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店老板却摇了摇头:“我两家店,店铺离的还比较远,那边比这边开的晚,还没走上正轨呢,加上家里头老婆刚刚生了孩子,所以我在这边呆着的时间不算多,基本上每天过来看看,呆一会儿就走,除非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打电话通知我我才过来。刚才就是他们打电话说警察来问崔立冬的事情我才过来的,以前崔立冬的朋友过来,也是店里面的人害怕发生什么事,会偷偷打电话给我,让我来看看情况。

“平时崔立冬在店里有没有关系相对比较亲近的人?”

“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我刚才说了,他平时除了工作之外都挺安静的,好像不是特别合群,”老板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不过我说的未必准,他们私底下交情怎么样,我也没有去过问,我只知道崔立冬没有和其他理发师一起住在我租的房子里,他是自己在外面单独租房子住的。你们要是想问关于崔立冬的事情,我可以叫那几个和他在店里做的时间差不多久的理发师还有打下手的小工,他们相处的时间比我多,没准儿比我能帮到你们。”

“可以的话就最好不过了,刚才我们来的时候,看你店里这边生意还不错,我们尽量长话短说,不会占用太长的时间,影响你做生意。”安长埔对理发店老板客气道。

老板不大在意的把手一挥:“钱永远赚不够,多也好少也好,都不差这么一会儿!之前知道崔立冬因为被怀疑杀了人,我们店里的人听说自己身边出了个杀人犯,都吓了一大跳,所以你们今天过来该怎么问怎么问!要是他是被冤枉的,好歹我们也知道自己身边没藏着个杀人犯,要是万一他真的杀了人,赶紧给他判刑,关一辈子或者干脆枪毙了,我们其实也心里踏实点儿,要不然总觉得毛毛的。”

理发店老板说到做到,他亲自出去叫那几个平日里和崔立冬相处时间比较久的理发师和理发小工,让安长埔和秦若男稍等一下。

“听起来,这个老板好像在心里更愿意相信崔立冬真的是那个杀人犯,你听他刚才说到崔立冬可能是被冤枉的那句话时候语气有多不确定!”安长埔摇摇头,有些无奈,原本崔立冬的经历和家庭背景就对他的处境比较不利,没想到就连他的雇主也认为他是个危险分子。

“真理这种东西,有时候掌握在大多数人手里,但有时候又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先听听其他人的说法再说吧。”秦若男说。

第五章 双重身份

过了一会儿,理发店老板还真是说到做到的把店里头几个历较深的理发师和小工都安排过来,小小的杂物间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安长埔只要让他们先去做自己的事,每次留下一两个人来接受询问,否则别说杂物间里空间不足,估计到时候你一言我一语,搞不好都会导致氧气不足。

就这样,他们把人分成几波,一波接着一波的接受询问,等到向那几个理发店老板认为和崔立冬关系最为熟悉的店员都了解过情况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基本上那些人对崔立冬也并不是多么熟悉,更谈不上亲昵,就像老板之前说过的那样,他们也几乎都提到关于崔立冬不太合群的个性问题,说他不爱讲话,也不太主动搭理别人,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然而有一点是这些人话里话外直接或间接提到的,那就是崔立冬虽然安静低调,但绝对不是一个好欺负的软柿。

除了理发店老板提到过的关于他的那些“社会朋友”不像是善类这件事得到了他人的证实,其中一个理发小工甚至还说到了崔立冬另外一件让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的作为。

“我之前是跟他的,老板让他带我,教教我手法、技巧什么的,所以平时我都是在他周围,帮他给客人卷头发啊,做些染烫的辅助杂活儿,但是那件事之后我就心里有些害怕,找了个理由换去跟别人了。”那个理发小工对安长埔和秦若男说“崔立冬有把理发剪子,成天宝贝的不行,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人在店里的时候就好像西部牛仔挎手枪那样垮在腰上,人不在店里的时候就锁在他的工具箱里,反正除了他自己以外,谁都不许摸不许碰。你说,人的好奇心不都挺强的么,他越是这么神秘兮兮的就越让人家觉得好奇,有一天他有事出去了一会儿,走的时候随手把剪子收在工具箱里,结果没有锁严实,我们店里另外有一个理发师就趁他不在,那那把剪子拿出来试了试,结果他回来之后发现有人动了那把剪子,问是谁干的,那个理发师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当场承认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理发小工虽然用了问句倒也没真的要求秦若男他们两个作出回应,径自用一种好像看到了外星人一样的语气说道:“就为了这么点儿事,他把那个理发师给打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推推搡搡那么简单,他把那个理发师的肋骨给打折了三根!虽然事后他给那个理发师赔礼道歉,也赔了钱搭了医药费,人家没再打算要告他,但是后来那个理发师出了院就辞职不做了,说是和这样的疯子在一起上班没有安全感!打从那之后,就算他的那把剪子放在路中间,大伙儿都绕着走谁也不敢去碰,都怕一不小心肋骨就保不住了。

“他那把剪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安长埔不解,他听了小工的讲述也觉得崔立冬的反应有些过了,仅仅为了这么一点点事情就把人打成肋骨骨折未免有些太过夸张。

“其实也没啥特殊的,那剪子要是个包金的、镶钻的,我们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就是因为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他还当成宝贝一样,那才不对劲儿不是么!”小工撇了撇嘴,“要说特殊,唯一能算特殊的顶多也就是那把剪子是给左撇子用的,开刃儿的方向和普通理发剪子不太一样呗!”

“左手用的理发剪刀售价会比较昂贵么?”秦若男揣测着其中的可能性顺便就着理发小工提到的左撇子话题追问道“崔立冬平时都是使用这种左手理发剪子么?”

“左手剪子肯定比右手剪子要贵,但是也没至于贵到了那么离谱的程度便宜的百八十块钱,他那个好像是什么名牌的高级剪刀能贵一些,听店里其他人说搞不好值一千多块钱,可是就算是值一万多块钱,摸一下又没弄坏,怎么也不至于就因为这个把人打的伤那么重吧!”理发小工对那件曾经就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事似乎依旧心有余悸,一提起来就忍不住唠叨个不停,甚至于把秦若男的另外一个问题都给忘了。

“他平时只用那把左手理发剪子对么?”秦若男见他光顾着说打人的事情,只好又问一遍。

小工摇头:“那倒不是,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他特宝贝那个剪子,整天背在腰上,所以几乎很少真都拿出来用,平时都是用普通的理发剪子。”

“崔立冬是左利手,那他的普通理发剪子是不是也是左手剪刀?”安长埔问,发现小工对左利手这个词露出一丝迷惑的表情,只好改口,“就是你说的左撇子。

“哦,”小工恍然大悟,“那倒不是,他会用右手理发,之前没有这些不愉快之前我们店里还有人开玩笑呢,说崔立冬要是把两只手都抄起剪子来,立刻就能变身剪刀手爱德华呢。”

这名小工最先提到的这场因为一把剪刀引发的打架伤人事件从之后的其他几个人口中也得到了证实,不仅是这件事,他们对崔立冬和宋成梁之间的矛盾也都一清二楚,只不过有些人似乎更倾向于站在宋成梁那一边,另外几个人则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看热闹心态,似乎崔立冬在这家他工作了一两年的理发店里,人缘还真是不算很好。

当说起宋成梁的时候,这些人就立刻换了一副样子,几乎被问到的这几个人,没有一个不对宋成梁赞不绝口,把他夸得恨不得天上有地上无。

“宋哥可是个能耐人!绝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个理发师在说起宋成梁的时候,表情里满是崇拜的神情,“你就听他说话,都觉得特有深度,特有涵养,特让人提高!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太没天理了!真是可惜了他这个人!”

“那天他和崔立冬发生争执的时候你在场么?”安长埔问他。

“在啊,那天我们店里的人基本上都在,当时客人还挺多的,要不然宋哥也不会找崔立冬,他之前从来没找崔立冬剪过头发,”理发师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沾沾自喜,以及同行相嫉的酸味,“如果不是那天我已经有三四个预约的客人在等着,根本不可能轮到崔立冬,要我说,崔立冬还是水平不行,就稍微走了一下神儿,连剪子都剪到客人耳朵了都没察觉!宋哥的耳朵当时就出血了,流了好多血,换成是你们,你们急不急?”

“伤得很重?”秦若男脑海中浮现出法医报告上提到的耳朵上的旧伤口,以及那两只被割下来抛弃在垃圾箱里的耳朵的照片,无论是从图片上还是赵法医的描述,都没有显示出那伤口有多严重。

“当然严重了!我当时老远看着,光流出来的血都让人眼晕!小工帮忙按着也止不住,我记得伤口都露白茬儿了,没准儿是剪到耳骨了吧!”理发师有些夸张的说。

秦若男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安长埔,安长埔对理发师点点头,说:“谢谢你的配合,你可以出去了。”

“完了?没有别的要问的了么?”理发师好像有些失望,看他们真的没有什么想要从自己这里得知的东西,才意犹未尽的走出杂物间。

“这人的说法有些夸张,估计平日里和崔立冬关系不怎么样,还是听听别人怎么说,多方面获取信息,综合参考吧。”安长埔摇摇头,到门口去叫其他人进来。

随后他们又同几个人聊过,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宋成梁给他们的印象大都是健谈豪气的,口才很好,每次到店里来光顾,都会和理发师、理发小工,甚至洗头小妹侃成一片,并且他的个性好像特别善于左右逢源,能够把每个人都说的心花怒放,开心不已。

甚至于,就连和他同时在店里面剪头发的其他女顾客,也经常会被他的风趣表现逗得前仰后合。

而崔立冬剪伤宋成梁耳朵的事情,综合每个人讲述出来的情况,最后可以取信的结论大概可以归结成,崔立冬心不在焉是事实,宋成梁的耳朵也的确流了很多血,但是可以确定只是皮外伤,伤口不算深,并且当时崔立冬却是有提出过陪他去医院检查处理伤口,但是一向很好人缘的宋成梁却一反常态,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勃然大怒,不依不饶,一开口就要求崔立冬给自己支付高额的赔偿,并且在没有达成一致之后,又几次三番的到理发店里来找过崔立冬的麻烦。

那些对宋成梁印象不错的理发店员工也说不出,为什么宋成梁会突然变脸,成了个“杠头”。

“照理说,宋哥也不应该是那种会讹人钱的人啊,他那么有能耐,又有钱又有势,连明星歌星都认识不*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少,不可能是那种人的啦!”理发店的女收银员在说起宋成梁的时候,语气同样充满了崇拜,并且对宋成梁的表现感到不解。

“宋成梁跟你们说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安长埔有些纳闷,一个食品公司的职员,靠完成业绩拿奖金的人,如何就能被人认为是有钱有势的呢。

“他是咱们这儿一个特有名的纤体中心里的营养顾问啊!”收银员说。

第六章 剪刀的秘密

理发店收银员无意中流露出来的信息,让秦若男和安长辅宋成梁的职业有了更多一层的了解,这也在同时解开了安长埔之前的怀疑和猜测,宋成梁能够负担那套房产的开销,果然是另外还有一个副业兼职!

“哪家纤体中心?”秦若男问。

收银员给出了一个名字,秦若男和安长埔听了一点也没有觉得陌生,因为在C市电视台、广播台甚至公交车上都到处可以听到这家纤体公司的广告,各种煽动性的广告词,加上画面上身材凸凹有致的平面模特映衬,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没想到宋成梁的副业竟然是那里的营养顾问!

可是,一想到宋成梁照片上的形象,秦若男就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她想到的当然不是案发现场的证据照片,而是程峰之前提供给他们的宋成梁生活照。

从那张照片上看,宋成梁是一个身材浑圆的小矮胖子,这么说一点也不夸张,他的身高目测应该只有将近170公分,身材很敦实,一张脸也圆圆的,还带着一副眼镜,头发不长发量也不多,用喱膏打理的根根分明,看起来挺像是个挺精于世故的人。

秦若男感到别扭的是,就这样一自己身材都明显不够标准的人,在纤体中心里担任营养顾问,能有说服力么?

当然,这个问题在理发店里是没有办法得到解答的,想要知道答案唯一的办法就是到纤体中心去一趟。

在离开理发点之前他们又从这里的工作人员那里了解了一些崔立冬和宋成梁的情况,离开理发店之前,安长埔询问了关于崔立冬的那把宝贝剪刀现在在哪里,老板表示对此不知情,问了一圈,最后才从崔立冬身边的理发小工那里得知,那把剪刀已经很多天没有看到崔立冬在用了,好像自从和宋成梁闹了矛盾之后,他就开始用右手剪子给人理发没有再背着那把昂贵的左手剪刀。

好在崔立冬理发的手艺很不错,即便是用右手也可以坐到非常娴熟,所以这一改变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也没有顾客对此表示任何不满。

理发小工的话很快就在崔立冬自己的工具箱里得到了验证,里面放着几把理发剪刀,但清一色全都是右手方向开刃的普通理发剪刀,并没有那把传说中可以让崔立冬为之不惜打断别人肋骨的左手剪刀。

那把剪刀去了哪里,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崔立冬才知道。

带着这样的疑问,离开理发店之后,秦若男和安长埔商量了一下下一步到底是应该先回去和崔立冬谈谈,还是去那家纤体公司。

最后,安长埔说服了秦若男,决定先回去和崔立冬谈一谈,毕竟之前他的态度似乎有所遮掩,没有真正坦诚的对他们,或者说对秦若男这个他“最信任的人”敞开胸怀。

眼下宋成梁和崔立冬的矛盾是最为敏感的环节,只有当崔立冬的嫌疑不能够成立的时候,收集其他证据线索的工作才会更有意义,否则很有可能做了白工。

“我不是说主观上已经认定崔立冬就一定是杀人嫌疑犯但是就事论事,他现在的处境加上过去的行为背景,都让我们没有办法不去怀疑不是么?”安长埔对秦若男说。

秦若男听了他的话,露出一丝苦笑:“其实你根本不用和我说这么多,我已经说过了,我跟崔立冬只不过是普通的认识而已,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交情,我现在只不过是因为他对我的信任,希望能够不辜负他的这份信任罢了,更何况调查本来就是要以事实为依据要分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别说是一个和我没有相干的人,就算是我的亲弟弟我也一样不可能因为个人情绪去干扰调查工作。”

“我不是那个意思。”安长埔听了秦若男的话,有些不自在他觉得自己表现的好像是太过于小家子气,面对崔立冬对秦若男的态度,和秦若男对崔立冬那种淡淡的信任,他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并且把这种反应归结为担心自己的搭档犯了主观错误。

现在秦若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有些觉得惭愧了。

秦若男好像并没有在意安长埔的这种提醒,也没有多想,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在去见崔立冬之前,秦若男先按照理发店老板所提供的线索,摸了一下那个据说一同去找过崔立冬的著名混混的底。从治安处罚记录来看,那个混混还真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能够牵扯上刑事处罚的事情几乎从来不做,但是扰乱治安、聚众闹事,或者就好像理发店老板讲过的那种让人抓狂却又无可奈何的行径,简直是不胜枚举。

于是安长埔请正好手头没什么事情的墨窦帮忙协助,希望能够找到,向他了解关于崔立冬的事情,墨窦痛快的答应下来,随安长埔又交代他,找到那个混混之后不要贸然行动,及时联系他和秦若男,对方必然是个老油条,墨窦资历还浅,不能不多交代几句,免得他打草惊蛇,或者出什么危险状况。

处理完这些事情,他才和秦若男一起去见崔立冬。

崔立冬虽然之前对临时收押的问题表现的十分配合,态度积极,不过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突然之间身陷囹圄,可能要面临法律的审判和制裁,恐怕心里都不会感到好过,所以当他们在仅仅隔了几个小时后再见到崔立冬的时候,这个年轻男人的嘴唇上已经严重干裂,鲜红的血色从嘴唇的裂口中渗出来,衬得他脸色更加惨白。

“秦姐,有进展么?”他一见秦若男进门,立刻用胳膊撑着身体站起来,身子向前倾斜着,有些激动的问,眼神里有期待也有担忧。

“别心急,你看看现在距离我们上一次和你见面说话才过去了多久,如果这么快就能有结论,你也不会被要求留在公安局的留置室里。”安长埔不想让崔立冬存有不必要的幻想。

崔立冬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眼睛只在安长埔说话的时候朝他瞟了一眼,之后所有的目光就都落在秦若男的身上,仿佛安长埔就只是秦若男身边的一个小跟班一样。

安长埔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不舒服,很快就让自己重新平复下去,工作当前,不掺杂个人情绪这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崔立冬,我们又把你叫过来,是想向你问一些问题。”秦若男对崔立冬说。

崔立冬赶忙点点头,默默的等着秦若男发问。

“你有一把很珍贵的理发剪刀,对么?”

崔立冬没有对这个问题感到诧异,他甚至不用秦若男多说就已经明白了她问这个问题的意图,主动说道:“你们是不是听说我和人打架的事情了?”

秦若男点了点头。

“那件事我承认,我也知道我把人打得不轻,但是我没有主动招惹谁,主要是他不该动我的剪子!”崔立冬愤愤不平的替自己辩解说,“我之前在店里就对他们说过,不要随便动我的剪子,可是他不听!还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的用,我回去的时候发现我的剪子被人动过,上面还有头发碴儿呢,我就问是谁动的,他不但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还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说什么不就是一副破剪子,所以我才没有忍住,动手打了他的!”

“就因为这么点儿事情,你把人打得肋骨骨折,难道不会太反应过度了么?”安长埔问。

崔立冬的脸色涨红了一点,微微低下头,沉默了一下才说:“那把剪子是我妈买给我的,她去世已经一年多了。”

听了这话,安长埔和秦若男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因为一把理发剪刀就把人打了固然不对,但是如果这把剪刀是崔立冬去世的母亲留给他的,却又让人没法说太多苛责的话。

崔立冬眼圈微微泛红,深吸了一口气来平复自己的情绪,继续说:“你们也知道我之前什么德行,过去我年纪小那会儿一直都挺混的,特别不是东西,因为这个,我妈的心都要操碎了,后来年纪大了,也觉得自己太荒唐,就想收收心,好好的学门手艺养活自己,我想去学理发,我爸不准,因为这个差点抄起木头板凳砸我,说那是娘们儿才干的事情,是我妈偷偷给我钱,让我交学费,说只要我肯学好,不再出去鬼混,她都支持我!我拿着钱从家里跑出去美容美发学校学理发,眼看就要毕业的时候,接到家里电话,说我妈要不行了,当时我根本不相信,怎么可能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说不行就不行了呢!等我到医院才知道,我妈是肺癌晚期,她之前咳嗽不是感冒,也不是气管不好!她是肺癌!”

说到这里,崔立冬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吃了我爸一辈子的二手烟,我爸那个老无赖老烟民还好好的活着,她那么好的人却得了肺癌!她一直一个人偷偷的忍着,谁也没告诉,一直到不行了才被人送去医院里!我妈临走前把那把剪子给了我,让我好好做人!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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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金牌营养顾问

说完这些,崔立冬已经是泪流满面,秦若男和安长埔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人在感到伤心难过的时候,安慰的话便显得特别苍白无力,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境之下,当一个惹上杀人嫌疑被临时收押的嫌疑人因为病逝的母亲而感到难过的时候,负责审讯他的警察说些什么宽慰的话都会有一种流于形式的牵强感。

秦若男对于安抚别人情绪这种事情就更加缺乏经验,这么多年来,她习惯性的隐藏自己的情绪,无论悲喜,重男轻思想严重的父亲一向把女儿视为是负担和赔钱货,懦弱的母亲在父亲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余下的便是比自己年幼的妹妹,还有一个被宠坏了的弟弟,所以再艰难的事情也只能放在心里面她一个人默默的扛,因为没有人可以依靠和倾诉,久而久之让她几乎失去了示弱的本能,不仅自己不习惯在人前流露出脆弱无助的神态,就连面对别人的这一类表现,也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表示,所以在崔立冬因为母亲的去世而悲痛流泪的时候,她除了默默的递上一张面巾纸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好在对于这个节骨眼儿上的崔立冬,一张面巾纸的安抚力似乎也变得异常的大,又或许是因为这张面巾纸是从秦若男的口袋里掏出来,亲自递到他手里面的。

“秦姐,谢谢你!”崔立冬没有用那张纸去擦眼泪,而是把纸巾折起来放进上衣的胸兜里在衣袖上抹了一把脸之后,对秦若男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但是我真的可以对天发誓,我没有杀姓宋的,就连那样的念头都没有!是他因为耳朵被剪破了的事情敲诈我!为了要钱,他还生怕那道小口子长好了,所以自己动手去抠伤口,让伤口继续出血!他是故意的!”

“宋成梁人为加重伤口组织愈合?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安长埔提出疑问。

“我亲眼看到的!”面对安长埔的质疑时,崔立冬似乎有些不耐烦,“他当着我的面去揉伤口,还说他这个人豁得出去,只要我不给钱,他就让伤口这么一直怀着,看看别人是信他还说信我!”

“之前不是说你怀疑他这么做过么,怎么现在又成了亲眼所见了?”秦若男的记性一向很好,对崔立冬之前的说辞还记忆犹新,现在当然能够第一时间找到其中的破绽。

质疑自己的人变成了秦若男崔立冬尽管还是很不愉快,语气却放缓了不少:“我之前没敢说,怕说出来你们觉得我和那姓宋的梁子结的太深,会更怀疑我,我现在实话实说,他真的是当着我的面去弄伤口!要不然我也不可能那么自信他是想要讹我!我真没杀人!到现在也没人告诉我什么,我连那个姓宋的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既然你这么肯定事情和自己没关系,并且对宋成梁的死毫不知情,那为什么又甘愿被收押审讯?”安长埔问。

崔立冬笑了,笑容很无奈:“我也想拒绝我拒绝有用么?再说了,我越是不合作,不是反而嫌疑越大么!我这种人我自己清楚就算是说破天,也不会有人愿意相信我,所以秦姐,你是我唯一能够信赖的人,如果最后连你也觉得人就是我杀的,那我也就真的没有什么指望了。”

“为什么指定让我来负责?为什么那么多比我更资深更有经验的警察你都不接受,偏偏指名要我来负责你的案子?”秦若男终于没有忍住,问出了这个在心里憋了半天的疑问。

崔立冬被她问的有些错愕看了看她半天才讷讷的说:“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可信没别的原因。”

“既然你觉得我是可以信任的,那有没有什么想要主动告诉我们的?”秦若男听他这么说也没打算再继续追问。

“我······我那天完全其实确实去跟踪过宋成梁。”崔立冬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说出来有些顾虑,不说的话又辜负了秦若男给自己的这一次主动机会,“我还是那句话,我从来没打算杀他,别说杀他,就连伤害他的意思都没有,我去跟踪他,是想抓到他什么小辫子,这样就可以让他没有办法讹诈我了。”

“抓他的小辫子?你和宋成梁很熟么?你怎么就知道自己跟踪他,一定可以抓到他的小辫子?”安长埔对崔立冬的这番话提出了质疑,作为一个思维正常的人,估计换成是谁都很难相信崔立冬的说辞,毕竟两个人的关系只是理发师和顾客,因为被对方讹诈就想通过跟踪盯梢来抓对方的把柄,这未免有些太儿戏并且不可信。

“我没说谎,都是真的。你可以怀疑我,我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就是因为我不是好人,所以我才能看得出来谁也一样不是好人,”崔立冬自嘲的笑了笑,“在外面混得太久,反倒对那些三教九流的角色特别容易看得出来。

那个姓宋的平时说话就三分干七分水,一个屁三个谎,根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们可以觉得我是瞎猜,但我想求你们好好的查一查他的老底,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肯定会对被害人的情况进行了解掌握的。”秦若男算是委婉的应了,她随即又问,“你在C市还有什么朋友么?”

崔立冬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摇摇头,说:“没有,我在这里没亲没故的,谁也不认识。”

他否认有些看起来不像善类的“社会朋友”经常去找他的事实,秦若男和安长埔也不好和他对质,毕竟之前只是从理发店老板那里听到的,尚未得到证实,不管是嫌疑人,还是旁人,哪一边的一面之词都是不能轻信的。

于是安长埔便问了一个与“社会朋友”无关的问题:“为什么你不愿意住在你们老板给租的宿舍里?那样不是可以减少一些开销么

“我······怕吵,受不了人多,所以习惯一个人自己住。”崔立冬眨着眼睛,迅速的回答道。

“你母亲留给你的那把剪刀现在在哪里?”安长埔又问。

“在我租的房子里。”

“介不介意我们拿来看看?”

“不介意,但是你们一定要仔细点,千万别弄坏了!”

看得出来,崔立冬是真的十分珍惜那把剪刀,安长埔向他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损坏,这样他才把住址和房东的联系方式告诉给安长埔。

在结束问话,把崔立冬重新带去留置室的时候,崔立冬的目光一直看向秦若男,那目光中有恳求也有期待,秦若男没有去和他对视,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怎么了?”安长埔问。

“没怎么,”秦若男摇头,“就是觉得很别扭,一方面我其实挺希望崔立冬是无辜的,毕竟谁也不会希望自己身边认识的人是个杀人犯,另一方面我又觉得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怕干扰了自己的判断力。”

“你也不用想的那么多,我们是警察,但是警察不代表就是机器人,怎么说也是自己认识的人,并且还因为被信任所以才接手这个案子,你希望能够不辜负崔立冬也是很正常的反应,换成是我也会一样,只不过,希望崔立冬也别辜负你对他的信任就好!”安长埔对秦若男说。

“你说的对,信任是相互的。走吧,咱们去纤体中心那边看看!”秦若男听了他的劝慰,虽然只是平淡的话语,心里却觉得十分受用,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收拢心思,准备朝下一站出发。

他们要去的纤体中心名叫丰韵女子纤体中心,在C市算得上是名气很大了,从名字就可以看得出来,那里针对的消费群体是女性,经营内容涵盖了运动瘦身,按摩减肥,甚至美容等等,虽然安长埔和秦若男到那里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可是纤体中心门外的停车场依旧停满了车辆,看起来顾客很多。

“要是不看招牌,光看停车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生意火爆的大饭店呢!”安长埔对这个时间段居然很难在停车场找到车位感到十分惊讶。

秦若男笑了:“对于很多爱美的女人来说,晚饭是天敌。”

安长埔不大赞同的摇了摇头:“何苦呢,其实只要不是有害健康的程度,稍微胖点或者瘦点又能怎么样呢,一个男人如果喜欢哪个女人,肯定会有很多的原因,假如只是因为这个女人身材好这一条,那肯定不是真爱!”

“这话你记着,回头说给你女朋友听,她准开心。”秦若男涩涩的笑着,和安长埔一起锁好车,走进纤体中心的大门。

刚一进门,大厅里偌大的液晶屏上滚动显示的主打员工上,赫然出现了宋成梁的照片,就好像在印证安长埔他们从理发店听来的信息一样。

在宋成梁名字的后面,写着他的职位—纤体中心金牌营养顾问。

看样子,宋成梁的死很突然,以至于这里还没有来得及把他的照片和广告扯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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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山不容二虎

“欢迎光临!”前台两个身穿统一工作制服的年轻女儿一见有人进门,立刻训练有素的用清脆而又热情的声音表示欢迎。

其中一个前台接待上下打量了一遍身材瘦高,显然并不需要瘦身纤体的秦若男,以及她身旁的安长埔,眼神略显疑惑,然后迟疑的问:“二位你们好,你们是…替朋友来咨询的?”

“警察,”秦若男摸出自己的警官证给两个前台接待看了看,“我们是来了解一下宋成梁的情况。”

显然,宋成梁被人发现死在家里已经足足三天,在他兼职的这家纤体中心里,上上下下的员工对这件事几乎都已经知青,所以在听到她说明来意的时候,前台接待没有惊讶,其中一个人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没别的意思,你可别误会,”她发现秦若男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连忙解释说,“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是纤体中心,你们也知道,肯定是要用效果来说话的,像你已经这么苗条了,如果是过来想要做瘦身疗程的话,效果肯定不明显,我们要是不接收,就等于是得罪顾客,接收了也未必有训练师愿意接这个活儿,所以······”

“我能理解,所以′在你们不用有这个顾虑了。”秦若男对接待员笑了笑,表示自己明白了她之前的担忧是怎么回事。

“那你们二位跟我来吧!”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的前台接待先小声嘱咐了另外一个略年轻一点的接待员几句,让她一个人在前台守着·顺便打电话叫纤体中心的主管过来一下,她自己则引领着安长埔和秦若男到一旁的一个用玻璃隔断封闭起来的小房间里,小房间里有几张玻璃茶几和一些杂志报刊。

“我姓蔡,你们叫我小蔡就行,这里是我们接待顾客的咨询室,现在没有什么人,你们就在这儿等一下,我很快回来。”接待员说完留下他们,急急忙忙的走了。

不一会儿·她又返回来,手里端着两个茶杯,茶杯里的茶水透着一种清润的淡绿色。

“二位,你们先喝点茶,我们主管去吃饭了,已经电话联系上,这就赶回来。”她的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客气的把茶水递给两名警察。

安长埔他们道过谢,接过茶水。

“没关系,不用着急·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要忙,我们可以先和你聊聊么?”安长埔征求小蔡的意见,得到应允之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茶的味道有些不大一样,“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个味儿?”

“绿茶,荷叶,桑叶,茉莉花。”小蔡抿着嘴笑了笑,“我们这儿是女士纤体中心·所以准备的都是清毒纤体的瘦身茶,不好意思

三个人坐在咨询室里,气氛显得比较放松·秦若男先是和小蔡聊了聊她在这家纤体公司工作了多久之类无关紧要的话题,得知小蔡算是这里比较资深的员工了,因为纤体公司的前台接待属于典型的形象岗位,所以对员工的身材、样貌都有比较严格的要求,身材走样或者年龄偏大的往往就不得不离开,或者转到其他部门去,小蔡在这里已经工作了第五个年头,虽然年龄没有什么优势·但是工作能力和保持的不错的外貌·让她一直占据着原本的岗位,并且被升为前台接待的组长。

说起自己的工作·小蔡显得神采奕奕,话里话外之间无意中透露出来一个信息·那就是别看前台工作表面上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无非是接待一下前来咨询或者办纤体卡的顾客而已,但是实际上却是很实用的岗位,因为她们给顾客的推荐,直接关系到那些纤体私人教练以及营养顾问的人气和提成收入。

既然话赶话的说到这里,安长埔便很自然的把话题引向了刚刚被害身亡仅三天的宋成梁。

“你们这里除了前台接待部门之外,对其他职位的雇员有外貌上的要求么?”他问小蔡。

小蔡想了想:“也不能一概而论吧,一般来说那些不直接接触顾客的人,比如财会、保洁、维修这一类肯定是不需要有什么特别的外貌要求,不过要是私人教练的话,那肯定还是要求比较严格的,比我们还要严格,你们想啊,如果身为私人教练,自己的身材都不够标准,那怎么能让他带的学员信服呢!”

“你说的对,那营养顾问呢?是不是也需要以身作则一些?”安长埔继续问道。

“是啊,我们这的营养顾问,其实和私人教练的职责、角色都差不多,为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通过运动流汗的方式来减肥瘦身的,有一些顾客原本就不算胖,怕运动太累,或者怕运动之后变成金刚芭比的,她们会选择委托营养顾问替她们制定饮食计划,定期检测,所以如果营养顾问自己过瘦或者过胖,那不是等于打自己的脸么。”小蔡笑呵呵的回答。

话题已经被安长埔引导到了这个程度,秦若男接下来的提问就显得非常自然了:“那宋成梁的外形在你们这里能够算是合格的么?”

秦若男这么一问,小蔡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她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词,小心的说:“怎么说呢,宋成梁要是单纯从外形上来说,那肯定不大合格的,他人刚刚不幸,我其实不该这么说的,有些对死者不敬,他人挺好的,平时大家相处的都不错,但是如果单纯用外观衡量的话,根本不可能被雇佣,你们可以去看看我们这里其他的私人教练和营养顾问的样貌,不过宋成梁的水平还是很高的,很受顾客的喜欢,并且他的资历很好,这也是我们这里把他作为金字招牌的原因之一。”

“资历?他什么资历?”秦若男疑惑的看着小蔡,据她所知,宋成梁不过是一个在食品公司上班的普通职工,追溯起学历背景,也仅仅是一个普通二流大学里的营养学专业本科毕业,学历不高不低的悬在中间,根本找不出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

“你们不知道么?”小蔡惊讶的看看秦若男,又看看安长埔,“我以为你们应该对他的情况有所掌握呢!宋成梁原本可是明星身边的营养师!”

“明星身边的营养师?哪个明星?”安长埔有些存疑,虽然说娱乐圈距离他十分遥远,但是他本能的觉得,一个明星身边的营养师,怎么会沦落到去一个小型食品公司上班,靠完成业绩来保证工资收入的程度。

小蔡瞥了一眼门外,声音降低了几度,轻声说出一个即便是安长埔这种娱乐圈绝缘体都耳熟能详的名字来。

“真的假的?”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应该是真的,我们谁也不可能跑去跟人家明星去核实这件事,就连明星的经纪公司都不可能理会我们。宋成梁是我们老总亲自面试的,应该不会看错人吧,而且他在我们这里工作期间,也没少给我们讲娱乐公司的事情,他对那些人和事情都特别的熟悉特别的清楚,如果不是在圈子里混过,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小蔡对宋成梁曾经是明星身边营养师的事情深信不疑。

秦若男记下这件事,并且在后面画了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