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赦大老爷的作死日常/夫人猛如虎上一章:第 53 章
  • 赦大老爷的作死日常/夫人猛如虎下一章:第 55 章

能坑他呗!

十二暗地里腹诽着,面上却是堆满了笑容,讨好的道:“太太最疼我了,自是不会做甚么的。对了,我还有事儿,先去寻老爷说话……哎哟!”

“跑甚么?”在十二正打算开溜前,那拉淑娴眼疾手快的拽住了他,笑眯眯的问着,“老爷忙着准备年后拜访各家的事儿,没工夫陪你玩耍逗趣。”

“那我……”

“你哪儿也不用去,明个儿便是大年三十了,你还跑甚么?得了,来我这儿坐罢,同我说会子话。正好,我也却是有话要问你。”那拉淑娴伸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看着十二蔫巴巴的坐好了之后,才缓缓的说起了元姐儿一事。

元姐儿的前程已经被贾母并贾政、王夫人俩口子决定好了,只等再时间一到,就送入宫中小选。甭管从一方面来看,那拉淑娴都不怎么乐意看到这种事儿,偏她身份尴尬,若是当真开了口,只怕还要被误会是故意耽搁元姐儿的前程,见不得二房好呢。天知晓,她对于深宫后院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有多么的厌恶。

只是这里头有一事儿,那拉淑娴并不是十分的明白。

“……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元姐儿怕是注定要被送入宫中了。其实罢,若是真有心入宫挣这份体面,我也确是没立场来拦阻。唯独一事儿,我一直没想通。左右都要入宫了,怎的是小选,而非大选?虽说圣上年岁大了,可大选也不一定是为圣上寻妃嫔,也有给皇子皇孙们,亦或是皇室宗族选正妃的。况且,咱们好赖也是国公府,嫡出的大姑娘,竟是落得小选的地步?”

有些话,那拉淑娴不好说的太明白,毕竟冬日里丫鬟婆子都窝在屋子里,即便没人会刻意偷听,可她也不能大喇喇的提到前世的旗人、包衣之类的。要知道,前世能够参加大选的,唯独只有在旗之人,满洲八旗地位最高,再次便是蒙军旗,还有汉军旗,选的是主子。而小选却只能在包衣旗下挑选,选的是奴才。当然,无论是哪一旗的,说白了都是皇帝的奴才。

可这一世,那拉淑娴却有些闹不明白了,她只从原主的记忆里翻找到,曾经的张氏也是有机会参加大选的,只是张家老太爷舍不得,才豁出去老脸求了圣上,讨了自行聘嫁的恩典。除此之外,印象中仿佛贾敏也是类似的情况。

倘若她和贾敏都是有资格参选,却因着长辈的疼惜放弃了大选的机会,那么既然元姐儿是愿意的,与其参加小选入宫伺候人,还不若直接大选,好赖也能当谋个主子当当。

“因为她没这个资格。”十二摊了摊手,一脸的无所谓,“本朝是三品以上文臣、二品以上武将的嫡女有资格参加大选。当然,若是庶女其实也无妨,大不了记在嫡妻名下就可以了,这个问题不大。可咱们府上,蠢爹倒是一等将军,却是个没有实权的空爵位。至于政二老爷……”

五品工部员外郎甚么的,不提也罢。

那拉淑娴听懂了十二的未尽之言,低头思量了一会儿,随后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是这么说的话,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张家老太爷在未退下来之前,是从一品的太子太傅,身为他的嫡女,原主张氏自是有机会参加大选。至于贾敏也是类似情况,荣国公贾代善是超品的国公爷,且据悉也是深受长青帝重用,给心爱的嫡女讨个恩典自是再容易不过了。只是,恐怕荣国公贾代善万万不曾想到,待他百年之后,他那好儿子贾政竟忍心将自己的亲闺女推入火坑。

若说大选尚且有机会出人头地,那么小选基本上就是只能随缘了。

不过,这也难说,那拉淑娴犹记得前世也一样有包衣奴才一跃成为主子的例子,甚至康熙帝的良妃还是从辛者库出来的。只是,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少了,少到令人绝望。

“大选也就罢了,小选又何苦去挣。”那拉淑娴哀叹一声,“罢了,左右也不是我生的,多说无益。倒是前两日我去寻了二太太,她同我说了一番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说着,那拉淑娴侧过身子,目光缓缓的扫过十二,嘴角微微上扬,面上隐约有着一股子审视的意味。

十二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旋即急急的摆手解释道:“娘,我最近没犯事儿!”

“我也没说你犯事儿,只是想着也许二太太说的对,孩子嘛,即便再怎么疼爱,也不能宠溺得过了头。要是真的事事都帮着操持了,等往后,孩子大了不得已要放手了,才惊愕的发觉孩子甚么都不会……唉,以往是我不对,往后我不会如此了。”

这里头的以往,显然不是字面上的那个意思。十二转了转眼珠子,很快就明白那拉淑娴说的其实是前世了。的确,前世的十二被宠得完全不知晓外头的风雨,也因此在那拉淑娴撒手人寰后,他彻底陷入了迷茫之中。好在,正因为他甚么也不懂,哪怕有继后嫡子这个身份,也不曾被人真正的放在心上。当然从某个角度来说,还多亏了乾隆活得够久,不然若是新帝早早登基,他这个碍眼的人,也一准被清理掉了。

“其实真没啥,没人把我当眼中钉。”碍于这个环境不是很安全,十二只含含糊糊的道,“那位命长得很,才不会让底下的兔崽子们掐起来呢。谁敢蹦跶上来,被他掐死才是最有可能的结果。”

那拉淑娴了然,毕竟乾隆也经历过九龙夺嫡,哪怕他并未亲自参与,可事后定然会仔细研究史实。在这种情况下,他定不会让历史重演的。当然,若是命短就是另外一说了,谁都知晓一旦帝王身死,绝对会留下一堆的烂摊子。偏生,乾隆足够命长,又或者十二太短命了,压根就不曾经历过真正的险境。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打算娇养着你了。当然,还有琏儿。倒是二丫头问题不大,左右小姑娘家家的,她的出身又不高,况且我相信以琮儿你的能耐,将来一定能给她撑腰的。”

十二好悬没忍住直接翻白眼,敢情他要做的事情还真是不少,非但自个儿要上进,还要拉拔着贾赦和琏哥儿上进,甚至还要给迎姐儿那个胖丫头撑腰。幸好,事儿虽多,可仔细想想却也没甚么大不了的,故而他只摊了摊手,假意无可奈何的道:“那行罢,左右闲着也是闲着。”

“从年后开始,你就带着琏哥儿一道儿练武罢。”

“啊?”十二懵了,下意识的道,“我以为您说的上进是指做学问。”

“可我并不担心你的学问,琏儿就更用不着担心了,他随了你爹,学问能好到哪里去?至于这练武,我也没指望你能考个武状元,或者直接上阵杀敌之类的。我只盼着你和琏儿都好好的,至少不能跟个迂腐书生那般,手无缚鸡之力罢?”

“那……行罢。”十二仔细思索了一番,觉得这个想法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先前把事情想象的太可怕了,还道是那拉淑娴想出了怎样恐怖的坑人法子,结果发现只是让他去练武,这个结果显然太能接受了。

答应了那拉淑娴的要求,十二又将提了几句张家那头的事儿,直到夜幕降临,贾赦回来后,他才一溜烟儿的小跑闪人了。

没法子,再不跑又要被贾赦抛高高了,虽然他并不害怕,却觉得那样实在是太丢人现眼了,有这个工夫还不如同愚蠢的哥哥联络一下兄弟情呢。

一夜无话。

次日便是大年三十,荣国府跟往年一样,所有人都聚在了荣庆堂里,从早到晚都是热热闹闹的。又因着今年孩子们都大了,愈发的显得比往年更红火热闹,旁的不说,单一个小胖丫头就能将气氛炒热了。

“老祖宗就好了,老祖宗给二丫头做新衣裳了!比大姐姐的更漂亮,老祖宗最最好!”在贾母处待了几个月,迎姐儿从最初略有些不适应,到如今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了。尤其腊月里,贾母命人给她做了好些个漂亮的新衣裳,把个胖丫头喜得见眉不见眼。

当然,其他的哥儿姐儿也皆有新衣裳,在这方面贾母大方得很,甚至连那拉淑娴和王夫人都各得了一套极好的头面首饰,那拉淑娴的是一套成色极好的玉头面,而王夫人得到的却是份量极重闪闪发光的赤金头面。

凭良心说,那拉淑娴觉得这头面完全戴不出去,因为一看就知晓这份量实在是太重了,外加这也太闪亮了,要是真的勉强戴了出去,还不立刻闪花旁人的眼睛?不过,王夫人异常欢喜,好听的话一叠声的往外冒,这让那拉淑娴不得不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倘若王氏女都是这么个品位的话,那她倒是应该趁早收集一些类似的首饰,也好将来给王家那位凤姑娘当见面礼。

但是,这种接地气的材质,这种闪瞎人眼的光亮,这种花纹繁复的造型……

那拉淑娴觉得,是时候跟王夫人好好打交道了,免得到时候要结亲了,这货给她扯后腿。唉,谁让她看上的儿媳妇儿,是王夫人的娘家亲侄女呢?那拉淑娴代入了一下她和小铃铛,深以为即便姑母不能给侄女直接定下亲事,可给搅和了却是异常得容易。

这厢,那拉淑娴还在琢磨着往后的事儿,不想那厢却突然传来嚎啕大哭声。

因着哭声太过于凄厉,所有人头一个反应就是看向一个劲儿往贾母跟前凑的迎姐儿,就连贾母本人也是。然而,迎姐儿只两手拽着自己藕粉色的小裙摆,低着头美滋滋的瞅着。乍一听到哭声,她还茫然的左右看了两眼,旋即又低头继续瞅着她的小裙摆。

懒得理会这傻乎乎的胖丫头,诸人很快就循声四下望去,很快就发觉了哭声来源,却是孩子们中最大的那个珠哥儿。

本能的,那拉淑娴立刻瞪了一眼站在珠哥儿身畔的十二,然而十二只回给她一个无可奈何又夹杂着无辜委屈的眼神,瘪着嘴解释道:“我就拿手指戳了他一下。”

离他们俩人不远处的琏哥儿也赶紧替弟弟辩护:“对,我瞧见了,方才珠大哥哥不理琮儿,我看到琮儿就拿食指戳了戳他的背后。”

这档口,王夫人也已经快步上前,将珠哥儿揽到了怀里,又蹲下身子给他擦眼泪,半是心疼半是狐疑的追问了起来。不曾想,才问了两声,珠哥儿又哭了起来。虽说珠哥儿是荣国府小辈儿中年岁最长大的那一个,可事实上他也不过才九岁,加上他还是二房独一个哥儿,自幼也算是娇生惯养的,并没有太多长兄的气概。

见王夫人问不出甚么来,那拉淑娴也唤了琏哥儿和十二到跟前问话。

琏哥儿确是一问三不知,他方才并不跟珠哥儿在一道儿,反而是元姐儿拿了她自己绣的荷包给琏哥儿瞧,因而琏哥儿也只是用眼角瞥到那边的状况。至于十二,同样是一副满头雾水的模样,他只是想问问珠哥儿,明年要不要去参加童生试,因为张家的两位哥儿已经决定明年下场了,左右童生试也容易得很,没必要非跟贾赦似的到处寻门路避免考试。

“我也不知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唤了他两声,他只闷闷不乐的低着头站在一边,我就走过去拿手戳了戳他的背,结果莫名其妙的,他就哭开了。”十二满脸都是“熊孩子不可理喻”的神情,强调自己是无辜的。

见实在是问不出来,而那头珠哥儿也渐渐的止住了哭声,诸人只能归结于小孩子家家之间的玩闹,很快就将这事儿搁到了一旁不予理会。

然而,谁也不曾料到,才至半夜里,珠哥儿的奶娘就慌慌张张的跑出来禀告,说珠哥儿忽的发了高烧。

因着是大年三十,贾赦和贾政都在荣庆堂里守着,至于女眷和孩子们自然都回去歇着了,毕竟原本就没规定所有人都要守岁。只是,今个儿是大年夜,甭管是荣国府常用的府医还是街面上医馆里的大夫,尽数都回了自家,有些近的还能让人寻一下,有些远的天知晓这会儿还在不在京城里。

大过年的,因着珠哥儿的再度病倒,荣国府瞬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直到正月初一临近晌午时分,赖管家才终于寻到了大夫。偏生,大夫没寻出确切病因来,只道也许是受惊发了高热,当然也有可能是因着天凉冻着了。

贾母发了大火,将珠哥儿跟前伺候的奶娘丫鬟等等,尽数唤来痛斥了一番。她倒是不曾怀疑过是昨个儿十二吓到了珠哥儿,事实上贾母压根就不信甚么受惊发热,只当是下人们没伺候好,以至于哥儿着了凉受了冻。

只是,贾母不曾想到的事儿,王夫人却未必不会往心里去。倒不是说她心思有多重,而是作为一个母亲,在孩子病倒且病因尚未完全确定之时,自然会把方方面面的理由尽数考虑进去,哪怕错杀三千也比放过一个强罢?再说了,王夫人也没打算寻十二的麻烦,仅是在心头将受惊这事儿记了下来。

记在这事儿后,王夫人又想法子寻了另一位颇有名望的大夫,因着是大过年的,她出了足足十倍的诊金才将老大夫请到了府里,细细诊断后,老大夫给予了肯定的说法,这确是瞧着像是受惊。

受惊……

王夫人在挣扎了一番后,还是将这事儿告知了贾政。

“甚么?你说受惊?先前不是说有可能是下人不注意给冻着了吗?怎的一转眼又成了受惊?”贾政一脸的不信,此时他亦想起了大年夜的事儿,登时没好气的道,“别甚么事儿都赖人家大房,就算大哥他做事是混账了点儿,可我看琮儿这孩子挺好的,人家无缘无故的,凭啥要吓唬珠儿?”

听贾政这么一说,王夫人面上的神情就有些不对了。其实,她原也不曾真的将矛头对准十二,毕竟她同样不认为十二这个小毛孩子能吓到比他大好几岁的珠哥儿,可问题是,身为她的夫君她孩子的父亲,怎能不问青红皂白的直接帮衬外人呢?也许,这事儿的确不是十二的错,可如今病倒的是珠哥儿,于情于理,总要安慰两句罢?

这般想着,原就脾气不甚好的王夫人愈发的钻了牛角尖,有心想跟贾政好生掰扯一番,又想去荣禧堂寻十二问个清楚明白,可惜她心记珠哥儿,哪儿都不曾去。

偏此时,贾政又开了口:“趁着这会儿时辰还早,赶紧把珠儿挪回咱们院子去,快些,别等天色晚了又不方便了。”

“甚么?好端端的挪甚么?”王夫人先是一愣,旋即便是一惊,“老爷,珠儿如今正病着呢,虽说大夫说了是受惊才发的热,可他如今确是高热着,外头又飘着雪,咱们的院子不比跟前不远的荣禧堂,这大风大雪的,还没等回到院子,珠儿就又要病上加病了!”

受惊只是起因,珠哥儿如今发着热,大夫也确是仔细叮嘱了绝对不能再着凉受冻。因而,王夫人有所顾虑也的确并非无的放矢。

“多裹上几层厚被褥,再抬个软轿来,不就成了?”贾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快些,这会儿风雪还算是小,回头等天黑了,指不定又要下暴雪。”

这几日,天气都不是很好,雪花几乎从早到晚都不曾停过。大的时候,每一片雪花都有小孩子的巴掌大小,即便小的时候,密密麻麻的一阵飘下来,也显得格外的壮观,以及……寒冷。

别听老话说甚么下雪不冷化雪冷,事实上的情况就是,甭管下雪还是化雪,都冷的刺骨。随便拿一杯茶出去,只消片刻工夫,就能给你冻住。也只有整日里烧着火龙的屋子里,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也正是因着天气越发冷了,贾母索性让诸人不必来请安,甚至也允许下人们只扫府里必要道路上的雪,旁的不甚重要的地方一概无需理会。

“如今不也在下着雪?老爷,您这到底在想甚么呢?”王夫人满脸的不敢置信,只是成亲多年,她已经很了解贾政的性子了,虽说尚不曾完全明白他这番做法究竟是为何,可她却听出来了,贾政是真的要让珠哥儿从荣庆堂搬到梨香院,“老爷,珠儿他还病着,他病着呢!”

“我说搬就搬,立刻!”贾政撂下这句话,转身便离开了。不多会儿,便传来他吩咐下人的声音。

王夫人满脸的无措,要不是旁边的丫鬟扶着,只怕这会儿都已经软瘫在了地上。

因着贾政下的命令极为决绝,没人敢真的违抗他的命令,就连王夫人在最初的抗拒后,最终也仍是顺了他的意思,只是亲自给珠哥儿裹上数条厚褥子毛毯子,又往他怀里塞了个暖炉,外加特地点了十来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来抬软轿,为的就是每俩人抬一小段路,也好在最快的时间里将珠哥儿送到梨香院。

然而,王夫人还是失算了。

裹得严严实实又如何?梨香院不是近在咫尺的荣禧堂,从荣庆堂到荣禧堂,若是抄后头的捷径,连半盏茶的工夫都不用,就能立刻赶到。而若是容荣庆堂到西面挨着街面的梨香院,却是没个一两刻钟根本到不了的,这还是在寻常时候。

因着大雪纷飞,荣国府各处都堆积了雪,哪怕有下人们清扫必要的道路,可往往刚扫了这边,那边又落了雪。凑巧的是,珠哥儿是大年三十半夜里烧起来的,王夫人得了消息立马往荣庆堂跑,之后则一直都待在珠哥儿跟前。至于贾政,则压根就没离开过荣庆堂,以至于因着梨香院没有主事之人,下人们索性偷懒没将道路清扫干净,只草草的糊弄了一番。

当软轿离开荣庆堂,抬轿子的婆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梨香院去,还得听着一旁的大丫鬟不断的催促着,心急火燎之下便出了差错。

婆子摔在了雪地里,软轿更是歪着倒下了,而原本坐在软轿里裹了好几层被褥毛毯的珠哥儿,则被直接抛了出去。

彼时,贾政仍留在荣庆堂,并未一同跟来。王夫人倒是跟着一道儿来了,却也是坐在软轿里,跟在珠哥儿后头。她原是想着让珠哥儿走前头,好尽可能快速的赶到梨香院,哪曾料到雪地里极容易出事。

<<<

“你个混账东西!珠儿好端端的待在荣庆堂里,你作甚么让他挪地方?这是担心我老婆子苛待他还是怎的?贾政!你给我跪下!”

荣庆堂里,贾母从午觉中醒来,想着去亲眼瞧瞧珠哥儿如今怎样了,结果却被告知孩子被挪回梨香院了。登时,贾母勃然大怒,唤来贾政就是一通咒骂。自然,也就惊动了相隔不远的贾赦和那拉淑娴。等贾赦俩口子过来时,贾政已经涕泪横流的跪倒在了骄贾母跟前,一个劲儿的道歉认错。然而,贾母却并未消气。

“我这到底是造了甚么孽哟!早知晓我就不歇这个午觉了,原是昨个儿夜里守了半夜,实在是熬不住了,才去歇一会儿。哪里想到,这个混账东西竟然趁着我睡着了,将我的珠儿给挪走了!你你你你……你就是存心让我不好受的,你怕我苛待了珠儿,对不对?老太爷哟!您怎么不干脆带了我一道儿去哟!”

贾赦一进荣庆堂正堂里,就看到贾母又是哭又是嚎的,底下跪着的贾政更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登时贾赦无语的掩面长叹。

大过年的,这到底是在折腾甚么呀!

“老太太您又怎的了?”不是贾赦心宽,而是近些年贾母真没少折腾,以至于一看到贾母这副模样,贾赦压根就不会去想旁的缘由,直觉告诉他,铁定是贾母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又作幺了。

你说贾政?那货就是彻头彻尾的大孝子,还能干出甚么事儿来?

“赦儿你来的正好,你瞧瞧你这好弟弟,他竟是对我存了戒心,生怕我苛待了珠儿,居然在这大风大雪天里头,硬生生的把我的珠儿给挪走了!天地良心啊,我对珠儿都恨不得掏心掏肺了,你竟会怀疑我苛待了他!老太爷,您索性带我走罢!”

“嘶。”贾赦倒抽一口凉气,他真的是烦透了贾母动不动拿他爹说事儿了,可问题是对方是他亲娘,他又不能梗着脖子对骂,只得拿眼一个劲儿的剜着贾政,没好气的道,“你怎么回事儿?大过年的,就不能安生点儿?珠儿……等等,甚么叫做把珠儿挪走?你把他挪哪儿去了?”

珠哥儿发热一事,贾赦也是亲眼见过的,毕竟昨个儿就他和贾政守岁,加之叔侄俩又没啥好忌讳的,故而他是亲眼见了珠哥儿病得满脸通红的样子。

正如贾母所言,外头大风大雪的,把病人挪到旁的地儿?贾赦暗道,他弟弟果然脑子有坑。

“我这不是生怕珠儿把病传给了老太太吗?老太太,母亲!您……儿子真的是一片孝心呢!”贾政哭得比贾母更惨,娘俩简直就跟比赛似的哭嚎着。于是,一旁的贾赦更头疼了。

还没等贾赦理出个头绪来,外头传来一阵换乱至极的脚步声,很快,一个头上身上皆是雪的丫鬟就冲了进来,一下子瘫倒在地不说,还哭着喊着道:“快!快去唤大夫!珠哥儿坐的软轿倒了,哥儿他如今晕过去了,太太……太太让快点儿,快!”

真的是有够添乱的!!

贾赦怒气上头,抬脚冲着跪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的贾政就是一脚,旋即头也不回的就往外冲去。这甚么年!才正月初一就乱成这个样子,往后还能有好?!

有道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也许是在正月初一触了霉头,也许是被贾赦料中了,之后的几天里,整个荣国府就没安生过。

珠哥儿病倒仿佛只是一个引子,之后的摔伤晕迷更是拉开了这一年的序幕。没过两日,王夫人也跟着病倒了,大夫说是劳心劳力伤了元气。更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王夫人病倒后的七八日,某个大清早,王夫人起身准备去瞧珠哥儿时,许是起的太猛了,冷不丁的就觉得不对劲儿,低头细看后才发觉,下|身满是鲜血。

都是过来人了,还有甚么不明白的。这来葵水即便再凶猛,都是有一个过程的,一下子冒出这么多,且伴随着还有一阵阵腹部绞痛,到了这份上,王夫人哪里还会猜不到。

她怀孕了。

又小产了。

好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正月初十了,再要寻大夫就比正月初一时容易的太多了。只是,小产这种事儿,尤其胎儿的月份实在是太小了,别说普通的大夫了,就连太医来了都没辙儿。王夫人先是见血后晕了过去,等醒来后又大哭了一场,虽说她已有儿有女,可哪个人会嫌弃孩子多的?即便是连饭都吃不饱的穷人,不也想着多子多福吗?偏生,她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孩子,又在无意中失去了孩子。

能怪谁?谁都怪不了,毕竟连她自己都不知晓她有了身孕。

月份太小了,小到连当初王夫人病倒时为她诊脉的大夫都不曾断出她有身孕。直到小产后,大夫才推算出,这孩子估摸着也就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啊!年前本就较之寻常时候更为忙碌一些,且王夫人日常葵水来得很是准时,她压根就没意识到这些。至于年后,则是因着珠哥儿病倒,累得她忙糊涂了,才忽略了某些细节。不过事实上,以她平日里的葵水频率,差不多也是在初九初十才会来的。

没意识到有孕,这不能怪王夫人,甚至连大夫也责怪不了,毕竟一般至少要两个月以上才能断定有孕。那么,责怪珠哥儿吗?可他忽的发热,也不是他愿意的,之后的受伤更不是他的责任。

那……她还能怪谁呢?

倒不是王夫人执意要寻个人来责怪,而是她快要将自己逼疯了。珠哥儿一直病着,时好时坏。而从软轿里摔出去的那一刻,他因着身上裹得厚厚的,反而没有受太重的伤,仅仅是脚崴了一下,外加受到了更为严重的惊吓。直到如今,珠哥儿也时不时的再度发热,尚不曾有好转的迹象。

所有的事情堆积到了一切,让王夫人不得不立刻寻一个罪魁祸首来背锅,要不然她真的会被自己逼疯的!!

而这时,王夫人终于想到了一件事儿。

犹记得大年三十那一日,刚掌灯时分,她的珠哥儿原好好的待在荣庆堂的正堂里,即便当时兴致略有些不高,可她确信那会儿珠哥儿没病没灾的。然而,忽的珠哥儿就大声哭嚎起来,他都九岁了,无缘无故的为何会哭闹不休?说甚么只是拿手指戳了一下,只这般,她的珠哥儿哭甚么?九岁的孩子,就这么不经吓不经碰?

不由得,王夫人双眼里赤红一片。那会儿,她的注意力放在了贾母和迎姐儿的互动上头,间或也会看一眼元姐儿,并不曾注意到珠哥儿那头,自然不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儿。至于后来,琏哥儿说的那些话……

哼,原就是同一家的,琏哥儿替自己的嫡亲弟弟辩解有何不能理解的?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去帮我将嬷嬷唤来,我有话同她说!”王夫人双手死死的捏住被角,咬着后槽牙挤出了这句话。

梨香院里因着一连病倒了两位主子,人手略有些不足。不过即便如此,王夫人的门外还是守着人的,只是几个小丫鬟轮班守着。而此时,不凑巧的是,轮到的是赵姨娘的亲妹妹赵金玉。

……

……

赵金玉依言去寻了人过来,旋即却一溜烟儿的跑到了赵姨娘房里,姐妹俩躲在里屋咬耳朵说悄悄话:“姐!接下来咱们还要做甚么?我都听你的!”

[正文 133|第133章]

还要做甚么?

不,甚么都不需要去做了。

赵姨娘面无表情的坐在内室的架子床上,目光隐隐有些发直。忽的,她抬眼看向蹲坐在脚踏上的赵金玉,一字一顿的道:“你今个儿就回去,若是旁人问起,就说是祖母病了格外想念你。”

“甚么?”赵金玉原本笑脸盈盈一副期待的模样,听得这话后,笑容立刻消失了,转而满脸震惊的望着赵姨娘,不敢置信的道,“姐……姨娘你这是甚么意思?是我做错了甚么吗?”

“不,没有。你没有做错,只是接下来府里定会一团忙乱。这次太太吃了大亏,等她养好了身子骨,指不定会拿旁人出气,就算咱们做的滴水不漏,可难保她不会乱咬人。”赵姨娘顿了顿,俯身打开了架子床头的暗格,从里头拿出了一个扁平的小匣子,径直塞到了赵金玉手里,“把这个带上,挑几个喜欢的留着当念想,余下的甭管是换钱还是送人都不赖。等回头风声平息了,我自会让人给家里头送信,到时你再进来。”

“真的非要如此?我不过是个小丫鬟,说不定没人会注意我……”赵金玉犹犹豫豫的接过了小匣子,也没打开细看,只搂在怀里面露踟蹰之色。

“就是因着你是个小丫鬟,我才让你走的。你仔细想想,若是体面得脸的丫鬟,太太说不准还会留点儿面子,可一个小丫鬟罢了,想打想卖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万一她发作到你头上,你叫我怎么办?走罢,左右咱们家是庄户,你当初进来也没签卖身契,索性走了干净。而我这儿,除非太太敢对二姑娘下手,不然我才不惧她。”

王夫人是绝不可能对迎姐儿下手的,这一点别说是赵姨娘了,连赵金玉这个小丫鬟都是知晓的。这若是孩子尚未生下来,倒是另外一说了,可既然迎姐儿已经出生了,且都养了好几年了,若是王夫人想不开在这个时候动手,都不需要旁人,贾母都能恁死她了。

“好,那我先离开,在家里等姐你的信儿。”赵金玉抱着小匣子起了身,又一溜儿小跑的去了自己屋里,只捡了贴身衣物并年前刚做的新衣裳打成包裹,当然也没忘记将小匣子塞到衣服里头。

当天下半晌,赵金玉就走了,走的轻松自在,压根就没人留意到她这么个小丫鬟的去留。就连跟她一起同为赵姨娘跟前小丫鬟的青儿都没察觉到,当然,这也是因着梨香院里忙乱不堪,青儿原就是王夫人拨给赵姨娘的,忙活起来自然也就又将她招回了。

也就是说,赵金玉一走,就代表着赵姨娘跟前连一个使唤的人都没有了,而隔壁周姨娘跟前虽说也被王夫人拨走了一个小丫鬟,至少人家还留了一个。不过,这些小事儿对于赵姨娘来说,真的是无关紧要得很。

只因,她已经自身难保了。

等送走了赵金玉,赵姨娘连晚膳都不曾用,只独自一人跪倒在佛龛前,念念有词。

“求佛祖保佑,我真的是无心的,并不知晓事情竟会闹到这个地步。对,是我在老爷跟前吹了枕头风,让他对珠哥儿愈发的严厉;是我让金玉去珠哥儿窗台底下说话,吓唬他要是考不到家学第一老爷就会打死他;也是我在珠哥儿病倒以后,提醒老爷小心别传了老太太……这些事儿都是我做的,我承认,我知晓错了,可、可是……”

“我没有想到太太有孕了!!”

“怎么会这样呢?珠哥儿、元姐儿都那么大了,我还以为太太不会再有孕了,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那么巧。可我真的不知晓啊!佛祖显灵,佛祖保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害太太小产的,我怎么会去害人性命呢?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我可怎么办呢?只是把珠哥儿吓病了,即便太太事后知晓是我干的,没有真凭实据的,她也不能将我赶出去。可如今、如今……她流了孩子,她一定会气疯的!不行,等她缓过神来,她一定会杀了我的,杀了……”

没有真凭实据又如何?王夫人是后宅妇人,她从来都不是朝廷命官,况且即便是当官的,也未必就跟你讲证据。

赵姨娘自认为做的滴水不漏,毕竟劝贾政对珠哥儿严苛些,是很久以前就开始做的,连着几个月下来,加上她说话极有技巧,莫说贾政不会怀疑,即便真的有了疑心,那也不能将责任全部推到她身上,说到底她也只是劝学。至于让赵金玉去吓唬珠哥儿,就更是无法对质了,一来赵金玉跑了,二来珠哥儿连人都没见过,光听一个声音是无法断定来人的。还有劝贾政将珠哥儿挪回梨香院,那也是转了好几道弯儿的,按说没人会疑心到她头上……

对着佛龛念叨了半宿后,赵姨娘终于在外头的天空泛鱼肚白时,彻底没了力气,整个软软的瘫倒在地。

佛龛近在咫尺,赵姨娘却是满脑子的浆糊。忽的,她想起这佛龛并香炉等所有的物件都是王夫人赏给她的。仔细想想,虽说王夫人有着诸多的缺点,可对于底下的人却还算是大方的,至少在她开口说要礼佛时,王夫人很是大方的让人将一切备齐了送予她。当然,王夫人究竟是甚么心态她的确并不清楚,可是她真的没有想过要将事情闹的那么大。

真的……

当太阳渐渐升起,赵姨娘已经伏倒在佛龛面前痛哭流涕,懊悔有之,但是更多的却是惧怕。她当然知晓自己究竟做了甚么,也清楚的明白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弄垮王夫人。她的心理很简单,不过就是我得不到的也不会让你得到。试想想,报复一个人最佳的法子不就是伤害她的孩子吗?

徒然间,赵姨娘缓缓的起身,用袖口狠狠的抹干了面上的泪痕。

是啊,她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王夫人感受到她的锥心之痛吗?虽说她原本的打算是让珠哥儿病倒,尽管如今产生了一些偏差,可不得不说,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即便原本是想缓缓图之,可如今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绝不容许再往后退了。

准确的说,是退无可退。

待外头天色大亮,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皆洗漱完毕时,赵姨娘也终于收拾好了心情,就着昨个儿残留的水略净了面,便拖下外裳去内室躺着了。

今个儿也不过才正月十一,虽说屋里的火龙一直不曾熄灭,可她昨个儿滴水未进,又跪了一整夜,躺回床榻上后没多会儿,就觉得自己烧了起来。

很好,这病来得极是恰当,左右她已无路可退了,不若索性豁出去搏上一搏。

<<<

比起梨香院的忙乱不堪,荣国府其他地方显然要有序多了。

荣庆堂里,贾母由元姐儿和迎姐儿陪着,倒也不显孤单寂寞。荣禧堂里,琏哥儿和十二也能互相作伴,只是跟旁人家的兄长教导弟弟不同,搁在这儿,却是身为弟弟的十二出题为难琏哥儿。

除此之外,那拉淑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都说年前比寻常忙活,可事实上正月里要忙活的事情比腊月更多,尤其还有互相拜年走亲之类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着荣国府有贾母这个老太太在,多半都是旁人来这儿拜年,倒是给那拉淑娴省却了不少的工夫。

至于贾赦……

很抱歉,正月初五,他就被长青帝唤走了。虽说政务暂停,然而这却并不妨碍长青帝折腾他,毕竟正月里也是展现帝王宽厚仁慈的好时机,尤其长青帝自认为贾赦是“自己人”,故而只将他提溜到跟前,让他写赏赐章之类的。当然,跟他有着同等待遇的人也不少,其中就包括了几位皇子殿下。

这要是换作旁人早就乐翻天了,可惜贾赦一点儿也不感激,只每日里保持着生无可恋的神情,默默的任由长青帝折磨。

也因此,整个荣国府里最闲的人莫名的就变成了贾政。因着之前珠哥儿的事儿,贾母神烦贾政,直言最近都不想再看到他。王夫人倒不敢明着反感贾政,可即便别的事儿同贾政并无直接的关系,那么珠哥儿挪地方导致摔伤和受惊的事儿呢?王夫人表示,她也不想再看到贾政了。而贾赦俩口子,原就极为不待见他,以至于才刚正月里,贾政就变得人见人嫌,只好每日里待在书房里混日子。

过年,原本该是极为喜庆的日子,可整个荣国府里却并不见一丝喜气。

贾赦直接跑得没了踪影,贾政被所有人嫌弃只日日抱着书籍孤单的在前院书房歇着,那拉淑娴因着没人帮她打下手了,只忙着抽不开身,王夫人因着下|身一直淅淅沥沥的淌着血,连床都下不了,更别说旁的事儿了。就连小辈儿们都老老实实的,哪个都不敢胡闹。

本以为这个年就这般浑浑噩噩的混过去了,不曾想,才过了两日,梨香院里再度出了事儿。

自然是赵姨娘。

据说,因着珠哥儿搬回了梨香院,赵姨娘先前又常在王夫人跟前伺候的,当然不止她一人,还有周姨娘。可赵姨娘身子骨素来不怎么好,这还是生迎姐儿时落下的病根。也因此,没两日她就被珠哥儿过了病气,整个人病歪歪的躺下了。

据说,早在年前,赵金玉就因着家中老祖母病倒而匆匆回了家。赵姨娘当时尚未病倒,跟前又还有一个小丫鬟,便没当回事儿。不曾想,小丫鬟被王夫人唤去了,她又病倒了,甚至连着病了好几日都无人理会,要不是周姨娘觉得异常去探望她,怕只怕病死了也无人知晓。

据说,贾政在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怒指王夫人草菅人命,即便只是个姨娘也不该这般苛待,立刻从院子里拨了两个人手去了赵姨娘房里。

据说,王夫人原就精疲力尽,被贾政一通指责后,直接晕倒在地,原本已止住的血,更是不要命的往下淌。而原本在静养病情已经有少许好转的珠哥儿,再度烧了起来。

据说……

消息传到荣禧堂,那拉淑娴愣是有半响都不曾回过神来。她自然是知晓王夫人小产一事的,可府里实在是太忙碌了,她甚至连正月初二的回门都不曾,只怕再出些甚么事儿。哪会想到,其他地方相安无事,倒是二房闹了一出又一出,这已经不能算是年度大戏了,而是将连着十年的戏都给演完了。

若仅仅是二房俩口子吵嘴,即便那拉淑娴身为长嫂,也不好出面指摘甚么,可这事儿却明显有些不同寻常。

先是珠哥儿半夜病倒,再是次日一早急着挪地方而摔伤受惊。之后王夫人小产,赵姨娘紧接着病倒,偏凑巧的是,赵姨娘跟前竟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可既然没有伺候的人,一直待在前院书房里的贾政又是如何得知的?且一知晓消息,就立刻冲到刚小产没几日的嫡妻房里痛斥指责,以至于嫡妻病重,连带珠哥儿也再度病情恶化……

“嬷嬷,你可曾觉得,这些事儿一环扣一环的,格外的眼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