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不太正常,唐萌萌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不过小半年不见,哪能不记得,陶馨媛只觉得心头一痛,陶静轩看着唐萌萌,有些怜惜,难道外甥女也继承了这个病根?唐萌萌却没什么感觉,道:“隐约记得表姐的,况且舅舅和舅妈说了,今日表姐会回来。”

陶梦阮从司连瑾手中抽出手,细细看了唐萌萌一回,道:“萌萌又长高了些,嗯,越发漂亮了!”

陶梦阮和司连瑾一起见过了陶静轩和葛氏,也给陶馨媛和唐二爷见了礼,小辈之间互相见过,便都坐了下来。

陶馨媛有些歉意,道:“今日是阮儿回门,我们原不该过来打扰的,只是大哥和大嫂明日就要走了,怕再错过了去,才今日上门来。”

“馨媛这话就不对了,该是来得正好才是,正好孩子们也该见见姑姑才是。日后我们都往杭州去,还想叫你们照顾成哥儿和阮儿呢!”葛氏当年将陶馨媛当半个妹妹看待的,陶馨媛温和又乖巧,她疼爱的心不比陶静轩少,若非后来发生那样的事,陶馨媛的孩子都该比陶梦阮大了。

“大嫂当我是妹子,就别这么客气,阮儿是我外甥女,嫂子不少我也疼她,何况先前还是阮儿一直照顾我们萌萌的。”陶馨媛拉着唐萌萌的手,温柔的微笑,便是女儿与旁人不同,也是她唯一的女儿,她在这世上最牵挂的人。

“你呀!”葛氏轻轻叹了一声。当年陶馨媛刚刚十五岁,原本都要定下亲事了,男方却突然毁约,另娶了别家姑娘。陶馨媛当时受了打击,身子本来就不好,她和婆婆劝着,勉强好起来些。顾及着陶馨媛的身体,她和婆婆商议着,缓一缓再给陶馨媛议亲,那时陶少成还小,她刚刚没了一个孩子,难免有些顾及不过来,却没想到偏在那时,有心人趁虚而入,哄得陶馨媛动了心,竟跟了他私奔。

葛氏看着陶馨媛现在依然有些清瘦的模样,心里悔恨当初没有多看顾小姑子一些。小姑子失踪之后,他们派人去寻,却只找到那男子,询问之下,说是发现陶馨媛不记得事,竟然抢走了陶馨媛身上的财务,将陶馨媛丢弃在外,他们再去寻找时,已经再没有陶馨媛的踪迹。

女孩子出了这样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不如死了。他们遍寻陶馨媛不见,最后只得说陶馨媛没了,给她立了衣冠冢,私下里却依然在寻找,可茫茫人海中,哪里寻得着,却万万没想到,陶馨媛就嫁到唐家,虽说时常不在家中,却终归算是京城人氏,可他们却就这么错过了许多年。

陶馨媛依赖的抱着葛氏的手,她跟唐萌萌一样,总是记不住人,只是隐约记得有兄嫂的存在,却不知去哪里找人。何况唐萌萌出生之后,他们到处寻找治好女儿的机会,连京城都鲜少逗留。她这毛病是一辈子了,治不好了,可唐萌萌不同,她还好,她怎么能让女儿步上她的后尘?

唐家人没有久留,毕竟是陶梦阮回门,何况陶静轩也决定了缓两天再走,京城到杭州路远,缓个两天路上赶一赶也就回来了。唐二爷先带了妻儿离开,说好了明日再来,陶静轩和葛氏将唐家一家人送到门前,才回头来招待陶梦阮夫妇两个。

司连瑾还有些惊讶,他早前听说唐五是唐二爷的继夫人带大了,对那位夫人感情很深,从前还道是传言,没想到今日唐五细心照顾,全然没有平时的不着调,更没想到唐家二夫人竟是陶家姑奶奶,陶梦阮的姑姑,便是司连瑾也忍不住好奇其中的曲折,只是不好细问。

陶静轩叫了司连瑾和陶少成说话,陶梦阮就跟葛氏和秦氏坐下,从秦氏手里接过阳哥儿逗弄,道:“娘,唐夫人真是姑姑?可姑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跟家里联系过?”

葛氏捏了捏孙子的小脸,叹了口气,道:“阮儿知道吧,萌萌跟寻常孩子有些不同,你姑姑她,也是一样。你姑姑当初跟人立刻,可那人不是好的,只是想借着你姑姑攀上陶家,发现你姑姑的病之后,就将你姑姑丢弃在外面,这才遇到了你姑父。那时我们家才搬到京城没多久,你姑姑有时在家里走路,还记着扬州的格局,到了外面,哪能找得回来,他们往南边找,我们在京城周边找,生生就错过了。”

“姑姑和萌萌那病是怎么回事?”陶梦阮小心地问,看起来是遗传的,看来她得研究研究了,万一将来她女儿也有可怎么办!

葛氏叹了口气,道:“这话也不瞒你们,可你们千万别往外说去。你们姑姑原不是你爹的亲妹子,原是你们姑奶奶的孩子,你们姑奶奶嫁了当时的定威将军,但是没多久,定威将军就战死沙场了。你们姑奶奶那时在娘家养胎,听到将军战死时就早产了,生下你姑姑,那时才发现姑奶奶早就中了毒药,慢性的毒药没有要了她的命,却随着血脉到了你姑姑身上。”

“萌萌也是这样的缘故,才会…”

葛氏点点头,“那药虽是慢性毒药,却霸道,我们那时便知将军的死恐怕另有隐情,为了保住你姑姑,你祖母便对外说姑奶奶早产,大人孩子都没了,后来,又往外说老来得女得了你姑姑,只是身子不好,要时时寻医问药。为了你姑姑的病,你祖父祖母遍寻良医,你姑姑平安长大了,可那毛病却始终没有法子,当年也担心你姑姑的身子,可也不能将你姑姑一辈子留在家中,才特意寻了那户人家。那家公子是娶过妻子的,也有一双儿女,商议亲事时,也提过不要你姑姑生儿育女,没想到最后还是…”

陶梦阮明白,这个时代女子只能葬入夫家祖坟,那终身不嫁的,便是没什么坏名声,也不能葬入祖坟,所以陶家才会费心为陶馨媛定亲。可陶馨媛记不住事,更不知道她不能生子,嫁入唐家之后生下了唐萌萌,依然从娘胎了带了毒,所以唐萌萌也记不住事,早上说的话,下午就忘了。

“萌萌的情况比起你姑姑已经好一些了,可也不是办法,姑奶奶已经不在了,那究竟是什么毒我们也不得而知,你姑父他们这么多年带着萌萌东奔西跑,就是想治好萌萌,可哪有这么容易啊!”葛氏也是一脸的愁容,看着唐萌萌的模样,比当年看着陶馨媛都要心酸。

陶梦阮抿了抿唇,道:“娘,你先别这样,既然是毒,肯定有法子解了的,你忘了吗?女儿可是比许多大夫都厉害的,说不定哪天就想出法子了!”

先前在杭州时,陶梦阮替唐萌萌检查过,没有精密的仪器,陶梦阮只能凭经验,只发现唐萌萌的身体有些问题,却不知具体。陶梦阮本来以为是遗传病,若是那样,她没什么法子,顶多只能靠后天的训练改善唐萌萌的情况,但若是中毒,虽然经过了两代的血脉稀释,有了这个方向,陶梦阮觉得,或许也是有办法查出来,并找到解法的。

葛氏想到之前陶梦阮治好了陶静轩,也有些希望,道:“果真!”

“我会尽力,只是,就算治好了,萌萌也得从头开始记所有的事情。”陶梦阮点点头,毒她或许能解,但帮她记住以前的事,这个真的做不到。好在陶馨媛和唐萌萌两个,似乎见到熟悉的人,都能记起一些来。

第四章不喝茶

陶梦阮和司连瑾回到国公府已经是下午,一回到国公府,就觉得气氛不太对。陶梦阮看向司连瑾,司连瑾撇撇嘴,道:“大约,我又要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吧!”

“…”陶梦阮微微张口,不过想想靖国公也才四十出头,这年代,顶多算中年得子,还不算老年,人家五六十岁添丁的也不是没有,谁叫这年头讲究多子多福呢。

“不用管他们,我庶弟庶妹从来不少,再多两个也没什么关系,去见过祖母就回房歇着吧!”司连瑾对靖国公一堆的庶子庶女早就习惯了,大的两个还能有点威胁,小的就没什么影响了,何况,最不开心的是安氏,在司连瑾看来,还挺值得开心的。

两人直接去了司老夫人的荣安堂,司老夫人安然坐着,由两个丫头给她捶腿,见司连瑾和陶梦阮进来,便笑道:“这就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谢祖母关心,一切都好,就是父亲和母亲过两日就要离京,还有些舍不得。”

“做儿女的,哪能一辈子守着爹娘啊,尤其是咱们女子,嫁了人,回娘家都是客人喽!”司老夫人也叹息了一回,司老夫人本是青州人,远远地嫁到京城,早年还能回回娘走走,如今年纪大了,也只有见到娘家晚辈,问一问情况。对陶梦阮这个刚刚进门的孙媳妇,司老夫人是疼惜几分的,不说其他,定下亲事之后,餐风饮露的孙儿都多了几分人气。司老夫人年纪大了,人也和善多了,见陶梦阮有些怅然的模样,道:“亲家几时启程,叫阿瑾陪你去送送。”

陶梦阮有些惊喜,她是新媳妇,虽说爹娘要远行,她去送送也是应该的,但还要斟酌着开口,没想到司老夫人直接提了。

“傻丫头,你嫁到国公府来,就是国公府的人,这里是你的家,有事你只管提就是,哪里用得着斟酌考虑。”司老夫人温和的笑道,“便是公婆再严厉,也没有这上面为难媳妇的。”

“阮儿知道了!”陶梦阮有些触动,便是早就下了决心跟司连瑾过一辈子,听得司老夫人这番话,也不由感动,一直有些忐忑的心,也安定了些。

司老夫人点了点头,又道:“明日宫里也该来圣旨了,以后你是世子夫人,里外应酬你也要跟着一起,你也不用紧张,总归有国公府给你做后盾。”

司老夫人的话,自然是提醒陶梦阮,作为司家嫡长媳,将来更是国公府的主母,需从现在起立起威信来。陶梦阮也明白这个道理,尤其是司蒙很快就要娶妻,哪怕安氏不喜司连瑾的同时,也不喜司蒙,但这种时候,难保不会抬举司蒙的妻子打压陶梦阮,毕竟司连珏娶妻至少要等到明年。

司老夫人见陶梦阮都明白,满意的点点头,也没有留他们,道:“好了,你们今日走了一圈也累了,就先回去吧,安氏那里也不用过去了,她这会儿应当谁都不想见。”

司连瑾和陶梦阮都心照不宣,点了点头便一起退了出去。

两人回到熙园,陶梦阮才有些奇怪,道:“国公夫人既然要生气,为什么每次还要让那些孩子生下来?作为主母,不想庶子出生,应该不难吧!”

司连瑾在整理陶家的回礼,闻言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反正父亲的孩子都是平安降生的,除了大姐、我还有司蒙,夫人好像也没怎么对付过谁。不过想想也是,内宅的事,外人不清楚,还不能猜出一二来?若是父亲子嗣单薄,外面必然说她善妒,反过来,她在外面也对付我们,府上子嗣却不少,她不是得了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好名声吗?总归庶子庶女又没有多少威胁,她气一气也就过了。”

陶梦阮眨眨眼,没想到安氏还挺有脑子的嘛!司连瑾见这模样,便也笑了,道:“我猜着,夫人她最近肯定会提叫你跟着管家的事,若要分给你的,必定是不好管理的,比如厨房、针线房什么的,你可以先考虑着怎么应对了。”

陶梦阮想了想,道:“我觉得,我先别应下管家好些。现在我刚来,别说府上管事,便是安夫人,我也一点都不了解,我想着,若她提了,我便说先跟着学便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司连瑾想了想,道:“你说得有理,那就这么办好了,只要小心,别让她算计了。她在这府上多年了,我的人手都不及她的。”

这点陶梦阮早就想到了,安氏能稳稳地坐着国公夫人的位置,将庶子庶女都捏在手上,怎么可能不培植自己的人手。陶梦阮也不担心这个,前世跟着兄姐们商业间谍都挖过,何况只是些管事什么的,慢慢挖掉就是了,也不算什么难事。

果然如司连瑾所想,次日陶梦阮的册封下来了,安氏便提出,陶梦阮既是世子夫人,又是嫡长媳,该将管家权分给陶梦阮一些。陶梦阮谦虚的推辞了,只说国公府的事她还一抹黑,先跟着学才是,司老夫人听陶梦阮这么说,也十分满意的点头同意了,叫安氏先带着陶梦阮。

安氏从前毫不掩饰对司连瑾的厌恶,对陶梦阮也是同样的,说是分权利给她,也就是叫她出丑,日后不好再提分权利的事。但陶梦阮一招以退为进却使得恰如其分,说要分的是她,人家要学,老夫人也答应了,她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只得点头道:“如此,明日大郎媳妇便跟着学好了。”

陶梦阮一派老实乖巧的模样,点头道:“夫人放心,阮儿一定会用心学习的。”

“…”安氏笑了笑,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管家也没什么秘诀可言,一般人家庶女就罢了,嫡女自然是从小就接触的,何况陶梦阮还是长女。但让陶梦阮跟着,将她的人手势力摸清楚了,却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安氏打量了陶梦阮纤细的身量一番,这样柔弱的小姑娘,几天下来受不住了,也只得回屋里养着吧!

圣旨下达的第二天,陶梦阮需要进宫谢恩。当然,她作为女子,要拜见的是皇后娘娘,也没那机会见到皇帝,但对陶梦阮来说,见皇后比见皇帝还要危险些,谁叫她表姐是太子妃。

司连瑾也有些不放心,连着叮嘱陶梦阮,在皇后那里呆一呆,就说去拜见太后,别在皇后那里多留。陶梦阮自然都应着,想着司连瑾是太子的左膀右臂,皇后再蠢也该知道轻重才是,但也难保皇后娘娘想另外给司连瑾选个夫人,她还是小心为上。

陶梦阮这是第一次进宫,也不敢胡乱打听,只安静的跟着引路的宫娥,不多时就到了皇后的凤仪宫。没有皇后的话,陶梦阮也不敢抬眼乱看,只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行礼。

皇后知道司连瑾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早年还想将静雅公主许配给司连瑾,后来因为静雅公主的事,对司连瑾起了怨气,却也知道轻重,不敢在上面过分。但司连瑾妻子的人选,皇后自然是有想法的。

严家女儿都小,但她姐姐家中正好有个适龄的女儿,虽然那姑娘性子泼辣,但害了她女儿,她自然不愿司连瑾娶个合心意的姑娘,只是还没来得及提,司连瑾就自己定下了陶梦阮。本来司连瑾娶个家世差些的,她也满意,可偏偏陶梦阮的表姐是太子妃,两家关系还好,不用说,陶梦阮自然是向着葛姝的,皇后对陶梦阮就更加不喜了。

皇后不是那沉得住气的,让陶梦阮跪了片刻,才道:“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陶梦阮老实抬起头来,皇后打量了一眼,脸上有一丝厌恶,道:“真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难怪世子亲自请旨都要娶回去。”

这话乍一听像是夸人,可那语气上,却是在说陶梦阮用美色勾引了司连瑾,而皇后的一句话,抹黑一个人不能再彻底了。陶梦阮早就知道皇后娘娘目光短浅,如今再体会了一次。她都嫁到靖国公府了,便是再美色惑人又如何?陶家没有其他女儿,会影响的也就是靖国公府的姑娘罢了,为了一口气得罪靖国公府,不知其他皇子要不要感谢皇后娘娘一番。

皇后见陶梦阮无动于衷,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可也不能长久叫陶梦阮跪着,她既没犯什么错,又不是皇后的儿媳、宫中的宫女,只得让她起来。陶梦阮安分得很,半点没有多余的反应,皇后反倒没什么话说了,只干巴巴的问了些话,连陶梦阮都有些待不住了,又不能自己说走,只盼着太后那边快些过来救她。

司连瑾早想到皇后会为难陶梦阮,早早就求了太后娘娘,太后当年将司连瑾接进宫里养着,看他也是亲孙子一般,司连瑾特意求了,哪有不依的,不多时就派人过来接陶梦阮过去。太后娘娘疼司连瑾是众所周知的,司连瑾的妻子进了宫,太后没有不见一见的理,但太后虽然是如今宫中资格最老的人,但毕竟皇后掌着宫里的事,陶梦阮头一次进宫,自然是要先去皇后那里谢恩。

跟了慈宁宫的宫女出来,陶梦阮暗自吐了一口气,皇后倒是没有做什么,只是干巴巴聊天还不如跟人拼一拼脑子。从凤仪宫出来,慈宁宫的宫女安静的在前面引路,陶梦阮小心地活动了一下脖颈,突然有个宫女一阵风过,还撞了陶梦阮一下。

引路的大宫女玉娟便皱了眉,低声喝到:“哪个宫的?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小宫女连忙跪下请罪,玉娟责骂了几句才让离开,陶梦阮却觑着空子看了眼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小心四殿下。

四皇子宫延陵是瑜贵妃所出,今年才刚刚十五岁。相比起太子的才华稳重,三皇子的机敏聪慧,宫延陵一向以纨绔骄纵著称,皇家规矩森严,但宫延陵也乖觉,闹腾归闹腾,也没闹到明面上去,外人虽知道他什么个德行,抓不到证据也无法。然而让陶梦阮在意的是,是谁给她送的信?送信的人又知道些什么?又想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

玉娟打发走了小宫女,向陶梦阮道:“是新进宫的小宫女,不懂规矩,惊扰到世子夫人了。”

陶梦阮面上没有露出一点异样,道:“无妨,我们先去见太后娘娘吧!”

玉娟点头,依然在前面引路,在宫里多说一句话都可能招致麻烦,玉娟接下来是一句话都没说,只引着陶梦阮往前走。

不多时便到了慈宁宫,陶梦阮给太后行礼,太后连忙将她拉起来,道:“真是个可心的姑娘,瑾儿有你照顾,哀家也算放心了。”

太后娘娘对司连瑾一向疼爱,连带的,对陶梦阮也疼惜几分,细细问了些事情,末了还道:“阿瑾一早就求到哀家这里了,说是你头一次进宫来,皇后娘娘定要为难的,叫我一定将你接出来。”叹了口气,又接着道:“皇后一直就这个性子,有姑祖母在宫里,总不会让你受委屈就是。”

陶梦阮连忙谢了。太后又同陶梦阮说了些司连瑾幼时的事,留陶梦阮用了膳,才派人送她出去。

送陶梦阮出去的依然是玉娟,陶梦阮见她依然沉默的走在前面,微微蹙起眉头,尤其是走的方向明显不太对的时候。陶梦阮趁着还没进小路,站住,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玉娟愣在原处,往里看了眼,有些着恼,就剩那么一小段了,可这里虽偏了些,还是有人走动的,她也不能将陶梦阮拽了进去。

玉娟没有回头,陶梦阮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冷了脸,道:“好好带路,莫再走错路了,你猜,刚刚走过的路,本夫人记得多少?”

陶梦阮头一次进宫,玉娟敢将她往不对的地方带,就是算着陶梦阮头一回进宫,不认得路,也不敢四处乱看,没想到陶梦阮还记得路。若是陶梦阮原路返回,告诉太后娘娘这件事,打杀了她都是轻的,抿了抿唇,玉娟沉默的转了一个方向,继续领路。

陶梦阮从宫里出来,还在想玉娟究竟是哪路人马,又想做什么,连司连瑾回来了都没有注意到。司连瑾自己解了外衣,在陶梦阮身边坐下,道:“在想什么?这样入神,连我进来都没有注意到。”

陶梦阮简单将宫里的事说了一遍,司连瑾眸子暗了暗,道:“宫里的事,你不用多想,终归进宫的机会也不多。”

陶梦阮也点点头,不再多想。

原本说要跟安氏学着理事,因为进宫耽搁了一天,就推迟了一天。陶梦阮说到做到,每天给司老夫人请安之后,就跟着安氏学理事,她也不说什么话,就端端正正的坐在旁边听。安氏准备茶水,也给陶梦阮倒一杯,陶梦阮每天只专心坐着,连杯子都不碰。连着好几天,安氏终于忍不住道:“大郎媳妇是嫌我这里的茶不好喝?这才碰都不碰吗?”

陶梦阮愣了一下的样子,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怎么会!阮儿只是喝不来茶水,在屋里素来都是喝白水的,又不好意思跟夫人提…”

“…”安氏吐了口气,你不喝茶水你早说啊!浪费老娘那么多药,你知道那药粉有多贵吗!

陶梦阮当然知道,那药可比当初陶梦然给她下的高端多了,融在茶水里面没有半点颜色,有了茶香掩盖,那点点气味也很难闻出来,当然,价钱也贵了不少。陶梦阮对内宅里害人的手段没有多少研究,可在药物上面,比她强的人还真不多,当年外婆曾说过她是百年少见的奇才,尤其在药物识别上面,鲜少有能逃过她的鼻子的。

再是毒药,也有可取之处,安氏下的这一味药陶梦阮当年还用心研究过,药材贵重,但不管制毒还是制药,都有极大的用处,到这儿之后却发现,那种前世当做宝贝的药材,这个时代居然主要用在内宅害人!陶梦阮当时只想骂一句暴殄天物,令女子宫寒难以受孕只是这药材最无用的一个功效好吧。

陶梦阮一面心疼,一面看着安氏心疼,连着好几天,茶汤里都加了料,陶梦阮不碰,安氏锲而不舍,还故意将时间拖久了,看陶梦阮熬得住多久不喝水。陶梦阮还真熬得住,别说一两个时辰不喝水,便是一天不吃不喝,陶梦阮也能面色不变,所以,最终是安氏熬不住了。

“是我不是,明日让下人给你被白水。”安氏吐了口气,恨不得明日往杯子里下砒霜。

陶梦阮奇迹的看出了安氏的表情语言,却并不觉得安氏会真的给她下砒霜,砒霜那种东西太危险了,不是可以闹着玩的,毒死了陶梦阮,她当然也脱不了干系。向安氏拱了拱手,陶梦阮带着丫头们告辞,嗯,明日好像有个宴会,应该不用去看安氏理事了。

第五章认了

陶梦阮嫁到靖国公府的第十天,头一次以靖国公府世子夫人的身份出席宴会。元亭长公主的在府里办了个小宴,邀请各家去赏花。

如今正是三月里山花烂漫的时候,大户人家宅子里都有专门整治的花园果园,到了季节邀人赏花,除了交际之外,也是各家相看媳妇的好机会。元亭长公主是当今皇帝嫡亲的妹妹,当今皇帝登基之后,兄妹两个感情依然很好,自然有无数人巴结着长公主一家。

安氏对这次赏花宴很是重视,元亭长公主一家圣眷正隆,长公主的长子才刚刚及冠的年纪,与司连瑾一样,供职于集贤殿,也是品貌绝佳前途无量,虽然已经定亲了,但二公子舒明义正是议亲的年纪,长公主办这一场赏花宴,自然也有相看儿媳妇的意思。安氏想给司连珏定一个高门媳妇,也希望女儿嫁得好,虽然她更重视司连珏这个儿子,可女儿嫁得好也是儿子的助力,而舒家也算一个很好的选择。

陶梦阮虽然是世子夫人,但既是新妇又是小辈,跟着去也就是慢慢认识人,积累人脉,府里姑娘少爷们的婚事自然是安氏这个当家主母操心的。司家姐妹几个,除了已经出嫁的大姑娘,年纪还小的四姑娘和五姑娘,司羽然和司安然也就差了一岁。司羽然是杨氏想要她参加选妃,耽搁的,司安然刚十四,是安氏挑剔着还没有定亲。

司老夫人年纪大了,这样的宴会叮嘱了陶梦阮等人几句,也没有跟去凑热闹的意思。府里备了两辆马车,安氏带着司安然坐了一辆,陶梦阮就跟司羽然坐在一起。杨姨娘在几个姨娘当中出身算好的,但严格的说也没有资格管儿女的婚事,可安氏摆明了不管司蒙和司羽然的事,靖国公和司老夫人也就默许了杨姨娘替儿女操办,可即便如此,杨姨娘也只将心思放在司蒙身上,根本忘了还有司羽然这么个女儿。

陶梦阮看司羽然安静的坐在对面,都有些同情这个小姑娘了。当娘的将儿子当个宝,女儿却连根草都不如,到了嫁人的年纪了杨姨娘忙着操持司蒙的婚事,还要硬生生耽搁女儿的姻缘,陶梦阮觉得,若是她处在司羽然的位置,一气之下说不定还要给杨姨娘和司蒙找些麻烦。

司羽然一向安静,见了陶梦阮也只是问一声好,没有更多的话,陶梦阮也看不出这个才十五的小姑娘心里想些什么。虽然是小姑子,但陶梦阮也没打算跟司羽然和司安然多要好,不说别的两个人刺猬一样的防备着她,她就没有热脸贴上去的心思,反正一两年的功夫,两人也都该嫁人了。

公主府是长公主出嫁时先皇赐下的府邸,陶梦阮早就听说过长公主府的奢华雅致,如今亲眼看到,还是有些惊叹。司安然从陶梦阮面前走过,不阴不阳道:“知道大嫂小门小户来的,如今进了国公府还是收敛些,别在外面丢人!”

司安然这话说得不轻,旁边的人都看过来,安氏微微勾唇,停了脚步,还想补一刀,却听得陶梦阮淡淡道:“美丽的东西当然应该欣赏,三妹妹觉得不对吗?”

“…”司安然不好接话了,她要说公主府的东西不值得欣赏,长公主哪怕气量大,对她怕是也没有多少好感,若说值得欣赏,那她对长嫂的态度就有问题了。旁边往来的可都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若留下这样的印象,对她影响自然不好。

“安然年纪小,一向心直口快,大郎媳妇不要怪她才是。”安氏原本等着陶梦阮反驳,陶家底蕴确实不差,可人丁单薄,总体来说还是弱了一层,更何况跟靖国公府相比。却没想到陶梦阮既不反驳,也不与司安然相争,却转而抓司安然的空子,与之前得到的消息却不大一样。

陶梦阮微微侧目,心直口快,也就是说司安然说的是对的,只是措辞不好?陶梦阮似笑非笑,安氏一心想着司连珏代替司连瑾的位置,自然不遗余力的贬低她,顺便再抬一抬司安然的身价。然而,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如她的意!

陶梦阮淡淡一笑,道:“是啊,三妹妹才十四,我做嫂嫂的哪能与她计较。”

“…”安氏脸色微变,十四岁可不小了,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十二三岁就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免得叫人看低了去。

“我瞧着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还不进去吗?”陶梦阮将安氏的脸色看在眼里,也不理会她瞬间转冷的目光,只淡淡的问道。她可不担心安氏回去告状,这些时日她也看出来了,靖国公和司老夫人早就习惯了安氏对其他子女明明白白的打压,她说什么话,两人也不大放在心上。至于今天的事会不会影响司羽然和司安然,呵呵,那两人也没安什么好心,她管她们去死!

安氏不可能众目睽睽之下跟陶梦阮分辩,陶梦阮嫁了人了,娘家的小弟才九岁,完全不受什么影响,所以陶梦阮根本不怕人家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可她不同,她儿子女儿都在议亲呢!尤其是司安然,今天这一出,难免叫人觉得司安然冲动不够沉稳,若是为嫡长子相看的,自然会有些考量。

安氏本来就是板着脸的严肃模样,有了这一出,脸色更加板正了些,见了元亭长公主,陶梦阮就细心地发现长公主脸上不太明显的不喜。

元亭长公主的次子确实在议亲,长公主今年的赏花宴用了心,确实是存了为次子相看媳妇的意思。原本安氏请娘家嫂子帮忙透过些意思,元亭长公主也思忖着靖国公府门第家风都是好的,那姑娘虽是继室所出,但也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也算过得去。只想着印象了安氏一向严肃板正,为人有刚硬强势,家中长媳性子绵软,若是叫弟妹压下去了反而不美,这才存了亲自看一看的意思。

安氏虽然对长公主挑拣的意思有些不满,但也舍不得这门亲,出门之前特意嘱咐了司安然收敛一些,没想到司安然一来就忍不住去招惹陶梦阮。发生在公主府门前的事,陶梦阮她们进来之前长公主就得了消息,得知司安然在外头就故意为难长嫂,长公主没见到人就先给她打了个叉,连娘家长嫂都不敬重的,到了婆家能妯娌和睦?至少在娘家她跟嫂子还没什么利益纠葛呢!

安氏不知长公主心里已经有所决断,想说两句好话,探一探口风,但她早已习惯了严肃不将情面的表情,说好话也说得有些僵硬。长公主对司安然没有了意思,提了两句就叫人带靖国公府一行人先去园子里看戏,意思自然是十分明显了。

司安然对舒明义没什么心思,但她看不上别人跟别人看不上她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司安然脸色不好看,又不是那能忍的,出了门便堵着气走开了。安氏也有些恼,又不好追着女儿去,向司羽然道:“去看看你妹妹,她要是有什么闪失,看我怎么收拾你!”

司羽然低着头,微微抿着唇,她自然不愿意替安氏去看着司安然,她是庶出,出来走动的机会不来就不多,不在外面走动让人认识她,去看着个不懂事的丫头,她失去了表现自己的机会,谁会替她考虑她的未来?只是,安氏不能支使陶梦阮,陶梦阮不开心了顶回去也不算什么,她却不行,父亲不关注,母亲只是个妾室,谁能替她做主。

“还愣着做什么!”安氏见司羽然不动,脸色更沉了些。

“是,我这就去!”司羽然吓了一跳,连忙答应下来。心里却是冷笑,心知长公主府的这门亲事基本上没得提了,安氏心里不爽自然拿她出去。可她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就得处处受气,带着人往司安然跑开的方向追去,走了没多远就坐了下来,压根没打算费心费力去看着司安然。

陶梦阮也没有跟安氏一道,安氏走动的自然是同辈的贵妇,她不乐意带着陶梦阮走入那个圈子,走了几步便向陶梦阮道:“你们年轻人哪里愿意跟着我们一把年纪的说话,你自去寻你姐妹说话吧!”

陶梦阮哪能不明白安氏所想,却也不在意,点点头就走开了。

陶梦阮对于安氏不带她并不在意,她身份摆在那里,她不与人结交,别人自然也会与她结交,这点小绊子也算不得什么。本来陶梦阮不是个傻的,又有人主动结交,她身边也并不冷场,然而,慕雨莲踏着香风在她旁边坐下之后,旁人便都走开了。

陶梦阮扯扯嘴角,给慕雨莲倒了杯水,道:“你几时来的?长公主也不怕你将这宴会冷场了?”

慕雨莲笑着接过茶杯,道:“我哪有那本事啊!进了狼窝感觉怎么样?”说着还颇为隐晦的将陶梦阮上下打量了一回。

陶梦阮扯扯嘴角,脸上居然还有些热,一定是穿越之后遇到的都是含蓄的人,慕雨莲反差太大了。

慕雨莲见她的模样,啧啧叹了两声,道:“姐姐这样的美人,奈何被司连瑾那样的猪拱了啊!”

“…”司连瑾那样的绝色都能称为猪,妹子,你将来是打算老死家中吗?

“我对这个世界的男子已经绝望了,”慕雨莲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

“所以…”

“我给自己取了个法号叫明空,小梦儿以为如何?”慕雨莲手托着下巴,白皙的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哪有半点万事皆空的样子。

“你就别祸害人家佛门了。”陶梦阮暗自翻了个白眼,“我总觉得你生错了地方。”

“那你觉得我该生在哪里?”慕雨莲说什么出家的话,确实是胡说的,但最近母亲忙着给她相看人家,人家又嫌弃她的性子,她总觉得烦闷得很。母亲拿赵家的呆妹子跟她比较,说人家呆妹子都定亲要嫁人了,她一个大才女凭什么嫁不出去?慕雨莲觉得委屈,若是她也遇上那么个呆子,她也嫁了啊!偏她认识的一个个都是狐狸一般精的。

“我觉得你就想那山寨的女大王,那就简单了,看上谁直接抢回去做压寨相公就是。”陶梦阮随口玩笑道。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我不会武功啊!”慕雨莲一个大才女,自然是聪明的,“有了,人家都比武招亲,我也可以摆个棋局招亲嘛,谁输了我就嫁给他!”

“…”陶梦阮险些一口茶喷慕雨莲一脸,亏这个姐姐还记得她一只臭棋篓子,不过要输给她,大约比赢了她不知要难多少倍。吐了口气,陶梦阮叹道:“你若是嫁不出去,慕夫人会不会上门跟我拼命?”

“放心,我不会告诉娘,这个法子是你想出来的!”慕雨莲颇有义气的拍拍陶梦阮的肩膀。

“谢谢啊!”

慕雨莲坐了片刻,便走开了,陶梦阮记着葛氏提过替葛婧注意一些,也留意了些旁人提起的情况,不过没坐多久,就有人过来寻她,道长公主有请。

陶梦阮有些不明白,长公主此时寻她做什么,想到不知跑到哪里的司安然,和随后追了去的司羽然,微微皱起眉头,不是这两人惹出什么事来吧!

人多,陶梦阮也不好多问,过来寻人的确实是长公主身边的丫头,不过陶梦阮还是留了个心眼,走过的路都用心记着,不过这回是她多心了,不多时到了一个安静的小院子,长公主和安氏都在。

陶梦阮上前见礼,长公主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陶梦阮微微侧目,长公主和安氏脸色都不好看,不过长公主招呼她没什么怒气,看来不是针对她的。

陶梦阮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两个丫头并一个婆子陪着司羽然一起出来了。两个丫头是司羽然的丫头,那婆子确实公主府的人。长公主点了点头,那婆子退到一边,陶梦阮注意到,司羽然换了一身衣裳,头发上还带了些水气,只简单地挽起。

陶梦阮想到两种情况,要么,司羽然跟谁发生了什么,不过时间不够,而且若是发生了什么长公主的态度恐怕更加糟糕才是。所以,应该是第二种,落水了,然后被谁救起来了,人在这里,那个救人的,应该是公主府的人。

长公主看了安氏一眼,又看了陶梦阮一眼,看向陶梦阮的目光要柔和多了。从长公主的角度,司连瑾比起半大孩子一样的司连珏,前途光明多了,安氏不掩饰她的野心,可长公主并不觉得司连珏能够压倒司连瑾坐上世子的位置,所以对陶梦阮,她自然是愿意结个善缘的。而对于安氏,圈子里大约没有几个能喜欢她的性格和做派,尤其长公主是宫里出来的,她前脚拒绝了安氏的意思,后脚司家庶女就缠上了她儿子,长公主难免多想一些,目光落到司羽然头上时,就多了些凉意。

司羽然缩了缩身子,三月的天还有些寒凉,被长公主冷眼一看,司羽然心里便有些惧意,也生了些悔意。长公主眸光冷了冷,但想到舒明义刚才说过的话,脸色依然不好看,却松了口,道:“其中什么缘由,什么起因,本公主也不想问了。既然司二姑娘跟犬子有了肌肤之亲,改日本宫会派人上门提亲。”

安氏闻言看向司羽然的眸光便如淬了冰渣子一般,本来她并没有一定要跟公主府结亲的意思,但公主府看不上她女儿,却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定了另一个庶女,叫安氏一口气喘不顺,瞥见司羽然有些惊喜的目光,道:“公主言重了,羽然一个庶女,怎么能配得上贵府二公子,我瞧着,让她做个贵妾便是。”

安氏的话叫司羽然脸色一白,庶出,是她一辈子的硬伤,哪怕豁出名声脸面去争取,也要被贬为妾室。贵妾,再贵的妾,也是妾,永远不是正妻。

陶梦阮看向司羽然,司羽然去追司安然的时候,陶梦阮觉得她不大可能真的去守着司安然。不过这种聚会,自然到处都有人看着,不是有心设计,自然出不了什么事。不过,陶梦阮原本觉得司羽然会设计司安然,没想到最后却是司羽然出了事,看样子,还是司羽然主导的,看来司蒙的婚事要推到明年了。

元亭长公主自然不愿意娶一个庶女进门做儿媳,可司家门楣不低,便是庶出,也是国公府出来的,先定了个家世不弱的贵妾,哪家还愿意将女儿嫁入公主府。长公主心里气恼,连带对安氏的厌烦都更多了几分,吐了口气,道:“公主府不是那刻薄的人家,没有逼好好地姑娘做妾的,此事本宫自会与司老夫人商议。”

长公主不会让司羽然做妾,陶梦阮是早就想到的。舒家本是寒门起家,几代的积累才到了如今的家业,当初先皇将长公主嫁到舒家,就是看中舒家家风良好,且早就定下,男子三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若是舒明义还没娶妻先定下个贵妾,舒家的好家风就这么破了,长公主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只得忍着气,认了这么个媳妇。

第六章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