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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大太太将姐儿还给我,让我亲手将她抚养长大,让我为她多尽一份心力……求大太太成全!”许是迎姐儿这番举动反而刺激到了赵姨娘,她索性一咬牙,将埋藏在心底里许久的话尽数吐露了出来。

这话一出,满室寂静。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那拉淑娴才嗤笑一声:“亲手抚养姐儿长大?成呢,让二太太过来跟我讨要便是了,当初既是我从她手里讨了过来,就该让她来跟我要才是。赵姨娘,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是。”赵姨娘猛地打了个寒颤,只觉得一股子寒意从脚底板一直窜到了脑门子上,她当然明白那拉淑娴这是不高兴了,可事到如今,她也再没有旁的法子了,只得起身告退。

一旁的琥珀早已被俩人之间的对话吓得花容失色,这会儿见赵姨娘起身离开了,也急急的跟了出去,完全忘却了自己原本的来意。

待一走到外头穿堂里,琥珀就恨恨的剜了赵姨娘一眼:“真是我的好姐姐,你这是想死也要拖我下去垫底罢?哼,从今往后别再同我谈往昔的姐妹情分了,咱们恩断义绝!”

赵姨娘面上仅有的血色,因着琥珀这句话被彻底抽空。其实,她何尝不知晓自己方才那些话是逾越了呢?可她又能怎么办?站在她的立场上,又摊上这么一副破败身子骨,她除了牢牢抓住女儿不放外,还能有旁的法子吗?但凡有其他的可能性,她都不会这般豁得出去。可惜的是,她本人为了后半辈子的生活愿意豁出去一切赌上那么一次,可琥珀却完全没有必要陪着她瞎折腾。

眼睁睁的看着多年的好姐妹琥珀愤恨的转身离去,赵姨娘只目光呆滞的立在穿堂里,好半响才脚步蹒跚的离开了荣禧堂。

从荣禧堂到梨香院,路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若是搁在往日里,以赵姨娘的脚程怕是没一会儿就到了,可今个儿她心里头搁着事儿,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愣是花费了比往日里多一倍的时间才堪堪到了梨香院门口。

因着贾政对赵姨娘还算宠爱,故而路过的丫鬟婆子见了她也会笑着点头唤一声。素日里,见着这些人,赵姨娘即便心里头再怎么不痛快,都会满面笑容的的回一声,可今个儿她是真的没有心思那么做了,只无视旁人的目光,径直走到了正堂旁的暖阁里。

大冬天的,王夫人除了晨昏定省之外,旁的时间基本上都待在暖阁里,哪怕她好说歹说揽了一些管家的事儿,也多半都是管事嬷嬷来她屋里回话的,并不需要她亲自出面跑腿儿。因此,赵姨娘很容易的就见到了王夫人,她要趁着勇气尚未完全消耗光之前,咬牙说出自己的恳请。

然而,跟万事淡定的那拉淑娴不同,王夫人原就是个爆炭性子,虽因着近几年发生的事儿消停了不少,可遇到难以忍受的事情时,还是难免会爆发出来。

“你说甚么?!你既敢跑到大太太跟前,说要讨回迎姐儿?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竟连这般不讲情面不通礼数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先前的规矩都白学了!哼,原是看在你在老太太跟前伺候过,才厚待了你几分,若早知晓你这般的不知好歹,合该好生教训你一番,免得你回头闯下弥天大祸!!”

王夫人气疯了,随手抄起小几上的茶盏,不管不顾的丢了过去。好在王夫人的准头不行,茶盏倒是摔了过去,却仅仅是摔到了赵姨娘跟前的厚羊毛毯子上,滴溜溜的滚了两圈后,便停了下来。而赵姨娘虽被四溅的茶水弄湿了衣摆,却并未受伤。

“太太,太太!求您了,太太!您就看在我已经坏了身子骨的份上,把姐儿要回来罢!大太太说了,倘若您亲自过去讨要的话,她定是愿意还的。太太,奴婢求您了,求求您大发慈悲,您是好人,您……”

“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王夫人寒着脸,阴测测的道。

甭管素日里王夫人是看那拉淑娴不顺眼,亦或是想同那拉淑娴较劲,因着她俩是妯娌,即便真有甚么矛盾,其实也没太大关系。这牙齿尚有碰到舌头的时候,嫡亲姐妹还会闹口角呢,妯娌之间纵是有些许摩擦,也实属寻常。王夫人当然清楚,但凡她亲口跟那拉淑娴讨厌迎姐儿,后者绝没有不给的道理,可问题是,她为何非要去讨?

区区一个庶女罢,原就不曾被她放在眼里,既然那拉淑娴喜欢,送也就送了,甭管是过继也好收养也罢,王夫人都是乐见其成的。一来,她跟前少了个碍眼的,赵姨娘也少了个邀宠的筹码。二来,交好了那拉淑娴,同时也多少弥补了当年破损的关系。可她万万没想到,赵姨娘竟会这般的不知好歹。

“蠢货!你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你知不知晓你到底干了甚么事儿?她是甚么身份,你又是甚么身份?莫说大房并未明着提出过继,就算真的开口了,那也是迎姐儿的福气!一个庶女罢了,真当自己是金子做的?她既愿意搁在跟前教养着,哪怕并不过继,有这么一层身份上,将来迎姐儿要寻人家,也能抬高一个档次!还有,庶女的嫁妆都是从公中出的,薄薄的一份罢了,别说我了,只怕连你这个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了十来年的大丫鬟都看不上眼罢?你是指望我这个当嫡母的帮迎姐儿出那份嫁妆吗?我今个儿就明确的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天大的好事儿被你折腾成了这般,还让我舔着脸去将迎姐儿讨回来?我为何要给你这个脸面?你的脸面连一文钱都不值!说甚么身子坏了,只那么一个孩子了,迎姐儿是你的孩子吗?是吗!!”

“只要是老爷的儿女,那统统都得唤我一声娘!而你,充其量不过是个姨娘罢了,就这么名号,也是我跟老爷赏给你的。不过是个家生丫鬟,签了卖身契的!真当自己是个人物,敢跑去大房撒野了,是不是改明个儿你就要爬到我头上了?简直、简直就是狗胆包天!”

王夫人痛痛快快的骂了一场,直把赵姨娘骂得面无血色,连嘴唇都是紫青的。

等好不容易骂够了,王夫人极尽嘲讽的瞥了赵姨娘一眼,嗤笑道:“我今个儿把话撂在这儿,莫说我不会替你跑腿,就算大太太主动把迎姐儿还回来了,我今个儿收回明个儿就给送到老太太跟前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还想抚养主子?她就算是个庶女,那也是你的主子!滚!!”

赵姨娘面色惨白的被几个丫鬟架了出去,整个人都是飘飘忽忽的,仿若灵魂出窍了一般。直到回到了自己房里,她依然没能缓过劲儿来,她亲娘妹子见她这般,被唬了一大跳,有心替她请个大夫,却被一口否了,甚至连碗热茶都没能讨到。隔了一日,赵姨娘就彻底病倒了。

因着王夫人的拦阻,赵姨娘的病倒,迎姐儿一事就这样被暂且压了下去。旁的人倒是隐约听到了一些消息,却皆不曾放在心上。就连贾母这个赵姨娘旧主,也仅仅是吩咐鹦鹉拿了些药材过去探病,旁的话一句都不曾说。至于贾政,当天晚上就被王夫人噼里啪啦一通告状,头疼的不行,直接躲到了周姨娘那里寻清净,别说去探望赵姨娘了,连半句关切问候都没有。

一晃眼,正月就过去了。

二月,会试开考。

会试跟乡试一样,皆有三场。头一场在初九,第二场在十二,第三场在十五,也亦是头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所试之题,也同乡试相差无几,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当然,不同之处便是考题更为深奥,难度远超于乡试。

初八那一日,贾赦和珍哥儿再度被送入了贡院,按着贾赦的说法,简直就像是送待宰的猪进屠宰场一般。当然,珍哥儿完全不赞同这个说法,他只向来送考的贾敬叮嘱道,可以给他准备亲事了,等他考上了进士以后立刻完婚。

送走了这俩傻货,宁荣二府继续该吃吃该喝喝,完全不曾顾忌俩傻货在贡院里头是否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不过也是,读书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有甚么可抱怨的?

荣国府这头,贾母素来心疼贾政,虽不至于苛待贾赦,可她是真的不担心。那拉淑娴见过了更为惨烈的情况,对于这种在陋室里头吃吃喝喝睡睡写写的事儿,接受起来没有丝毫困难。二房俩口子更放心了,尤其是贾政,只恨不得他亲哥多吃点儿苦头,最好是名落孙山,免得愈发衬着他无用不堪。

宁国府那头,贾敬还真听进了珍哥儿的话,回来就开始准备亲事。因着珍哥儿原就是袭爵之人,亲事又是早先就定好的,哪怕这一次珍哥儿没能中进士,也不会影响亲事,对方很痛快的应了下来。而珍哥儿的亲娘原还有些忧心,不过等忙碌起来,就立刻将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数日之后,会试结束了。

贾赦和珍哥儿跟去年的乡试一样,疲惫得连上马车都是被小厮强行拽上去的。回了各自的府中后,也不曾给长辈请安,只一头栽到了床榻上,睡了个昏天暗地。足足歇了三两日,才堪堪恢复了精气神。

因着会试的人数远远少于乡试,阅卷的时间反而比乡试更快。待二月二十五这一日,皇榜便已然张贴,并写明二十八这一日,所有中榜者皆需入宫参加殿试。

“我中了!!!”

跟去年一样,珍哥儿靠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硬生生的挤过一群凑热闹的人,随后张牙舞爪的跳着吼着,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可怜的贾赦,上一回是因着带着十二不方便冲到皇榜之前,这一次他倒是学乖了,一个孩子都没带,却架不住他的蠢弟弟硬要跟着一道儿来,并且用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瞪着他。被蠢弟弟这么瞪着,他还怎么豁的出去挤到人群中查看皇榜呢?幸好,还有珍哥儿。

“珍哥儿!帮叔叔我瞧一瞧!”

一声令下,珍哥儿瞬间收回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欢呼声,垮着脸控诉的回头瞪了贾赦一眼,旋即老老实实的从最后往前头看了起来。没一会儿,珍哥儿便挤出了人群,用一种比贾政更为苦大仇深的眼神,直勾勾的瞅着贾赦:“赦大叔叔。”

“怎样?我肯定中了,你那么蠢都能考中,我怎么可能考不中呢?”贾赦一点儿也不担心,扬着头一脸的嘚瑟,“说罢,我第几名?肯定比你好!”

“是啊,你中了。”因着太悲愤,珍哥儿连敬语都忘了,只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道,“赦大叔叔你为啥没都能比我好两名?这是为啥?!哼,一点儿也不公平!!”

“我比你聪明啊!”贾赦先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旋即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揪住珍哥儿的衣襟,不敢置信的吼道,“我真的中了?哈哈哈哈哈哈……”

即中举当日险些被亲老子打断腿之后,珍哥儿如今面临的是被贾赦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且好悬没被贾赦掐死。

然而,比起命运多舛的珍哥儿,真正生不如死的人是贾政。

这贾赦还顾忌着要在蠢弟弟跟前保持住稳重大气的兄长形象,故而即便珍哥儿告诉他中了,他也不曾真的冲到人群里。可贾政却这么干了,风一般的冲劲了人群之中,贾政用实际行动向诸人证明了他的确是将门无犬子,至少在冲撞过程中,他的确有着一往无前的忘我气势。只可惜,搁在贾赦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他疯了?我记得是我中了罢?是我不是他罢?他有病呢?”贾赦下意识的松开了珍哥儿的衣襟,望着已经冲到皇榜前的贾政,一脸震惊的道。

珍哥儿也很震惊,当然在震惊之前,他没有忘记先大喘气几口,等缓过神来了,他才道:“这就是兄弟情深。赦大叔叔,我真得很羡慕您和政二叔叔,不单你们,还有琏哥儿他们。唉,你们都是有兄弟姐妹的人,不像我府上,就独我一个。别说弟弟了,就算是个妹妹,哪怕是个庶妹也好啊!”

“你自个儿找媳妇儿生去,到时候生一群都成!”贾赦见贾政已经冲到皇榜前,心头痒痒的,一个没忍住也跟着冲了进去,只丢下珍哥儿一人,站在原地思考着生一群娃儿的可能性。

这一日,贾赦和珍哥儿皆在榜上有名。

这一日,宁荣二府再度入了长青帝等一众贵人的眼里。

这一日,因着感动于贾政的兄弟情深,贾赦给了贾政一个熊抱,而贾政则是如同魂飞魄散一般的任由贾赦摆布。

人生的际遇就是那么奇怪,也是那么的不公平。

贾政自认为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儿,对待做学问也是用了所有的心力。然而,老天爷却是这样对待他的,让他这个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名落孙山,却让贾赦那混账东西顺利的通过了乡试、会试。至于殿试,除非贾赦想不开在殿试上故意触怒龙颜,要不然最少最少也能获得一个同进士出身。

苍天啊!!

[正文 123|第123章]

会试放榜是二月二十五,而紧接着的殿试则被安排在二十八。这要是搁在寻常人家,余下的这为数不多的几日,多半也就是在家里歇着,不会折腾甚么。毕竟,会试中榜虽名为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官场之中,可未经过殿试,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哪怕过了殿试,也要等具体的任命下来后,才能作数。

可惜的是,甭管是贾赦还是珍哥儿,这二货的人生字典里,压根就没有低调、谦虚这俩词。

在放榜的当日,他俩就彻底撇开了一切心理包袱,完完全全的撒欢了。也因着他俩的心情特别好,随同一道儿前往贡院的小厮们皆得到了丰厚的赏赐,也立刻派了人赶回各自府中汇报这天大的喜讯。以至于等他们的马车驶入宁荣街时,早已有人等在街口,满口子道喜讨赏的话。

贾赦和珍哥儿虽有千万个缺点,却独独没有小气抠门的问题,况且都到了金榜题名时,即便再小气抠门的人,这会儿也一定不会吝啬的。不单是两府的下人、清客,就连旁支族人都纷纷赶来,想着趁着这俩位爷心情上佳,多讨些赏钱倒是其次,若能趁着多露露脸,谋个有油水的差遣那才叫一个好。

虽说来迎接的人们心中都各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过时至今日,贾赦也好珍哥儿也罢,都不会去计较这些东西。尤其是珍哥儿,他始终惦记着自个儿的未婚妻,想着如今都金榜题名了,怎么着也该让他搂着媳妇儿睡觉生娃了罢?他这鼻子估摸着是没有可能感受亲兄弟姐妹之间的情分了,可他将来一定要让媳妇儿生一群,旁的不说,肯定要比荣国府的子嗣多!

抱着这样的想法,珍哥儿撇下贾赦,雄赳赳气昂昂的回了宁国府。被撇下的贾赦也不介意,任由马车驶过宁国府门口,停在了荣国府门前,还不忘顺手将浑浑噩噩的贾政扯了下去,兄弟二人一齐去荣庆堂报喜。

说是报喜,其实贾母一早就得了信儿。这也难怪,连出了五服的族人都知晓了这些事儿,贾母作为荣国府的老太君,怎么可能会不知晓呢?一早的,赖嬷嬷就摁下了旁的丫鬟婆子,亲自到贾母跟前说了这事儿,速度之快、手脚之麻利,丝毫看不出来她早已不再年轻了。

也因此,等贾赦拽着贾政赶到荣庆堂垂花门前时,那拉淑娴和王夫人皆已等候在此,除却这俩,还有一溜儿的小萝卜头。

珠哥儿和琏哥儿已经大了,这会儿倒是老老实实的立在廊下,见着贾赦兄弟俩过来,忙低头弯腰行礼。再他们之后,则是小美人胚子元姐儿,以及一脸“小爷心情不好”的十二。至于最小的迎姐儿,则被奶娘拉着立在最角落处。

迎姐儿的奶娘,还是当初贾母随口指的,倒不能说不尽心,只是因着奶娘原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家生子,看着有点儿小家子气,并不比其他哥儿姐儿的奶娘来得体面。哪怕近一年多以来,迎姐儿始终被养在那拉淑娴跟前,可奶娘是成年人,早先养成的性子,绝无可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就脱胎换骨的。因而,她这般做派,分明就是不欲让迎姐儿跟其他的哥儿姐儿争风头。毕竟,其他人都是嫡出,唯独迎姐儿一个是庶出。

然而,事实未必能如人所愿。迎姐儿年岁太小,又素日里被那拉淑娴宠溺着,她连十二都敢怄气吵嘴,如今眼见自个儿喜欢的太太并两个哥哥都在前头,唯独自个儿缩在角落里,早已心存不满了。恰好,贾赦拽着贾政走了过来,迎姐儿立刻挣脱了奶娘的手,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一把抱住了贾赦的大腿。

贾赦脚步一顿,低头看去却正好看到迎姐儿咧着腮帮子傻笑的模样,原本就极为开怀的他,登时心头大乐,撇开贾政不管,弯腰将迎姐儿揽到了怀里:“你倒是乖顺,来这儿等着我?”

奶娘在后头叫苦连连,却没胆子上前拦阻,只在心里头腹诽着,眼下这些个人,哪一个不是来接您的?不过,她也就只敢腹诽而已。

说话间,那拉淑娴上前道:“老爷,赶紧先进去罢,老太太等您许久了。”说着,顺势接过了迎姐儿,又轻轻的推搡了贾赦一把。

“成!那咱们一道儿进去。”贾赦乐呵呵的揽过那拉淑娴并她怀里的迎姐儿,往里头穿堂走去,从背后看,完完全全就是美满幸福的一家三口。

被落在后头的琏哥儿一脸嘚瑟的用胳膊肘捅了捅珠哥儿,显摆道:“看罢,二妹妹是我家的,大妹妹才是你家的。”

珠哥儿面上闪过一丝狐疑,其实他是知晓真相的,毕竟迎姐儿出生时,他的年岁也不算小了。可问题是,迎姐儿平日里每每都在荣禧堂,别说梨香院了,连荣庆堂都很少来。再加上,二房这头,甭管是身为长辈的贾政、王夫人夫妻俩,还有小辈儿的珠哥儿、元姐儿兄妹俩,身形都是偏消瘦的。反观大房那头,贾赦和琏哥儿倒是挺瘦的,可那拉淑娴身形却是长得珠圆玉润的,至于十二和迎姐儿则干脆就是俩大肉团子。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弄错了?珠哥儿的人生观开始动摇了。

“走了,珠大哥哥!”琏哥儿一把拽过珠哥儿,飞一般的跑了起来,转眼就超过了前头几人,他甚至还想把十二拽过去,不想十二早有防备,抢先抱住了元姐儿,死活不愿意跟亲哥哥一道儿走。无奈之下,琏哥儿只能拖着珠哥儿飞奔在穿堂里,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被十二抱住的元姐儿默默的停住了脚步,低头看了看十二,思量了一番后伸手拉住了十二的小胖手:“琮三弟弟,姐姐领着你走。”

十二觉得,比起自家的蠢爹蠢哥,二房这对小兄妹还是挺靠谱的,当下便点了点头,俩人也不着急,晃晃悠悠的走回了正堂

只因着略慢了两步,等十二到了正堂时,贾母已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开了。

“老太爷您怎么就走的那么早呢?您若是能多活几年,便能亲眼看一看、瞧一瞧,咱们的赦儿终于争气了一回,老太爷您在天有灵,总算也能瞑目了!唉,老太爷,要是您还活着该有多好呢,赦儿……回头你去祠堂亲自给你爹上柱香,亲口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哭也哭了,嚎也嚎了,贾母终于说了句在点子上的话。

可惜,贾赦只径自腹诽着,压根就没领会到贾母的好意。也难怪,在贾赦看来,他之所以能通过乡试、会试,完完全全就是他用功上进的结果。顶多就是再算上他老泰山和两位大舅哥对他的帮衬,旁的人……尤其是他那死去多年的老爹,有付出过甚么辛劳吗?尤其在知晓了国子监监生的意义后,贾赦格外的怨念。

那可是国子监监生啊!要是早先他爹能把监生的名额予了他,说不定他早十来年就考上了。偏偏,他爹也一样的偏心眼儿,非要逼着贾政那蠢货上进,白白浪费了一个监生名额不说,还差点儿唬得他把琏哥儿的监生名额也予了二房。

说句良心话,贾赦当然明白,当初他爹是询问过他的意见的,且当时的他也是应允的。问题在于,他不知晓国子监监生能干啥呢,也从来没有人跟他解释过这些事儿,要不是因着这一次他自个儿参加的科举,指不定这辈子都依然活在梦里呢。

——哼,就是欺负他读书少没见识!

“好好,回头我就去祠堂。”尽管心中腹诽无数,不过贾赦也不是完全不通礼数之人,明白往事既然被称之于往事,就代表着一切已成定局。既如此,他也没必要这般小家子气的瞎闹腾。至于去祠堂上香那是必然的,他还想亲口跟他老子说一声,你眼光不行呢!

这般想着,贾赦心情登时好多了,看了眼哭得两眼红肿的贾母,笑道:“虽说去祠堂上香是要紧事儿,不过倒也不急于一时。再过两日我就要进宫参加殿试了,倒不如等殿试结果出来,我得到了差遣之后,再一并去祠堂告诉老太爷。”

贾母被说服了,点了点头:“也成,那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对了,张家方才来人了,让赦儿你抽空去一趟。”贾母并不反感贾赦去张家,毕竟一旦通过科举入了仕途,就是铁板钉钉的文官了。偏荣国府包括亲近的人家皆是武将出身,将来能在仕途上拉拔一把的,也只能是张家的。

“好,我明个儿就带着淑娴去一趟张家。”贾赦顿了顿,又道,“至于咱们家的宴请可以放在后一日,左右二十八才殿试,不打紧的。”

“殿试前就宴请?”贾母迟疑的问道。

“没甚么要紧的,左右最次也有个同进士。再不然这样好了,明个儿先宴请那些个亲近的人家,等殿试结束后,再正式散帖子大摆筵席。”贾赦明面上倒是一副有事好好商量的样子,实则内地里却在叫嚣,本老爷好不容易中了,哪能不立刻嘚瑟嘚瑟呢?左右他压根就没想过要进入一甲,而到了他这个地步,除非是状元、榜眼、探花,要不然是二甲还是三家,意义都不大。

宴请的事情,倒是很快就商定好了。贾赦很快就原形毕露,逢人就嘚瑟自己的能耐,结果十二哪壶不开提哪壶,顶着一副傻甜白的笑脸朗声问道:“爹您是会元吗?”

会元……

当然不是。

听的这话,贾赦面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就绝对胡扯一通,糊弄一下十二:“会元有啥了不起的,你爹我看不上!对了,琮儿将来也要参加科举,要像爹一样,知晓了吗?”

真要像你一样蠢,他就不用活了。十二瞥了贾赦一眼,重重的点头,笑道:“好,不过我将来要先中个解元,再考个会元,然后在殿试上成为状元。爹,琮儿将来三元及第,您说好不好?”

贾赦:…………我儿子连三元及第都知晓!!

“好。”贾赦觉得自己很受伤,终于明白小儿子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好糊弄,却仍不愿立刻放弃,只道,“其实你爹我也很不错的,会试里头,我得了第一百三十名。”

十二扬着笑脸:“我知晓的!这次一共录取了一百三十二名,爹您排在倒是第三名,而珍大哥哥是倒数第一名。”

会试取中者并无定数,前朝一般是三百名左右,可本朝跟十二前世一般无二,并不设定额。正常情况下,每科取百余名至二三百名不等。十二清晰的记得,前世雍正八年曾录取四百零六名,是清代有史以来数量最多的一次。不过,这一年录取的人数却并不算多。

说真的,能考中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在十二捅破窗户纸之前,贾赦一点儿羞愧的意思都没有。君不见,贾政头悬梁锥刺股苦读了二十年,结果还不是名落孙山吗?像他这样满打满算统共也就用功了不到两年时间,甭管怎么说,都算是天赋过人了。

不得不说,贾赦的心理素质是真的好,失落只有那么一瞬间,旋即他就精神奕奕了。

“琮儿,爹跟你说,都怨爹小时候太过于贪玩了,没能好生念书。这要是爹小时候跟你二叔似的,天天钻书房里寒窗苦读,别说区区一个会元了,状元都没有问题。可惜啊……老话是怎么说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琮儿,你可要好好努力,就跟你方才说的那般,回头三元及第,爹到时候以你为荣!”

贾赦以为他是在激励十二,然而被激励的十二丝毫没有任何感动,反而立在一旁当摆件玩意儿的贾政,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是啊,这要是贾赦不说穿了,贾政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其实,贾赦打小有多顽劣,他这个当弟弟的,是再清楚不过了。至于忽的开始用功上进,那也是这一年多的事情。依稀记得,自个儿前年“摔”断了腿儿,而贾赦则脑子抽了,那也是前年临近年关的事情了,如今不过才二月底。仔细算来,也就是一年半的工夫。

一年半的苦读能参加殿试?搁在以往,贾政绝不会相信。

学海无涯苦作舟,不经历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呢?

“老爷,老爷您怎么的了?老爷!快喊大夫!大夫!”王夫人忽的大喊大叫起来,原因无他,就在方才,始终站在她身畔默不作声的贾政,忽的大头朝下摔趴了。王夫人反应还算挺快的,可饶是如此,等她扶起贾政时,也看到了贾政一头一脸的血,登时吓得失声尖叫。

大头朝下摔了个狗吃屎啊!

那一头一脸的血,明显就是摔断了鼻梁骨,问题肯定不大,只是这好端端的人忽的就这么晕厥了过去,这里头到底出了甚么事儿?

莫说贾母和王夫人被吓惨了,就连素来淡定的那拉淑娴都被唬了一大跳,至于贾赦,在最初的愣神后,果断的下令:“鸳鸯、鹦鹉照顾好老太太。淑娴,孩子们都交给你了。王氏让人立刻去唤大夫,我先背二弟去厢房里歇着。”

整个荣庆堂里,最不缺的便是人手了,可因着贾母喜欢年轻水灵的小丫鬟,以至于除了吓呆了的赖嬷嬷外,连个得力的下人都没有。贾赦只得亲自上阵,先将贾政背到了相隔不远的东厢房里,也就是原本珠哥儿的房间。至于旁的人,虽皆吓得失魂落魄,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按着贾赦的吩咐去做了。

贾母被两个大丫鬟架到了里屋内室里,她原本身子骨就不是很好,猛地见最心爱的小儿子摔了一头一脸的血,哪里还有好?虽不至于也跟着晕厥过去,却是难免头重脚轻的,连看东西都隐约有重影了。直到躺在炕上,又在人中、太阳穴上各抹了点儿药油后,才堪堪缓过神来。

王夫人也吓得很厉害,只一叠声的唤人立刻去请大夫,她本人则一直跟在后头,等贾赦将贾政安置在东厢房的床榻上时,她更是控制不住自己趴在贾政胸前放声大哭。

“哭甚么哭?人还没死了,你这是嚎丧还是怎么的?闭上你的嘴!要是你不能伺候,就把你房里的两个姨娘唤来照顾。赶紧的!”贾赦没好气的呵斥道。

被贾赦这么一吼,王夫人倒是略缓过了气来,她自是不敢跟贾赦叫板,事实上这会儿她也没有那份心情。只忙低头喏喏的应了一声,又让人去梨香院唤人。按说荣庆堂最是不缺贴身伺候的人了,哪怕贾政是爷们也无妨,顶多就是等他病好,让贾母顺道将人赐下去,甚么事儿都没了。可贾赦没有提,王夫人自不会蠢到主动开口。在她看来,哪怕让周姨娘和赵姨娘借机得了脸,也远远好过于再往房里添几个人。

而贾赦,见有人伺候了,倒也没有多话,径直走出了东厢房,又去前头瞧了瞧,见那拉淑娴将孩子们安置得妥妥当当的,便放下了心来。他从来不是个细心的,自是不曾看到珠哥儿和元姐儿都是红着眼圈,况且就算他看到了,也不知晓该如何安慰才好,故而他只转身去了贾母房里。

大夫很快就赶来了,给贾政把了脉之后,也没想太多,只直言道,此乃郁结于心,旋即开了剂平心静气的药后,便告辞了。

只是,大夫的话传到了诸人耳中后,却让人不知晓该说甚么才好。就连最疼爱贾政的贾母,这会儿心里头都是五味杂陈的,她也想不明白,为何贾政那般的用功上进,最终却是名落孙山,而贾赦只苦读了一年多,便金榜题名。

跟十二不同,打从一开始,就没人会料到贾赦能考中,至于三元及第之类的,原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贾母再怎么奇葩,也不会逼着贾赦非要中状元。在她看来,能中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没见贾政……

贾母瞪着眼睛望着头顶的横梁,半响才仿若自言自语一般的道:“这人呢,看来真的是分聪明和不聪明的。”

论用功程度,贾赦是万万不能同贾政相比的。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贾政太蠢了,而贾赦只是贪玩不定性,一旦用功起来,分分钟超越贾政。

比起自认为悟到了真相的贾母,贾赦面上的神情才叫一个精彩呢。

一得知贾政的病因,贾赦立马回头拉起那拉淑娴并几个孩子就走,一副不想多管闲事的模样。等回了荣禧堂,还未进房里,他就抱怨开了:“淑娴,你说这叫甚么事儿?我考中了,他不替我高兴也罢,还郁结于心了。哼,分明就是嫉妒我!”

“不招人妒是庸才,老爷可听说过这句话?”那拉淑娴挑眉笑道,“对了,方才老太太只说了张家,却没有提王家也派人来过了。是王老爷子,他邀老爷您去一趟王家,仿佛是有要事相商。”

“他能有甚么要事?”贾赦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旋即一拍脑门子,笑道,“对了,我跟王子胜还有个赌约呢,我这就过去。”

“倒是不着急。”那拉淑娴话音未落,贾赦便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登时哭笑不得。

一旁的琏哥儿完全弄不明白发生了甚么事儿,见贾赦跑了,他偷偷的瞄了那拉淑娴一眼,也跟着转身跑了,不过看方向却是往荣庆堂去的。那拉淑娴不以为意,只示意丫鬟婆子跟上去,旋即便带着十二和迎姐儿进了房里。

十二冷笑道:“不招人妒是庸才?娘您对蠢爹也太好了!”

——作弊都只考了个倒数第三的蠢货!

[正文 124|第124章]

说起这次会试的名次,那拉淑娴也有着一肚子的狐疑。这会儿见十二主动提及,她索性问开了:“乡试那会儿,你说你只是自个儿猜测的考题。那这回的会试呢?真的是因着你爹太蠢了?”

“蠢?二丫头,不蠢!”迎姐儿在屋子里头蹦蹦跳跳的学说话,结果一不留神就摔了个屁股墩儿,旋即放声大哭起来。

那拉淑娴无奈的上前将迎姐儿揽到了怀里,柔声哄了一会儿,抬眼却见十二满脸的嫌弃神色,登时失笑道:“姐儿还小,再说原就没法同你比,何苦老是嫌弃她呢?”

“算了,左右她摔了无数次,也没摔出好歹来,总比政二叔叔强。”即便不提贾政先前连着两次把自个儿的腿给摔断了,单就是今个儿,压根就没人碰他,他也能大头朝下摔了个狗吃屎。虽说大夫也说了问题不大,可十二仍觉得,这人怕是比自家蠢爹还要蠢得多了去了。

及至见迎姐儿停止了哭泣声,只含着两泡眼泪苦哈哈的望着自己,十二这才笑开了:“这么一看,他们几个才叫是亲的,一脉相承的蠢。”即便蠢的程度不一样,可还不都是蠢?

这话一出,那拉淑娴立刻警告似的瞪了十二一眼,十二才略微收敛了一些,干咳一声,再度提起了方才的正事:“会试的考题我自是都清楚的,可我也不可能真的泄题蠢爹。这要真的跟舞弊案似的,给了考题,学子再拿着考题去找当代名儒作答,等通背后在考场里默写出来……要是真的这么干了,这才叫自寻死路呢。”

十二才不会那么蠢,更不会让贾赦这么轻易的就通过会试。事实上,十二只是将历年的考题略加修饰过后,一股脑的尽数拿给贾赦和珍哥儿做。那俩货不明就里,却也不敢不做,可等真的完成了,又会被喷的一无是处。喷完了就重写,重写好了再重写,哪怕之后有了大致的雏形,也可以继续修改。对于十二来说,折腾贾赦的过程远比看到贾赦通过会试更为开心。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贾赦是真的凭借自己的实力通过的乡试和会试。只是相较于旁的考生,他有更多的时间用来答题、重写、再重写、修缮等等。

不过,同理可证,贾赦确是蠢,这要是换个人来,即便考不中会试第一,起码也不至于倒着数。

“娘,蠢爹考了倒数都嘚瑟成那个样子了,回头您可千万不能再夸他了。就说政二叔叔这事,搁寻常人身上指不定真的伤心了,可您看蠢爹,我估摸着一开始他确是有些震惊的,怕只怕回头他想着连一想自命不凡的政二叔叔都要嫉妒他了,还不知晓高兴成啥样儿呢!”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那拉淑娴思量了一会儿,想着确是这个道理,便笑着点头称是:“话是不错的,只怕你如今说这个已经晚了。以你爹那性子,等回头通过了殿试,指不定尾巴都翘到半空了,就算我不说,也自有人围着他说好话。”

十二哀叹一声,心道,恐怕不止是有人,还有头上那位罢?但凡那位对贾赦赞赏了一句半句的,贾赦必能得意个半辈子。

“唉,我其实真的蛮同情政二叔叔的。”十二幸灾乐祸的道。

然而贾政压根就不是最惨的,甭管头些年贾赦有多么的荒诞不羁,可起码近一年半的时间里,他是亲眼看到贾赦用功上进的。且张家父子几人虽皆是文人,脾气却个顶个臭,偏贾母完全不在意儿子被亲家喷,可以说这一年半的时间里,贾赦完全是过着生不如死还没人同情的日子。反观贾政,贾母素来偏疼他,如今见贾赦高中,尚不及替贾赦庆贺,就已经开始担心贾政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了。

这人比人简直能气死人呢!

……

……

彼时,因着贾赦极为迫切的想要看到王子胜管他叫哥,故而舍弃了马车,只带上俩小厮,快马加鞭的赶到了王家。命人敲开王家大门,赦大老爷牛逼哄哄的闯了进去。幸而,王家门房也是认得他的,一面将人迎了进来,一面唤人去寻管家过来。

“你们家老爷呢?叫他来见我!”

贾赦素来不知客气为何物,加之心里惦记着赌约,更是如同十二猜想的那般,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偏王家管家比下人更会看人脸色,见他如此做派,又想起今个儿乃是会试放榜之日,当下便舔着脸凑到贾赦跟前讨赏。贾赦自不会那般小气,随后扯下了荷包,甩给了王管家,道:“叫你家老爷快些点儿,过两日我还得进宫参加殿试呢!”

这也算是变相的道出了真相,王管家一叠声的让人上好茶好点心,又唤了个口齿伶俐的去后头报讯。不多会儿,就听得门外有人问老爷好,贾赦大笑一声。

“王老弟!”

随着贾赦话音落下,王子腾木着脸走进了正堂,他倒不是故意给贾赦摆脸色,而是天生一副黑脸,又因着打小就跟一群兵痞子混在一起,原本就略显严肃的长相,如今更是添了一份不怒自威。

冷不丁的的听得贾赦唤他老弟,王子腾微微一愣,旋即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拱手道:“赦大哥。”

王家兄弟俩年岁相差有十余,王子胜比贾赦大了五岁,可王子腾却是当真比贾赦要小好几岁。故而,这声大哥自也叫的。可因着王子腾素来都不同贾赦来往,即便见过面,也多半是在宴请之上,充其量也就是面子情,好在王子腾虽这两年都在边疆,却也听自家老父提起贾赦上进了,这声“大哥”倒也叫的心甘情愿。

只是,贾赦见来人是王子腾,登时面上一滞,愣了一会儿才道:“子腾老弟哟,你甚么时候回的京城?往后可还要去边疆?”

“去年腊月回的,如今圣上唤我接管京城步兵营,往后若无意外,怕是不会再往边疆去了。”王子腾不善言辞,可一问一答却并无问题,想着先前听说的事儿,便顺口问道,“听闻赦大哥这些日子都在闭门用功,不曾听说也是常事。”

“那倒是,别说你们家的事儿了,我连我们家发生了甚么事儿都一头雾水的。”贾赦一时间感概连连,这近两年时间里,他可真的是一门心思的刻苦用功,一想起以往的吃喝玩乐,总觉得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好在,付出就有回报,哪怕贾赦明白自己就算再考个十次,也不可能中状元,可如今这般已经很不错了。

“用功做学问也是一件好事,左右像咱们这样的人家,迟早有一日要由武转文的。”王子腾眸色一沉,似是想到了甚么,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只道,“赦大哥怕是来寻我大哥的罢?可惜他前两日病了。”

“病了?”贾赦奇道。

“对……罢了,实话实说也无妨,不是病了,是伤了。”王子腾一脸惨不忍睹的模样,无奈的叹气道,“被我家老爷子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