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跟陶梦阮解释前因后果,陶梦阮也没有不识趣的开口问,长公主派人将她叫来,是卖她一个好的意思,否则安氏绝对不会想到派人跟她说一声,说不定带着司安然和司羽然回去了,还将她丢在这边,到时候司老夫人和靖国公能不对她有意见吗?

长公主这话的意思是定下司羽然这个媳妇了,安氏眉头蹙起,自然也想到舒家三十之前不纳妾的规矩,心里恼恨,但心知,若不是司家方面拒绝这门亲事,司羽然舒家二少奶奶的位置基本上没有变数了。同时,安氏也知道,便是司羽然这一举将司家的脸面丢到天上去了,舒家都答应娶她过门了,司家怎么可能说什么配不上的话,拒绝这门亲事,不仅在别人看来矫情,将舒家也再得罪了一回。

安氏心气不顺,也没了再待下去的心情,恰好派去的人将司安然也找了回来,绷着一张脸同长公主辞了行,带着陶梦阮几个提前走了。

陶梦阮对安氏跟长公主摆脸色的行为摇摇头,虽然安氏恼吧,但这件事,其实最有气的是长公主,长公主还没怎么样呢,安氏先摆了一张臭脸,还指望长公主过来安慰她?反倒是,陶梦阮原本以为,司羽然抢了舒明义,司安然听说了怕还要闹一场,没想到司安然看上去倒是挺高兴的模样,挽着安氏的手走在前面。

司羽然被丫头扶着跟在后面,脚步还有些发飘。她今日一举说是破釜沉舟也不为过,原本已经做好了掉一层皮的准备,没想到这样轻易就过了关,脸上不由也露出些喜意。她本是庶女,本来没指望嫁这样好的人家,今日也是气得狠了,恰好又见到舒明义站在湖边看风景,一时冲动才做了这件事,事后也有些后怕,若是舒家打死不认,司家还会为了个庶女跟舒家死磕不成,说不定就舍弃了她,如今的结果,却是比她想象的不知好了多少。

回去的路上,陶梦阮依旧同司羽然坐在一起,安氏上马车之前还狠狠地瞪了司羽然一眼,陶梦阮看去,司羽然垂着头,眉眼却带了些喜意,显然是并不在意。陶梦阮没有先开口,司羽然倒是有些兴奋的憋不住话头,坐上马车,却连平日低着头的习惯都改了,垂下的刘海被拨到脸侧,司羽然有些兴奋,道:“大嫂,你知道庶女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陶梦阮扯扯嘴角,司羽然这是准备扬眉吐气倒一倒苦水吗?陶梦阮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庶女追求自己的幸福也没有鄙视的意思,但门当户对从大时代背景来看是有道理的,高攀了人家,到时候婆家能给你什么好脸色,更别说高攀婆家的同时,还将娘家得罪了彻底。

“我倒是忘了,大嫂是嫡女,家里也没有庶女…”司羽然那表情、那语气,简直就是在说:你们这些云端上的人儿啊,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疾苦?

陶梦阮没说话,等着她接着说。司羽然见陶梦阮不应声,也并不在意,接着道:“嫡母不喜欢,我不强求,便是做妾的,难道会喜欢正妻不成,可是连我的生母,眼里都只有二哥,半点没有我的位置,难道我还要巴巴的为他们谋好处?休想!”

果然是因为杨氏将她忽视了彻底吧,陶梦阮叹了口气,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是一辈子的,杨氏的偏心,她这个刚刚嫁过来的都看得出来,更何况从小过得不如意的司羽然。没有那戳爆的点也就罢了,真到了关系她一辈子的事,司羽然怎么可能为了成全司蒙,耽搁自己的一辈子。

“呵呵,这下好了,今年我出嫁,二哥明年再娶媳妇吧!反正男子耽误一年,也没有什么,对吧,大嫂?”司羽然笑得有些妖异。

关她毛事啊!陶梦阮心里翻了个白眼,看着司羽然有些妖异的笑容,陶梦阮叹了口气,眼前妖女一般的人,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罢了。

“二妹妹,我才嫁过来,只是你嫂嫂,你的事,我没什么资格说话。但到底姑嫂一场,这些话,你听得进去就听,听不进便罢了。”陶梦阮脸色严肃了些,“这件事现在木已成舟,回去祖母、父亲必定要责骂的,这些都不是问题,但将来你面对的会更多,娘家恐怕不能替你分担多少。我不说什么三从四德讨谁欢心的话,日后过日子的是你自己,将来若是不如意,就想想今日是怎么做出的决定,别毁了自己一辈子。”

司羽然收起了笑意,她本以为陶梦阮要大义凛然的训诫她一番,没想到陶梦阮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何尝不怕,长公主的目光还在眼前,舒明义眼里的嫌恶她也看得清楚,她明白她便是嫁过去了,日子也不会好过,可并不是后悔了就可以改过的,她只能安慰自己,终究她比司安然强,终究出了一口多年的恶气。

司羽然咬着唇,微微垂下了头,没有说话,陶梦阮却知道她都听进去了。马车晃晃悠悠行到靖国公府门前,陶梦阮起身下车,听得司羽然轻轻地一声“谢谢”。

安氏一腔的怒火,一进门就去了司老夫人的荣安堂,还不忘叫人将几个姨娘,尤其是司羽然的生母杨姨娘叫来,连两个年幼的庶女都叫了来。

司羽然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也白了脸。

安氏在长公主府上时压着火气,回到国公府再也忍不住了,见到司老夫人便将前前后后的事都说了。

司老夫人面色沉了下来,但毕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看了坐在旁边的陶梦阮一眼,道:“安氏说的是真的?”

“孙媳那时并不在场,公主府的人也并未解释,事实如何,孙媳并不清楚。”安氏虽然没有胡说,但添油加醋是必然的,陶梦阮虽谈不上同情司羽然,但她若是说一句是,司羽然的处境就要更加艰难几分。到底是个小姑娘,虽说她算计人家不对,可若没有什么缘故,舒家公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招待女宾的内院,何况,听说舒明义武功可不差,细想起来,也没什么可同情的,谁算计谁还真说不准。

安氏嫁到国公府十几年了,什么个人司老夫人心里也有数,这事太大,安氏不敢胡扯,但添油加醋是免不了的。目光落在司羽然身上,“羽然,你有什么要说的?”

司羽然抬头看了司老夫人一眼,却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道:“祖母,今日之事是孙女之过,孙女身为司家女儿,没能维护司家清誉,还毁了司家女儿的名声。日后羽然不能在身边服侍,还请祖母珍重!”说着,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司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喊道:“快拦住她!”

陶梦阮离得远,便是注意到了司羽然的动作,也是赶不上了,司羽然脑袋磕在柱子上,一时间血花四溅。那个刚刚有了身孕抬上来的月姨娘一声尖叫便昏了过去,叫身边的丫头抱住,好歹没摔地上去,司老夫人却冷静得很,连忙叫人都不许乱动,喊了身边的刘嬷嬷捂住司羽然头上的伤口止血,并叫人去请大夫。

陶梦阮见司老夫人干脆利落的吩咐下来,不说是她,便是做了多年主母沉稳非常的安氏都比不上,心头佩服万分。

司羽然当然是没有大碍的。长公主都许下了娶她进门,她怎么可能真的出什么事?然而,哪怕这桩亲事确实是她设计谋划来的,对别人,她也必须说是意外,所以,这一碰,是不得不碰。

及时赶来的大夫替司羽然包扎了伤口,得出结论,伤得不轻,但好在及时就医,用了好药,调养一段时间自然没有大碍了。

司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司羽然虽然是庶女,那也是亲孙女,看着好好的孙女儿撞成这个样子,先前的气愤也少了些,吩咐司羽然这边都用了好药。况且,有了这一撞,不管之前如何,只管咬定了意外也就够了,毕竟出事的地方是内院,而非司羽然跑到外院去。

然而,即便如此,靖国公府姑娘的名声也受了些影响,尤其是正在议亲的司安然。司安然本就娇蛮,加上司羽然这事一闹,原本托了人打听的几家,也没了后话,安氏气恼了一回,对着司安然也没了耐性,责怪司安然不听话,好好地一桩亲让司羽然设计了去。司安然也不是个柔顺的,顶了安氏一句,转头就去了司羽然的住处。

陶梦阮跟司羽然关系谈不上好,但毕竟是小姑子,人病了,她做嫂嫂的总要去看看。走到司羽然屋子外面,听到屋子里“啪——”一声响,显然是甩巴掌的声音,陶梦阮犹豫着要不要改日再来,杨姨娘一摔门走了,留下一句:“没有我和你哥哥撑腰,你以为你能好!”

领路的小丫头一脸尴尬,进退两难,陶梦阮才准备别为难人家小丫头,准备开口说明日再来时,眼前一阵风过,司安然一脚踹开合上的门,丝毫不给人准备的时间,便向机关枪一样骂道:“司羽然,你很得意啊!你以为定下舒家的亲事就万事大吉了?你以为舒明义娶了你,你就能过好日子了?我告诉你,给我金山银山我都不会嫁给舒明义,你以为长公主为什么愿意定下你这么卑贱的儿媳,因为舒明义是个断袖!你就等着守一辈子活寡吧!”

“…”不仅是直接被炮轰的司羽然,便是陶梦阮,一时也呆住了。听说,不管哪个朝代、什么地方,总有那么些男子喜欢男子,当然,大多数人不大明显,哪怕喜欢男子,也会娶妻生子到死都不会有人发现。除了兰钊公子那种武力值超高的,敢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断袖的,估计也没有几个,毕竟一旦说出来了,别说他自己,父母兄弟连带家族都要被人笑话。所以,哪怕长公主知道儿子这爱好,还得死死瞒着,给舒明义张罗着娶妻,至于娶妻以后的事,陶梦阮觉得,长公主也没考虑那么长远,恐怕还想着舒明义娶了妻,收了心,也就回归正常了。

本来陶梦阮考虑着,杨姨娘走了司安然又来,她还是别进去让司羽然尴尬了,可司安然没脑子说了这种话,陶梦阮也只得暂且收了这个烂摊子。清了清嗓子,道:“廖妈妈,带人将这里看好了,今日在这里的人,没有吩咐一个都不许走出这个院子!碧云,去请祖母和夫人过来!”

廖妈妈和碧云连忙应是,院子里的丫头们,尤其是司安然带来的丫头,此时脸都白了,两位主子顶多被责罚一回,她们做丫头,杀鸡儆猴也是有的。

司羽然还震惊的睁大着眼睛,司安然听得陶梦阮说话时,却瞬间清醒了,脸色唰的白了。那舒明义断袖的事,可以由靖国公府查出来,便是退了这婚事也不算什么,可这种消息,绝对不能由靖国公府传出去,否则,长公主府记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得拖泥带水的扯出许多关系来,比如,她一个靖国公府的姑娘,为什么会知道舒明义是个断袖。

司安然缩了缩脖子,“大、大嫂,我,母亲叫我去看新做的衣裳、我…”

“衣裳什么时候不能看,三妹妹且等一等才是。”陶梦阮寻了个位置坐下,心里暗骂司安然不长脑子,以为她想管这种破事吗?知不知道那一句话让哪个不长眼的下人传了出去,靖国公府跟长公主府结仇不说,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她这个嫡出大小姐恐怕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吗?

陶梦阮只让碧云一个人去,碧云自然是先去了荣安堂,再由司老夫人派人去通知安氏,碧云则直接跟了司老夫人过来。

司老夫人从碧云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脸色不大好看。

任谁听到别人算计自家孙女做挡箭牌都开心不起来,何况算计就算计吧,还要坏国公府的名声,这事何止不地道。另一方面,却也恼那个不长脑子的孙女。你要是讲些姐妹情分,悄悄告知长辈替姐姐做主,她老婆子压箱的好东西也赏,就算实在想出一出气,你就不能私底下找你姐说,闹得这么大,不知道封口有多麻烦吗!

这个时候,司老夫人对陶梦阮的举动倒是满意了几分,知道事情的轻重,能当机立断阻止消息蔓延,等回去,那对压箱底的镯子就赏给孙媳妇得了。

司羽然的院子自然比不得司连瑾的熙园,地方小了不少,院子里有些竹子,本来就不热的天气显得更加清凉些。司老夫人一进门,就见到跪了一地的下人,陶梦阮过来带的人不多,除了廖妈妈,就是碧云和小雪,但她是世子夫人,哪怕人不多,也没人敢不拿她的话当回事,司羽然、司安然的丫头婆子们跪了一地,没人敢说一句话,见到司老夫人更是瑟瑟的抖着身子,要知道,司老夫人当年可是以一顶十的女将军,她们哪敢有半点放肆。

司老夫人一眼扫过,着重看了司安然和司羽然两眼,最后问陶梦阮道:“都在这里了?”

陶梦阮点点头,她如今虽然是世子夫人,但目前还没有管理家事的权利,虽说也能处置下人,但人家难免不服气,所以控制住了场面,才去请司老夫人过来。至于安氏那边,陶梦阮确实是故意晚了那么一刻,安氏也算是个聪明人,可大约是情绪外露惯了,许多时候情绪能左右她的理智,何况这回闯祸的是司安然,陶梦阮倒是不介意安氏倒霉,但不想搭上靖国公府的名声。

司老夫人满意了几分,也不问缘由,直接命人将司安然身边的两个大丫头打了一顿,贬到后院去,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司老夫人最后说守口如瓶时,再没人敢有半点小心思。都是卖身到靖国公府的下人,主子给的都是赏赐,主子要打杀了,也没有话说,死里逃生一回,哪敢有半点怠慢。

司老夫人处置了下人,安氏才匆忙赶到,司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三丫头年纪也不小了,寻个好的教养嬷嬷仔细学学规矩,以后不要在外面疯跑,跟人学得听风就是雨的,成何体统!”

安氏知道司老夫人这是真的恼了,瞪了司安然一眼,偏司安然白着脸,神色都有些呆滞,抿了抿唇,也没有功夫管其他的,直接带了司安然回去。

司老夫人见母女俩出去,将人都打发走了,只留身边伺候了多年的刘嬷嬷和陶梦阮。司羽然脸上还是震惊的模样,脸色有些发白,司老夫人叹了口气,道:“羽然,这事你是怎么想的?你老实对祖母说,祖母替你做主。”

司羽然抬头望着司老夫人,脸上还有巴掌印子,是先前杨姨娘打的,眼里却一时涌起泪水,道:“祖母,孙女愿意嫁!”

第七章问题

司老夫人有些惊讶,她对这个庶出的孙女用心不算多,印象里司羽然平日安安静静的,既不多话,也不惹事。这回惹出了这么大乱子来,说不恼她是不可能的,但终归是自家孙女,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想争取一回道理上说不过去,情上面她也能理解一二。但转眼之间,好亲事变成了这样,她本以为司羽然会闹着退亲,却没想到司羽然说愿意。

“二丫头,你可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咱们这样的人家,嫁了人就是一辈子了,哪怕他那样,你也只能熬一辈子。”司老夫人终究有几分怜惜之情,这世上女子本来就不容易,何况司羽然终究是她的亲孙女。

“孙女想明白了,哪怕真是这样,女儿也不怨别人,终归是自己选的路,哪怕跪着也要走完。”刚刚听到司安然的话,她首先想到的确实是不能嫁,可冷静了几分,想到陶梦阮的话,她为什么做那个决定,祖母年纪大了,父亲不会多管,嫡母能盼着她好?就连生母也只记得兄长一个。更何况,现在的情形还不如那时,她在公主府丢了脸,名声已经彻底毁了,再退婚,不要公主府这一门亲事,谁会想到舒明义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她,这辈子还能如何?老死家中?出家为尼?

司老夫人叹了口气,她何尝不知道这一点,若是正正经经的说亲,发现了这种问题,退了婚也是男方的过错,可司羽然一步错步步错,此时不嫁,且不说连累家中姐妹,单单她自己,一辈子就毁在这上面了。

“你既然决定了,就开始准备绣嫁妆吧!”司老夫人没有多劝什么,她年轻时战场也上过,却不是个细腻的人,要说劝慰别人,还不如将人打一顿来的顺手,“其他事你不用多考虑,就算要嫁到舒家,也要分怎么个嫁法,祖母不会让你受委屈。”

“谢祖母!”司羽然头上的伤才好一些,还是撑着身子起身道,心里有些暖意,祖母虽然对她没有更多的疼爱,这种时候却并没有放弃她。而她的生身母亲,刚刚才为了兄长给了她一巴掌。

司老夫人摆摆手,示意旁边的丫头扶司羽然躺下歇着,向陶梦阮道:“大郎媳妇,跟祖母来!”

陶梦阮跟了上去,司老夫人便是曾经威风凛凛,如今年纪也大了,只是不喜欢坐软轿,去哪里还是情愿走着去。

一路走回荣安堂,司老夫人微微有些气喘,坐下喝了一杯茶,才向陶梦阮道:“今日的事,你做得很好,长公主府这事做得不地道,可这种事随他们府上怎么闹腾都行,却万万不能由咱们家传出去。”

陶梦阮点点头,是啊,谁叫司羽然先做了理亏的事,如今这个亏也只得吃了。

司老夫人向陶梦阮招招手,道:“你过来,我说,你来写,咱们家也不是那闭着眼吃亏的,总不能什么好处都叫他们占了去。”

陶梦阮明白,这种事本来应当做主母的去办,可如今安氏光盯着司安然,哪里会注意其他的,何况司老夫人也有心培养着陶梦阮理事,在老夫人看来,安氏虽然是靖国公的继室夫人,但司连瑾是世子,日后靖国公府自然是要交给司连瑾和陶梦阮的。她不能指望安氏真教给陶梦阮什么,也只有趁着如今教一教陶梦阮。

陶梦阮写好了信,由司老夫人心腹嬷嬷送了出去,才离开荣安堂,回熙园。

司连瑾的婚假已经结束了,这段时间也是每日往集贤殿做事,不过集贤殿本来也不算忙碌的地方,司连瑾每日赖个床,下午回来还能赶上晚膳。

陶梦阮原本说了今日亲手做些小菜,还专门叫人准备了些材料,但闹了司安然和司羽然那一出,心累,不想折腾,便叫人简单做了几样司连瑾喜欢的菜。

司连瑾回来时,陶梦阮坐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正叫两个丫头摘花,不由想起初见时,陶梦阮毫无防备脱口而出的梨花酥,不由笑道:“阮儿又想吃梨花酥了吗?”

陶梦阮回头,见司连瑾提了个油纸包,能闻到淡淡的甜香,有些惊喜,道:“你买了梨花酥?”

司连瑾走近来,将油纸包放在陶梦阮面前,道:“花月坊旁边新开了家点心铺子,回来时路过,闻着挺香的,给你买了一点。”

“嗯,好香!”陶梦阮闻了闻,还没来得及尝一口,茶香就匆匆走来,道:“世子、大奶奶,老夫人派人过来寻大奶奶。”

司老夫人派人来了,难道公主府的事还有问题?陶梦阮也顾不上那点心了,道:“快请!”

来的是司老夫人身边的绿萝,给司连瑾和陶梦阮行礼之后,道:“大奶奶,四公子突然病倒了,老夫人让奴婢告知大奶奶,直接去四公子那里。”

“…”四公子司琪才六岁,争家产什么的还轮不到他,因为年纪最小,司老夫人和靖国公也都疼爱几分,应该没人对他动手吧!不过孩子年纪还小,虽然一向身体康健,但生病什么的也并不奇怪,只是司老夫人专门派人过来找她,恐怕这病不轻呢。

陶梦阮闻言便起了身,下午往司羽然那里走了一圈,她回来还没有换家常的衣裳,可以直接出门,也没吩咐丫头准备补品什么的,那些东西还是等弄清楚什么情况之后再说吧。正要往外走,司连瑾握住陶梦阮的手,道:“我跟你同去。”回头看了眼还温热的油纸包,媳妇还没来得及打开尝一口,放凉了味道自然不如热乎的。

陶梦阮没空管那包点心,小丫头便将点心收起来,等他们回来再说。

司琪年纪还小,目前还跟他生母燕姨娘住在一起,陶梦阮和司连瑾到的时候,司老夫人、安氏都已经在这边。陶梦阮和司连瑾见司老夫人担心的目光,上前道:“祖母,四弟怎么样了?”

“大夫还在里面,也不知怎么样了…”司琪是庶出,在司老夫人眼里自然比不上司连瑾,但那是最小的孙子,正是最粉嫩讨喜的时候,司老夫人平日里也格外疼爱几分。一直活泼讨喜的孙子,如今惨白着脸躺在床上,司老夫人哪能不揪心。

“祖母别太担心,四弟一定不会有事的,”司连瑾见司老夫人担心焦急的模样,也连忙劝慰她。

司老夫人勉强点点头,紧闭的门打开了,胡子花白的大夫提着药箱出来。司老夫人连忙迎上去,道:“陈大夫,我孙儿怎么样了?”

“小公子是吃坏了东西,老夫已经给他催吐,又开了药方,吃上几日,应当就没有大碍了。”陈大夫捻着胡子道,又嘱咐了一句,“小公子年纪还小,入口的东西要注意些,今日好在及时发现,否则,就算能就回来,小公子也难免要遭一回罪。”

“多谢老先生提醒!”司老夫人松了口气,进去看过司琪一回,又问燕姨娘:“四郎今日都吃了些什么?”

燕姨娘此时还心有余悸,小儿子是她未来的依靠,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她以后可怎么办!司老夫人问起,燕姨娘认真回想了一遍,道:“琪儿这两日胃口不大好,早膳吃得不多,下午的时候,月音妹妹过来,带了些新鲜的点心过来,那点心香甜,琪儿吃了大半…”

“那剩下的点心呢?”安氏先前没说话,此时倒是开口道。

“我瞧着琪儿喜欢,就让人将点心都收起来,想着拿来哄琪儿开心的…”燕姨娘脸色白了白,她说的都是真话,可在旁人看来,却将线索都指向了月姨娘。燕姨娘倒没有怀疑月姨娘下黑手,她虽养了个儿子,可司琪嫡长都不占,便是害了司琪,对月姨娘也没有好处,可别人难免觉得,她担心月姨娘分了自己和司琪的宠爱,陷害月姨娘。

“将点心取来!”司老夫人微微沉了脸色道。

小丫头连忙将点心取来,司老夫人看向陈大夫,道:“劳烦陈大夫看看,这点心可有什么不妥?”

陈大夫抬手捏起一块点心,细细嗅了嗅,又在口中尝了尝,脸色有些难看,道:“老夫人,这点心是哪里买来的?”

陶梦阮看了一眼点心外面的包纸,有些眼熟,司连瑾凑到陶梦阮身侧,低声提醒道:“我刚刚买回来的那个!”

陶梦阮有些,细看时,果然油纸上面印了安记的图样,想来是那家店铺的名字。陶梦阮以前没听过这家店,司连瑾说是新开的,但开在花月坊旁边,想来不仅财力,便是背景也是不差的,只是不知是点心本身有问题,还是后来让人动了手脚,毕竟送到司琪手里之前还经过了好几道手。

司老夫人也皱起眉头,向身边的刘嬷嬷道:“去吧月姨娘叫来!”

刘嬷嬷应了一声,还没走出门,一个绿衣丫头就脸色苍白的走进来,跪下道:“求老夫人、夫人、世子、大奶奶做主,我家姨娘没了!”

“什么!”便是司老夫人都惊得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下,安氏更是脱口而出,陶梦阮微微张着口,看向司连瑾,想到屋里那包点心,她没来得及打开,也不清楚点心里面有没有问题。

“怎么回事?怎么就没了?下午不是还到这里来了吗?”司老夫人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听说月姨娘没了,震惊了片刻,便回过神来,沉着脸问道。由不得她不多想,司琪刚刚吃坏了东西,人还在躺着,送点心来的又是月姨娘,还没来得及找她问话,人又没了,难不成还是畏罪自杀什么的?

“姨娘自有了身孕之后,胃口就不大好,早晨的时候,姨娘的弟弟给姨娘送了些点心来,难得点心香甜细腻,所以姨娘多吃了些。后来想起昨日燕姨娘说到四公子这两天也胃口不好,想着那点心香甜,或许四公子也会喜欢,就带了点心过来。没想到姨娘回去之后不久,就突然腹痛如绞,让奴婢去请大夫,却得知陈大夫被请到这边来了,奴婢只得求夫人到外头请大夫…”

“是有这事,我得了消息就叫人去请汇安堂的大夫过来,难道还没有到吗?”安氏听那丫头的话有些恼意,什么意思,说她故意延误月姨娘的病情?还是说她陷害月姨娘?

绿衣丫头身子抖了抖,连忙道:“不、不是,大夫已经到了,只是一来一去耽误了时间,姨娘、姨娘她还是去了,奴婢、奴婢亲眼看着姨娘挣扎着去了,她、她死不瞑目啊!求老夫人还有夫人为姨娘做主,大夫说,若非耽搁得太久,哪怕小主子保不住,至少姨娘可以活下来的…姨娘最近胃口不好,除了今日送来的点心,就只在燕姨娘这里吃了些点心,没想到、没想到就这么去了…”

绿衣丫头的话很明显,就是说月姨娘是吃了这边的东西才会突然腹痛,到最后香消玉殒,而司琪也是吃坏了东西,但他吃了月姨娘送来的东西不假,这自己院子里的东西也不可能一点都没吃,许多人的目光便都转向燕姨娘。燕姨娘气得脸色都白了,明明是月姨娘送来的点心,害得司琪如今还白着脸躺着,可就因为月姨娘人死了,所有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放在她身上,甚至连带着鄙夷和谴责,恐怕在别人看来,她为了害死月姨娘和孩子,不惜将自己亲儿子都利用。

司老夫人只觉得额头一跳一跳的疼,她早年战场都上过,但内宅里面的斗智斗勇,她是真的不擅长,尤其是现在大家的目光偏向一边的情况下,她本能的觉得不是如此,燕姨娘担心焦急的模样不像作假,可偏偏月姨娘死了。这个时候,司老夫人其实最想将亲儿子打一顿,要不是那混账折腾出那么多小妾孩子,能有那么多麻烦?

没人理解司老夫人心中将靖国公大人打一顿的冲动,司老夫人不说话,连安氏都不敢随便开口,那绿衣丫头还想喊一喊,司老夫人将拐杖往地上一剁,闷闷的一声响,吓得小丫头也不敢再开口。

司老夫人理了理思绪,道:“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安氏,这事就交给你去调查了,今天月姨娘和四郎碰过的东西,接触过东西的人,包括月姨娘那个娘家的弟弟,一个一个都不能落下!”

“是!”安氏一听司老夫人的安排,就知道司老夫人在这事上面上心了,半点不敢怠慢。她平日里对司连瑾以及司蒙没个好脸色,但对司老夫人,安氏是半点不敢敷衍的,当年她刚进门时,司连瑾被太后接到宫里去了,她提出将司蒙抱去屋里养着时,司老夫人一对榔头砸在她面前,自那以后,半点不敢再提将哪个庶子女抱到屋里的话。如今虽然已经是她掌着中馈的权利,可到了司老夫人面前,还是下意识的老实低头,不敢有半点违逆。

司老夫人按了按额头,决定等靖国公回来,先将儿子骂一顿再说,便向其他人摆摆手,道:“都散了吧!燕姨娘就好好照顾四郎,别到处走动了。”这就是变相禁了足,但燕姨娘还是松了一口气,司老夫人命人细查,至少没有直接定了她的罪,只要安氏没有故意弄死她的心,她就不怕人查。而安氏对府上的妾室虽然喜欢不起来,但是相对于年轻漂亮的通房,她们这些年纪不小的妾室自然没有多少威胁,想来也不至于置她于死地。

陶梦阮回到熙园还皱着眉头,司连瑾也在想事情,只是拉着陶梦阮的手一直没松开。

陶梦阮一进门就叫雨水将之前收起来的点心拿出来。陈大夫查过了点心,虽没有说有毒,但那点心明显有问题,只是月姨娘死了,陈大夫又去了那头,还没来得及细说。当时在场的人,大多偏向于燕姨娘想要加害月姨娘,否则,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在那时司琪病了,大夫被叫走,以至于月姨娘救治不及时。

然而,陶梦阮跟司老夫人一样,并不觉得事实如此。首先,燕姨娘没有那动机,虽然司琪如今是最受宠的孙儿,可嫡长都不占,得宠也不过吃用好些。其次,对于燕姨娘来说,被分去宠爱的可能性,比起失去以后的依靠的可能性来说,只要不笨都知道怎么选择,便是担心月姨娘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带来威胁,也不可能拿司琪冒险。相对而言,陶梦阮本身,更偏向那点心本身有问题。

“阮儿,你是说点心有问题?”司连瑾见陶梦阮的举动,微微皱眉,他最开始有这种想法,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那安记点心铺子虽然才开,但地方好,上门买东西的人也不少,若是点心真的有问题,后果他们承担的起来吗?何况,即便今天才开业,吃了的人也不少,若有问题,哪能他回来时还热热闹闹的开门做生意?

陶梦阮也觉得应该没有人傻到这种程度,但还是要确认一下,道:“我确认一下才好,总不过那么一道工序,以后要买他们家点心也能放心。”

第八章夜归

司连瑾想想也觉得有理,在陶梦阮旁边坐下来,等着看结果。

雨水将点心取了来,打开纸包,将两块粉白的点心放到陶梦阮面前。陶梦阮凑近嗅了嗅,没有什么问题,闻着味道香甜,又没有发腻的感觉,看来这家点心确实做得不错。小小的掰了一块,陶梦阮送到口中尝了一口,司连瑾有些紧张,见陶梦阮还要再咬一口的样子,连忙道:“还是我来尝吧…”

陶梦阮一笑,道:“你又不懂得药理,这些全吃下去都尝不出问题来!”

“…”司连瑾拧起眉头,心想着早知道当初就去学医了。

陶梦阮只尝了两口,就放下了点心,司连瑾道:“怎么样?果真有问题?有人下毒?”

“没有下毒,不过这点心确实有问题,应该是材料有问题。”陶梦阮叫人将点心收起来,“单单尝点心,我也尝不出来是是什么材料上的问题,但到了明天,只怕这事就要闹起来了。”那个地段出入的大多是富贵人家,吃点心的大多是女人和孩子,内院当中的女人和孩子身子比不得寻常人康健,吃了多少要出问题。然而,大户人家的孩子多娇贵啊,哪怕只是个头疼脑热,也要闹得厉害,何况吃点心吃出了问题,那点心铺子是别想开下去了。

“那为什么四弟和月姨娘闹得这么严重?”司连瑾有些不明白,按照那两人的情况,若都是如此,这时应当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

“人的体质不同,就像你我,便是将这一包都吃下去,也没有多大影响。但月姨娘有孕,四弟年纪小,尤其是两人都是胃口不好,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反应自然是大了些。”陶梦阮简单地解释,“对了,你说那家点心铺子叫安记,是不是跟夫人娘家有关?”

司连瑾买个点心,当然不至于跑去将人家家世背景都查上一回,然而,想到陶梦阮险些将点心吃下去了,而陶梦阮若是喜欢,他以后恐怕还会时不时买一些,便是陶梦阮身体好,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司连瑾便冒起一层火气。原本没打算插手这件事,等人家闹起来了自有官府处理,此时却有些坐不住了,道:“我派人去查一查。”

“哎——”陶梦阮想说用了膳再走,可司连瑾风一般走了,陶梦阮只得自己坐下,叫人摆饭。司琪已经没事了,月姨娘也已经没救了,司连瑾拯救更多消费者去了,她还是安心吃饭睡了吧!

司连瑾回来时已经是深夜。本来查这么一点事,用不着司连瑾亲自去跑,但想到他亲手将点心送到陶梦阮手里,哪怕陶梦阮最后没有吃,也不能让他释怀。

三月里的天气还有些凉意,司连瑾解了外衣,坐在放了茶炉的耳房里,等身子暖和些再进去,却听得“吱呀”一声,陶梦阮披了件袍子从里面出来。眼睛微微眯着,手笼在袖子里,声音也软绵绵的,“炉子上有粥,你先吃点暖暖身子。”

司连瑾见陶梦阮差点一下子磕在门槛上,连忙拉着她坐下,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陶梦阮不大清醒,往司连瑾肩上蹭了蹭,道:“我睡了啊,这都睡醒一觉了,听到外面有动静就出来看看。”事实上是司连瑾不在,陶梦阮睡得浅,听到外面有声音就爬起来了。只是毕竟时间晚了,陶梦阮睡得浅,依然瞌睡得很,迷迷糊糊的就出来了,还锲而不舍的指了指炉子上的小煲,“我特意叫雨水炖的,熬的浓浓的,你快喝一碗。”

司连瑾见陶梦阮迷迷糊糊的还要去碰那烧得热乎乎的小煲,吓得连忙将陶梦阮拉回来,按在旁边的椅子上,道:“你坐着,我自己来!”生怕陶梦阮不依,连忙拿了碗和勺子,揭开盖子盛了一碗出来。

陶梦阮本是想着,司连瑾忙了一回回来,能吃个宵夜,也能暖暖身子。却没想到司连瑾心里懊悔,忙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吃,端着热乎乎的粥,心里暖融融的。自小祖母和姑祖母都疼他,好东西都紧着他,他吃穿用度从来都是最好的,但祖母和姑祖母都不是那细心的人,他自打得了皇帝亲眼,亲自培养他之后,深夜归来的时候不少,却从没有人替他送一碗热汤。

陶梦阮见司连瑾不动,凑过去将他吹凉了的一口粥喝下,温热的粥入口,陶梦阮清醒了些,看向司连瑾,道:“虽然不如我熬的可口,但今日我也是心累,你就将就着吃些吧,明日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司连瑾哪里会嫌弃这个,就着陶梦阮吃过的勺子,吃了两口,觉得味道也还可以,又给陶梦阮塞了一口。

陶梦阮睡了一觉,这会儿虽然不饿,但司连瑾送过来,她就吃了,一碗粥她自己吃下去的就有三分之一。看司连瑾动手再盛了一碗,不由皱眉道:“你是不是没有用晚膳?就算是有事情要忙,也不能不吃东西啊!”

司连瑾笑笑,道:“那时一忙,就给忘了,后来想起来时,也没有东西吃了,好在娘子疼我,给我留了粥。”

陶梦阮看司连瑾舀了一勺粥要喂她吃,摇了摇头没有动,她只是准备的宵夜,本来就不多,司连瑾盛了两碗,小煲里面已经没剩下多少了。虽然夜里吃东西不好,尤其是不该多吃,可司连瑾晚饭都没有吃,还是让他多吃些好了,何况两碗粥对男子来说其实一点都不多。

陶梦阮不吃,司连瑾也没有强求,便是他不懂多少养生之道,也知道这么晚了不能吃太多东西。自己将剩下的粥扫干净之后,往小煲里面倒了些水,放着明日让人收拾,一把将陶梦阮捞起来,道:“这么晚了,娘子先睡,我洗洗就来。”

陶梦阮这会儿清醒了,反倒睡不着了,躺在床上滚来滚去的等着司连瑾回来,她还真有些好奇,那安记后头是个什么情况。

司连瑾洗漱了回来,便对上陶梦阮一双黑亮的眼睛,掀起被子,在陶梦阮身边躺下,将陶梦阮搂在怀里,笑道:“娘子是在等我?”

“嗯,”陶梦阮点了点头,她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究竟是哪家不长眼的,一下子玩得那么大。

司连瑾目光落在陶梦阮白皙的小脸上,也不提那安记的事,动作熟练地剥陶梦阮的衣裳,带着些笑意的声音道:“嗯,正好,为夫也想娘子了!”

“啊?”陶梦阮被司连瑾抱个满怀,她微微张着口,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司连瑾被陶梦阮软软的推着,撑着上半身对着陶梦阮的脸,陶梦阮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司连瑾的脸上居然有些委屈的模样。这一下,原本就没怎么用力的手,就顺势抱住了司连瑾的脖子,司连瑾勾唇一笑,蹭了蹭陶梦阮的颈窝,低低的笑声道:“还是娘子最疼我了!”

本来司连瑾就喜欢赖床,次日休沐,就更别想他早起,更何况昨晚回来的晚,睡得就更晚了。

陶梦阮早起惯了,又是新媳妇,没有睡懒觉的理,早早的就醒来了,虽然身子还有些乏,但陶梦阮也没准备赖床,没想到动了动,又被司连瑾拽了回去。陶梦阮推推司连瑾的胳膊,道:“你今日休沐就好好歇歇,我还要去祖母那里请安。”

司连瑾不依不饶的抱着陶梦阮,模糊不清的声音道:“我难得多睡一会儿,你还不陪我,我早就跟祖母说过了,我难得有休沐的时候,就要娘子陪我!”

“…”陶梦阮扯扯嘴角,司连瑾该不会还真跟司老夫人说过这话吧!

见陶梦阮不动了,司连瑾扯了扯被子,将陶梦阮捂好,一双手牢牢地将陶梦阮抱住,生怕陶梦阮跑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