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是扬州名门,在京城听得不多,但要说底蕴并不比葛家差,尤其扬州是出了名的富庶地方,陶梦阮手里的珍宝首饰比起葛家姐妹几个只多不少。只是一来陶梦阮年纪还小,二来借住在葛家不好出头,一向都只戴一些精巧的花钗一类,如今就算要见客,陶梦阮心知葛家人不愿她出头,只挑了几样跟衣裳相配的珠钗戴上,手上随意套了两个小巧的镯子。

碧月在老夫人身边久了,练了一双好眼力,见陶梦阮随意的装扮,可身上戴的东西品质可不差,心道陶家果真是底蕴深厚的书香世家,对陶梦阮更加不敢轻视,见陶梦阮收拾妥当了,才引着陶梦阮过去。

耽搁了这一段时间,再到老夫人屋里时,葛家姐妹几个都到了。韩茜和罗月苏倒是不见,陶梦阮想想便也明白了,葛家跟岳家多少是有些亲戚关系的,葛老夫人的侄女便是岳家大公子的母亲,葛家姐妹包括她也能叫一声表哥,但韩茜和罗月苏就拐了好几道弯,自然不好过来见客。

陶梦阮进门先向葛老夫人和岳老夫人见礼,葛老夫人拉着陶梦阮的手,向岳老夫人介绍,道:“只是我外孙女阮儿。”

岳老夫人看上去是个十分慈祥的老太太,闻言便拉着陶梦阮的手,打量了一番,道:“这就是萍丫头的女儿?上回到京城来,萍丫头他们也不在,没想到头一回见到,萍丫头的闺女都这么大了!”

“可不是么!”葛老夫人感叹了一声,“瞧着她们水葱一般的模样,咱们也都老啦!”

“祖母可不老!”葛婷坐在葛老夫人身边,因为一向身体不好,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见葛老夫人和岳老夫人目光都放在陶梦阮身上,一面瞪了陶梦阮一眼,一面说话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陶梦阮见礼之后,就乖乖跟着葛老夫人的介绍叫人,剩下的功夫,便打量了葛家姐妹几个一眼。葛姝如今是准太子妃,端着一副端庄高贵的样子,轻易不肯说话,葛茵面上带着笑,眼中却有一丝怨恨,嗯,听说葛茵正在议亲的那一家,不过是寒门进士,大约不太满意。葛婧端坐着,看样子有些失落,倒是没有别的情绪,而葛婷,在见到她的时候,那一抹惊讶以及不满,她可没有错过,实在是这丫头再聪明,到底还不到十三岁,心智还不够成熟啊。

“婷丫头就是爱哄我,这一把年纪了还不老,那不成老妖怪了?”葛老夫人嘴上这么说,心里自然是喜欢的。

第六章心思

“你这几个孙女、外孙女,都是聪慧漂亮的,我瞧着都羡慕得很呢!”岳老夫人笑着接口,拿了见面礼给了陶梦阮。

陶梦阮道了谢,便乖乖的坐到葛家姐妹几个后面,听着人家说话,倒是没有插嘴,只抽空打量了一眼正准备退出去的岳家大公子。岳家大公子岳临风,名字取得比较俗气,不过一身风华倒确实不负玉树临风这个词,陪在岳老夫人身边也是温和儒雅的气质,并没有才名外显的倨傲,至少这个人很容易第一眼就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岳临风毕竟是男子,不可能在内宅里面久待,只是作为晚辈,过来拜见岳老夫人,顺便见一见葛家的几个表妹,完了自然应该告退了。陶梦阮确定自己并没有被岳临风多看一眼,然而,追随着岳临风出去的背影,葛婷还是多瞪了陶梦阮一眼。

陶梦阮知道葛婷心机比较重,小小年纪就会使手段,但要说怕她还谈不上。只是葛婷病怏怏的身体一直就是颗定时炸弹,陶梦阮以前就见过葛婷病怏怏的一歪,然后人家小姑娘就挨批评教训了。前世碰瓷还有监控录像可以查,在这里,葛婷倒上一倒,那就什么都说不清楚了,陶梦阮作为一个借住的表小姐,还是离她远些比较好。

岳老夫人此来还带了个孙女过来,不过刚刚十岁的年纪,比葛婷还小了两岁,坐在岳老夫人身边,头上扎着堆纱绢花,模样虽然还没有长开,不过也是玲珑可爱的模样。葛老夫人年纪大了,也喜欢小辈,见小姑娘乖乖的坐在岳老夫人旁边,便笑道:“我们两个老婆子说话,就不拘着她们小姐妹闷在屋里了,你们几个,带小表妹出去转转吧!”

“祖母放心,我们一定好好招呼小表妹!”葛婧也调整过心态了,听葛老夫人这样说,便连忙答应下来。

岳玲珑侧头看自家祖母,岳老夫人便慈爱的笑笑:“去吧,要听表姐们的话。”

岳玲珑连忙点头,一起身就没了小淑女的模样,蹬蹬蹬跑到葛婧面前,道:“三表姐,我们走吧,进来时就看见那边有鱼,我们先去看鱼吧!”

“好!”葛婧答应着,表姐妹几个都跟了一道出去。

岳玲珑说的鱼,就是陶梦阮屋子前面的池子,不过池子和陶梦阮的屋子中间还有一片花丛,时常有人来玩赏,也不影响住在这边的陶梦阮。葛婧没有太多心思,但做事也是妥帖的,一群人到池子边坐下,这边已经摆了一些茶水和点心,葛婧便招呼岳玲珑吃点心。

葛姝如今定了婚事,对招呼远房小表妹这种事不大感兴趣,随便找了个绣嫁妆的理由,便走开了。葛婷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便道身体乏了,也带着丫头回房休息去了,结果就只有葛茵、葛婧和葛兰,加上陶梦阮陪着岳玲珑在这边游玩。

大约因为葛婧应承了照顾岳玲珑的差事,岳玲珑也亲近葛婧一些,就坐在葛婧身边,隔着栏杆看鱼。葛兰年纪小,胆子也小些,乖乖的坐着,偶尔葛婧问到,才会应上两句,倒是葛茵坐在陶梦阮身边,凑过来低声道:“表妹瞧见岳大公子了吧,表妹瞧着怎么样?”

陶梦阮对葛婷没什么好映像,对葛茵同样没有多少好印象,倒不是葛茵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而是这个人,最喜欢搬弄是非。她敢说,她若是说出一句钦慕岳临风的话来,明日就能听到有人窃窃私语说她闲话,她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葛茵,闻言便公式化的答道:“早就听说岳大公子的名声了,今日一见,果真是名副其实呢!”

“…就这样?”

“不然呢?”陶梦阮眨眨眼,一副我只想到那么多的表情,“上回大哥倒是说起,希望有机会结识一下岳大公子呢,可惜如今大哥是不能来的。”

“…”葛茵有些失望,她是大房的庶女,在韩氏手底下过活,葛姝和葛婷姐妹两个一向不拿她当姐妹看,尤其葛姝要做太子妃了,葛婷瞧上岳家大公子了,而她却只能定个寒门进士,人家还有些嫌弃她庶女的出身。葛茵心知自己翻不出韩氏母女的掌心,但还是不甘心,就想给他们添些麻烦,“表妹,你这回来,姑父可是将你的终身大事都托付给祖父和祖母了,可祖父和祖母年纪大了,你若是自己不上点心,若是平白错过了,不是可惜?”

“表姐这是什么话,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长辈做主,表姐如今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这话还是别说了,若是叫人听见,表姐要被舅舅、舅母责骂的!”陶梦阮不愿跟葛茵纠缠这些,若是叫人听见,连她这个听了几句的也没什么好话,索性直接起身坐到葛婧旁边。

葛茵被陶梦阮义正言辞的拒绝,面色有一丝的扭曲,见陶梦阮坐到葛婧身边,更是恨从心起,脑子里起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岳玲珑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但远道而来还是有些疲乏,在这边看了鱼,也没有精力再到处跑,葛婧便笑着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游玩,先送岳玲珑回去休息,其他人自然也就散了。

陶梦阮就住在这边,回了屋子也不觉得累,就拿了把小剪刀在院子里修剪花枝。前世陶梦阮武功虽不算顶尖,但也算不错,穿越之后,不说武功,身体还弱得跟柳条儿一般,叫陶梦阮十分不满意。虽说大户人家的女儿家都是这样,可作为曾经武功不错的陶梦阮来说,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练剑打拳什么的,陶梦阮是不指望了,她一个大家闺秀,又住在别人家,若是叫人看见了,绝对是一个大麻烦,所以就慢慢的把内功练起来。至于其他的,陶梦阮也只能尽量多走动走动,不像其他姑娘家一般每天除了琴棋书画就是女红手艺,小小年纪一直坐着不动,会影响形体的好吧!

第七章有脾气

所以来了这几天,这边的丫头们都知道陶梦阮这位表姑娘喜欢花木,每日都要拿着剪刀修剪一番。葛老夫人知道后,挑了几盆自己养的花送给陶梦阮,连带着两个舅舅以及表哥都送了盆栽过来。陶梦阮很喜欢各种花木,前世就喜欢在药田里晃悠,如今做药农是不可能了,不过在院子里摆弄花草,在旁人看来,也是十分风雅的事,就像葛老夫人他们,不仅没有反对,还给她送了一些。

自从小庭院里多了许多花草之后,陶梦阮没事了就修剪修剪花草,有时也亲手浇浇水,料理一番,闻着清新的花草香,也十分轻松惬意,比起练琴什么的,要有意思多了。

这边服侍的丫头们都知道陶梦阮的喜好,只提着篮子跟在旁边,将陶梦阮剪下的枝叶收起来,等陶梦阮修剪了一会儿,坐下歇息,碧云连忙递了帕子给陶梦阮擦脸。陶梦阮刚刚看到碧云从外面进来,便道:“回来了?我要的匣子可寻到了?”陶梦阮给葛姝挑了添妆礼物,不过盒子占分量又占地方,来时并没有专门挑精美的盒子一起带过来,陶梦阮叫小绵找了几个都不太满意,最后叫碧云去买几个过来。

“寻到了,姑娘看合不合适,若是不合适,奴婢再去寻。”碧云说着,拿了一个小包裹过来,里面装了三个盒子,做工都不错,外面镶了一些细碎的红宝石做装饰,精致漂亮,用来装礼物十分合适,价格也不贵。

陶梦阮接过来细细看了一遍,不仅外观漂亮,里面也打磨得很光滑,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外观、做工都很好,辛苦你了!”

“姑娘满意就好!”碧云一笑,她不是陶梦阮带来的,虽然是老夫人给的,但也知道想要得到陶梦阮的信任还需要一段时间,而能得到陶梦阮的欣赏,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对了,姑娘,奴婢回来时见到一位年轻公子送四姑娘回去呢,今日可是有客人到府上来了?”碧云虽然是葛老夫人身边的人,但最近忙着安顿陶梦阮,对府上的事关注的倒是少了,见到葛婷,才多看了一眼,还特意提醒陶梦阮:“姑娘,四姑娘身子弱,寻常都不能跟府里的姑娘们一起玩耍,姑娘若是无聊,可以寻三姑娘说话。”

陶梦阮知道碧云是葛老夫人身边的人,对府里的几位姑娘,自然看得更加通透一些,虽然她早知道葛婷不好相与,也领了碧云的情,道:“我知道的,今天岳家老夫人带着岳家表哥和表妹到府上做客,你瞧见的大约是岳家表哥吧。”

碧云知道陶梦阮听进去了,便也不多说,都是主子,她只能侧面提醒一下。葛婷对姐妹们使手段也不是一两回了,她如今跟了陶梦阮,陶梦阮若是不好,又哪里有她的好,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向着陶梦阮。

晚间设了宴席招待岳家人,这回倒是连韩茜、罗月苏都到了,只是葛家规矩森严,宴席也是男女分成四桌,中间摆了屏风隔开。陶梦阮跟同辈的表姐妹坐在一起,老夫人则带着儿媳妇、孙媳妇们和岳老夫人坐一桌。

饭桌上讲究食不言,长辈们客套了几句,便都坐下安静的吃东西,陶梦阮坐在葛兰旁边,另一边坐的便是韩家表姑娘韩茜。

陶梦阮来了这几天,见了韩茜不多,也就是每天早晨请安能见到她,不像罗月苏一般凑在葛婷、葛姝身边刷存在感,韩茜一向都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听人说话。韩氏跟葛闻瑞是自小定的娃娃亲,葛家是世袭侯爵,韩家是寒门上来的,两家大人关系好,就定下了这桩儿女亲事,只是韩家底蕴不足,到韩氏出嫁的时候,韩家比起葛家已经势弱,虽然葛家没有悔婚,但如今葛氏在韩家也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大约因为这个缘故,韩氏一向显得有些严肃,平时跟娘家联系都少了些,到如今葛姝出头了,韩氏才算挺直了腰杆,有心拉拔娘家一把,才将韩茜接来府上住着。韩茜因为自家不如葛家,在葛家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人笑话叫韩氏没脸,相比起罗月苏,陶梦阮对韩茜印象好些,但也没打算深交,实在这样的性格太容易让人当枪使了,比如今天早晨她跟罗月苏跑去看太子府过礼,结果府里人议论取笑比较多的还是韩茜,谁叫韩茜年长了些。

陶梦阮觉得这么多人一起吃饭简直是一种折磨,尤其是有长辈和客人在的这种场合。餐桌礼仪对陶梦阮来说不算问题,哪怕饿了三天,她都不会让人挑她的礼仪,让她无法忍受的是,这富贵人家吃个饭还要让丫头把菜夹到碟子里。别人有没有被下人伺候的优越感,陶梦阮不知道,陶梦阮只觉得不自在,尤其是这个专门伺候的丫头明显跟她不默契,她明明给她使眼色说够了,那丫头还一个劲儿往她碟子里夹,仿佛她是个大胃王一般。

眼看着碟子里的菜要超出陶梦阮的承受范围了,陶梦阮皱了眉,道:“行了,你退下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陶家表姐,可是丫头服侍不尽心?”葛婷柔柔的声音道。

陶梦阮看了眼碟子里的许多食物,心知有人故意安排这人过来的,否则,哪有专门服侍添菜的丫头这么不会看人眼色的?至于是谁的手笔,陶梦阮看了葛婷一眼,微笑道:“那丫头跟我不默契,你瞧我这个小身板,哪能吃得下更多呀!”陶梦阮还不至于没脑子去质问葛婷,这用开玩笑的语气解释道。

饭桌上安静,这边一说话,葛姝几人也看过来了。葛姝毕竟年纪大些,做事也稳妥些,看了眼陶梦阮碟子里的东西,又看了眼低眉顺眼却看得出有些紧张的丫头,哪能不明白其中的曲折,瞪了葛婷一眼,道:“我最喜欢鸡腿,表妹分我一个吧!”

陶梦阮知道葛姝这是在给葛婷解围,她也没有就这个纠缠下去的意思,便顺着台阶下了,道:“好啊,只要大表姐不嫌弃就好。”

第八章无心

葛婷郁闷着,可也知道今天这事到此为止,她也没想真让陶梦阮出丑,也就是叫陶梦阮吃点苦头罢了,没想到陶梦阮寄人篱下居然还有脾气。

陶梦阮淡淡的看了一眼葛婷垂下的眼皮,葛婷也就是仗着她不会追究,想叫她吃亏,可惜错算了一点,陶梦阮不会追究,可不代表就要吃亏。葛婷虽然聪明,却将陶梦阮的位置放错了,她是借住在葛家不错,也确实不会轻易给葛家添麻烦讨人嫌,可她又不是家道中落过来投奔的,不计较,不代表要受气,而她堂堂官家嫡长女,若是在葛家忍气吞声被人欺负,那才是笑话。

看着碗里少了一个大大的鸡腿,陶梦阮又将一块看上去就甜腻的油糕夹到葛兰碟子里,道:“五表妹尝尝,这油糕不错。”

“谢、谢谢表姐。”葛兰弱弱的道谢,她人小,又是庶出,喜欢什么东西也不敢说,身边伺候的丫头也不大尽心,陶梦阮见她看了那油糕好几回,就顺手夹给她了。这样一来,原本满满的一碟子东西就少了小半,陶梦阮这才松了口气,慢悠悠的吃点心。

陶梦阮吃饭的时候很专心,反正如今讲究食不言,也不用担心谁跟她说话,慢慢的吃了碟子里的东西,便停下来等着其他人吃好。这才发现,坐在葛姝身边的岳玲珑正偏着头看她,见她看过去,还冲着陶梦阮甜甜的一笑。

陶梦阮没打算跟岳玲珑有更多的交集,岳玲珑是太原人,过来走一遭就回去了,以后没有多少往来的机会,为了她被葛家姐妹记恨就太不值得了。不过,既然岳玲珑表现出善意,陶梦阮自然不会吝惜一个笑脸,回了一个笑脸,便没再看她,打量了一番周围的人。

她们这一桌都是同龄人,葛家姐妹占了五个,加上表姑娘三个以及做客的岳玲珑,刚刚九个人。陶梦阮吃饭的速度不算快,这个时候大家都差不多吃好了,只因为长辈们还没有放筷子,小辈们自然都陪着坐着。葛姝已经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看着大家都差不多吃好了,就招招手,后在旁边的丫头连忙将饭后甜点和果子端了过来。

又坐着吃了果子,葛老夫人才接了丫头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手,叫人撤了宴席,叫陶梦阮几个都到外面散步说话去。

宴席摆在宁心堂的花厅,外面就是一个小花园,跟陶梦阮住的地方不是一个方向,这边种了许多牡丹,这个时候还不到开花的时候,但其他的景致也有些看头。毕竟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离了大人们的视线,便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话。老夫人一说散了,葛姝便拽了葛婷到旁边说话,岳玲珑就上前抓着陶梦阮的手,拉着她往园子里走,笑嘻嘻的小脸道:“陶家表姐,我听说你是从南边来的,南边可是与咱们这边不一样?”

这个时代的姑娘家出门的机会不多,能跟着长辈走走亲戚就不错了,岳玲珑这还是头一回到京城来,对于南边就更加好奇了。相比而言,陶梦阮的见识倒是比别人更多些。陶家是扬州人,陶静轩之前在京城做官,但每年也要回乡祭祖,陶梦阮年纪虽小,每年也要回扬州住上一段时间。听岳玲珑问起,陶梦阮也不藏着掖着,挑着有趣的跟她说了一些,两人的感情倒是拉近了些。

岳玲珑还是藏不住心事的年纪,没有多久跟陶梦阮混熟了,就说起岳临风来。岳临风对玉玲珑这个年幼的妹妹最是疼爱,岳玲珑也跟岳临风最是亲厚,当然知道岳临风这次来,是要相看媳妇的,没多久就说到了这个问题。

陶梦阮不大想跟小丫头谈论她哥哥的婚姻大事,岳临风这样的美男子、大才子,惦记他的人可不少,其中还包括葛家姐妹,为了光鲜亮丽的美男子,影响她在葛家的处境,实在谈不上明智。可惜小丫头还不大会看颜色,陶梦阮故意将话题引开,小丫头很快又绕回来了,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道:“陶家表姐,你做我的嫂子好不好?”

“…”

“你看我大哥长得不差吧,现在已经是举人了,明年大比,一定能考中进士,肯定是前途无量的,而且,我这个小姑这么可爱,表姐难道觉得大哥不好吗?”岳玲珑萌萌的眨眼。

“表妹这么贴心,岳家表哥知道吗?”陶梦阮心里翻了个白眼,岳家再好,也轮不到她头上啊,要是岳玲珑跟别人说上两回,葛婷恐怕做梦都想弄死她。

“知道啊!大哥说了,他一定会认真考虑我的意见的。”岳玲珑一本正经的答道。

陶梦阮心里翻了个白眼,道:“你可别跟人乱说啊,婚姻大事当然是父母长辈做主,要是叫别人知道这话,我可就只能去岭南找我爹娘去了。”

“真的吗?”

“我怎么会骗你?不信,你去问你大哥啊!”陶梦阮严肃认真的点点头,见葛婧往这边走,拉了岳玲珑交给葛婧,道:“天色不早了,岳家表妹早点回去歇着吧!”

葛婧本来就是过来寻岳玲珑的,天色晚了,她的住处跟岳玲珑的住处比较近,作为主人当然要把岳玲珑送回去。虽然有些惊讶陶梦阮短短的时间就跟岳玲珑熟悉起来,却也没有多问,带了岳玲珑回去了。

陶梦阮回到自己屋子里,小绵有些不解道:“姑娘,岳家公子这么好,姑娘为何不答应岳家姑娘的话,奴婢听说岳家公子极疼爱岳家姑娘的。”

“岳家公子再好,与我有什么干系。”陶梦阮懒懒的坐着,由着小绵给她摘掉头上的花钗,“小绵,这话不许再提,若是叫别人知道,你家姑娘我还怎么见人!”陶梦阮倒不是真的怕了葛婷,若是她喜欢岳临风,自然迎难而上,一两个小姑娘算什么,可问题在于她对岳临风真的一点心思都没有,何必为了他招惹麻烦。

廖妈妈虽有些遗憾,但看陶梦阮对岳临风并没有什么好感的模样,也只得作罢,她们远远在京城,住在葛家,既然自家姑娘无心,又何必为此费神。

第九章观念

一整天应付了好几拨人,陶梦阮有些累,沐浴之后就早早地睡下了。次日一早给葛老夫人请安回来之后,碧云有些犹豫的走到陶梦阮身边,道:“姑娘,有件事,奴婢不知当不当说…”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若是连你们都想着瞒着我,我可不就是睁眼瞎子了吗?”陶梦阮心知碧云是葛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她都拿不准的事,必定不是小事,而葛家的事她没有必要知道太多。但她在这边住着,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无意间犯了忌讳,虽说别人也不会将她如何,总归没什么好处。

“奴婢不敢!”碧云连忙摇头,“这还是昨日的事了,奴婢才听别人说起,说是昨日,太子殿下在在宫中救了落水的明四姑娘。虽然太子殿下是一片好意,但毕竟损了明四姑娘的闺誉,所以明贵妃娘娘求了皇后娘娘,让明四姑娘做太子殿下的侧妃。”

陶梦阮点点头,难怪昨天韩氏脸色那么难看。本来葛姝做太子妃就有些勉强,结果还没过门,又添了个身份更高的侧妃,哪怕这个侧妃要等半年后过门,也实在堵心。反倒是葛姝的表现让她高看一眼,作为被打了脸的主角,葛姝能一直保持着矜贵大方,在这个年纪也算十分不容易了。

陶梦阮这边还高看了葛姝一眼,其实葛姝听到这个消息就砸了一套瓷器。只是葛姝自从定下了这桩婚事,自觉在姐妹们当中高人一等,出了这样的事更不愿露怯,抄了两遍经书,才算平静下来,在旁人面前保持着完美的形象。

陶梦阮听到这件事只是微微惊讶,却也没有太在意,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莫要跟小绵说起,她藏不住心事,若是从我们这里流出去一星半点,舅母心里都要膈应。总归大表姐是皇上钦点的太子妃,那明四姑娘便是出身再好,也越不过大表姐去。”

碧云连忙点头,这事府里都瞒了下来,她得了消息对陶梦阮说,也只是让陶梦阮有个底,免得让人拿来当枪使,这府上的姑娘,也没哪个是省油的灯。

当天下午,太子府又送了许多东西过来,大约是为了明四姑娘的事,陶梦阮在葛老夫人旁边待着,只见老太太连单子都没有看,就叫人送葛姝那里去了。陶梦阮心知葛老夫人的意思,太子府送东西来表示安抚,葛家若是不收,这事也没有转圜的余地,反而叫太子和皇家不喜,但若是一点情绪都没有,自然是不可能的,姿态放得太低,以后只会叫人欺上门来。

太子府的管家也是个人精,面不改色的送了东西,又提了提婚礼的事,就告辞离去了。

送走了太子府的人,葛老夫人叹了口气,向陶梦阮道:“这婚事讲究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的,若姝娘的夫家是个寻常人家,咱家何需委屈?可如今,也只能想办法给你表姐争取更多。”

“阮儿明白外祖母的苦心。”陶梦阮自然乖乖的点头。

“阮儿可知你表姐为何能坐上太子妃?”葛老夫人只得葛氏一个女儿,对陶梦阮这个外孙女也用了心。陶梦阮父兄都在岭南,生怕陶梦阮一无所知被人利用吃了亏,这些事虽有些忌讳,还是花了心思对陶梦阮说。

陶梦阮当然不会觉得葛姝美若天仙、才华卓绝什么的得了太子或者皇帝、皇后的青眼,但要说真正的原因,哪怕陶梦阮在京中长大,也不可能清楚。葛老夫人也不卖关子,给陶梦阮解释道:“做人哪能没有私心,哪怕万人之上的皇后也是如此,太子殿下的正妃,皇后娘娘自然希望出自严家,可严家嫡出的女儿才九岁,要嫁人还要等上几年,而太子娶妻却等不得那么久,所以这一任的太子妃出身必定不能太高。可要做太子妃,自然也不能差了去,咱们家也是世袭侯爵,你表姐又自有才名,也能补足家世上的一点欠缺。”

“若是如此,将来严家姑娘长大了,表姐可怎么办?”陶梦阮对葛姝没有多少感情,但毕竟是亲戚,又是自幼相熟的人,难免多问一句,而葛老夫人一向精明,怎么可能真的看着孙女儿掉入火坑。

“不管姝娘出身如何,做了太子妃,就是皇家的人,皇后哪怕有心思,也不可能公然对你表姐做什么。而皇后选了你表姐做太子妃,大约也是想着,将来就算不能让你表姐让位,也压不住严家姑娘的势头。但话又说回来,严家姑娘就算要嫁入太子府,也要等几年之后,你表姐也不笨,到那时,应该也能站住脚了。”葛老夫人当初是不愿意葛姝参选的,但长子和儿媳都积极准备,她能有什么话说,对陶梦阮说这些,也是有心探一探陶梦阮的想法,毕竟不是自己身边养大的孩子,要操心陶梦阮的婚事,老人家也不愿最后落得陶家的埋怨。

陶梦阮闻言点点头,严家姑娘进太子府还要六七年,这么几年过去,只要葛姝不是太废,别人就轻易动摇不得她的地位。毕竟立太子妃不容易,废太子妃更不容易,然而,如今多了个明四姑娘,葛姝的处境就更差了一层,皇后若是早早为娘家侄女筹谋,叫葛姝与明四姑娘相争,葛姝想要占上风也不大容易,说到底,这个年代,女子的地位,一靠父兄,二靠子女,最后才是自己。

“阮儿,外祖母这辈子养大了三个女儿,你大姨母年轻时偶遇了颂王,做了侧妃,前些时候回府来恭贺你大表姐的喜讯,还赏了她们姐妹几个许多物件,可如今也只养活了一个女儿,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你小姨母,便是月苏的母亲,当初自己求了这一门亲事,如今儿女双全,却连丈夫都不喜,连累你表姐小小年纪就许多心思。独独你母亲,是我亲自选的这一门婚事,陶家世代书香,家风极好,你父亲虽少年就没了父母,可才能人品都没得挑,果然,这些年来,你父母琴瑟和谐,哪怕如今去了岭南,我也不后悔将你娘嫁到陶家。”

葛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陶梦阮哪能不明白葛老夫人的意思,就是想试探试探她的心思,怕她被葛姝如今的风光迷了眼睛。陶梦阮没有故作懵懂,这个世界少有人会关心女儿家的心意,她也做好了盲婚哑嫁的准备,可若是有机会表达自己的意思,她自然不会因为矜持羞涩错过。

“外祖母,我年纪还小,可自小看着爹娘琴瑟和谐,我也想像娘亲一般,寻一个对我好的人。”陶梦阮斟酌了一下,生怕说错了话,让葛老夫人觉得她轻浮。

葛老夫人闻言,却露出慈爱的笑容,小姑娘难免被名利晃花了眼,可活到她这年纪才明白,强求非福,站在什么位置,就得走什么路,想要攀高枝,攀上去不容易,站稳了更不容易。

第十章哑巴亏

添妆那一日,陶梦阮将准备好的一对蝴蝶步摇给葛姝送了去。葛姝在京城人缘算不上太好,但如今要嫁入太子府了,不管出于什么心思,上门送礼的人都不少,连明四姑娘都上门送了礼物。

陶梦阮这是头一回见到明四姑娘,明家是世袭英国公,交往的圈子跟陶家这样的清流名门自然是不同的,陶家结了晋阳侯府这个亲,与勋贵圈子接触也不多。陶梦阮心知明四姑娘这个时候跑来,免不了跟葛姝一番机锋,索性让开了些帮着葛婧招呼客人。

单看外表和气质,明四姑娘比葛姝讨人喜欢多了,葛姝自小就有才名,看人都免不了清高自傲,尤其被明四姑娘打了脸,在明四姑娘面前更是端着架子。而明四姑娘却表现出一种柔韧坚强的气质,且不论是不是装出来的,至少让人一眼看去,她比葛姝要顺眼多了。

等送走了葛姝这边的客人,自家姐妹、表姐妹几个都坐下来说话。葛姝命人将收到的礼物都装起来,单挑出明四姑娘送来的,往地上一扔,道:“扔出去,她送的东西,我可不敢留着!”

姐妹几个都不敢说什么,葛姝身边的杨妈妈给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连忙将盒子捡了拿出去,葛姝出了两口气,又露出笑脸,向陶梦阮几个道:“今日劳烦妹妹还有表妹们了,我这里有些小东西,你们挑两件做个纪念吧!”

葛姝话音刚落,大丫头清音就端了个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些小巧的珠钗荷包一类的,虽然都是小东西,但陶梦阮细细看去,连个珠钗都是小巧的粉珍珠攒成,荷包用的也是上好的锦缎,细细一闻,填的也是上好的香料。姐妹几个按着长幼,一人从托盘当中拿了一枚珠钗一个荷包,看着妹妹们羡慕的眼神,葛姝得意的挑起嘴角,微笑道:“今日忙了一天了,妹妹、表妹们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葛姝道了送客,姐妹几个也都告辞离开,葛婷今日来得晚,脸上带着点点的笑意,连平日有些苍白的脸色都多了些红润。作为嫡亲妹妹,葛婷本应该一直陪在葛姝旁边,虽然葛婷弱弱地说她身子不好,来晚了,葛姝多少也有些不高兴,何况葛婷看上去实在没有病得很厉害。葛婷也不在意倒是走到陶梦阮身边,道:“陶家表姐,我要去见祖母,与你同路吧!”

陶梦阮微微皱眉,葛婷一向独来独往,跟谁走一起多半就要算计谁,尤其葛婷眼中的算计并没有藏起来。

“四妹妹身子不好,既然要去祖母那边,陶家表妹就陪她一道吧!”葛茵如今看谁都不大顺眼,阴阳怪气的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四表妹,可要我扶你?”陶梦阮微微勾唇,她不想跟葛婷多有交集,却不是怕了葛婷,这种臭毛病既然敢用到她身上,她就教一教葛婷,什么叫做乖觉。

“好啊!”葛婷软绵绵的笑着,看上去漂亮又无害,自然而然的挽起陶梦阮的手,往宁心堂走去。

葛婧微微皱眉,却不好说什么,葛茵和罗月苏却微微勾起唇,相约一起去宁心堂,显然是准备看笑话的,倒是韩茜有些担心的看了陶梦阮一眼,小声说自己要先回去。

陶梦阮也没管谁跟了去,被葛婷挽着往宁心堂走,贴着葛婷的一手却暗自放到了葛婷腰上,两人走了一段,葛婷说累了,要歇一歇,陶梦阮抬眼看去,不远的阁楼上面葛闻瑞和另一人似乎在赏景说话。陶梦阮知道那座阁楼是晋阳侯府的一处小景,站在阁楼上视线好,不过因为在外院,女眷们也就是元宵中秋的时候可以结伴过去赏景。

陶梦阮意味深长的看了葛婷一眼,见葛婷翻了翻白眼准备晕一晕,手指微动,在葛婷身上某个部位一按,葛婷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陶梦阮连忙抱住葛婷,惊慌的喊人:“快来人啊,四表妹晕过去了!”

跟在后面的葛婧三个傻眼了,却听陶梦阮道:“二表姐、三表姐还有罗家表姐,你们快来帮忙,那边就是外院,我们先带四表妹去里边躺下!”

葛婧三人连忙上前帮忙,七手八脚的把葛婷抬起,往里面走去,完全忘了还有丫头婆子可以把葛婷背进去。

此时的葛婷实在苦不堪言,她也不知陶梦阮做了什么,分明清醒得很,却睁不开眼皮,也不能说话,却觉得腰间某一处疼痛难忍。尤其是葛婧几个哪里会照顾人,扯得她浑身都疼,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开口,要怎么告陶梦阮的状!

晋阳侯府自然是有府医的,葛婷一倒,葛婧连忙叫人去请,葛闻瑞赶过来时,府医也抹着汗赶到了。府医毕竟是外男,陶梦阮几个给葛闻瑞见了礼,便都避开了,只留葛闻瑞和一众丫头婆子担心的等着府医说话。

不多时韩氏也带着人赶来了,葛婧替陶梦阮捏了把汗,她也吃过葛婷的亏,就怕牵连到陶梦阮不说,连她们几个都连累进去,心里暗骂葛婷这个小祸害不省心。

韩氏皱着眉,对这个从小病怏怏的女儿虽然没有葛姝那般看重,却也多几分怜惜,见府医把过了脉,连忙问道:“刘大夫,小女怎么样了?为何会突然昏迷?”

“四姑娘只是有些中暑,并没有大碍。四姑娘身子弱,该多休息才是,如今日头大了,要多备些防暑的丸药在身边才是。”老大夫捏着胡子说道,提了笔顺溜的写药方,便退了出去。

刘大夫退了出去,陶梦阮连忙上前道:“大舅舅、大舅母,都是阮儿不好,只想着跟表妹多亲近亲近,却忘了表妹身子不好,早知道该叫表妹乘软轿才是…”

韩氏知道今天给葛姝添妆,姐妹几个都去了那边,不过过来路也不远,陶梦阮几个想不到也不奇怪,何况陶梦阮一个客居的表姑娘,若陶梦阮受了委屈,多少人说她闲话,连忙道:“婷儿自来如此,怪不得你,只是中暑,喝了药就没事了。”

葛闻瑞是习武之人,对女儿这般柔弱有些不满,向韩氏道:“婷儿身子弱,也是少了锻炼的缘故,以后不许婷儿乘软轿,每日叫她在自己院子里走上几圈,否则将来有她的苦头吃!”

韩氏虽心疼女儿,但到她这个年纪,更知道身体强健的好处,点点头道:“老爷说的是,婷儿确实太过瘦弱了。”

第十一章端午

既然葛婷不是什么大毛病,也不并没有谁碰了她伤了她,小姑娘家处事不周全也不算什么错,韩氏叫人把葛婷挪回她自己的屋子,也就打发其他小姐妹几个回去了。

葛婧几个不知陶梦阮暗中动了手脚,心里暗自羡慕陶梦阮运气好,她们遇上葛婷使坏的时候,也没对葛婷做什么,结果葛婷弱弱的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她们就得吃些排头。既然没有热闹可以看了,几人也没了跟过去的意思,各自就散了,陶梦阮带了小绵和碧云往回走。

“姑娘,今日亏得四表姑娘是真昏过去了,否则只怕姑娘免不了要吃些话头,姑娘日后还是远着四表姑娘些吧!”碧云暗道好险,还是忍不住劝陶梦阮道。

“放心,日后四表妹大约是不会靠近我身边了。”陶梦阮勾起一抹明丽的笑意,她打小学医,想要葛婷闭着眼动弹不得一点都不难好吧,想要葛婷受一受刺骨的疼痛还言说不得也很容易好吧,最重要的是,就算是瞒过别的大夫的眼睛也一点都不难啊!葛婷心眼多,可毕竟只有十三岁,哪里像她,从小认识的人都是芝麻馅儿的包子。

陶梦阮主仆几个走远,假山后面转出两个人一人头戴紫金冠,唇红齿白手里提了一把镶金折扇,在手掌上轻轻一拍,道:“没想到孤未来太子妃府上还有个那么有趣的妹妹。”

另一人一身天青色长袍,眉眼清俊,哪怕手里提了一串金珠,也是不染尘俗的谪仙模样,闻言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个嘴馋的吃货罢了!”

“连瑾,你认得这个妹妹?”宫延述有些好奇,实在是能得司连瑾超过两个字评价的人,实在是不多见。

司连瑾微微皱眉,对宫延述这个自来熟的妹妹称呼不大喜欢,也没有跟宫延述解释的意思,转身往外走。他跟晋阳侯府没什么交情,也就是今天出门偏遇见了宫延述,被抓了壮丁跟来安抚晋阳侯府。司连瑾不大喜欢出门,但意外见到这个小丫头,这一趟晋阳侯府也没那么无趣了,原本以为那小丫头只是娇憨可爱,没想到还是个黑心包子。

太子大婚是仅次于皇帝封后的盛事,自然半点都马虎不得,家里的姐妹们当然也没有去闹新娘子和姐夫的机会,陶梦阮跟葛家姐妹几个都安分的站在旁边观礼,就连平时总要弄些小动静找存在感的葛婷都安安分分的不敢出声。

陶梦阮看着宫里来的嬷嬷引着一身大红礼服的葛姝一步一步走仪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大热的天,穿着一层套一层的礼服,不会长了满身的痱子吧。

等将葛姝送了出去已经是下午时候,侯府这才开始摆宴席,不过太子府那边也是有宴席的,侯府这边,留下的大多是亲戚以及没有资格去太子府赴宴的。

女儿做了太子妃,韩氏脸上也有光,这一场宴席也办得大气,听说外头还摆了流水席。陶梦阮姐妹几个坐在女眷这一边,岳玲珑与她们坐在一起,另外还有二夫人楼家的两个女儿,都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

葛婷吃了陶梦阮的暗亏,如今不疼了,但还是长了些教训,不敢再往陶梦阮面前凑。但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哪能改了,坐了不久就撺掇着岳玲珑去偷瞧葛茵正在议亲的梁进士。

小姑娘家都有些好奇,岳玲珑一时就有了兴趣,还要拉陶梦阮过去,于是葛婷又叫了葛婧和葛茵。葛茵对这门婚事不大满意,也没有跑去看梁进士的心思,哼了一声道不去,倒是葛婧见劝不住,又怕姐妹几个闹出事来,便跟了同去。

陶梦阮对葛茵的婚事不关注,但抵不过岳玲珑闹着要她去,只得答应了跟过去,结果最初的两人行变成了四人行,悄悄地往招待男宾的地方走去。自家地方,葛婷和葛婧都熟悉的很,小心地绕了过去,藏在屏风后面偷看,葛家的姻亲故旧自然坐的近些,梁进士正与葛家议亲,便也坐在那一桌上,葛婧和葛婷虽没有见过人,但排除了认识的,自然就是梁进士了。

葛婧年长些,指了指湖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道:“那就是梁进士了,听说去年考中了第十名的进士,父亲都道前途无量呢!”

葛婧的声音压得低,也就在旁边的陶梦阮和岳玲珑听得清,顺着葛婧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二十上下的男子端坐着,比不得司连瑾的风姿卓绝,也不似岳临风一般玉树临风,但也算相貌堂堂,一身湖蓝色的长袍料子虽不算好,坐在一群锦衣公子中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这样的人确实不辜负二舅舅一句前途无量,要说品貌,倒是葛茵配不上这个梁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