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王妃脸色不好看,跟着回来的人也都顶着低气压,没敢说话。离宴席还有一些时候,颂王妃看向陶梦阮,道:“陶家丫头,你陪涓儿回屋去收拾一下吧!”又向宁阳郡主道:“我知道你想念你母妃了,可今日大好的日子,许多人在呢,你也是大姑娘了,别让人笑话。”

宁阳郡主乖乖地点头,道:“涓儿知道了,叫母妃挂心了。”脸上露出些笑容,想让颂王妃放心。

事实真相如何,颂王妃还没来得及问,却也能猜到一二。宁阳郡主每年都要先给早逝的先王妃上香,可她素来是活泼开朗的性格,何况人又不傻,怎么会大老远跑到那边去哭。而谢芳艳的手段,她也知道,上回太子府的事,宁阳郡主不许人说,但她是王妃,哪能瞒过她去,心里冷哼了一声,真当世子护着,他们就果真拿她无法了?

颂王妃没有看跟在后面的一群人,这些人她素来是不喜的,满京城最爱摆弄是非的可不就是这一伙,让丫头将人领过去,自己就先离开。漫不经心的向走在身边的二少奶奶王氏道:“你大嫂屋子里的事都管不过来,叫下人闹出这等丑事来,以后园子那一块的事,你替你大嫂分担着,别让王府再闹出笑话来。”

王二奶奶有些惊讶的看了颂王妃一眼,这是半点脸面都不给世子妃留了,却见颂王妃脸色冷沉,连忙道:“是,儿媳会用心的。”王府二公子本是庶出,生母又早已不在了,好在二公子是争气的,年纪轻轻已经考中了举人,夫妻二人一向不争不抢的性子,而王妃不是刻薄的,虽然被世子所忌惮,日子过得还可以。可王妃让她分走了世子妃本来就不多的权力,世子妃能愿意吗?王氏多少有些担心,只见颂王妃少见的威严,还是连忙应了下来,王妃性子好,平日也和善,可若真是个软茬,又哪能压得住世子妃,她自不敢阳奉阴违。

陶梦阮陪着宁阳郡主回去,换了一身衣裳,又重新梳过头,细细画了妆容,半点看不出之前哭得凄惨的模样。打发走丫头们,又安抚了又惊又怕的玉兰一回,宁阳郡主道:“陶小阮,我是不是特别笨?”

“…”特别笨算不上,但凡不是天天想着算计人的,谁又能在那些事情上有多敏感。她之所以如此,也是前世打交道的都是成了精的狐狸,那谢芳艳纵然阴险狡诈,终究只是个内宅妇人,哪像她,认识的不是高手就是奸商。

宁阳郡主也没指望陶梦阮给她答案,叹了口气,道:“你是不知道谢芳艳有多嚣张!她直接让人将我捂了嘴抓走,还故意放玉兰去找人求救,就算准了,不管大姐姐还是表姐,都没那本事将我救出来!”

说到这个,陶梦阮有些疑惑,司连瑾都能派暗卫到她身边护着她,宁阳郡主是颂王府唯一的郡主,怎么身边居然没有暗卫护着?

宁阳郡主闻言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暗卫是大街上的白菜,谁要买一筐啊!司连瑾那是假公济私,别说我,就是公主们,也就一人两个侍卫护身罢了。”

“…”陶梦阮有些惊讶,司连瑾原本就拨了两人在她身边,后来又添了两个,她还以为但凡富贵之家,都能养些暗卫做事。事实上,颂王府上有八百私兵,两百护卫,往下的勋贵之家逐次递减,到了国公府,能养五百私兵一百护卫,至于暗卫,却不是普通人家有那个能力培养的。颂王这样的亲王,有那能力,可身在皇族,在这些方面需要避讳的更多,颂王也只有皇帝安排的几名暗卫,并没有培养自己的人手。

本来人手就不多,再加上在自己府上,颂王没想过亲女儿在眼皮子底下还能出事,才有了这样的疏忽。宁阳郡主倒不怪颂王,便是她重生以来,早就看明白了谢芳艳的真面目,也绝没想到谢芳艳还敢明目张胆的做这样的事,只想着她如此被动,那真正的把柄也该拿出来用了,不然等发霉了,就只能扔掉了。

陶梦阮没弄明白宁阳郡主那目光一时的阴沉闪烁是什么意思,宁阳郡主一向表现的任性又霸道,其实性格娇憨活泼,时不时闪现的阴沉却有些违和。陶梦阮本能的想探究,但她自己就不乐意别人对她追根究底,便将心思放在一边,只提醒宁阳郡主道:“郡主,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过去了,你是寿星,总不好叫人都等着你。”

宁阳郡主心里打定了主意,那片刻间的阴沉便消失了,她重生了一回,想要做的是保护父亲、保护颂王府,而不是将自己埋在仇恨当中不能自拔,她便是不聪明,也从来不希望她重活一世只为了报仇。

陶梦阮和宁阳郡主再回到宴席这边时,宾客们都已经坐下了。苏盈玉和戚大奶奶一直没见宁阳郡主和陶梦阮,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坐着也一直往外面看着,见两人一道走来,戚大奶奶稳重,坐着没动,苏盈玉却迎上来,拉着宁阳郡主的手,低声问道:“怎么才来?出什么事了?”

宁阳郡主笑笑,没有解释,道:“回去换了一身衣裳,你瞧,是不是更好看?”

苏盈玉看似活泼冲动,其实粗中有细,哪里会相信宁阳郡主这话,却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连连点头,道:“果然更好看,你是专门跟我们炫衣裳的?”

“是啊!这么好看的衣裳,哪能藏着掖着不让人看!”宁阳郡主一副得意的模样。一直没逮到机会跟宁阳郡主说话的明晚烟连忙迎上来,直夸赞宁阳郡主的新衣漂亮,却有一个柔柔的声音道:“这可是花月坊容娘子亲手做的,自然是极好看的,只是,这衣裳似乎见过呢!”

话音未落,许多人都看过去,只见一名粉蓝色衣裳的少女坐在那里,旁边隔了一个位置,坐了谢明艳。陶梦阮心知座位的安排也是有讲究的,一家里来的姐妹,关系亲近的表姐妹通常坐在一处,那姑娘应当是谢家人。

“七妹妹别胡说,郡主的衣裳自然是独一无二的,你怎么会见过!”谢明艳旁边的明媚少女嗔了一声,嘴里的话却不那么好听。开门做生意的,自然没有一个花样只做一次那么大气,宁阳郡主也没霸道到她穿的衣裳不许别人穿一样的。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陶梦阮知晓,花月坊也做成衣,却不是做了衣裳摆出去卖,而是往富贵人家接了活,量身定制,谢家姐妹一唱一和,话里的意思大约都在“曾见过”上面。

“六妹妹可不能冤枉了七妹妹,这衣裳姐姐我也见过呢!之前不是越国公夫人特意请容娘子为六妹妹裁的吗?没想到最后给了郡主呀!”谢明艳终于接上了最重要的一句话,陶梦阮不用看,都能感觉得宁阳郡主脸色好不到哪里去。

谢家姐妹自以为自家长姐是颂王府的世子妃,日后就是颂王妃,一个迟早要出嫁的郡主,得罪了也没什么打紧。至于宁阳郡主嫁到越国公府做世子夫人,虽然压了谢六姑娘一头,可谁不知道赵世子失忆了,做了个工部的小官,说不定哪天世子的位置都是二公子的,消遣宁阳郡主就更没有压力了。

苏盈玉按住宁阳郡主的手,宁阳郡主凶名在外,可那是做姑娘的时候,皇家郡主嚣张些也没什么打紧。可定了亲就不同了,赵家若是一气之下退了亲,宁阳郡主又要怎么办?苏盈玉自诩聪慧过人,一时也想不出如何解了这个局,却听得一个清清凉凉的声音道:“母亲当初是为赵家长媳定的衣裳,谢家六姑娘定的既然是我二哥哥,可别乱说话,坏了自己名声不要紧,可别带累了我大哥的名声!”

陶梦阮顺着声音看去,十三四岁的姑娘小松树一般坐在那里,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子女侠的风范,尤其是最后不太明显的一声轻哼。谢家姐妹几个脸色微变,尤其是六姑娘谢清艳,被未来婆家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差指着鼻子说她不要脸,她一路顺风顺水的大小姐一下子就受不住了。

虽然有不少人知晓赵益宣曾经跟谢清艳议亲,最后谢清艳定了二公子,赵益宣却求娶了宁阳郡主,却不知道其中曲折。可听赵锦竹这么一说,看向谢家姐妹的目光就有些鄙夷,纵是勋贵之家不似清流名门一样视名声比生命都重要,可在忠贞上面却是一样的苛刻,宁阳郡主虽然刁蛮任性出了名的,却一直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可接连牵扯了一户人家两名男子的谢清艳却不同。

谢清艳脸色发白,微有些颤抖的声音道:“锦竹妹妹,我…”

“谢六姑娘这一声妹妹,还是等过门之后再喊吧!”赵锦竹油盐不进的板着脸,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谢清艳的话。

谢清艳生得白皙,一张脸只有巴掌大,眼中含泪的模样颇惹人怜爱,可这里做的都是女子,更别说赵锦竹对于玩弄兄长感情,甚至挑拨两个兄长反目的人没有丝毫好感,见她越发委屈的模样,更加明显的哼了一声,道:“要哭就哭,哼哼唧唧的没个痛快!”

这一代的越国公只有一妻,膝下也只得两子一女,兄妹三个自小感情就好,尤其是最小的妹妹赵锦竹,自小就最敬爱长兄赵益宣。原本兄妹三个相亲相爱的,结果自家二哥瞧上了大哥正在议亲的姑娘,这也就罢了,反正没有定亲,可二哥为了讨美人欢心,往大哥身上捅刀子就丧心病狂了。赵锦竹自小被宠着,没有多精明,脑子却清楚得很,二哥自以为掩饰得好,可一母同胞的兄妹,谁能瞒得过谁?

谢清艳脸色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正在招呼客人的谢芳艳更是脸色发黑,狠狠瞪了谢明艳姐妹三个一眼,过来解围,道:“你们三个泼猴,今日是郡主的生辰,怎么能与她闹腾,还不乖乖坐好!”

谢清艳只觉得旁人都在取笑她,恨不得立刻转身就走,可在谢芳艳的目光之下,也只得硬着头皮坐着。谢芳艳却是脸皮厚的,今日被颂王妃当着众人的面下了面子,若是娘家人再灰溜溜的走了,她的脸面就更加捡都捡不起来了。吃准了宁阳郡主不愿意毁了自己的生辰宴,挂着笑脸迎宁阳郡主几个进去。

陶梦阮似笑非笑的看了谢芳艳一眼,跟宁阳郡主进去,就在宁阳郡主旁边坐下。

谢芳艳脸色僵了僵,谢泽云被打得认不出人样,陶梦阮没那功夫,只能说明陶梦阮身边有人。一个普通书香之家的女儿,就算是侯府外孙女,能有那资本让人暗中护着,必定是那未来夫婿司连瑾的人。谢芳艳为人阴损,却也是个聪明人,她有野心也狠得下心肠,却知道有些人,没有那必胜的把握招惹不得,比如司连瑾。

大约是颂王妃和世子妃带起的低气压,本来热热闹闹的生辰宴倒有些压抑,好容易待到宴席结束,许多人便寻了个理由告辞了。宁阳郡主说有东西送给陶梦阮,陶梦阮便坐着等她,手里碰了个茶杯暖手。

“陶姑娘!”一个小姑娘清清凉凉的声音响起,陶梦阮记得是赵锦竹,一侧头,便见到赵锦竹坐在旁边,自己倒了一杯水捧着。

赵锦竹才十三岁,刚刚是抽条的年纪,身量倒是拔高了,却瘦的柳条儿一般,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没什么肉,一双眼却扑闪扑闪的惹人喜爱。小姑娘一身红衣,头上绑了一对小巧的金玲,走动时叮铃作响,与小姑娘清清冷冷的性格却不大相配。

“赵姑娘寻我有事?”陶梦阮对赵锦竹印象不错,她喜欢跟头脑清楚的人打交道,至于脾气好不好倒是不太重要。

“陶姑娘你是不是会功夫?”赵锦竹凑近了些,似乎怕别人听到,“我观察了,你脚步很轻,走路却很快,但是你手这样细滑,难道你有这样好的保养肌肤的法子?”

陶梦阮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姑娘还真练过一些。

“我打小就跟着大哥学功夫的,只是父亲说我资质不好,只能学点防身的功夫。”说起这个,小姑娘还有些失望,她自己没能学到多少,眼里却是有些的,陶梦阮分明是有内家功夫的,尤其行走间轻盈漂亮,显然是习过高超的轻身功夫的。她最羡慕兄长们武功高强可以飞檐走壁,若是她也学会了,跑隔壁跟那书呆子说话就不用费力翻墙了。

第七十六章水煮蛋和酱肉

陶梦阮没明白赵锦竹眼里的羡慕是什么意思,怎么看着不大像是行侠仗义的热情啊!不过看上去,这面上清清冷冷的小姑娘,实际上倒是没那么呆呢!不由笑道:“我肌肤细滑那是因为我不练刀剑,不过保养肌肤的法子我倒是有两个,下回再见,我写给你啊!”

赵锦竹眼睛一亮,她自小就更喜欢习武些,虽然资质不好,但不怕吃苦也不怕累,只是习武时间长了,手难免粗糙。她倒是不像别人一样觉得手粗了不好看,将来叫别人笑话什么的,只是她娘时不时盯着她的手叹息,还怪她父亲兄长教她习武,若是能将手养得白净些,自然是好的。只是她自小良好的教养,不能平白接受别人的馈赠,想了想,道:“不能白拿陶姐姐的方子,这样吧,我娘教了我一手做酱肉的手艺,下回,我拿一个酱肉方子跟陶姐姐换吧!”

赵锦竹的娘是平民出身,家里开了个酒楼,生意不大不小,那酱肉却是满京城有名的。陶梦阮虽然不像宁阳郡主一样,是个资深的吃货,但对于美食还是热爱的,尤其是肉。只是一个美容的小方子,换人家秘方,陶梦阮还做不出这种哄人家小孩子的事,连忙道:“只是一个普通的方子罢了,哪能换你的秘方啊!赵夫人若是知道,看她不打你!”

“陶姐姐又不会去开酒楼,送给姐姐又有什么?再说了,金裕楼开了这么多年,认准它味道的,哪里是别人轻易就招揽去了的!陶姐姐不用与我客气了!姐姐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锦竹妹妹就好了!”赵锦竹看着清冷,是因为旁人总说道她娘是商户女出身,她不嫌弃她娘的出身,可与人辩驳终究落了下乘,尤其那些人一面鄙夷她娘,一面又讨好国公府出来的他们兄妹,她就更不愿与人相交了。

似乎也有道理啊,人家送她的,她顶多就是自己偶尔解解馋,给家里人尝尝鲜,怎么可能拿去开酒楼什么的,当下就点点头,道:“那就多谢锦竹妹妹了!锦竹妹妹若是有空,就到家里坐坐,我家的厨子是南边来的,倒是会些不同的菜式。”

赵锦竹连连点头,她朋友没有两个,旁人都觉得她难以相处,却不知私下里她也觉得别人事多,一点都不好相处。见到宁阳郡主捧了个什么东西出来,赵锦竹起身跟宁阳郡主告辞。

宁阳郡主没想到赵锦竹也在,人家刚刚替她说话,又是她未来小姑子,宁阳郡主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还是分了一份递给赵锦竹,道:“这是庄子里送来的熏鸡,味道十分不错,赵姑娘也带些回去尝尝吧!”

赵锦竹其实是个挺单纯的姑娘,跟她聊胭脂水粉诗词字画什么的,她不感兴趣,但若是干脆的送她什么东西,赵锦竹还是十分乐意接受的,连连点头道:“多谢郡主!不过郡主是陶姐姐的朋友,我也是陶姐姐的朋友,郡主可以叫我一声锦竹妹妹的!”

“…”宁阳郡主是想跟未来小姑子亲近些啊,但小姑子你刚刚反驳了你二嫂子一回,她这不是怕小姑子应了,小姑子自己打脸,不认她自己打脸吗?谁能想到小姑娘不管她亲哥的关系,还能从陶梦阮这边划分阵营啊!

陶梦阮好笑的看着宁阳郡主呆萌的样子,接过她手里的一包熏鸡,道:“行了,你今日也累坏了,我也要回家去了,咱们改日再见!”

陶梦阮邀请赵锦竹到家里玩的话只是客气,毕竟头一回见,她也不觉得赵锦竹会真的上门做客。没想到不过三五天的时间,赵锦竹就递了帖子,上门拜访了。

陶梦阮接到赵锦竹的帖子还有些意外,她家就她一个女儿,亲自出门迎了赵锦竹进去,拜见了她娘和嫂子,便直接带到自己的院子。

陶家是扬州人,宅子也很有江南风情,就是陶梦阮一个姑娘家的院子,也精巧的布置了假山池塘,俨然一个小巧的园子。赵锦竹没有去过南方,见这般小巧玲珑的院子有些惊讶,道:“我从不知道,住的院子还能这样布置,我家花园都没有这般精巧!”

“江南那边善工巧,当年我家祖上在京城建宅子的时候,特意请了扬州的工匠来,所以这宅子也是按照南边的风格建的。头一回见到觉得挺好看的,住久了倒觉得不如北方的宅子大气。”陶梦阮一面给赵锦竹倒水,一面给她解释道。

“我曾经听大哥说起过,南方与京城完全不同,能养出陶姐姐这样的美人,扬州一定极美吧!”赵锦竹说起来有些向往,“可惜我家祖籍在并州,我跟爹娘去过,我爹那大老粗,出门也不看天气,去了漫天的黄沙,回来我都黑了一层!”

“你们几时去的?”陶梦阮有些好笑,北方风沙大,不过若是夏天去倒是凉爽些,就是做皇帝的,夏天也常往太原去巡狩避暑什么的。

“春天,我爹说,春暖花开的时候最好出行。结果出了京城发现,京城是春暖花开了,那便还在刮大风,风一刮风沙满天,陶姐姐,你不知道,我那时惊呆了,吃了一大口风沙!”赵锦竹回想起那一段旅程,还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

“…”陶梦阮觉得,越国公大人一定是在京城呆太久了,这小姑娘心里阴影面积得多大啊,说不定相看夫君的时候,都要考虑着不寻北方人。

“对了,我今日来寻你,其实有两件事想听你说说。”赵锦竹喝了一杯水,终于想起了自己特地跑来陶家拜访的目的。

“嗯,你说!”陶梦阮挺喜欢率真的小姑娘,闻言便点头。

“第一件是我娘叫我问的,宁阳郡主不是我未来大嫂吗?我娘叫我问问郡主性格如何。”赵锦竹跟人打交道少,也不知道怎么委婉的打听姑娘家的品性,直来直去的就向陶梦阮问了。

陶梦阮扯扯嘴角,你娘这么说的,我终归是人郡主的好友啊,你这么明晃晃的质疑君主的品性,真不怕我把你直接赶出去吗?只是看着小姑娘一脸真诚地望着自己,陶梦阮还是老实解释道:“郡主性格急躁些,但并不是不讲理的,就是平日里说话行事直来直去,不会委曲婉转罢了。”

“这样啊!”赵锦竹脸上露出些放心的表情,她娘心细,但家里简单,嫁到越国公府之后,国公府一贯忠正,没什么曲曲折折,心细归心细,却没有多少内宅妇人的精明。她之前见过谢清艳,那姑娘看着软软和和的,可转眼就能给人挖坑,将来必定要让她娘受委屈,倒是宁阳郡主一看就没什么心眼,只要不是随便挥鞭子打人,倒是不担心她欺负自家娘亲。

“郡主那名声也是以讹传讹传出来的,我刚认识郡主的时候,还听说郡主不分青红皂白将人姑娘打一顿呢,可郡主将我带去逛街吃东西,倒是没有欺负人。”宁阳郡主也算是她难得的好友,何况郡主一个好姑娘,若真毁在外面的名声上头,可就冤枉了。

赵锦竹不是的精明的姑娘,却是个通透的姑娘,心知名声跟实际其实差得远,谢清艳名声多好,可当初第一回见面就欺负她年纪小,给她软钉子吃。而她舅舅家表哥,娶的表嫂传言是个泼辣不讲理的,可过了门孝顺父母、照顾弟妹样样都是好的,可见名声这东西其实不大做的了准。

“既然陶姐姐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赵锦竹完成了她娘交代的任务,刚刚认真严肃的模样就收起来了,清清冷冷的模样收起来,小姑娘笑起来还十分可爱,一面拣碟子里的点心吃,一面向陶梦阮道:“还有一件事,是我自己的事,想请教陶姐姐的!”

陶梦阮以为赵锦竹说的是保养肌肤的事,便叫碧云将她早前做的香膏取来,道:“这是我前些时候做的,那时桂花正开,做了桂花香的,锦竹妹妹若是不喜欢桂花香的,等过些日子我做些梅花香的。”陶梦阮不是专业做香料的,顶多跟大表哥学了些制作护肤品香水的法子,只会用自然香,至于仿香就没那本事了。

赵锦竹眼前一亮,接过碧云递过来的小盒子,在自己手上抹了一点试试,只觉润滑又不油腻,立刻就喜欢了,连连点头,道:“喜欢的,我对香味不挑,只要别太浓郁就行!”试了香膏,赵锦竹便记起她要教人家做酱肉,她向来是利落的人,拖着陶梦阮起身,道:“走,陶姐姐,我教你做酱肉,你这边有小厨房吗?”

小厨房陶梦阮这里是有的,陶家富裕,葛氏见她稳重了,对她也宽容,小厨房这边材料什么的还比较齐全。不过陶梦阮在小厨房也就是熬点粥、煲个汤、做些小点心,肉什么的都是需要时遣人去大厨房取的,要做酱肉必定许多材料不足,便问了配料,叫人去大厨房取来。

赵锦竹半点不藏私,一步一步教陶梦阮做,陶梦阮厨艺也有些基础,头一次做出来虽赶不上赵锦竹的水平,卖相口味居然都还不错。

两人在厨房折腾了一段时间,再回屋子已经是下午茶的时间,陶梦阮早晨做了酒酿饼,又拿了些花果茶,在暖阁招待赵锦竹。一起下厨房拉近了两人的关系,赵锦竹之前还有些拘谨,熟识起来了,清冷的模样就越发绷不住了,这才想起之前想问陶梦阮的话题,似乎怕人听了去,凑到陶梦阮耳边,道:“陶姐姐,我悄悄对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

“嗯,你要说什么?”陶梦阮有些好奇,像身边的丫头们摆摆手,几个丫头便都退开了些。

赵锦竹也不扭捏,凑近了些,也不用跟陶梦阮咬耳朵,低声道:“陶姐姐,我听说司世子是一等一的大才子,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追到司世子的吗?”见陶梦阮微微扭曲的脸,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要追司世子,我瞧上的是我家隔壁的书呆子,可我说什么,那呆子都是油盐不进的呆样,我就想着,都是读书人,喜好大约也有些相像…”

“…”陶梦阮扯扯嘴角,她倒不是在意旁人追捧着司连瑾,未婚夫优秀又不是司连瑾的错,只是明明是司连瑾追着她喜欢的,凭什么谁都觉得她倒追的司连瑾!就因为司连瑾名声在外?不过听了赵锦竹后面的话,陶梦阮倒是有些惊讶,这年头姑娘家都矜持,便是葛婷中意岳临风,也没敢说出什么喜欢的话,赵锦竹这意思,她还专门跑去问过人家意思?

陶梦阮略微思索了一下,赵锦竹口中邻居家的书呆子。京城地方大,原主在京城住着也没有多少机会到处走动,不过那书呆子倒是不难猜,满京城出了名的书呆子就一个,便是云安大长公主家的嫡长孙,似乎是叫长孙琦的。长孙琦的娘红杏出墙,满京城少见的被休弃的贵女,他爹用情至深,后来没有再娶,就带着个儿子读书。

长孙琦的爹当年也是惊才绝艳的人物,结果满京城的人都笑话他看不住妻子,他也不知在意不在意,反正多年来几乎就没有出过门,却写了一手好字、好诗,一幅字能让许多人争相收藏。然而,他爹再是大诗人大书法家也没用,这年头结亲讲究家世家风,长孙琦虽然身份不低,但光光母亲被休弃这一点,就足够让许多人家挑剔,更何况长孙琦是出了名的书呆子、不解风情。

陶梦阮很难想象赵锦竹这种外面冷清,其实活泼爽直的姑娘会喜欢那么个不解风情的书呆子,要说都是读书人,宁阳郡主都知道司连瑾是个黑心的,黑心才子跟书呆子能一样吗?

“好姐姐,你就教教我嘛!书呆子今年十八了,再过两年就及冠了,到时若是还不开窍,大长公主也要做主给他定亲了,难道我还能真叫我爹给我提亲不成?”赵锦竹晃着陶梦阮的胳膊,“你就是不想说,给我支支招也行啊!要是他们家不来提,我爹肯定想不到将我嫁给书呆子的!”

陶梦阮被逗得噗嗤一笑,道:“你都说他是书呆子了,你喜欢他哪点啊!”

赵锦竹也不害羞,道:“当然是哪点都喜欢,我打小就喜欢他了,自我能翻过围墙,就每日给他送鸡蛋,可好几年了,那书呆子就是不开窍!”

“要不,你试试给他送酱肉?”陶梦阮给赵锦竹建议,“送了酱肉之后,送个扇坠、扇套什么的,他要是收下了,就表示有些开窍了,若是不收,嗯,你要不找你大哥帮个忙,演一场英雄救美?”

陶梦阮长这么大还真没倒追过哪个男孩子,前世都是别人给她送花送电影票,穿越之后,司连瑾给她送东西也很积极,最得她心意的就是那一对白猫儿了,如今还养在她屋里,她小弟缠着她讨一只,她都不舍得。是个人都喜欢别人送东西吧,不过男子跟女子的眼光不同,人家又是书呆子,赵锦竹送的字画什么的,大概是不如人家自己画的,还是像别的姑娘家一般编个扇坠、绣个扇套靠谱些。至于酱肉,她真的就是说顺嘴了,那不是刚刚在做酱肉嘛。

赵锦竹状似认真的思索了一番,一拍手道:“陶姐姐说得有理,我这就回去准备!”

赵锦竹做事从不拖拉,说走就走,起身跟陶梦阮告辞,又去跟葛氏和秦氏拜别,就匆忙乘了马车走了。陶梦阮以为她回去做手工去了,却不知,晚间收到赵锦竹送的酱肉的长孙琦感动得热泪盈眶,吃了好几年的白水煮蛋,终于可以换个口味了!

送走了赵锦竹,陶梦阮在屋子里逗了一会儿猫儿,便提了赵锦竹做的酱肉去孝敬亲娘。照理来说,葛氏应该会更喜欢她自己做的酱肉一些,但陶梦阮决定自己做的给司连瑾送去,便提了赵锦竹做的过来,反正赵锦竹的手艺更好些。

秦氏已经过了孕吐的时候,这段时间正是嘴馋的时候,胃口反而更好些,尝了陶梦阮带来的酱肉,十分赞叹道:“早就听说金裕楼的酱肉是人间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妹,你几时能练出赵姑娘这手艺?嫂子可还指望在你出嫁之前多出两回呢!”

陶梦阮嗔了秦氏一眼,道:“我手笨,大嫂要求这么高,可能没机会了!”

秦氏也不恼,道:“那也无妨,等我家孩儿长大些,叫他去寻姑姑讨,他姑姑哪能缺了侄子一口饭吃呢!”

这话叫葛氏和陶少成都笑了,倒是陶少安还在专心的吃东西。本来男女是要分桌子坐的,但陶家人少,陶少安还小,若是分桌子坐,陶少成就得一个人坐一个桌子,葛氏觉得儿子可怜,难得一家子坐在一起用膳的时候,就一桌子坐着。不过陶少成课业繁重,与家人一起用膳的机会一个月也就那么一两回。

“对了,今日收到帖子,颂王爷为世子定了一房侧妃,下月初五就要过门,娘那时忙着,帖子就放在我那里,等会儿给娘送过去。”秦氏也笑了一回,突然想起下午送来的帖子,便向葛氏道。

“咦,之前没听郡主提起啊!”陶梦阮有些惊讶,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是王府送来的?”

“不是,是寿康伯府送来的,那侧妃定的是寿康伯府的嫡次孙女,咱家与伯父也有那么点亲戚关系,请娘到伯府做客的。”秦氏笑着解释道。

陶梦阮有些意外,听说颂王世子对世子妃一往情深,即便世子妃过门几年没能生下一男半女,也不愿娶侧妃纳妾室,没想到这也才几年的时间,那世子就越过纳妾,直接娶侧妃了。侧妃跟妾室不同,妾室也就是半个主子,做主母的打发了也没有什么,侧妃却是上了玉牒有位分的,生下子嗣虽不及嫡妃所出,却也不是普通庶子可以相比的。

葛氏微微皱眉,道:“不用送我那里去了,我明日叫人送信回了就是。”

秦氏有些惊讶,陶梦阮却知道一些,要说陶家跟罗家的亲戚关系,也就是罗月苏的娘那里带起来的一点,而陶梦阮那个小姨嫁的又是伯府的庶子,虽寿康伯府还没分家,但也算不得正经亲戚。当然,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年寿康伯世子,也就是将要嫁入颂王府的那位姑娘她爹,曾经使了手段想娶葛氏为妻,虽然后来葛氏避过了,寿康伯世子又娶了如今的夫人,但葛氏听到寿康伯府,都会避开,免得尴尬。

秦氏见葛氏面色不好,没有多问,只点头应是。

葛氏既然说不去,陶梦阮自然也没想跑去凑这个热闹,倒不是因为罗家没落了,而是罗家这几年闹得不像话。你见过哪家老子跟儿子抢美人的?罗家就有,那罗家长孙瞧上了个姑娘,要纳了做妾,结果还没过门,让他爹看上了,父子俩都不肯相让,最后那姑娘撞墙自杀了。这么一闹,罗家名声坏了,这一年多了,府上姑娘年纪都留大了,还高不成低不就的,许了颂王世子做侧妃实在是高嫁了。

晚膳之后,陶梦阮陪葛氏说了说话,才回自己院子,一进门便见得小绵捧了一件新衣过来,向陶梦阮道:“姑娘你瞧,这是奴婢新为你做的,到姑娘生辰正好穿!”

陶梦阮抬眼看去,小绵的绣活是顶好的,又是跟了陶梦阮时日最长的丫头,陶梦阮虽不是原主,对她也宽容些,这话虽说的张狂了些,陶梦阮却也没有在意,道:“小绵手艺越发好了,明日去侯府刚好穿新衣裳。”

“真的!谢姑娘夸奖!”小绵没听出来陶梦阮的敷衍,十分高兴地答应着,“姑娘若是喜欢,小绵再为姑娘做一件春装!”

第七十七章男人心

陶梦阮巴不得小绵乖乖的待在针线房做针线,自然连连点头,道:“也好,郡主邀我春日到庄子小住,记得替我做一件披风啊!”

小绵高高兴兴地退了下去,陶梦阮叫小满将衣裳收起来。她父亲不在京中,他们往来的亲友也不多,往晋阳侯府走的就多些。本来就是亲戚,又惯常往来,也不用次次都专门做新衣,但既然小绵做了,那就穿过去走一圈吧,她生辰时的衣裳她娘早早就让人给她准备了。

晚间陶梦阮打发了丫头在屋里修习内力,中途休息时往外一看,便见到有个人影在窗户纸上晃啊晃。陶梦阮便知道司连瑾来了,每次司连瑾犹豫着要不要找她说话时,便在外头晃来晃去,故意将影子映在窗纸上。

陶梦阮推了窗出去,找了个粗壮的树枝坐下,司连瑾也不知想什么,居然没有注意到她已经出来了。陶梦阮低头对着司连瑾的脸,坏心眼的冲司连瑾俊脸上吹了一口热气,道:“世子,你在想什么?”

司连瑾还沉浸在犹豫纠结当中,是真没注意到陶梦阮来了,突然对上陶梦阮清亮的眸子,居然有些紧张,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陶梦阮难得见到司连瑾有这样紧张的表情,一时有了逗他的心思,撇撇嘴笑道:“我都到你面前了,你却半点都没有发现,说,你在想什么呢!”

陶梦阮故意露出质问的语气,司连瑾却不恼,陶梦阮在意他,他高兴都来不及,借着陶梦阮的手一带,坐到陶梦阮面前,道:“我自然是在想你,哪里知道你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了!你看,我都惊呆了!”

“噗——”陶梦阮一笑,“这话说得好假!说吧,你今日怎么了?一看就有心事好吧!”

“有那么明显吗?”司连瑾倒是没有硬撑着,将陶梦阮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阮儿,你怎么那么小?”

“…”陶梦阮愣了片刻,才明白司连瑾说的是她年纪小。司连瑾正月的生辰,翻过年就满十九岁了,像葛蕴还不满十九,人孩子都快百日了。

“阮儿,你说,岳临风怎么样?”司连瑾没等陶梦阮说什么,突然问道,脸上的表情似乎更加紧张了些。

陶梦阮有些惊讶的看着司连瑾,岳临风怎么样?这个问题问谁也不该问她啊!她哪知道岳临风怎么样啊!不过司连瑾好认真的样子,倒是叫陶梦阮也认真想了想,道:“你说岳家表哥啊!岳家表哥相貌才华都是极好的,我哥之前还说想见一见呢!”

“那你呢?”司连瑾想起前几天宁阳郡主突然寻他,跟他说岳临风要进京来了,叫他多陪陪陶梦阮,别让陶梦阮跟岳临风多接触。他本能的觉得宁阳郡主这话不像是一时兴起,或是取笑他在意陶梦阮,可自来当妹妹看的宁阳郡主,他又不能逼问。等了这几日,今日就得了岳临风到京城备考的消息,让他对宁阳郡主的话印象更深了些,这才沉不住气了,天一黑就跑来在这里吹风看月亮等陶梦阮。

“我?”陶梦阮眨眨眼,难道是当初奶娘她们撺掇着她追求岳临风的事让司连瑾知道了?陶梦阮对岳临风从来没动过半点心思,但毕竟是葛婷的未婚夫,她还是注意点比较好,当下道:“也就见过两回,倒是玲珑妹妹挺可爱的。”

司连瑾听陶梦阮只是对岳临风的妹妹有些好感,略略放心了些,但岳临风在太原就是大众情人,多少姑娘家追着喊着要做他给他送荷包。而他,虽然名声比岳临风还大些吧,但他敢肯定,在定亲之前,陶梦阮绝对没想过嫁给他!

陶梦阮有些不理解,今日司连瑾怎么有些不依不饶的?要说表哥表妹的暧昧吧,她跟岳临风那一声表哥实在是一表三千里了。却听司连瑾道:“你不觉得,岳临风他风度翩翩,比我更像个君子?”

“…”这是什么意思?司世子几时也知道谦虚了?今天月亮没有被天狗啃啊!

司连瑾见陶梦阮抬头看月亮,扳着她的脸对着自己,道:“阮儿——”平时清亮的嗓音有些软绵绵的,带了一股子委屈撒娇的意味,陶梦阮瞬间被萌到了,安抚他道:“君子有什么好的,人生在世总要率性自在些才有趣味。再说,他是不是君子,与我有什么干系?”

前半句司连瑾虽然赞同,但也就点点头,后半句却叫司连瑾一时雀跃起来,陶梦阮这意思,自然是对岳临风半点心思都没有。只是听说岳临风暂且住到了晋阳侯府,陶家跟晋阳侯府又走得近些,难免要遇见,可刻意避开,倒显得他没有底气了。

“阿瑾,你今日怎么了?平时你也不是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啊!”陶梦阮仔细打量着司连瑾,岳临风什么的,那就是个远房表哥嘛,日后也就是个表妹夫,值得花那么多心思关注吗?

“什么胡思乱想!”司连瑾抓着陶梦阮的手啃了一口,“我这是吃醋!吃醋你明白吗?”

司连瑾哪里舍得咬伤陶梦阮,牙齿轻轻一咬,酥酥麻麻的,再听到那理所当然的喊着吃醋,陶梦阮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司连瑾微微鼓起的脸颊,道:“好、好,你吃醋!我跟岳家表哥话都没说过几句,你就吃醋,将来我亲亲我家侄儿,你会不会哭给我看啊!”

“…”司连瑾认真想了想陶梦阮口中的情景,某个软体动物趴在陶梦阮怀里,然后,陶梦阮抱抱他、亲亲他,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脑补得更长远一些,将来陶梦阮抱着他们儿子亲一亲,他都想将还没影儿的臭小子打一顿。

陶梦阮看着司连瑾脸色诡异的扭曲,心想这人该不会小孩子都要吃醋吧!这可不行,这种思想必须扭转过来,想想她未来夫君,看她抱着自家侄子逗一逗都要将孩子打一顿,大哥家宝宝多冤啊!

司连瑾也觉得自己考虑这么长远太过了些,回过神来,道:“总之,那个岳临风不是好人,你还是离他远些好!”这话倒不完全是在抹黑一个假想敌,岳临风名声极好,甚至人人都道他有状元之才,可他却偶然间知道了一些岳临风对付家中庶弟的手段。司连瑾跟府中庶弟关系也没有多好,也没盼着那人升官发财成为人生赢家,但他总觉得,做事还要讲究个手段,摆着一副君子的脸孔,背地里使阴招害人,毁了人家一辈子还要人感恩戴德,为免太过了些。

陶梦阮想起宁阳郡主说过岳临风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司连瑾又道岳临风不是个好人,虽然不排除司连瑾抹黑人家的可能性,可也未必就是空穴来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就是一个拐了几道弯的表哥,顶多见着打个招呼,还能有什么接触啊!”

司连瑾这才点了头,道:“那你睡吧!我再看会儿月亮。”

陶梦阮拢了拢衣裳,大冷的天不在屋里睡觉,跑她这里看月亮,也不知司连瑾聪明的脑袋是怎么想的。

次日用过早膳,葛氏便准备着带陶梦阮出门。陶家跟葛家往来比较多,不过这回还真有些事,葛老夫人为葛婧挑了几户人家,叫葛氏帮忙掌掌眼。本来葛氏是出了嫁的女儿,娘家侄女的婚事也没有她过问的理,但葛婧被退了一次婚,这回葛老夫人就慎重了些,葛闻远和楼氏离了京,葛老夫人跟韩氏商议了,便遣人叫葛氏再过去看一看就怕再出了纰漏。

葛氏回娘家也带上陶梦阮一道,还是想着陶梦阮就那么两个朋友,自家老爷不在,也只能往娘家走走,总能跟表姐妹说说话。陶梦阮倒是不怕无聊,她自己能折腾许多东西打发时间,但提到葛婧的亲事,陶梦阮还是想过去看看,也不知过了这些日子,葛婧对夫婿的要求改变了没有。

然而,还没出门,宁阳郡主的马车便到了,说是要陶梦阮陪她去凤祥楼挑首饰。

给葛婧挑夫婿陶梦阮插不上嘴,既然小伙伴找她去玩,葛氏就摆摆手放行了,陶梦阮带了些钱,就跟宁阳郡主出门看首饰去了。

按家世地位来说,陶家比不上葛家,可要说富裕,葛家还真是远远不及陶家。陶梦阮穿越之后翻阅过一些陶家的家史,才知陶家最初是一流的富商,后来在扬州买了大片的土地培养子弟读书,才从富商转向耕读之家。而陶家虽然转向耕读传家,陶家人经商的天分依然在,虽然不再专门做生意,家中的产业一直在稳中上升,就连她大哥看着呆板的一个读书人,十四五岁都知道自主创业了。

正是因为陶家富裕,陶梦阮自小手里头就宽裕,不说葛氏给她置办的东西,就她一个月的月钱,都相当于葛家姐妹半年的分例。有了这个认知之后,陶梦阮越发放心的做米虫,就他们家宠她的势头,日后嫁妆肯定是少不了的,她只需安安静静的做个小美女就够了。

陶梦阮跟宁阳郡主坐在一起,见她面前摆了一叠凤梨酥、一碟栗子酥,陶梦阮一个爱吃的人也有些愁,道:“郡主,这些东西你还是少吃些吧!”

“怎么,你也觉得我吃的太多了?可我也不胖啊!”宁阳郡主委屈道。

“…”陶梦阮翻了个白眼,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胖的问题,你的身体不能吃太多甜的,我上回跟你提过,你的情况不严重,能不服药就不服的好,你自己调整饮食,慢慢的也就好了。”

宁阳郡主皱起了一张微圆的脸,委屈道:“可我就是喜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