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一出口,秦若男的心咯噔的猛跳一下,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身旁的安长埔也同样面色严峻,目光停留在“一脸横肉”架着钱玉玲的手臂上。

钱玉玲此刻犹如一滩软泥,若没有“一脸横肉”从身后架住她,此刻怕是只能瘫在地上,根本站不起来,她的脸上布满了泪水,似乎正沉浸在绝望和痛苦之中,可是对于“一脸横肉”却并未表现出任何的瑟缩或者恐惧,这倒也让安长埔和秦若男或多或少心里有了一点底。

至少,“一脸横肉”和钱玉玲应该是同一个阵线上的,不至于做出什么威胁钱玉玲人身安全的举动。

“坐下说吧。”

安长埔从一旁的办公桌边拉了两只椅子,让他们坐下来,“一脸横肉”先把钱玉玲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后自己才坐在旁边,坐下之后还细心的替钱玉玲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能够坐的舒服点。不过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来,就钱玉玲此刻的精神状态而言,她自己恐怕根本意识不到舒适与否的问题。

而这一不经意间的细节却让人看出“一脸横肉”对秦若男的关照。

他们两个都坐下之后,安长埔和秦若男也坐了下来,既然“一脸横肉”说是来自首的,那么讲话的先机还是留给他和钱玉玲比较好。

不知道是“一脸横肉”的想法与安长埔他们不谋而合,还是他压根也没有意识到这些·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口,在安长埔和秦若男刚刚坐定的时候,他就立刻开口说话了。

“我叫左大力,她是我表姐,她妈是我表姨。”开口的第一句话,“一脸横肉”先是做了个自我介绍,顺便带出了他和钱玉玲之间的关系,“我今天陪我表姐过来把事情说说清楚。”

说完,他推推钱玉玲·希望她能振作一些精神,从言语间也不难听出来,“一脸横肉”,或者现在应该把他成为左大力,这个男人别看长得粗野,心却还是很细的,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话,就把交代问题的责任推到了钱玉玲的身上。

只可惜,钱玉玲依旧失了魂一样,除了不停的哭·一句话也不肯说。

左大力无奈了,他有些埋怨的盯着钱玉玲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了原本的打算,转脸过来对安长埔和秦若男说:“算了,我表姐她最近经受的折磨也确实是太多了,现在看样子也没办法开口,那就还是我来说吧。其实我刚才说自首,也不太准确,我俩主要是来想要把一些事情解释解释清楚,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我。”

“那就说说吧。”安长埔对左大力点点头,没询问,也没催促·耐心的等着他自己开口来说。

左大力一指钱玉玲,开口说出了一句让人诧异的话:“我表姐之前找我,希望我帮她绑架她儿子方万来着。”

他这话一说完,也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安长埔和秦若男做出反应,一时之间办公室里变得异常安静,除了钱玉玲极力克制着的啜泣声之外,就只有墙上挂钟走动的声音了。

秦若男看看安长埔·安长埔的眼中也满是惊讶和疑惑·和她一样。钱玉玲是方万的亲生母亲,她为什么要委托自己的远房表弟去绑架自己的儿子呢?如此说来·方达之前提到说看见过方万和左大力在一起,被五大力拉着·一脸不情愿,这些也应该是所言非虚。

并且左大力刚刚自己说,他今天和钱玉玲来是要把事情说说清楚,免得给自己招惹麻烦,言外之意似乎是他口中的那起绑架并未能够顺利得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左大力沉默了一会儿,等不到询问,最好自说自话的主动解释起来:“是这么回事,当初我表姐和那个姓方的离婚,一时糊涂答应了把孩子留给老方家,结果后来方家的人不地道,挑拨我表姐和她儿子的感情,那孩子对我表姐也不亲近,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对孩子也不怎么好,尤其那个方达,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媳妇之后,根本就不怎么管儿子,所以我表姐就想把孩子的抚养权要回来。”

说到这里,结合之前方达的叙述和他们调查掌握的事实,秦若男心里已经大致有了对后面事情的猜测。事情必然是方达不肯交出孩子的抚养权,钱玉玲没有办法,只好策划一场绑架事件,来证明方达监护不力,日后好以此去向法院申请,拿回方万的抚养权。

左大力接下来的话果然和她的揣测一样:“姓方的不肯交出抚养权,我表姐找他求过好多次都没结果,没办法,就来找我了。我原本觉得这事儿好办,那姓方的不是横么!我就让他试试,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他的鼻梁硬,但是玉玲姐说不行,她说我要是那么做,姓方的一家就更有理由不交出孩子的抚养权,到时候反而是我们被动,她说她有计划有安排,让我赶在孩子放寒假之后,把他带走,转一圈过几天再带回来,趁这个机会,她就去向那个方达发难。”

“带出去转一圈?带去哪里?”安长埔问。

“那就不好说了,”左大力说,见对方的目光充满了疑惑,连忙解释,“哦,是这样的,我是个卡车司机,跑运输的,经常开车去外地送货,玉玲姐之前说让我到时候找个不远不近,两三天就能回来的时候,带上方万,一来时间不算太长,孩子不至于不高兴,就当带他出去玩一下,二来也免得小孩失踪太久,方家万一大张旗鼓的报了警,给我惹麻烦。”

秦若男默默的听着他的解释,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合乎情理:“可是回来之后呢?如果你们想指望用这个作为监护力的借口也是站不住脚的,方达如果知道这一切是你们的策划,完全有理由追究你们的责任,并且不算他的监护有问题,这样一来你们只有麻烦没有胜算。

“没错,是你说的这么个理儿,我当时也是那么想的,但是玉玲姐说,回来之后她不会让孩子再到方家去所以方家人不可能从孩子嘴里知道这些事情,我当时也不太放心,可是她说反正还有时间再慢慢斟酌,这件事她是一定要做的,孩子的监护权她也一定要抢回来,有什么事情都算她的,绝对不连累我,玉玲姐从小就对我挺照顾的,我俩都在C市,但是我那工作一年有大半年不在家一直也没怎么和她联系、走动过,本来就挺过意不去,总被我爹妈念叨,这次既然玉玲姐有求于我,我也不好拒绝,反正她和我是亲戚,我帮她的忙,她也不可能到最后把麻烦丢给我去扛,我玉玲姐不是那样的人。结果谁能想到,这还没怎么着呢孩子就真丢了!现在搞得我们俩都有嘴说不清,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找这么大个麻烦!”

左大力说着,眼睛朝钱玉玲瞥一眼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一脸凶相,说起话来却很周密,一边解释事情经过,一边澄清自己,与此同时还不忘提醒身旁抽泣不止的钱玉玲,是她把自己扯进这个麻烦里,不能只顾着自己哭鼻子那么不仗义的不提自己开脱。

看来方达对左大力的面目外貌还算是记得比较清楚可是对这个男人的认识却烦了先入为主的错误,此人绝对不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秦若男暗暗的想她甚至怀疑,左大力在答应钱玉玲请求的那一刻开始搞不好就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放她的鸽子,不去履行自己承诺了。

“你之前是不是单独接触过方万?我是说没有钱玉玲在场的情况下。”安长埔听左大力说完,开口问他。

“是,见过,”左大力没有回避,一口承认了,“我私下里去找过那孩子几次,想和他说说,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表舅舅,我想劝劝,或者说拉拢拉拢他,让他对我玉玲姐亲一点儿,要是能让孩子主动提出来想和妈妈一起生活,那我们不就都省心了么!我事先打听过,像方万那么大点儿年纪的孩子,要是想要和妈妈一起生活,法院会认真考虑抚养权问题的,这样对我玉玲姐比较好。”

钱玉玲之前好像对此并不知情,此刻听左大力说这些,暂时停止了哭泣,略微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那你和方万谈的结果是什么呢?”

“还能是什么!这话照理来说不当讲,但是那小孩啊,可真是个小白眼儿狼!他嫌他妈妈穷,吃的不好住的不好,根本不愿意和玉玲姐一起生活,我找了他几次,好吃好喝的给他买着,那小子还不愿意看到我,见到我就跑,我还得死活拦着才能跟他说上几句话,那架势知道的是表舅舅找外甥谈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拐卖儿童呢!哦,对,有一次还被姓方的看到了,我怕给玉玲姐惹麻烦,就赶紧走了。”

左大力说到这里,心里有些气不过,歪着头虚啐了一口:“有时候想想,我都后悔答应这件事!如果是个好样的孩子,我为了自己姐姐冒点险也还值得!就这种嫌贫爱富,有奶就是娘的小孩,太不值了!跟他爹一个德行!都是自私自利的货色!”

“你别那么说我儿子!”钱玉玲在这个时候忽然开了口,她刚刚有些干涸的眼眶又重新蓄满了眼泪,“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我承认我动机不纯,也承认我想算计方达,这些和大力没有关系,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我愿意承担后果,现在我就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让我儿子方万平平安安的回来!我这些天总是忍不住想,都是我不好,当时脑子好像中了邪一样,想出那样的一个下下策,简直就是诅咒方万啊!我愿意放弃争夺抚养权,孩子喜欢跟谁就跟谁!我只求他平安的回来就好!”

第三十九章 又一起失踪案

左大力撇撇嘴,钱玉玲对方万的心疼和惦念似乎让他觉得很可笑,又碍于旁人在场,不能表露出来。

钱玉玲对他的态度无知无觉,或者说眼下她可能对其他所有人的心思都无法察觉,满心都沉浸在几近崩溃的痛苦情绪当中。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才来说明情况?”安长埔对这中间的时间差感到疑惑。

被他这么一问,钱玉玲的身体不可抑制的发起抖来,整个人筛糠一般,这样的反应把安长埔吓了一跳,自认为并没有问什么敏感话题,不明白为什么会换来这么强烈的反应,甚至怀疑钱玉玲是不是患有癫痫。

左大力连忙扶着表姐,用力搂着她的肩膀,希望她能够镇定下来,他低声安抚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让钱玉玲微微镇定下来,不再抖成一团,这才叹了口气,替她回答安长埔的问题:“是这样的,玉玲姐之前以为是我没和她打招呼就自己偷偷把方万带走了,所以没有特别担心,偏巧我这期间跑了一个短途的运输任务,等我回来,孩子都已经丢了好几天了,玉玲姐来找我,我说孩子不在我这儿,她还不信,后来信了,就慌了,一个人跑回老家去,昨天才被我姨和姨夫给劝回来,让她和我一起来把事情跟你们说说清楚。”

这样的解释,似乎并不能让人信服,所以左大力说完话之后,安长埔和秦若男并没有表态。

这时,钱玉玲猛地抬起头来,原本暗淡无光的双眼闪烁着期盼的光,她突然倾身向前,一把拉住秦若男的手:“秦警官。我最信任你了!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按照我提供的线索去调查夏颖那个小妖精?我儿子失踪是不是和她有关系?”

她的手此刻十分有力,死死的掐着秦若男的手腕,指甲抠进皮肤里,秦若男有些吃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看看钱玉玲的样子,又忍住了。

关于夏颖的嫌疑,她和安长埔花了时间去调查。除了夏颖自己也承认的那一次给方万服用泻药的事情之外,夏颖与此次方万失踪的事情的确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至少在没有新的线索证明之前,她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

可是这话到了嘴边,秦若男却没有办法说出来,她担心会更加刺激了钱玉玲,钱玉玲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稳定,如果再被刺激到。不知道会不会一瞬间彻底崩溃。

钱玉玲没有意识到秦若男的沉默代表着什么,左大力却明白了,他伸手把钱玉玲掐着秦若男手腕的手指来开,歉意的对秦若男咧嘴笑了笑,试探着问:“能不能让玉玲姐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么?”

秦若男看看安长埔,安长埔起初没说话。看着左大力,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来吧,我带你到里面休息一下。”

秦若男扶起浑身瘫软的钱玉玲,把她带到里面的会客室,安顿在沙发上,钱玉玲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和自己过来她不知道,以眼下的状况看,她就算是不情愿,也根本没有拒绝的力气。

安顿好钱玉玲。秦若男立刻离开了会客室。有一点逃跑的意思,几次的接触让她多少有些同情钱玉玲,同情她的遭遇,可是同情之余。又觉得有些怕,怕她的那种神经质,更怕她继续向自己渲染夏颖的重重子虚乌有的嫌疑。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左大力正在和安长埔说话,一脸的无可奈何。

“玉玲姐和方达的事情你们估计也已经知道了,就算没特意去调查,我敢说肯定也从她自己嘴里听了不下一千八百遍。”秦若男回来加入谈话的时候,左大力正对安长埔说着钱玉玲的情况,“那个姓方的实在不是个东西!别看我玉玲姐现在蓬头垢面的也没心思收拾自己,当初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挺精神的姑娘,她和方达的事情我姨和姨夫根本就不同意,那时候方达跟个孙子一样巴儿巴儿的跑去求,赌咒发誓说一定让玉玲姐幸福,要是负了她就天打雷劈,结果呢,孩子才刚10岁,俩人离婚都离了那么久了!”

“钱玉玲的父母是你的表姨和表姨夫,没想到你对这个远房表姐的事情倒是挺上心的。”安长埔眼睛盯着左大力,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很随意的说。

左大力摆摆手:“别,这位警察同志,我是不知道你和我谁年纪比较大,也不敢随便和你称兄道弟的套近乎,我这人没多少文化,咱有话直说就行,不用拐着弯的往里头绕我,套我的话,既然来了,我肯定实话实说,没打算藏着掖着。再说了,我本来也没揣着什么坏心思。”

安长埔听他这么说,只是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玉玲姐和方达之间的事儿倒不是我这个表弟有多上心,主要是我们亲戚圈子里基本上没有对这件事不清不楚的!我们可不是闲着没事就喜欢打听别人家鸡毛蒜皮的事儿,是玉玲姐她自己特别接受不了婚变的事情,离婚之后受的刺激挺深,逮着谁就和谁讲,现在这样都已经是好了不少了,刚离婚那会儿整个就是个活脱脱的祥林嫂!”左大力说着,好像又想起了当初的钱玉玲,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没怎么接触过方达,他之前怎么追求玉玲姐,一部分是听我姨讲的,一部分是玉玲姐自己告诉我的,我看不上他单纯是因为维护自己家亲戚的缘故,对他这个人本身我不好讲什么,不过有一句话我还是得说一句,”他停顿了一下,“方达和他后娶的那个老婆,日子过的挺高调的,这一点我也看不顺眼,但是听我姨和姨夫说,方达在和玉玲姐离婚之前,好像没有外遇的迹象,玉玲姐有一次自己和家里人说走了嘴,说方万和她讲过一次,方达认识了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把玉玲姐气的够呛,后来她自己就不提这句了,只说方达和那个女的是外遇。我从外地回来,玉玲姐吧,为了和方家争抚养权,整个人都有些魔怔了,她之前真的以为我会冒冒失失的带孩子走,所以都没怎么担心,发现方万没有和我在一起之后,第一时间居然是想要去找那个女人的‘罪证’,要不是被我带回老家去,我姨和姨夫好好和她谈过,她可能还不愿意回来面对现实呢。”

“这件事我们会有考量。”安长埔点点头,“你是那一天离开C市去跑那趟短途运输的?”

左大力回忆了一下,很快就说出了一个日期,比方万失踪的时间还要早上两天,顺便他也不问自答了回到C市的时间,一来一去足有将近一周的时间。

“短途运输走了这么久?”秦若男对此显示出了一些怀疑。

左大力轻蔑的笑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一个傻透腔的问题。

“你这人还真是天真,一周算久?你当我是跑客运的么?运货我可不是拉着一车东西到那边,卸了车再空车跑回来!就算我想那么干,我们老板也不能同意啊!那他不得亏死!”他说,“我中间得停几个物流分理站,卸车装车,这都是要花时间的,别家运输公司怎么样我不敢说,至少在我们这里,配货那么多次,一周就能回来的,可算不了什么长途!”

秦若男被他那么嘲讽的一笑,面子有些挂不住,面颊不由自主的有些发烫。

“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对我们这些当警察的来说,物流方面的事情绝对是门外汉,不了解也是正常。”安长埔对左大力说,语气淡淡的很随意,却又好像是在反击他对秦若男的嘲讽。

秦若男悄悄瞥了他一眼,因为他对自己的维护,心头一瞬间泛起一股暖意。

左大力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也立刻抹去了之前脸上的嘲讽,让步的一笑,说:“是是是,如果你们问我怎么破案,我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答不上来。”

“一去一回,包括中间路途上的那段时间,你的行踪能够证明么?”安长埔问起左大力的行踪时,格外的严肃认真,不知道是重视这件事,还是依旧为他之前的态度感到不满,平常总是带着笑意的脸,此刻紧绷着。

左大力敏感的察觉出安长埔态度上细微的转变,也收起笑意,正色回答说:“有,有一个和我替换开车的司机,还有我们公司有行车记录,你们可以自己去查查,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等左大力带着钱玉玲离开之后,安长埔就和秦若男一起去核实左大力不在场的证明是否成立,安长埔在左大力离开之后,脸色依旧不大好看。

“刚才我的问题问的也却是很外行,加上现在的特殊处境,难怪左大力会觉得不中听。”虽然被左大力嘲讽了几句,秦若男也觉得不太舒服,可是安长埔已经替她撑腰,并且现在还脸色阴沉,反而让她不仅释然了,甚至还开口宽慰起对方来。

安长埔听她这么说,盯盯的看着秦若男,忽然笑了:“奇了怪了,怎么今天咱们俩的反应倒好像是错位了一样呢!”

被他这么一说,秦若男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他们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多久,很快,一个让人心头发闷的消息传来。

又出现了一起失踪案。

第四十章 乖孩子

接到报案是在调查并确认过左大力的行车记录,并且得到与他同车另外一名司机确认之后的第二天一早。

安长埔和秦若男并没有直接的接到报案,而是其他部门的警察同事受理了案子之后,觉得情况与他们正在调查的儿童失踪案十分类似,担心其中有什么关联,所以移交给他们的。

虽然在还没有对具体情况加以了解之前,谁也说不好这两起失踪案到底是完全没有关联的巧合,还是的确是同一个或者一伙人的连续作案,安长埔他们也不敢妄下结论,案件被移交过来之后,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情况,如果两起案子并没有必然关联,那再交给别人来处理也不迟。

按照报案人的居住地址,安长埔和秦若男在接手这一起报案之后立刻赶了过去。

根据目前了解到的情况,失踪的是一名14岁的少年,名叫由小洋,性别男,目前是c市某中学在校生,之总前正在读初二,家就住在c市的老中心区,失踪前本人住校,只有周末放假的时候才回家。

由小洋的家所在的位置是c市一个繁华的主商业地段,最所以把那里叫做老中心区,是因为那里曾经是c市最繁华的中心区域,其他地方还一片狼藉的时候,那里就已经早早被规划的有模有样了,当年住在这里的居民可都是c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只不过后来随着其他商圈的规划和开发,这个最初的商业中心虽然繁华依旧,却不再是受到人们专宠的那一个,新的开发区,新的居民小区。更好的建筑更好的生活环境,原本住在这里的那些“大人物”们几乎都早已经搬离,现在还能留在那里住的人家,要么是条件不好,追不上房价上升的速度,所以没有条件搬走,或者在等着拆迁的补偿,想借此捞一笔钱的。

不管由小洋的家属于这两种比较常见情况的哪一种。大致也跑不出这个范围。

果然,由小洋的家庭住址在他们还没有直接面对失踪少年的家人之前,就已经先一步印证了之前的推测。

由小洋的家在一栋只有五层楼高的小楼里面,楼体外墙是时下里已经不多见的水泥原色,经年日久被风吹雨淋,楼下墙上爬着青苔,整个楼都黑乎乎的,单元门虽然被后期更换成了带有可视功能的防盗门。经过的几个单元却都“城门大开”,许多可视门铃都有被砸过的痕迹。

更甚的是,与这栋只有五层的矮楼相距不到20米,就是一栋商住两用的高层,下面是商场,窗子的位置早已被包裹住。换风机呜呜作响,那栋矮旧的小楼整个都被笼罩在商场高楼的阴影下,显得十分落魄。

小楼前的路很狭窄,如果把车停在那里必然会造成来往车辆的堵塞,没办法,安长埔只好开着车绕了一圈,在商场繁忙的停车场里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车位。

停好车,按照手头资料上的住址,两个人找到由小洋家所在的那个单元。由家住在三楼。才一进走廊,秦若男就忍不住皱起眉头,用手掩住鼻子,走廊里充斥着一股弄弄的尿骚味。估计晚上周边林立的饭店食肆里,经常有人跑到这里来找“免费厕所”,走廊的白墙早就没有了原本的洁净,除了脚印之外,还有各种通下水道、技术开锁的小广告,所在楼梯边上的自行车,堆放在走廊里的杂物、咸菜坛子让短短的三层楼变得十分难爬。

好不容易上了三楼,几乎不用费心去寻找早就不知所踪的门牌,安长埔和秦若男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到由小洋的家。

原因很简单——噪音。

还没到三楼的时候,就已经能够隐隐约约的听到吵杂的讲话声,等到了三楼,声音也更加响亮,其中谈论的内容也变得清晰不少,即便站在门外走廊里,也可以听出些端倪来。

“小洋”、“由小洋”甚至包括“绑架”、“勒索”这样的词接二连三的钻进秦若男他们的耳朵里,这更让他们对自己的判断感到自信,抬手砰砰砰的敲了几下门。

门里面很吵,说话声完全淹没了敲门的声音,安长埔加大力度,又敲了几遍,终于,里面有人听到了敲门声,随后就好像是水龙头被人突然关闭起来一样,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从大市场一样的嘈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谁呀?”门里一个低沉的男声传出来,门镜里光线一暗,有人趴在门里向外看。

安长埔没说话,掏出警官证对着门镜前出示了一下,很快,门锁咔嗒一声打开了,一个看上去年近半百的男人先是上下审视了门外的两个人一番,然后点点头,闪出门口让他们进来。

安长埔和秦若男一前一后的进了由小洋家的客厅,屋里面的阵势把他们俩着实吓了一大跳。

这个看上去四四方方并不宽敞的小客厅里面,或坐或站的,足足有不下三十个人,这三十个人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秦若男甚至还看到一个坐着轮椅,已经陷入昏睡状态的老人,看上去至少有90岁了,而另一端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女性怀里,还抱着一个连脖子都还没硬实起来的小婴孩儿。

难怪刚才在门外听到屋里的声音又杂乱又吵嚷,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别说开口讲话了,就算是谁也不开口,光是呼吸都能够轻轻松松的让室内温度提高好几度。

“你们是公安局的吧?我是由小洋的爸爸,我叫由舟。”给安长埔和秦若男开门的那个男人率先开口对他们做起自我介绍来,随后他一指距离自己比较近,两只眼睛通红的站在客厅中央的女人说,“这是孩子的妈妈,我老婆,兰馨丽。剩下的都是我们家的亲戚,孩子的叔叔舅舅,姑姑阿姨什么的,听说孩子失踪了,大伙儿都很着急,过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由小洋的目前兰馨丽显得有些没精打采,眉头紧皱着,不过情绪倒还算稳得住,由舟方才的介绍,同时也提醒了大家面前这两个人的身份,一时间几十双眼睛都朝秦若男和安长埔看过来,好像他们是站在舞台中心的演员,正在等待着观众的检阅一样。

“你们二位能和我们说说孩子的情况么?”安长埔问失踪少年由小洋的父亲由舟。

“行行!没问题!你们想了解哪些方面的事情尽管问!我们两个一定尽力配合!”由舟二话不说就痛快的答应下来。

安长埔没有马上发问,他有些为难的扫了一眼客厅里这些一脸热切的由家亲戚:“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找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由舟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拍拍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些责怪自己头脑的驽钝,他转头对一个五官长得和他十分相像,但是年纪略轻的中年男人吩咐说:“帮我招呼大伙儿!”

说完,一手挽住妻子兰馨丽的胳膊,半搀扶着她,对安长埔说:“你们请跟我到这边来。”

两人把安长埔和秦若男带到了与客厅相对,距离入户门比较近的一个房间,推门进去,朝南向的屋子光线明亮灿烂,与窗子朝北并且还被商场遮住光线的客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推开门的一瞬间,四个人都本能的眯起眼睛,躲避晃眼的阳光。

待到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秦若男才终于可以打量一下这个房间。

这明显是一个男孩子的卧室。与房门相对的窗前是一个写字台,写字台上没有什么杂物,摆放着几个相框,由舟一家三口的照片夹在相框里,三张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桌面上还随意的摊放着几张手机充值卡一样的卡片。写字台一侧的墙边摆着一张双人床,床上铺着蓝白格的床单,简简单单的,倒还算干净,床对面的一面白墙上,贴着好几张证书奖状,都是塑封过之后才贴上墙的,看得出来那些是一家人都很重视的东西。

在写字台另一侧与墙之间的空隙里,还放着一架手风琴,琴键已经因为年头久远变得有些微微发黄,而背带则黑得发亮,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被人使用的。

秦若男走到墙边,认真的浏览了一遍那些奖状证书的内容,上面的获奖人姓名都是由小洋,奖状的年代略有不同,从九十年代到2000年之后的都有,分别是级别高低略有不同的手风琴比赛奖状,由小洋的名次大多是前三名,看样子这个少年在手风琴方面的造诣还是很不错的。

由舟先让兰馨丽在写字台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客气的让安长埔和秦若男坐在相对舒适一点的床边,自己则依着桌边站着,眼睛始终看着两名警察,等着他们发问。

“由小洋平时和你们的关系怎么样?或者说,他在家里的表现怎么样?”安长埔考虑了一下,最终决定先排除离家出走的可能性,比较14岁的男孩子,正是最叛逆的时候,和年仅10岁的方万情况还略有不同。

“警官,我儿子不可能是离家出走的。”由舟倒是很聪明,一下子就听出了安长埔这么发问的意图,笃定的说,“抛开他失踪已经有四天,身上还没有多少钱这件事不说,单说我儿子本身,他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聪明乖巧又懂事,是绝对不会做出让我和他妈妈担心难过的事情来的!”

第四十一章 补偿金和绑架案

安长埔对由舟的话不置可否,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示意他具体说说。其实不管自己嘴巴上平日里是如何抱怨的,在绝大多数父母心里面,自己的孩子都是令人挂心不下的好孩子,乖宝宝,哪怕是外面出了名的流氓混混,他们的父母可能也只是觉得自己孩子还不成熟,玩的太疯罢了。

由舟似乎是怕安长埔不相信自己对儿子的肯定,连忙伸手朝刚才秦若男已经注意到的那面墙上一指,说:“你们看,那都是我儿子从小到大获得的荣誉!我儿子手风琴拉的特别好,就连他的指导老师都说,我们家小洋是个好苗子,将来可以考虑走音乐特招生的路子,可是我和他妈妈不是很愿意让孩子走这条路,小洋学习很好,小升初的时候成绩很拔尖,进了初中直接被编进重点班!你们二位说说,这么优秀这么乖的一个孩子,怎么可能会做出离家出走这么不懂事的事情呢!”

“那平日里由小洋和你们的相处怎么样?他失踪前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什么,或者发生过任何矛盾?”秦若男听完由舟的话,依旧按照她和安长埔最初的思路继续询问,所谓破案,在收集到有充分指向性的证据线索之前,唯一也是最为有效的办法,就只有排除法了。

当然,这个排除也绝非当事人亲友一句“不可能”就可以随随便便排除掉的。

“我儿子从来不和我们吵架,他做事从来都规规矩矩,我们两个根本就不需要天天拎着耳朵去念叨他,就算你让我们和他吵,我们都不知道那什么理由。”由小洋的母亲兰馨丽想了想。难过的摇了摇头,“真的没有过什么矛盾,再说了,孩子平时是住校的,只有周末回来,有时候临近考试了,为了复习,他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或者两次。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们俩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怎么可能会找他的毛病。其实我是担心,他会不会是被人绑架了!”

“二位是做什么工作的?”听到绑架二字,安长埔也变得敏感起来,立刻开口询问由小洋父母的工作情况。

由舟有些不赞同的看了妻子一眼,对安长埔说:“我在咱们市老年大学教书法课,小洋妈妈在市妇联的离退休干部处上班。”

听了他的话。安长埔和秦若男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困惑,由舟夫妇的工作,虽然看起来是很稳定的,生活来源并无担忧,可是同时,他们的收入却也是有限的。基本上属于饿不着也撑不着的状况。

绑架,除了勒索巨额赎金之外,最有可能的理由就是打击报复,可是由舟在老年大学里教书法,兰馨丽的工作面对的也都是一些离退休职工,这夫妇二人想要与人结下那么大的怨仇,似乎也不大容易。

那兰馨丽的所谓“绑架”,究竟是不是真的有充分的理由,又是缘何而起的呢?

随后。由舟的解释给了他们一个答案。

“是这样的。我们家的这个房子你们二位也看到了,又老又旧,还是我们两口子结婚时候买的呢,我们俩结婚马上就满25年了。因为身体原因,结婚头5年一直没有小孩,后来经过治疗调养,终于才有了第一个孩子,可是还没过两三年,孩子就因为体质不好早夭了,论起来,小洋其实是我们第三个孩子了,我们两口子当初也打算好,如果他也活不过去,那我们干脆就不要孩子了,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受这种打击。好在小洋还算争气,小时候体质弱了点,越大反而越好了,所以家里的亲戚朋友都知道,这孩子是我们的心头肉。”由舟说起儿子的事情,又忍不住一番唉声叹气,“我们两口子都是吃死工资的人,没有外快,生活谈不上拮据吧,但是想要供孩子念书,日子也有点吃紧,所以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有什么钱去换个好点的房子住,这不,周围的地皮开发的开发,翻盖的翻盖,我们家这栋楼因为前后不靠,就给剩下了,地方小,地价贵,一直没人要。这不前阵子有消息,说是前面那个大商场因为生意很好,停车场面积不够了,好像是说想要买了我们这块地建停车场。”

“这件事我听周围邻居谈论过,说是已经有人找别的单元的住户去谈过了!”兰馨丽迫不及待的插嘴,接替由舟,自己说了起来,“当时我们随口闲聊,还帮彼此都算了算,我们家这个房子,按照听说的补偿协议,将来拆了房子之后,可以拿到二百多万的补偿款!我觉得肯定是当时我们几个女人在外面随口聊天,但是内容被有心人听去了,知道我们家能拿那么多钱,又打听到我们两口子就只有小洋这么一个宝贝,所以就绑架了小洋,想要让我们拿赎金!”

“我说你这个人啊,怎么那么固执说不听呢!”兰馨丽刚刚说完,由舟就一脸无奈又不得不压抑着自己情绪的瞪了妻子一眼,“你好歹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眼看就到知天命的年纪,怎么讲话一点不讲逻辑!你说的那补偿款都还是没有影的事儿呢,人家开发商那边也没找你亲自去谈过,谁知道到最后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笔钱!什么叫不见兔子不撒鹰?哪有人会傻到咱们钱还没到手,他就先绑架了小洋跟咱们这两个穷光蛋要钱的!”

由舟的反驳让兰馨丽脸色不大愉快,原本就低沉的情绪似乎更加郁郁了几分,但是丈夫的话却又说的客观,让她无从反驳,心里面是否认同由舟的说法,旁人无从得知,但是至少她没有辩驳,重重的叹了口气,不吭声了。

“你们对由小洋的交友以及在学校的情况了解多不多?”秦若男看由舟夫妇两个都不再说话,便问道。

被问起儿子生活方面的事情,主动开口回答的人变成了母亲兰馨丽,她说:“小洋过去倒是有那么几个发小儿,都是年纪相仿。又住邻居的小男孩儿,但是那几个孩子在他上小学三、四年级之后就陆陆续续的都搬走了,有一个听说和小洋还在一个初中念书,其他的那几个孩子估计就已经失去联络,没有什么往来了。小洋学校里面的事情,他回家不太会和我们讲,估计他也不会惹什么事情的,要不然他的班主任还不早就把我和他爸爸叫到学校里去!”

“由小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住校的?”安长埔问。他脑子里想起了原本明年就即将被送去住校的方万。

“打从上中学就一直住校来着,是孩子自己提出来的,说每天上学放学免不了要耽误时间,回到家里面又有电视什么的那些东西,很牵扯精力,所以我和他妈妈就同意让他去住校了。”由舟回答,他顺便说了另外一个情况,“孩子这周末没回来。我们以为是临近期中考试了,想要在学校里复习功课,所以也没太在意,结果昨天周一,学校老师来电话问小洋是不是生病了在家休息,家里人忘了给请假。我们这才知道孩子没去上课,赶紧联系家里的亲戚朋友,让他们帮着找找孩子,我们两家都是土生土长的C市人,本地的亲友很多,可是没想到找了一整天一丁点儿孩子的消息都没有,这才听了劝告,去公安局报了案。”

说着,他有些责怪的看看兰馨丽:“就是这样小洋妈妈还想再等等呢。说是怕万一孩子真是被人绑架了。知道我们报警会撕票!”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啊!我不也是担心儿子的安危么。”兰馨丽感到很委屈。

“所以才说让你少看点儿那些垃圾电视剧!”由舟的语气重了一点。

秦若男想要解释一下电视剧里那些所谓因为报了案而被撕票的事实真相,事实上,很多被绑架者是在绑架之初,其家人还没有来得及报警的时候就已经遭到残忍撕票的。许多绑架案中的受害者甚至活不过24小时,因为一些害怕被泄露自身线索的绑匪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让被绑架者活着离开的打算,这些都与警方介入与否并无必然联系。

可是话到嘴边,秦若男并没有说出来,她意识到这种节骨眼儿上说这种话题,虽然能够澄清“报警=撕票”的误解,但从另一个角度却也会让兰馨丽对儿子的安危更加担心。

“现在所掌握的证据还不足以证明这是一起绑架案,你们不也没有接到任何形式的勒索么?不管怎么样,有警方协助就多一份力量,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的。”于是她换了一种说法,对兰馨丽和由舟说。

“家里有准备张贴寻人启事么?”安长埔问由舟。

由舟点点头,起身到外面去,不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叠A4纸。

“都在这儿呢,他们说是要出去贴,我说先等一等,看看警察来了什么说法之后再决定。”

安长埔听了点点头,伸手从那厚厚的一叠寻人启事上拿起几张:“我们这就去由小洋的学校那边了解一下情况,你们的寻人启事照常贴,这几张我拿去学校附近打听打听。”

由舟夫妇听了自然是极力表达着感谢,安长埔和秦若男起身离开,被由家老老少少一大群人送到门口,几番婉拒才阻拦他们继续送下楼去。

临下楼前,秦若男回头叮嘱由舟:“孩子房间里的东西都先不要动。”

【忽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能不能和小莫说说,假如小说变成电视剧,你们心目中扮演咱家男女主的演员会是谁呢?当然,不是仅限于安长埔和秦若男,脑补陆向东、田蜜的,程峰和刘嘉逸的也同样热烈欢迎哦!来嘛来嘛,告诉告诉我嘛!(*^__^*) 嘻嘻…】

第四十二章 淘汰

由舟和兰馨丽听了有些发愣,似乎不太明白秦若男的意图,但还是很快就郑重的答应下来,眼下只怕是但凡对找到儿子有帮助的事情,他们都会无条件的答应并且照做的。

“为什么让他们不许动由小洋放家里的东西?”下了楼,一边朝停车场走,安长埔一边问秦若男的想法。

“我现在也说不好,主要是咱们现在还不能确定两件事之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秦若男的语气不够笃定,“但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挺父母的说法又是个品学兼优的乖孩子,由舟夫妇两个的工作性质,既没权势,也没什么与人结仇的机会,除非是由小洋自己出走,否则这件事搞不好另有内幕,保留好孩子房间里的东西,以后说不定就用得到。”

“对,给之后的调查铺好路是对的,刚才由舟不也说了么,由小洋身上没有足够的钱,这一点倒是和方万一样,离家出走也需要路费、食宿这些花销,现在这年月,身上没有几千块钱,还真不敢轻易离家出走!”安长埔半开玩笑的说,语气听起来好像很轻松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却略显凝重,此刻他和秦若男的心里,应该都有着同样的担心。

如果由小洋的失踪真的与方万的失踪有关联,那么这个案子的性质就会发生很大的改变,并且孩子们的安危也会变得更加不容乐观。

带着这样惴惴不安的担忧,他们驱车赶往由小洋上学的那所初中——C市崇智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