的。”偏贾赦完全没意识到十二又坑他了,只以为那拉淑娴吃味儿了,忙急急的凑过来轻声细语的安抚道,“媳妇儿,我的好媳妇儿哟,这满屋子的醋味儿,熏得我头都晕了。对了,我问你个事儿,是不是老泰山大人看我去秦楼楚馆寻乐子,这才故意针对我?”

一切并未按照先前计划的来,贾赦又不傻,自是察觉到了。不过,根据他的观察,以及对陈一安等人的试探,基本上可以断定这背后定有张家的手笔。而提到张家,贾赦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最看自己不顺眼的张家老太爷了。

“老爷您说呢?”那拉淑娴笑着挑眉问道。

贾赦重重的点头:“那就一定是这样的,不过也难怪,要是我将来有个闺女,女婿却这般作为的话,我一定恁死他!”

“这么看来,我娘家老太爷还是挺善良的。”那拉淑娴完全不打算把十二供出来,这暗地里收拾是一回事儿,真的摆在明面上后,问题却是大发了。至少,她无法跟贾赦解释,为何十二会无师自通坑爹技能。

“唉,淑娴你回头帮我准备一份重礼,我亲自登门拜访老泰山大人。”贾赦长叹了一口气,对于张家老太爷,他还是很敬重的,尤其这事儿虽实际上是另有隐情,可在他看来,张家老太爷的反应也实属正常,他不能怪张家老太爷不讲情面,只能想法子将事情解释清楚。

“再等等罢,我觉得老太爷大概最近一段日子都不想看到夫君您。”那拉淑娴眨巴眨眼睛,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贾赦耷拉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忽听那拉淑娴问起他为何会早归,贾赦有气无力的道:“回府过端午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原因是保龄侯爷时日无多了。”

保龄侯爷便是贾母的娘家嫡亲弟弟,论年岁其实侯爷至今才四十,正当壮年之时,却被太医断言无药可救,还建议保龄侯府可以开始准备后事了。又因着保龄侯爷是贾赦唯一的亲娘舅,届时无论是作为外甥,还是荣国府的家主,于情于理贾赦都必须出席史家的丧事。又因着史侯爷的三个儿子都尚未及冠,只怕到时候贾赦还要亲自去侯府帮衬一把。

至于贾赦所欠下的抄书惩罚,虽也站得住脚,可乍一听却像是在开玩笑。自然,这事儿只能暂时搁置,连三皇子都说了,左右这利息已经算上了,若是因着史侯爷的事儿耽搁了,亦无妨。

不过,搁在贾赦眼里,他都不知晓该怎么表示才好。

“本来罚一千遍,因为史侯爷那事儿迫在眉睫,三皇子特地给了我优待,让我罚抄两千遍……淑娴,你可知晓,当我听到三皇子亲口告知我这个消息时,我都差点儿没忍住喷他一脸!这是优待吗?这是吗?你说三皇子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实在是憋不住了,贾赦不由的脱口而出,好在说这话时,他总算还知晓东张西望两下,确定没外人后,才压低了声音跟那拉淑娴吐槽。

那拉淑娴只默默的点了点头,心下却道,脑子有问题的应该是你儿子,能想出这种馊主意的人,除了十二别无他人,可怜的三皇子实在是倒霉透顶。

忽的,那拉淑娴眉心一跳。

这事儿仿佛有点儿不大对劲儿,先前那拉淑娴也好,十二也罢,都觉得本朝的情况跟前世康熙爷那会儿极为相似。然而,相似并不代表全然一样。

前世的三阿哥胤礽虽也文采斐然才华横溢,可他仍然是有野心的。事实上,当阿哥的又有几人会没有野心呢?区别只在于隐藏的深浅而已,哪怕是排名靠后的二十一阿哥,若非康熙爷驾崩时,年岁实在是太小,怕是也依然会有野心。

可本朝的三皇子却始终醉心于学问,全然看不出半点儿野心来。

也许是隐藏的太深了?那拉淑娴面露踟蹰之色,她不是十二,对于那段历史虽也有所听闻,却不可能真的做到了若指掌。不过仔细想想,当年的雍正爷又何尝不是蛰伏多年,如今不过才四十七年,也许好些人都尚处于蛰伏期罢。

这般想着,那拉淑娴便道:“老爷,听您的意思,三皇子倒是个妙人。皇子之中,能出这么一个赤忱之心的人也算是难得了,老爷不妨同他好好处处?旁的不说,单请教学问的话,想来太子殿下也不会在意罢?”

“淑娴你想多了。三皇子且不说,太子殿下已经不屑跟我这种人为伍了,王家那头若非舍不得王湛和王子腾,只怕他也要跟王家划清界限了。”

“那多好,咱们的计划成功了。接下来,老爷您就好生同三皇子殿下相处罢,不过,若是老爷您发觉了他对皇位有意,记得立刻撇清关系。”

因着吃不准三皇子究竟是真的对皇位无意,还是仅仅在蛰伏,那拉淑娴只能这般说。可饶是如此,贾赦还是冲着她露出了一副死不瞑目的神情。

跟三皇子好好相处……

[正文 106|第106章]

“爹!”

正当贾赦被那拉淑娴所描述的情形吓得面如土色之时,琏哥儿兴冲冲的跑进了屋里,等他进了屋里之后,后头的丫鬟婆子才气喘吁吁的跟了进来。

见状,贾赦瞬间收起了方才沮丧至极的神情,转而摆出了一副正经严父脸,其速度之快看得那拉淑娴直咂舌。不过,琏哥儿显然没有聪慧到能够看透这一切的地步,因而只停了脚步,立在离贾赦有三两步之遥的地方,一脸的懵懂,外加还有些许茫然和不知所措。

甭管孩子有多小,最基本的眼力劲儿还是会看的,尤其贾赦因着之前那段时日吃了不少苦头,虽不至于像贾敏那般瘦得脱了形,可到底跟之前还是有些差别的,加上他今个儿回来后,也没来得及换衣裳,只穿着一身青布长衫,再配上他的臭脸,格外的像一个严谨的老夫子。

当然,也仅仅是表面上像而已。

“琏儿,这些日子你学了甚么?可曾用功上进?先生对你的评价如何?”即便贾赦本人不学无术,可不得不说一句,环境真的很能改变一个人。在青云书库里待了一个多月,虽不能真正的改变贾赦的本质,可略装个样子唬唬人却是没有问题的。当然,以贾赦的功力,也就只能唬唬琏哥儿了。

“爹……”琏哥儿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面带惶恐的唤了一声,见贾赦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登时害怕起来,只一头扎进了那拉淑娴的怀里,带着哭腔道,“娘,爹被二叔吃掉了!”

贾赦默默的抬头望向横梁,虽说琏哥儿是蠢了点儿,这话也的确是绕了点儿,可难得的,贾赦在一瞬间就醒悟了琏哥儿话里所饱含的意思。所以由此可见,贾赦本人的智商也跟琏哥儿差不多了。

“琏儿过来。”贾赦黑着脸向琏哥儿道,可惜后者完全不理会他,只仍往那拉淑娴怀里钻,愣是用屁股蛋子对着贾赦。登时,贾赦怒了,直接伸手将琏哥儿拎到跟前,阴测测的道,“混账小子,居然敢骂你爹我像贾政那蠢货!你知不知道贾政有多蠢?”

“老爷,别对琏儿这么说,回头他该当真了。”那拉淑娴无奈的望着瞬间跟琏哥儿一样幼稚的贾赦,冷静的提醒道。

“当真就当真,反正贾政就是个蠢货!”贾赦先是没好气的发了一通牢骚,旋即见那拉淑娴似乎真的不悦了,忙又改口道,“好好,我不说就是了。”又向琏哥儿低吼道,“记着,这话不准在你二叔跟前说!”

琏哥儿顶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顺从的点了点头,旋即趁贾赦不注意,又再度依偎到了那拉淑娴怀里,完全不复方才对贾赦的那通热情。当然,贾赦也不在乎就是了。

“多大的人了,整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躲你娘怀里。索性让你娘再帮你寻个奶娘好了,天天喝奶垫尿布,越活越回去好了!”贾赦何止不在乎,简直就是把嫌弃写在了面上。可怜的琏哥儿,想辩解甚么,却又不知晓该如何回嘴,只低着头抿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这模样,却是心疼坏了那拉淑娴。

“好端端的,老爷您说琏儿作甚?再说了,整日里惦记着吃喝,还喝奶垫尿布的,明明就是琮儿那孩子呀!”

“琮儿……”一提到心爱的幺儿,贾赦的神情声音都缓和了好多,“淑娴,你赶紧帮我去备一份重礼,咱们明个儿就去张家拜访,成罢?回头就把琮儿要回来!再不然,把琏儿丢给老泰山大人也行呢,琮儿才那么点儿大,也就你那般狠心。我都好久没见着琮儿了,也不知晓他是胖了还是瘦了,如今天气越发转热了,他会不会没胃口吃东西?对了,说不定他这会儿就哭着想见我呢!”

那拉淑娴:“……老爷您想太多了。”

“这怎么会是我想太多了呢?琮儿还那么小,你就把他一个人丢在张家那头,万一他受委屈想找爹娘哭诉怎么办?”贾赦是真的急了,且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不过,他也担心那拉淑娴会因此误会,忙又添了一句,“我不是怕张家欺负他,可琮儿太小了。对了,我小时候还是养在祖父母跟前的,就算他们再宠着我,我也仍然惦记着老太爷和老太太。”

“琏儿,饿了罢?娘让人备下了你最喜欢吃的糖糕,来,娘领你去房里慢慢吃。”那拉淑娴决定不跟贾赦掰扯了,起身拉上琏哥儿走了出去,只将贾赦一人留在房里。

贾赦一脸被遗弃的模样,怨念的看着那拉淑娴的背影,他就不明白了,为何寻常人家都疼小儿子,那拉淑娴偏就只疼琏哥儿那个混账臭小子呢?明明小儿子那么软萌可爱。

末了,贾赦只狠狠的道:“真没眼光!”

……

……

究竟谁没眼光,也就没必要深究了,左右那拉淑娴坚定的认为,琏哥儿才是需要小心呵护的那一个。至于十二,哪儿凉快待哪儿去罢,还受委屈呢,他别给人家委屈受就已经很不错了,况且先前那拉淑娴已经从琏哥儿口中得知,十二在张家大杀四方,天天将人家往死里逼。这里头的“人家”,指的不单单是琏哥儿和张家那两位哥儿,还包括张家二老爷、三老爷,这两位活了小半辈子,临了却被自家亲外甥各种刺激,据悉他二人已经被逼的挑灯夜战,只为了不在十二跟前太过掉链子。

熊孩子就是欠收拾!

包括贾赦那个特大号的熊孩子!

因着那拉淑娴拒绝准备重礼,更拒绝亲自陪同贾赦回娘家,贾赦只得整日里耷拉着脑袋,向那拉淑娴哭诉自个儿有多想念十二。可惜,甭管有多想念,贾赦仍然不敢独自前往张家,唯恐被张家父子四人联手恁死。

无计可施之下,贾赦开始折腾起了琏哥儿,却被那拉淑娴一句话给顶了回去。

“老爷,您该去抄写律法了,三皇子还在青云书库等着您呢。”

贾赦欲哭无泪。

摆平了贾赦,那拉淑娴心情很好的查了下账本,又时不时的去探望一下尚在病中的贾敏。贾敏的病情其实并不算严重,毕竟她年轻,体质虽较旁人略羸弱了些,可总的来说,只要别胡思乱想,问题就不大。许是因着那拉淑娴给予的承诺让贾敏彻底放下了心来,之后几次探望,贾敏的病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了起来,待五月底,除了仍有些消瘦外,旁的都已经恢复如初了。

贾敏院子里的事儿,自是瞒不过贾母。事实上,贾敏之所以病倒,除了心病外,多少跟她天生体质虚弱有些关系,可贾母就不同了,原就身体康健得很,若不是因着担心三个儿女,她才不会有事儿。可如今,贾赦被放回了府里,贾政虽远在扬州,却是带了很多手下去的,绝对安全无虞。至于贾敏,更是有人一日汇报好几次。

待五月的最后一日,那拉淑娴例行请安之后,贾母留下她说话。

虽是例行请安,可其实那拉淑娴来荣庆堂的次数并不多,甚至还没有她去贾敏院子里的次数多。一方面是因着她原就不甚在意贾母,另一方面则是贾母也懒得同她打交道,这在儿媳妇儿跟前摆架子是个享受,可如今这种情况,贾母是万万不愿意在那拉淑娴跟前伏低做小的,连稍稍低个头她都满心满眼的不乐意。

可今个儿,却是真的没了法子。

“淑娴,有个事儿还得你来做。”贾母满脸的为难,迟疑了许久之后,才狠下心来道,“就是王氏……我知晓你和赦儿定然恨王家,可王氏到底已经嫁到了咱们府里,偏如今政儿也不在家,等他回来发觉王氏又回了娘家,万一王家还像上回那样不依不饶的……”

贾母简直憋屈死了,搁在几年前,她是万万不会想到,自己竟有一日会向自己的儿媳妇儿低头。以她侯府千金的出身,同辈的姑娘家里,除却宫里的公主和王府的郡主外,哪个能比得上她的?甚至就连公主、郡主,虽出身是比她强了些,可嫁的却没有她好。尤其头些年,番邦塞外皆乱得很,为了平息叛乱,长青帝折了好几个公主出去,这么一算,贾母的人生可算是真正的一帆风顺了。

只除了儿女这处。

想起那句“未嫁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贾母就忍不住胸口一阵翻腾。儿子不争气有甚么法子,偏她还得为儿女之事处处压抑,处处陪笑脸。

“老太太,若是您说的是我家老爷和王家大老爷这事儿,那就没甚么好说的了。”那拉淑娴轻飘飘的蹦出一句话,旋即见贾母登时露出紧张不安的神情来,当下了然,便笑道,“老太太不用担心,我的意思是,这事儿两边都有错,何苦怪罪在王家大老爷头上?我家老爷已经决定修身养性,每日读书做学问。至于王家那头,自然也有王老爷子做主。”

“那王氏呢?”贾母皱着眉头,对于那拉淑娴方才所说的,贾赦和王子胜皆有错这句话,她极为不赞同。好在,她的理智尚在,清楚的记得自己是为了平息双方的矛盾,而非故意挑起矛盾来的。因而,贾母只将心头的不悦强按了下来,只提了王夫人。

“跟弟妹就更没有关系了,没听说娘家兄长做了错事儿,还要祸及出嫁多年的妹子。”那拉淑娴笑得异常开怀,“只可惜政二老爷不在府上,珠哥儿又实在是太小了,我家老爷也不方便。如今,却是不知晓该由谁来将弟妹从娘家接回来了。”

贾母登时一噎。

说来说去,问题就在此处。倘若今个儿是荣国府占了理,或者是荣国府权势依旧,那贾母绝对有底气等王夫人夹着尾巴灰溜溜的从娘家回来。可正如那拉淑娴所言,甭管是哪家的道理,也没有将娘家哥哥的过错归咎到早已出嫁多年的妹子头上的,况且这事儿明摆着就是贾赦和王子胜闹出来的,但凡没傻没瞎的人,都知晓错不在王夫人。

既不占理,权势也不如王家,那该如何收手?

“这事儿闹的……”贾母愁死了,不止担心王家老太太再度闹上门来,她还担心贾政回来后会跟她闹脾气。想也知晓,要是贾政知道贾赦和王子胜在风月场合干了一架,却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王夫人头上……

这事儿绝对没完!

“要不,我让娘家老太爷想想法子,也让王家大老爷回家去抄写?这惩罚一事,乃是圣上下的命令,又由三皇子负责监督,免去惩罚是万万不可能的。唯一的法子,也就只能像我家老爷那般了。”那拉淑娴一脸无奈的叹息道。

“这个法子好,就这么办!”贾母大喜。

虽说贾赦不方便亲自去王家接人,可这并不妨碍他去青云书库向三皇子求情。没错,就是贾赦直接向三皇子求的情,压根就没通过张家老太爷。而三皇子也是干脆,走就走呗,顶多就是将抄写一千遍增加到两千遍,无妨。

于是,等贾赦从青云书库回到府里时,是难得的笑容满面。

能不高兴吗?他本人是五月初五被放回来的,从一千遍抄写变成了两千遍。可王子胜却是六月初一才被放出来的,然而利息完全一致。更让贾赦打从心底里高兴的是,王子胜在听闻三皇子告知的“喜讯”后,脸色瞬间变了好几次,先是由正常转为了通红,旋即变成了青紫,最后凝固成了锅底般的漆黑色。

“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王子胜你也有今天!该!”

当天夜里,贾赦心情舒畅的喝了个酩酊大醉,被那拉淑娴命人丢到了书房里,并于次日就让人买来了数量颇为壮观的笔墨纸砚。

而那厢,王子胜也回到了多日未归的家中,他本人倒是没甚么,倒是把王家老太太给激动的涕泪横流。又因着王子胜忍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痛骂了贾赦一通,让在场之人都知晓了他之所以平安归来,全拜贾赦所赐。故而次日一早,王夫人便带着欢快的心情回到了荣国府。

很难说明贾赦和王子胜谁的心情更为悲哀一些,不过因着王夫人的归来,贾母的心情倒是格外开怀。

问题解决了,就不怕贾政回来闹脾气了。贾母笑脸盈盈的关怀了王夫人,唬得王夫人面色大变,连元姐儿都没看一眼,就火速的离开了荣庆堂,转个身儿就去了荣禧堂寻那拉淑娴。

虽说王子胜能平安归来是托贾赦的福,可王夫人并不感谢贾赦,她认为若非有人逼着贾赦这么干,以贾赦那德行,才不会那么好心。至于是谁逼贾赦这么干,不是明摆着的吗?

因此,在见到了那拉淑娴后,王夫人诚心诚意的行礼道谢:“大嫂,多谢大嫂宽容大量,往后若有甚么事儿,只管告诉我。”

那拉淑娴很想将实情告诉王夫人,可话在嘴边打了个转而,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笑着道:“妯娌之间何需这般多礼?况且,王家大老爷也不是没得着惩罚,他跟我家老爷一样,都被罚抄写本朝律法。”

“那也是活该!”王夫人恨恨的道,旋即才想起她这话里头还把贾赦扯了进来,忙急急的解释道,“我说的是我娘家大哥,他那人,打小就不老实,我娘家老太爷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先前发狠心将他丢到了兵营里,却因着我娘家老太太心软,到底还是放他回来了。不过,我却是没想到,还能罚抄写。这个惩罚真妙呀,若有可能,我真希望罚他一辈子都抄着!”

其实,倒不是王夫人先前没想到,而是这事儿得看谁来惩罚。跟荣国府不同,王家老太太是最疼惜长子的,那可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就算之前王夫人提出罚抄,恐怕只需王子胜闹腾一番,这事儿也就了结了。可如今却是不同了,即便三皇子本身是没甚么威信,可他到底是皇子,还是奉了长青帝的命令行事的。王家老太太纵是有心偏帮,摊上这事儿也无可奈何了。

“弟妹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若能借此约束了他二人,倒也是一件幸事。”那拉淑娴笑着道。

闻言,王夫人略附和了两句,却也没有多说,只问了荣国府近些日子可发生了事儿。那拉淑娴仔细想了想,便将贾敏先前病重一事说了说,又提到如今倒是转危为安了,还顺口说了保龄侯爷怕是时日无多了,末了,才猛地想起一事。

“瞧我这脑子,说了一大通的闲话,倒是将那事儿给忘却了。”那拉淑娴将茶盏搁在了一旁,起身整了整衣衫,笑道,“还不曾恭喜弟妹,又添了个闺女。”

王夫人有点儿懵。

说起来,赵姨娘是三月底生的闺女,如今都六月初了,差不多都快两个半月了,也难怪那拉淑娴已经将这事儿忘到脑后了。当然,这里头最根本的原因自是她原就不曾往心里去。一来,赵姨娘不过是个家生丫鬟,生的闺女也是区区庶女。二来,当初赵姨娘生闺女时,那拉淑娴人在张家,等她回了荣国府,却是连一眼都不曾去瞧过。

“先前府上事儿多,我又一心惦记着我家老爷的安危,一时给忘却了,既不曾去探望,也没有去添份礼,弟妹不会怪我罢?”那拉淑娴嘴上满是歉意,面上却只有笑意,“要不,这会儿我同弟妹一道儿去瞧瞧?也算是尽了当伯母的心意。”

“好,好。”王夫人勉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怎么能说,赵姨娘的事儿早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压根就没往心里去过。不过,等回过神来之后,王夫人却惊讶了一下,抬眼看向那拉淑娴,“大嫂,您方才说,我又添了个闺女?”

那拉淑娴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当下,王夫人长松了一口气。虽说庶子完全不能同嫡子相提并论,可若是有可能的话,她宁愿添上十个庶女,也不想要一个庶子。赵姨娘怀孕是事实,她又不能从中作梗,只能盼着赵姨娘产女。如今,听闻真的是个闺女,她倒是彻底没了压力,面上的笑容也真诚了一些,诚心诚意的相邀那拉淑娴同她一道儿去梨香院。

刚到梨香院时,王夫人的心情是真心不错,左右庶女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且养育子女的钱都是走公中的,没多出一个恶心人的庶子,又无需自个儿费钱,王夫人只拿出最端庄大气的模样来,同那拉淑娴一道儿去了西厢房。

好心情在见到新闺女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这、这、这……”王夫人懵逼了。

别说王夫人了,那拉淑娴这会儿也有点儿懵,甚至还忍不住拿手背揉了揉眼睛,半响才道:“这孩子……是珍珠生的?”恍惚间,那拉淑娴都忘了此时的珍珠早已成了二房的赵姨娘。

刚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姐儿,虽也拨了奶娘丫鬟照顾,不过却是歇在了西厢房的小间里。且这会儿是白日里,如今的天气又热得很,赵姨娘索性将姐儿搁在外间的榻上,她本人则是立在一旁,依次向那拉淑娴和王夫人行礼。

然而,受礼的两位此时的目光皆落在了姐儿面上,因着贾政不在府中,姐儿虽出生已有近三个月,却依然不曾有名讳,甚至连个小名儿都没有取过,赵姨娘等人素日里都唤其“姐儿”。

“太太,我抱着姐儿向您行礼罢?”赵姨娘忐忑不安的瞧了王夫人一眼,小声的询问道。

于理,姐儿虽是赵姨娘所出,却该唤王夫人为母亲,而女儿向母亲行礼乃是理所当然的事儿,并不因其年幼而坏了规矩。于情,赵姨娘又不傻,当然知晓自己母女俩之于王夫人就是心头的一根刺,偏如今贾政也不在府上,她只想着尽可能的伏低做小,半点儿较劲的意思都没有。

“姐儿来,向太太行礼。”见王夫人只愣愣的站在原地,两眼发直的看着姐儿,赵姨娘忙将姐儿费力的抱在怀里,朝着王夫人行了个问安礼。片刻后,赵姨娘又抱着姐儿向那拉淑娴行了礼。

只这般两个简单的动作,赵姨娘做完之后,却累得满头大汗。一方面,是因着她生姐儿时难产,坏了身子骨。另一方面当然是因着……

姐儿太沉了。

那拉淑娴的目光在赵姨娘和她怀中的姐儿之间不停的游移着,半响才向王夫人道:“弟妹,你这闺女长得真结实。”

这话搁在素日里,指不定会被王夫人认为是讥讽,可在这一刻,王夫人却认为极有道理,只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跟梦游似的,王夫人直勾勾的盯着姐儿看了半响,这才上前两步。赵姨娘以为王夫人要抱姐儿,忙让了过来,唬得王夫人连连摆手,一叠声的道:“你抱着就好,我看看,我只看看。”

这话一出,赵姨娘满脸的尴尬,好一会儿,她才支支吾吾的道:“先前怀姐儿时,生怕养不好她,太太和老太太又都宽厚得很,一不留神便吃用了些补品。等姐儿出生后,才知晓养得太好了些,一出胎胞就有九斤半重。”

九斤半……

王夫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珠儿刚出生时,只五斤半。元姐儿倒是养得好了,也才堪堪六斤。”顿了顿,王夫人看向那拉淑娴,略过了早夭的瑚哥儿不提,只道,“我记得琏儿出生时,也是六斤罢?琮儿那孩子早产,怕是连五斤都没有罢?”

“弟妹说的是。”那拉淑娴惊魂未定的瞅着赵姨娘怀里的姐儿,上下打量了一番,试探的问道,“如今,姐儿多重了?”

“那个……我也不大清楚,怕是有三十斤……”赵姨娘羞愧的低下了头。

说起来,也不能全怪她。这头一次当母亲,她又是真心疼爱这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姐儿,自是养的精心了点儿。且也不知晓这姐儿是天生能吃,还是在娘胎里养的太好了,给她配一个奶娘还不够,后来又添了一个不说,自七八天前,甚至已经添了一点儿辅食了。要知晓,一般的孩子,都是在七八个月的时候,才一点一点的添辅食的。偏荣国府最近事儿多,哪怕贾母有心关照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孙女,也无非就是叮嘱底下人不要苛待了她们母女俩,外加送了一溜儿上好的补品过来。

贾母差人送过来的补品,当然是极好的。赵姨娘在贾母跟前伺候了几年,这鉴别东西的好坏,却是学了个彻底。又因着数量极多,赵姨娘不单自己吃,也让两个奶娘跟着她一道儿吃,甚至在姐儿的辅食里也添了点儿燕窝粥之类的。

于是乎,姐儿就从九斤半的巨婴,变成了三十来斤的超大号巨婴。

听完了赵姨娘的解释,王夫人都不知晓该用甚么表情面对她,无计可施之下,王夫人只得摆了摆手,无奈的道:“你就先养着罢,回头再说。”

撂下这句话,王夫人便拉着那拉淑娴急急的离开了西厢房,及至走到外头廊下后,她才一脸惊悚的向那拉淑娴道:“大嫂,你可曾见过我的珠儿和元姐儿?对了,我的珠儿是不是也被老太太接到荣庆堂里了?我先前没瞧见他们俩,这这……”

“弟妹你不在府中,老太太怎么舍得珠儿一个人回来这院里歇着?当天晚间,就让人归整里行囊,搬到了荣庆堂里。”那拉淑娴一眼就看出王夫人在担心甚么,忙笑着安慰道,“不过你放心罢,前几日我才见过珠儿和元姐儿,他俩没甚么变化。毕竟,他俩跟前的奶娘丫鬟都是仔细调|教过的,不会让他们乱吃东西的。”

“那就好。”王夫人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心口,一副吓懵了的模样,“方才,真的是吓死我了。”

这庶女被养成了一个小胖墩,王夫人虽惊愕却不会真的心疼,可要是她心肝宝贝的珠哥儿和元姐儿也都成了这副模样,她连跟贾母拼命的心都有了。万幸的是,贾母半点儿不傻,傻的是赵姨娘。

“不过。”那拉淑娴颦眉道,“弟妹别怪我多事,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这姨娘没脑子实属寻常,可等政二老爷回来后,一瞧姐儿这模样,弟妹觉得他会怪谁?”

王夫人苦笑连连。

能怪谁?当然是怪她这个嫡母了。说来也是真心可笑,姐儿又不是她生的,偏要称呼她为母亲,也许在赵姨娘等人看来,这样的规矩极为严苛不近人情,可搁在她这儿,她也不愿意凭空多出了个便宜女儿。更别说,这庶女教养的不好,也要赖在她这个嫡母身上,甚至于若是庶女真当不堪入目,只怕还会影响到嫡女。

有个事儿,那拉淑娴并不知晓,王夫人却是因着四大家族惯常来往的缘故,隐隐听闻了一些。

却说贾母亲生的儿女只贾赦、贾政、贾敏三个,可她名下却还有三个庶女。庶女之中,头两个是她提拔的通房所出,容貌身段并才情都是极佳的,长大后也都说了一门好亲事,陪上一副不算薄的嫁妆后,便离了荣国府。唯独第三个庶女,却不是个好的。

据说,当初那位三姑娘,亲娘是个戏子,当然不是在外头戏班子唱戏的那种,而是富贵人家自个儿养起来的。有一次荣国公贾代善去访友时,见那戏子容貌极佳,嗓音也如同黄鹂鸟一般,清脆悦耳,便动了心。偏那好友是个极擅察言观色的,当下便唤了那戏子近身伺候贾代善,等宴请结束后,更是一顶小轿跟随在了马车后头。

因着身家清白,贾母倒也没有过分拦阻。而那戏子也是个有本事的,进府不到半年,便查出有了身孕。

那会儿,贾赦、贾政兄弟俩已经大了,贾母忙于管家理事,以及照顾先前通房丫鬟所出的两个庶女,也就没顾及到那个戏子。偏那戏子觉得受了轻慢,暗地里气愤不已,后来更是使手段让贾母吃了个暗亏。这本也没甚么,谁也没有料到,贾母当是已经怀了贾敏,因着着了道,以至于贾敏一出生就先天不足。当然,贾母本身也不是个善茬,见亲生女儿体弱,原本就积攒了一肚子怒火,索性将当时已经产下一女的戏子责打后发卖了出去。

而这事儿,虽尽可能的隐瞒了下来,却最终还是被长大之后的三姑娘知晓了。也不知晓是根子坏了,本人也不好,还是单纯的因为替生母不满,三姑娘当时闹了好大一出,不单毁了自己的亲事,还间接的连累到了年岁相差不多的贾敏。

王夫人坚信,贾敏之所以会被许配给林家哥儿,绝对是因着当时那种情况,寻不到真正四角俱全的好亲事了。

而如今,她也摊上了这样的事儿。

“多谢大嫂提醒,我心里有数。”王夫人面露哀容,带着满腔无奈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