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连瑾一直被冠上大才子的名头,可在运筹帷幄上面,却丝毫不输他父亲靖国公,这一点靖国公知晓,太子知晓,龙椅上的皇帝当然也清楚,只是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默契的没有宣扬。这一回,却是司连瑾军事上才能的头一回展现,短短几个月间平寇已经有些眉目,皇帝龙颜大悦之下,往靖国公府送了不少好东西。

司连瑾得了陶梦阮的提醒,一面整顿东南防务打击海寇,一面着手开通商路,如今海寇虽然还没有消灭,但已经从原本的大面积抢掠,缩小到几处重点进攻,这样一来,出海的商路虽还没有通畅,却已经有那么两天能走得通的了。海上贸易风险不小,可利益更不小,不用司连瑾开出多少优惠措施,有那眼光的自然舍得拿身家赌一把,那两处港口不管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繁华起来,这样一来,早年与天朝友好交往的东洋便坐不住了,这不不仅派了使节交往,连王子都亲自来了。

陶梦阮最近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得知东洋使节进京时,已经是殿试之后,到琼林宴的时候了。

本来陶少成只得了第六名,可殿试的时候,皇帝看了一圈,发现进了前十的,除了陶少成和岳临风,一个五十岁上须发都花白了,三个四十岁上的,看上去面黄肌瘦似乎是多年营养不良的样子,其他的都三十多岁,沉稳有余俊朗不足。若是平时也就罢了,恰好东洋来使,周边几个小国还跑来凑热闹,皇帝总觉得,状元榜眼得看才学,这探花郎,还得看脸,于是,原该第三名胜任的探花郎,落到了陶少成头上。

按理来说,岳临风盛名在外,年纪比陶少成还小些,可好端端的没了未婚妻,虽说是意外,皇帝多少有些不喜,于是岳临风因为这个缘故,与探花郎的位置失之交臂,不上不下得了个二甲进士。

这回的琼林宴不同,除了宴请考中的举子,皇帝为了为国库节省开销,顺道招待东洋使节和跑来凑热闹的周边小邦使节,规格一下子高了不止一点。陶少成作为探花郎,虽然已经娶妻,但丝毫不影响他的人气,陶梦阮和陶梦娟也沾了些光,居然有不少姑娘家贿赂两人,想讨陶少成墨宝什么的。

陶梦阮让人缠得多了,有些烦躁,她们姑娘家,手头的字画什么的流出去了,名声就得坏得不要不要的,大才子多好啊,人家光明正大的讨墨宝去收藏!陶梦阮想到司连瑾在京中时,许多姑娘家赶着上来讨他一幅丹青,据说她屋子里的一对儿白猫儿,还是司连瑾的墨宝换来的,而那幅墨宝,如今落在丞相家孙小姐慕雨莲手中。

虽然这其中过程有些曲折,但想到司连瑾的画落到别人手中,陶梦阮还是有些不高兴,心里琢磨着寻个机会将那幅画弄回来。

这么想着,陶梦阮居然就遇到丞相家的慕雨莲姑娘了。平心而论,慕雨莲实在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都仿佛仕女图中走出来的一般,一身浅橘色的衣裙,衬得原本就端庄秀美的模样多了几分暖意,尤其是自然而然散发的娴雅气质,叫同为女子的陶梦阮都不由赞叹,心想她若是女子,怕也想娶她为妻。

慕雨莲也注意到了陶梦阮,慢悠悠转向这边,一脸平和的笑意向陶梦阮道:“我瞧着姑娘一见如故,姑娘可有空闲过来坐坐?”

陶梦阮原本没打算停留,那慕姑娘旁边一个姑娘都没有,陶梦阮虽不怕她打人吧,比较怕才女的口才,她素来不是伶牙俐齿的人,若是一个冲动将人打了就糟糕了,明日传出探花郎的妹妹暴力打人的笑话,连她哥的脸都丢光了。但慕雨莲主动打招呼了,陶梦阮也没有那么不合群,走到慕雨莲身边坐下,道:“久闻穆小姐才貌双全,今日算是见到了!”

慕雨莲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陶梦阮长开了些越发漂亮的脸蛋,叹了口气道:“这话由你说来,明显是在哄我嘛!”

“嗯,”大约是慕雨莲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陶梦阮居然就应了一声,回过神来,却见慕雨莲噗嗤一声笑了,道:“难怪司世子亲自求娶你,你竟是这样有趣的人!”

“…”陶梦阮回想了一下,宁阳郡主替她整理的,爱慕司连瑾的姑娘当中,似乎并没有慕雨莲,略略放心了些,至少,应该不会针对她吧,丞相家的姑娘,号召力很强大啊!

慕雨莲指了指面前的棋盘,微微抬了抬下巴,道:“既然遇上了,陪我下盘棋吧!”

陶梦阮看了眼棋盘,虽然跟陌生人下棋挺没意思的,但看样子没人往慕雨莲身边凑,应该能避开那些爱凑热闹的小姑娘吧。当下点了点头,道:“好啊!”

陶梦阮的棋艺是跟二表哥学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下不赢唐家三个表哥,完胜陶家哥哥姐姐们是没有问题的。陶梦阮以为慕雨莲一来就找她下棋,应当是奇艺不错挺有自信的,结果下了两步,就确定眼前一直臭棋篓子,这也就罢了,这臭棋篓子还不要脸的耍赖,更不要脸的是,这姑娘一面耍赖,还一面摆出高贵冷艳的模样,除了她这个被耍赖的,还真以为眼前人棋艺高超呢!

慕雨莲是真喜欢下棋,只是棋艺这种东西,跟爱好没有多大关系,跟天分关系比较大。慕雨莲很是用心的学习,气走了好几任先生,最后她母亲亲自教她,后来,她母亲表示她可以学着写字画画,不用执着于下棋。早些时候,慕雨莲借着慕家的名望,人家也不知她底细,见人就拉着人家下棋,结果,没有多久,姑娘们见着她就绕着走,她也只得专门找刚刚进京不知她底细的姑娘下棋。

所以说,慕雨莲其实早就想认识陶梦阮了,只是陶梦阮不大出门,虽不知道慕雨莲的底细,却也没有机会叫陶梦阮与她下棋。

陶梦阮克制着自己摔棋子的冲动,她不能当个暴力女,平了平心火,露出些笑意,道:“我得去寻我家姐姐了,下回再陪穆小姐下棋吧!”

慕雨莲也知道旁人都把陪她下棋当做苦差事,陶梦阮想跑她也能理解,将棋子放下,道:“我陪你一道去吧!这里我来过几回了,免得你不小心迷路。”

陶梦阮怕慕雨莲再找她下棋,但她不认得路也是真的,点点头道:“那就多谢穆小姐了!”

“我们都一起下过棋了,不必那么客气,你叫我雨莲就好,我叫你梦阮怎么样?”慕雨莲主动道,难得陶梦阮陪她下棋没有摔棋子,应该是个好性子的,做个朋友也好,免得日后一起下棋她还要心疼棋子。

“好。”姑娘小姐什么的,其实陶梦阮一直不大习惯。

除了下棋上,慕雨莲其实是个挺随和的小姑娘,尤其是棋艺太烂,除了拿着棋子摆弄,慕雨莲没那本事跟人聊棋谱什么的,两人的话题也是正常的字画首饰什么的。陶梦阮只记得她们之前在牡丹园那边,陶少成摘了朵大红的牡丹,于是可以想象牡丹园更受欢迎些,陶梦阮跟母亲伯母呆了一会儿,后来出来了一趟,就不想回去了,那些姑娘们欺负人,说着探花郎的妹妹必定文采斐然,要与她比诗斗文。

谁规定探花郎的妹妹必须是才女,又有谁规定才女就非得跟人比,更重要的是你们车轮战对付她一个,真的好吗?陶梦阮一跑,另外两位姑娘迎上去了,陶梦阮隐约记得,是状元和榜眼的女儿,两家都不是京城人氏,状元更是贫寒出身,那姑娘才来了京城,一心想得个才女的名头。

慕雨莲听说牡丹园就有些后悔了,但毕竟想保住一个不摔棋子的棋友,慕雨莲放慢了脚步,还是没打退堂鼓。陶梦阮只是不想再跟慕雨莲下那坑爹的棋,倒不急着回牡丹园去,两人就这么慢慢地走,一面走一面聊天,慕雨莲提到不远有个樱桃园子,这两天没有果子吃,但樱花还可以看一看,于是两人又转道去了樱花园子。

陶梦阮觉得,慕雨莲这样的大才女,应该把樱花放在樱桃前面才对,没想到慕雨莲接着提到旁边的桃花园,十分遗憾的表示,这个季节还不到吃桃子的季节,可惜连看桃花的季节也过去了。

京都这边樱花不多,最多的也就是这里,专门辟了一个园子养着,除了皇家偶尔办个宴会,算是皇家平时出门游玩的地方,当然,也就是公主们偶尔来转转。慕雨莲对赏花兴致虽不如吃果子,但相比起作诗作文,看看还是开心的,于是,还没有打算跟大才女做朋友的陶梦阮,听慕雨莲吐槽了一番对于作诗作文这种风雅事的不耐烦。陶梦阮顺势就问了一句:“雨莲你既然不喜欢作诗作文,为什么还得了个才女的名声?”

慕雨莲看了看陶梦阮,犹豫了片刻,搞得陶梦阮有些毛毛的,她以前,应该不认得慕雨莲吧!接着便听慕雨莲道:“你不知道,我之所以到了这一步,全是司连瑾那混蛋害的!”

“…”之前陶梦阮听宁阳郡主说,司连瑾害她成了个野蛮郡主,如今慕雨莲又说到司连瑾,这人到底祸害了多少姑娘!陶梦阮心里不忿,心想着下回给司连瑾送药,送一瓶盐吧!就放在伤药里面,伤口上撒盐,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第八十三章最出色的才女

“此话怎讲?”虽然心里扎司连瑾的小人,但陶梦阮还是比较好奇司连瑾跟慕雨莲之间的故事。

跟人家未婚妻谈论这些事,便是慕雨莲高贵冷艳惯了,也有些不自在,若是人家误会他们的关系怎么办。然而,以慕大才女的聪明立刻就想明白了,那个混蛋坑她好几年,她凭什么为他说好话,最好陶大姑娘回头给他脸色看才解气。这样一想,慕雨莲就高兴起来,兴冲冲地给陶梦阮解释其中故事。

简单地说,就是当年老一辈乱点鸳鸯谱,慕雨莲她娘跟司连瑾早逝的娘是手帕交,看司连瑾长得精致漂亮又聪明,就有心将自家女儿许配给司连瑾。然而,自小看着司连瑾欺负她哥哥的慕雨莲对司连瑾这个危险人物很恐惧,小姑娘那时年少无知,跑去问司连瑾讨厌什么样的姑娘,结果,那时才九岁的司连瑾不负责任的告诉慕雨莲,他最讨厌慕雨莲她姑姑那样表面上才貌双全,其实内心阴暗的姑娘。

司连瑾就是随口一说,然而,那时才五岁的慕雨莲当真了,一步一步沿着她姑姑的足迹走到今天,就差跟着她姑姑的足迹进宫当娘娘了。

慕雨莲万分痛心疾首地看向陶梦阮,道:“你别看司连瑾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内里就是一肚子坏水!虽然我小时候实心眼,可他也不能这么坑我啊!偏我祖父是丞相,等我十二三岁回过味来准备改变形象的时候,人人都将我捧成个才女,连下脚的梯子都没有!”

陶梦阮扯扯嘴角,至今为止,跟司连瑾熟悉些的姑娘就没有谁说司连瑾两句好话,这人混到这个份上也不知说成功还是失败了。

慕雨莲将司连瑾贬低了一番,两人也走到了樱花园子。这个季节牡丹开得正好,樱花却过了盛期,枝头已经长出了新绿的叶子,地上却铺满了花瓣,景致很是优美。

慕雨莲瞧着美丽的风景,将不愉快的话题丢开,拉着陶梦阮往里走,还道:“这边的就是一般般啦,那边有一片洁白的樱花,就跟琉璃一般漂亮,我带你过去看!”

慕雨莲一个大才女,体力上自然赶不上陶梦阮,两人走到地方,陶梦阮脸不红气不喘的,慕雨莲却有些气喘,看着陶梦阮有些羡慕,道:“真羡慕你,我可不成,走这么一段就有些累了。”

陶梦阮倒是有些好笑,在这里来说,大户人家的姑娘出门走动,但凡路远些就能乘马车坐轿子,体力好算不上什么优点。但话又说回来,体力好自然身体也好些,不说别的,日后应付管家一类的事情也得体力啊!

慕雨莲指指前面的小花林,一片片白得剔透的花瓣,点缀着数目不多的嫩叶,看上去仿佛水晶雕成一般,实在是难得的美景。相比起来,前面的樱花虽然浪漫美丽,却是远远赶不上这些,虽然这一小片花林只有十几棵树,小小的那么一片。

慕雨莲做了这么多年的才女,虽然对作诗作文已经有些厌烦,但还是养出了些风雅性子,比如到了这里,慕雨莲嘱咐了陶梦阮两句,便往小花林里去摘花瓣去了,说是要用来做花笺。陶梦阮知道那花笺是闺中少女常做的,寻了漂亮的花朵花瓣,类似做标本的办法,风干之后贴在上好的纸上面,通常用来题诗题词,赠送好友。

陶梦阮手头还有一些原主做的,至于自己做,陶梦阮更乐意做些香膏什么的,就是用料比较多,若是叫人瞧见,有些不好看,也就作罢了。既然如此,慕雨莲忙着收集花瓣,陶梦阮就自己在林子里转悠,走了一小段,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樱花园人虽然没有牡丹园多,但也有些人在走动,因为女子走动的多,倒是鲜少有男子过来。陶梦阮和慕雨莲走来,也遇到两个认识的人,但一见慕雨莲,似乎怕慕雨莲抓她们下棋的缘故,立刻寻了相反的方向走了。而陶梦阮注意到这说话的人,是因为那说的不是汉语,陶梦阮记得,来到京城的几路使者,似乎只有东洋使者当中,有女子随行,听说是那王子的妹妹,说是带妹妹到天朝来见世面的,其实大约有联姻的意思。

陶梦阮停顿倒不是因为发现有外国人,而是发现那东洋的语言,似乎跟前世的某国的语言有些像,这份熟悉感叫陶梦阮一时迈不动步子,还靠近了些听。陶梦阮外语的天赋不算太好,跟陶家动不动精通几国语言的精英比不了,但能听懂的外语也有那么几种,在穿越不知道多远的这里,听到曾经还算熟悉的语言,陶梦阮其实有些兴奋。

小满和小雪两个虽不明白自家主子怎么对鸟语一般的外语感兴趣,但两人都是机灵的,连忙小心地跟在陶梦阮后面,一面替她看着周围。虽然是谁也听不懂的鸟语,应当也没人会觉得陶梦阮听墙脚,但始终不大好看,称职的丫头自然要杜绝这种可能。

樱花林里樱花树比较多,但也有些高大的树木,比如陶梦阮面前这可大榕树,大约有些年头了,得一人还环抱不过来,陶梦阮藏在后面完全不用担心露出衣角什么的。刚开始的兴奋过去,陶梦阮的注意力也放到说话的内容上面,离得不太远,陶梦阮还能看得清那位东洋公主的模样,生得姿容小巧,白皙的脸上一双扑闪的大眼睛,以天朝的眼光看去也是个漂亮的小美人。

然而,小美人似乎心情不大好,漂亮的脸上带着忧伤,身边的侍女似乎在劝她放宽心。陶梦阮觉得有些奇怪,天朝将公主宗女甚至大臣之女送去和亲的不少,但迎娶外邦公主的情况很少见,所以,这位公主就算是真有联姻的意思,也未必能成行,何况就算真嫁了,从东洋走到这里,那位公主也早该做好了心理建设才是。

何况东洋公主的表情不仅仅是忧伤,更有些担心焦灼的情绪在,就算对未知的前途有些忐忑,也不至于这样吧!

这一点勾起了陶梦阮的好奇,只是东洋公主跟侍女说的话更像方言一些,陶梦阮对那语言也仅仅是会,算不上精通,到这里,就只能大致听懂两人的话。而那位公主当然也不是傻子,在外头怎么可能将什么事都拿出来说,陶梦阮得到的消息就更少了。

“梦阮——”慕雨莲的声音喊声响起,陶梦阮下意识的提起裙角挪了一段,才答应道:“在这边!”便在这时,东洋公主的一句话落入陶梦阮耳中:为了哥哥,我们什么都不能说,他会杀了哥哥的!

东洋公主的哥哥自然是那位东洋王子,谁会杀东洋王子?东洋其他的王子手伸不到这边来,而天朝的人,杀了东洋王子有什么好处吗?那公主口中的她又是谁?

慕雨莲很快赶了过来,身后两个丫头捧着手绢包好的花瓣,见到陶梦阮,便迎了上来,道:“你不摘一些吗?过些时候樱花就要谢了,要做花笺就得等明年了。”

“我朋友不多,去年做的还在屋子里放着呢,今年就不祸害这些花瓣了。”陶梦阮想不明白便不多想了,说不定就是人家东洋自己的内部矛盾呢?何必她费心思多想。

“那就罢了,花笺也就好看罢了,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用。”慕雨莲听陶梦阮这么说也不勉强,瞧着林子里的人往外走,便道:“想来时间也才不多了,我们直接去琼林吧!”

陶梦阮便点点头,两人一道往外走,慕雨莲认得路,直接绕过牡丹园,不多时就到了已经摆开阵势的琼林。琼林也就是个叫法,在陶梦阮看来,也就是个不算大的广场,不远有个月桂楼,是专门放新科学子们诗作的地方。

陶梦阮和慕雨莲绕了一段路,走到这边时,这边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陶梦阮跟慕雨莲道了别,坐到自家母亲身边。葛氏仔细看了陶梦阮一回,道:“许久不见你,到哪里野去了?今日有男子走动,可别惹了是非。”

陶梦阮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道:“还不是她们都缠着我比这比那,我一个人,那应付得了那么多人啊!娘不用担心,我跟丞相府的穆小姐一道,旁人见了我们都闪开的,没招惹什么事。”

“…”葛氏默然,她听嫂子说起,原本慕雨莲还是太子妃的重点候选人之一,后来是被太子亲自挑出去的,据小道消息,除了慕雨莲年纪小之外,太子殿下更怕娶了慕雨莲,再也纳不到侧妃。这话虽然不大可信,但可见慕雨莲杀伤力之大,葛氏有些担心的看了陶梦阮一眼。

陶梦阮扯扯嘴角,听说这位慕大小姐素来跟宁阳郡主齐名,她究竟是怎么招惹上这些奇葩的。见葛氏担心,陶梦阮好歹替慕雨莲说了句好话,道:“穆小姐只是棋艺比较差,其实是个挺和善的人。”

葛氏其实不大相信,但看陶梦阮并没有言不由衷的样子,也就没有再问,当然也没有时间多问,几国使节已经到了,皇帝太子等人也随后到了。

皇帝简单发表了几句话,大致意思就是欢迎各国使节来访,庆祝新科学子学有所成什么的。有外国使节在,气氛也没有多热闹融洽,大家都矜持的保持着大国风范,生怕做出点不合宜的举动,让外人笑话,更怕将来被皇帝秋后算账。

除了东洋使节,其他各国只是前来朝贡,来的也都是各国官员,若没有东洋使节前来,大约皇帝派鸿胪寺官员接待,再赐上一两桌御宴,在回赐些东西,也就打发了。东洋却不同,两国关系断了几年了,当然有一些程序要走。

东洋王子带着个蹩脚翻译,一面送上许多礼品,表示臣服,一面提出与天朝联姻。虽然早就听到些传闻,可这话一出,还是有许多人一阵紧张。东洋不是大国,天朝不大可能将公主嫁过去,那联姻的人选,最大可能就是普通的宗室女,或是大臣家的女儿。

虽说嫁过去做王子妃吧,可远嫁也就罢了,还要漂洋过海,哪家父母舍得将女儿这么嫁过去,何况东洋又不是有巨大影响力的大国。东洋王子也有自知之明,没敢提出迎娶公主,只说钦慕中土文化,希望选一个文采斐然的中原姑娘做王妃。

翻译将东洋王子的意思解释了一番,许多人的目光便落到刚刚牡丹园中扬了名的姑娘头上,只见那姑娘脸一时就白了。

陶梦阮还隐约记得,那位姑娘名叫刘珍,是状元刘元郎的长女,已经十七了,只等着父亲高中,一直没有说亲。刘元郎家境贫寒,但这个长女是用了心教养的,虽然有些急功急利,但才学比起京中大家族培养的女儿也不差,只是毕竟家境贫寒,气度上是远远不及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更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只是被人看了一眼,就情绪外露,撑不住场面。

东洋王子自然也随着看了一眼,只一眼就微微皱了眉,却很快地掩饰下去,状似有些惊讶地向翻译说了一句话。那翻译也是个半吊子,连连冲东洋王子点头,然后向皇帝道:“王子说,希望迎娶今日最出色的才女做王妃。”

陶梦阮对东洋公主有些好奇,顺着方向也将东洋王子的表情看在眼里,只见那翻译将这句话说完,东洋王子脸色扭曲了片刻,手都攥成了拳头。

皇帝没说不同意联姻,就表示要求不高都可以同意许婚,那样一来,东洋王子的心意应该算达成了吧!而翻译说的要求其实不算高,不求公主、不求宗女,求一个贵女,皇帝多半是答应的,何况,东洋王子不是不懂汉语吗?那不高兴的样子是什么意思?

皇帝看了身边的皇后一眼,皇后凑到皇帝身边低声说了两句话,接着皇帝便点点头,一脸和气道:“王子有心向化真是太难得了!”接着看向穿着大红状元袍的刘元郎道:“刘爱卿寒窗苦读,还教养了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儿,真不愧圣人言治国先齐家,既然王子亲自请婚,朕也不好拒绝,刘爱卿以为如何?”

刘元郎看向脸色惨白的女儿,女儿能拿下第一才女的名头,他也与有荣焉,原本还想借着才女的名头,让女儿嫁入高门,以后也是他的助力。他不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早已知道官场不好混,没有那背景的,想要出头太难了。可如今要将女儿嫁到外邦去,他却是不舍的,虽说是王妃,可一个影响力不大的外邦,对他的助力实在有限。可他一个新进状元,哪有那胆子和资本拒绝皇上的提议,只得拱手道:“小女能为两国友好出力,是小女的福气!”

刘珍听到皇帝的话,心就直直的往下坠。皇帝开口了,她父亲怎么可能反对?可以说,皇帝开口问一声,都算是给她父亲面子。只是想到父亲的前途,想到她们一家的命运,刘珍纵然心里绝望,也硬生生撑着。

毕竟是要联姻,皇帝对这个女孩子也多看了一眼。长相不算绝美,但也算小家碧玉,尤其是虽然绝望,但撑着没有失态的举动,让皇帝满意了几分,虽然气度差了些,但品性也算不错,点点头道:“如此,朕今日就封刘氏女珍为文华郡主,择日远嫁东洋。”

此时皇帝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但既然是和亲,嫁妆什么的,皇帝会派人准备,为了补偿,也会赏赐刘家许多东西,甚至有刘珍和亲在前,刘元郎日后的官途都会顺畅得多。当然,大多数人都不会羡慕就是了,之前还怨愤刘珍出风头,抢了牡丹园头名才女位子的许多姑娘此时万分后怕地吐了口气。

和亲的事算是拍板了,那半吊子翻译兴奋地告诉东洋王子他心愿达成。那东洋王子目光落在刘珍身上,看不出高兴还是别的情绪,只多看了一眼的陶梦阮,发现那东洋王子青筋暴起的手背,看来之前东洋王子对翻译说的那句话,绝对不是翻译所说的那个意思。

陶梦阮总觉得这个东洋王子很奇怪,分明表现出不懂天朝语言的意思,但行动中分明又像是听明白了的意思。在天朝的地盘,口口声声说钦慕中原文化,有必要隐瞒他会汉语的事实吗?

和亲的事告一个段落,之前悬着心的许多人都松了一口气,宴会气氛也活跃了一些。但终究是面对外宾的重要场面,总体气氛还是有些严肃,宴会结束,各家告辞的时候,陶梦阮跟葛氏以及管氏母女走在一起,只听得周围一片吐气声,渐渐有些小声说笑的声音,显然一整天憋坏了。

第八十四章还愿

陶梦阮跟葛氏和管氏母女上了马车,管氏才吐了口气,道:“原本还指望梦娟能得些才名,日后也好说个好人家,可见着那些才华横溢的姑娘,才知这些年荒疏了梦娟的学业,如今却庆幸梦娟没拿到那个才女的称号了,我就少宇和梦娟两个孩子,少了哪个都受不住的。”

陶梦阮找借口离开的时候,牡丹园的斗诗才刚刚开始,类似淘汰赛的比试模式,女孩子家比试,还不大讲规则,有人淘汰了还要回去再比一回。陶梦阮大致计算了一下,若想拿下第一名的殊荣,至少得作出十来首诗,还得原创。

陶梦阮自认为自己没那本事,原主也算是个聪明孩子,可自小让家人宠着,没那做才女的意识,要作两首诗来应付一下场面是可以的,但要力压群芳,那就太为难人了。陶梦阮一开始为了不给自家大哥丢脸,还作了两首,不算出彩,但中规中矩且应景,哪里都挑不出毛病来。

陶梦娟就更勉强些,陶梦阮的那位堂祖父没有读书入仕,将家业也挥霍得差不多了,到了陶梦娟父亲,早些年兢兢业业的打理生意,倒是有些成就,但赚到不少家业之后,就没了奋发图强的心,后来基本在吃老本。管氏这些年打理家中,堂伯后院里的女人们也不是省心的,对一双儿女费心就少了些。陶梦娟和陶少宇两个能有如今的品性和能力,算是两个都是乖孩子,但家中的情况对陶梦娟影响不小,陶梦娟自小就安静不爱说话,在琴棋诗画上面也算不上精通。

“谁说不是呢!”葛氏也叹了口气,“我原本还指望阮儿给她爹和她哥哥争口气呢!好在阮儿怕麻烦,早早躲了开去,若是阮儿一个定了亲的姑娘扯上这种事,便是世子信任阮儿,也要受人非议。”

两人说着这个,便都摇了摇头,对那位指了东洋王子的姑娘,也只能叹息两声表示同情。不过说起这个,葛氏又道:“成哥儿考试之前,我曾去云华寺求过,如今成哥儿高中,成哥儿媳妇又即将临盆,我想着,找个日子去云华寺还愿,嫂子可要同去。”

“来之前也是许过愿的,不过一时应当回不去扬州,先去云华寺拜一拜也是好的。”管氏也知道京城有名的寺庙,说是替长子还愿,其实也想为女儿求一求姻缘,话里说慢慢寻摸,可当娘的,看着女儿一日日大了哪能真的坐得住。

“那好,我回去瞧瞧日子,准备一下,咱们一道去就是,这个时候云华寺的桃花倒是开得正好,阮儿梦娟也可以去逛逛。”葛氏闻言便点了头,这行程便算定了下来。

两天后,两家人一道乘了马车去云华寺。陶梦阮去过两回,不大新奇了,陶梦娟到了京城却基本都待在屋子里,难得出门一回倒有些高兴。陶梦阮的大嫂秦氏身子重了,不好出门,一共四个人就乘了一辆马车,由陶少成和陶少宇护送着往云华寺走,而陶少安还在上课,便没有同来。

男子对拜佛求签的事不想女子一般上心,但大约是秦氏产期将近的缘故,陶少成还真的十分虔诚地去拜了一回,还专门去求了签。陶梦阮和陶梦娟两个跟着两家母亲拜了一回,管氏又专门带了陶梦娟去求了一签,得了个上签,才算舒心了些,放陶梦阮两个去玩。

陶梦阮知道葛氏每次来都要去听大和尚讲一回经,这次管氏也一起,至少要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叫了陶梦娟,寻了个小沙弥带她们去看桃花。

陶梦娟出门的机会比陶梦阮还少些,尤其自小在南方长大,听说这山上还有桃花,十分惊讶道:“这个时候扬州那边桃子都结出来了,还有桃花吗?”

陶梦阮听她这样说,一笑道:“有句话说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京都桃花的花期原本就比扬州晚些,山上就更晚一些了,这个季节,桃花正好呢!”

陶梦娟受教的点点头道:“从前也听哥哥说过,倒是头一回亲眼看到。”

小沙弥尽职地将两人带到,桃花林里有些人走动,不过都是女子,男子若是赏花,大多去后山的山坡上,这样安排,自然避免出什么闲言碎语。

“这桃花开得真好!”赏桃花那段时间,陶少成和陶少宇都在用功读书,她们虽帮不上忙,也都安分的怕让兄长分心,也没有出门游玩,原本还有些遗憾错过了今年的花期,能到这山上看一场桃花,也有些满足。

“陶姑娘!”一名少女清脆的声音将陶梦阮拉回神来,陶梦阮回头,绿衣少女领着两个姑娘并三个丫头过来,道:“真是陶姑娘,我还道认错人了呢!”

陶梦阮记性好,还记得这人,正是那日琼林宴上见过的,榜眼李文强的长女,名叫李素素。总是见过一回的人,陶梦阮点点头,道:“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李姑娘,李姑娘也是跟家人来还愿的吗?”

榜眼李文强家在当地算是很有名望的乡绅,但相比京中的贵族自然还差得远,但李文强是春闱放榜之后才将家眷接来的,李素素来了就赶上琼林宴,还没有机会了解京中的情势。自以为她父亲是正经第二名的榜眼,陶少成只是被皇上点的探花,名次比她父亲还低了好几名,对陶梦阮就有些轻视,道:“父亲可不信这些,考中功名靠的都是真本事,只是听说云华寺的桃花正好,所以母亲带我来看桃花的。”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在讥讽陶少成运气好,被点了探花,不是真本事。陶梦阮听出来了,却没有跟小姑娘争这种事情的心思,笑笑道:“李姑娘说得对,这桃花开得正好,李姑娘正好做些诗作,也可以送给好友姐妹。”

陶梦阮当然知道李素素在京城没什么朋友姐妹,更知道那天争强好胜得罪了不少小姑娘,但就是故意那么说的。一考定终身的时代,说真的,运气占很大的成分,然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谁就能说李文强考中第二名没有运气的成分?更何况,拿你爹四十多岁考中榜眼,跟她哥二十出头考中第六名比较,到底谁比较没本事啊!

李素素自诩聪慧过人,哪能听不出陶梦阮话里看笑话的意思,哼了一声走开了,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连忙跟上去,不太像她家丫头,大约是堂表姐妹。

“梦阮妹妹,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陶梦娟微微皱眉,她素来是忍让的性格。

陶梦阮却撇撇嘴,道:“她讥讽我哥哥,我若是什么表示都没有,才是可笑。她不过是个刚刚考中的榜眼的女儿,我父亲却是正四品巡抚,哪有让她欺负的道理!”

陶梦娟一愣。

陶梦阮叹了口气,道:“梦娟姐,我当你是姐妹才对你说的,在京城中,谁长得好,谁才华好,谁名声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站在什么位置。站在什么位置就该做什么事,这是我外祖母教我的,所以,什么事不是忍让就可以的,就像刚才那位李姑娘,我就算忍让,她也不会对我好,既然如此,又何必委屈自己?”

陶梦娟抿着唇,没有说话。陶梦阮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道:“好了,今日出来玩的,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了,我们去那边看看,那边有个池子,可以喂鱼。”

陶梦阮说这些,也是提醒陶梦娟。陶梦娟家只有陶少宇一个考中了从进士,管氏又是有意为陶梦娟定亲事的,陶梦阮比较担心,母女两或是心急,或是为了陶少宇的前途,而选择急功近利。嫁入高门未必不好,可嫁入高门还是陶梦娟这样忍让的性子,或者,再有些心虚没底气,最后必定要让人欺负死。

陶梦娟心有些乱,被陶梦阮拉着往前面走。两人走后,桃林中冒出两名男子,其中贵公子打扮的一人,赫然便是那位东洋王子,另一人看上去是侍卫的模样,微微垂着头,不曾发话。

那东洋王子手中握着一把折扇,在另一手上轻轻敲打着,低声道:“站在什么位置就该做什么事?有意思!她就是司连瑾的未婚妻?”口中说的,分明是字正腔圆汉语。

“是!”那侍卫也低声地应着,“韩公子,现在当如何做?”

提到这个,那东洋王子,应该说韩公子脸色又难看了一层。他掳了东洋王子,接着专门易容成东洋王子的模样混到京城来,目的就是司连瑾的未婚妻。司连瑾与之前镇压海寇的东南官吏不同。司连瑾软硬不吃,甚至断粮劫财对司连瑾都没有用,还让对方强行开出了一条商路,对他们海寇自然大为不利。而大老远到京城对司连瑾的未婚妻下手,也是他们招架不住节节败退之下想出的招数,未婚妻出了事,本质上影响不到司连瑾,但可以从名誉上迂回战术,让朝廷换掉司连瑾,而新来的将领,想来不会比司连瑾更难对付。

这个计划能达到多少目的不好说,当然,计策不成功,他们还可以从东洋使者身上做文章,但一来就失利,对他们来说,实在不算值得开心的事。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在宴请的宴会上,以不知情为由,求娶陶梦阮,当然,陶梦阮已经定亲了,未婚夫还在外面领兵打仗,皇帝只要不傻,都不会将陶梦阮嫁过去。然而他又不是真的外国人,他很清楚天朝对于女子的苛刻,别的还好,在这上面的污点,哪怕不是陶梦阮的错,也会放在陶梦阮身上,尤其是未来婆家,就算达不到影响司连瑾的目的,添添堵是可以的。

然而,这个并不算难的计策,却毁在那个半吊子的翻译头上。他分明说的是最美的,他一个外国王子轻浮无所谓,可陶梦阮一旦给人轻浮的形象,问题就大了,可那翻译偏偏说成最有才华的,就将那么一个毫无用处的人塞了过来。

韩公子想起来又气了一回,心知无用又压了回去,向身边的男子道:“按照第二个计划,我们去会会那位陶姑娘!”

“是!”护卫应了一声,便自去准备。

陶梦阮拉着陶梦娟去看了一回鱼,算着时间差不多该是午膳的时候了,便一起去斋堂用膳,才走没多远又瞧见李素素。陶梦阮不想跟她说话,索性绕了绕道,两人绕过桃花林旁边假山,从另一面回去。

这条路有些远,走的人少些,路边却长了不少野花,不远处还有一处厢房,陶梦阮曾问过葛婧,听说是寺里用来存放摘下来的果子的。云华寺虽然香客如云,也算比较富裕的寺庙,但寺里秉持着一贯的勤俭作风,在后山开了果园,还有几处菜田。菜田基本就供应寺里,果子除了寺里用一些,以及招待往来的香客还有余,就都收起来,做成果干,也用来招待香客。

陶梦娟头回来,有些奇怪道:“这边不是果园吗?难道寺里还有专门看果园的僧人?”

陶梦阮闻言,便解释了一回,陶梦娟却依然皱着眉,道:“这两天应当没有收回来的果子才对,可梦阮妹妹,你没闻到食物腐烂的味道吗?”

陶梦阮闻言细细嗅了一下,还真是,有些惊讶道:“梦娟姐,这么一点味道,我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你竟然闻到了!”

陶梦娟微微抿了唇,道:“我父亲有个妾室不受宠,有次病了,连她的孩子也过了病气,府上下人欺主,将饭菜送去便不管了,母子两个差点饿死。我路过闻到酸腐的味道,进去看才知道事情。后来就多留意了些,就怕一不留神出了事。我那些庶母也就罢了,庶出的弟妹总也是血脉相连的,何况,若真出了事,还要牵连到母亲和哥哥。”

陶梦阮闻言皱起眉头,陶梦娟道:“会不会…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陶梦阮摇头,道:“梦娟姐,这不是家里,就算真有什么事,我们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去看也不好。这样吧,我们往前面去,请个小师傅过来看看。”

“可他们会来么?”陶梦娟有些犹豫,这点味道,在许多人看来只是小事罢了,真会让人去看?

“梦娟姐,云华寺来往的,除了寻常人家来上香还愿,京中富贵人家也常来走动。在寻常人看来只是点小事,若真到了贵人面前,可不是小事,你放心,只要我们一提,他们必定派人来看。若是不成,我们只道贵重的物件丢在这边,他们还能不帮忙找?”陶梦阮笑着,陶梦娟性子好,既柔和又善良,只是大约堂伯母从前忙着跟小妾斗去了,养得陶梦娟柔韧有余,机敏不足。

陶梦娟点了头,这才同陶梦阮一道离开。

两人走到前面,寻了个扫地的小和尚,道后面厢房那边一股酸腐味道难闻得很,叫他们收拾收拾。那小和尚吓坏了,连忙去寻管事的师兄,这些天往来还愿的人多,寺里在卫生清洁这种事情上难免有些荒疏,但让香客投诉了可不是小事,那小和尚一点都不敢耽误,就连忙去报告。

陶梦阮抬了抬下巴,道:“喏,这不是去了吗?梦娟姐就不用担心了!”

陶梦娟点了点头,看陶梦阮走在前面,心里有些羡慕。她羡慕陶梦阮有父母兄弟疼爱,可以无忧无虑的做自己想做的事,羡慕陶梦阮稳稳当当的定下了人人羡慕的亲事,那定了亲的未婚夫还格外的重视她,更羡慕陶梦阮行事间的洒脱自如。只是,也仅仅是羡慕罢了,她与陶梦阮性格不同,经历不同,处境不同,她羡慕却学不来那份洒脱自如。

两人一道走到斋堂时,葛氏等人已经坐下,斋堂中还有其他人。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何况大家都是亲戚好友一道来的,也不必避讳什么,陶少成和陶少宇也同她们坐在一起,旁边不远就是李榜眼一家。

陶梦阮看了一眼,李文强没来,两名十八九岁的男子陪着两名妇人坐着,其中一个是李文强的妻子黄氏,另一人上次没有见到,陶梦阮不认得,却没见李素素姐妹几个。

陶梦阮那时见李素素是往小池塘那边走的,看样子李家人也都知道,并没有等李素素姐妹,就先开始用斋饭。

陶梦阮只看了一眼,注意力便又回到面前的斋饭上面。云华寺的斋饭是出了名的好吃,尤其这个季节,山里的野菜长出来了,更是别有一番风味。葛氏给陶梦阮添了些菜,道:“用了膳,可以在厢房歇一歇,午后还有一场大师的讲经,娘和你伯母听了再下山。”

陶梦阮自然点了头,穿越了一回,她对神佛多少有些敬畏,可听和尚讲经这种事,依然享受不来。葛氏也知道,她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哪能坐得住听经,自然也不勉强,只叫她在厢房歇着,别到处乱跑,免得走的时候找不到人。

第八十五章鱼死网破

一大早的又是爬山又是到处走动,陶梦阮还好,陶梦娟却真有些累了,两人用了午膳,就一道去了厢房。那厢房是寺里专门准备,让香客们能歇个脚,若是有需要在庙里小住的,也可以留宿。

陶梦阮她们只是歇一歇,也没有让寺里准备被褥,只在软榻上靠一靠歇个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