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秦德妃那张脸,同柳九九那张脸的大小差不多,俱是一张包子脸,胖瘦相差无几。可在周凌恒眼中,柳九九那张脸,是可爱白嫩的包子;秦德妃则是稍微瘦点儿的猪脸,秦德妃那双狐狸眼,让周凌恒尤其不舒坦,他捏了拳头想要对着德妃一双狐狸眼砸下去,只是拳头还没落下…脑内又是一片混混沌沌,秦德妃顿时又变成柳九九。

——这该死的酥骨香,啊啊,折磨死朕了!邓琰你在哪儿呢!快给朕滚出来啊!

周凌恒内心咆哮着,身体挣扎着。柳九九坐在屏风后,正准备脱另一只鞋,一歪头,看见蹲在身侧的黑衣邓琰。柳九九吓得“喵”一声,邓琰冷着脸,静静看着她,低声道:“臣,见过皇后娘娘。”

柳九九看着黑衣邓琰,又看了眼他腰间挂着的那把大金刀,还滴着鲜血啊!

邓大人这是又到哪儿去…杀人了?

她吞了口唾沫吓得手发软。

她最怕两个人,一个是黑衣邓琰,一个是南王周泽。

柳九九见她蹲着,姿势实在不雅,压低声音道:“你…你你难道不是应该给我跪下吗?”

邓琰脸上无甚表情,淡淡扫了她一眼,随后身子一闪,以迅雷之速消失在她跟前。柳九九四周打望,小脑袋从屏风后伸出去,黑衣邓琰已经立在床榻前,一把将周凌恒给拎起来,在秦德妃还没睁眼时,一掌拍在德妃脑门上,德妃脑袋一歪,晕过去。

周凌恒被邓琰拎在手里,睁眼,发现是邓琰,松了口气;再睁眼…怎么又变成了柳九九?

他捧着邓琰那张冷冰冰的脸,仔细瞧,喃喃道:“铲铲,来,给朕笑一个,别学邓琰板着脸。”说罢,噘嘴就要贴过来亲邓琰。

邓琰微微蹙眉,一脸嫌弃,侧头躲开。

柳九九攥着绣花鞋蹑手捏脚跑出来,掰过周凌恒的脸,怒道:“我才是柳九九!他是邓琰!”这秦德妃到底给排骨大哥吃了什么药,这也忒猛了啊。

周凌恒头昏脑涨,如醉酒一般。

他看了一眼柳九九,又看了一眼邓琰,一巴掌将柳九九推开,正色道:“邓琰别闹!”

“…”柳九九心里是崩溃的,手中攥着绣花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排骨王你给我醒醒!”

黑衣邓琰二话不说,拎着周凌恒跳窗离开。柳九九攥着鞋子在原地蹦跶,跳起来,压着嗓子:“邓少侠你把排骨大哥留下啊!”

柳九九踌躇片刻,索性穿上鞋,笨拙地从窗户翻出去,追着邓琰跑。她一路小跑,总算在翠玉池看见他们。柳九九刚喘了口气,就见邓琰用力一提,把手里的人给扔出去,周凌恒“噗通”一声跌进冰凉池水中。

——啊啊啊!谋杀啊!

柳九九吓得魂不附体,顿了片刻抱着石头朝邓琰砸去。黑衣邓琰侧身一躲,她那块石头“噗通”一声砸进池子里。她看了眼邓琰,又看了眼沉进池子里的周凌恒,当下脑中一片空白,脱了鞋就要跳水,邓琰抓住她的肩膀,沉声问她:“你想做什么!”

柳九九怒不可遏,在邓琰脚背上一阵猛踩,“你敢把皇上扔进池子里!本宫要杀你的头!!灭你两族!不,灭你三族!杀的你家狗你家毒蝎子毒蛇都不剩!”她冲着邓琰长牙五爪一阵抓挠,邓琰不躲不闪,被她抓了一个大花脸。

平静的水面荡起波纹,周凌恒从池子里浮起来,缓缓游过来,抓住野草跳上岸。他被池水一冰,果然什么药效都散了。

邓琰松开柳九九,她就像只脱了缰的野鸟般,扑进周凌恒怀里,抱着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湿漉漉的胸膛里“哇”一下哭出声。

周凌恒推开她,朝后退了几步,避开她道:“别抱朕,唯恐湿了你的衣衫。”

柳九九抿着嘴,松了口气,抬手擦了擦眼泪;扭过身抓住邓琰的胳膊,对着邓琰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邓琰好无奈,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被皇后当成出气包暴揍,偏偏他还不能还手。他大半夜舍弃媳妇儿来执行任务,他容易么?

周凌恒庆幸,还好他有先见之明。他让柳九九跟随,只是想向她证明,除了她,他谁都不喜欢。他早料到柳九九对这种事应付不来,是以一早便遣了邓琰候命。

一旦他中了德妃的招,便由邓琰出面,将他扔进冰池里清静清静。

他从邓琰手中接过一早备好的包袱,去树后将湿透的衣服悉数换下。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整个人舒坦不少。等他出来,柳九九再次扑过来,在他怀里一阵猛蹭,“明天我让人打邓琰板子!!他居然敢把你扔进池子里!”

周凌恒搂住她,温声道:“别动气,别动气,朕吩咐的。只有这样,才能让朕尽快清醒。”

邓琰摇头无奈,这他娘的算啥啊…做了好事反挨一顿揍。

等柳九九扭过头时,邓琰已经离开,纵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周凌恒拉着她的手,“走吧,咱们回去歇着。”

柳九九顿足:“秦德妃那…”

周凌恒:“邓琰办事,你放心。德妃不到明早,是醒不来了。”

她点头,走了没几步又停下,“我腿软,想坐一会。”

夜深露重,周凌恒怕她受凉,说道:“早些回去歇着,夜里天凉。”随后在她跟前蹲下,“来,朕背你回去。”

柳九九心里一甜,趴在他脊背上,挽住他的脖颈。

周凌恒背着她往景萃宫走,途径凝香宫,他们看见萧淑妃鬼鬼祟祟从后门跑出来。

柳九九觉得奇怪,这大半夜的,萧淑妃一个人干嘛去?难不成…是打算去钻她景萃宫的狗洞,偷吃的去?她拍了拍周凌恒的肩膀,“排骨大哥,快,跟过去看看。”

周凌恒有点不愿意,打了个哈欠,“朕累了,咱们早点回去歇着吧,人家的事咱们就别好奇了。”那口气,说得就跟萧淑妃不是他妃子似得。

柳九九不干,“咱们就过去看看,去看一眼,就看一眼!看看她做什么,咱们就回去,好不好?”

为了满足柳九九一颗八卦心,他只好背着她跟了过去,一直跟踪到偏僻的冷宫外。

冷宫外几乎没有守卫,旁边有口枯井,四周冷冷凄凄,怪阴森。周凌恒背着柳九九躲在粗壮的梧桐树后,仔细偷窥。

没一会,看见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走出来,同萧淑妃抱在一起,缠绵拥吻。

周凌恒顿时来了兴致,将柳九九放下,两人蹲在树后仔细打量在枯井旁那一对。柳九九靠在周凌恒肩膀上,贴着他耳朵,唏嘘感叹:“完了,排骨王,你被戴绿帽子了。”

周凌恒扭过头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你敢给朕戴绿帽子,朕…朕…”他想了半天,理直气壮,“朕就杀了自己。”

柳九九揉着脑袋一脸委屈,憋着嘴颤颤道:“你…打我?”

第50章

“你…你打我!”柳九九揉着自己脑袋,鼓着腮帮子,抬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不许给朕戴绿帽子,听见没?”周凌恒抬手,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朕不喜欢戴帽子。”

柳九九嘟囔道:“是秦德妃给你戴绿帽子!不是我!”

周凌恒扫了一眼枯井边的秦德妃,淡淡“哦”了一声:“人家恩恩爱爱,与我何干?”他搂过柳九九,嬉笑道:“让他们恩爱去,朕只和你恩爱。”

两人蹲在梧桐树后谈情说爱,萧淑妃听见动静,往情郎身后一躲。

萧淑妃的情郎拔出剑,身子一跃,跳至树后,稳稳落在二人跟前。周凌恒也是这会才看清,萧淑妃的情郎,正是禁卫军副统领刘昭。

周凌恒蹙眉起身,顺手将铲铲护至身后。柳九九看清刘昭的脸,激动地无以复加,“啊啊,你!是你!我认得你!”

刘昭没想到会是皇上和皇后,抱着剑跪下,“请陛下饶淑妃一命,她…是臣威胁她。”

萧淑妃提着裙摆跑过来,慌张张跪下,冲着周凌恒一阵猛磕头,“请皇上饶过刘昭,是臣妾,是臣妾勾引他在先,求皇上赐臣妾一死。”

柳九九从周凌恒身后跳出来,将萧淑妃扶起来,一脸好笑:“谁说要杀你们了!皇上是明君,怎么会滥杀无辜”萧淑妃看见周凌恒那张冷冰冰的脸,吓得小脸发白,双腿发软。柳九九见萧淑妃在发抖,顺着她目光扭过头。她一扭过脸,周凌恒脸上的寒冰立即化开,冲着她温和一笑。

她用胳膊肘子倒腾了一下周凌恒,“排骨大哥,你说句话啊,别吓着萧淑妃。”

宫中有宫中的规矩。萧淑妃违反宫中规矩,同刘昭偷情,已经犯了死罪。即便他是皇帝,也不能替萧淑妃开脱。

这种闲事,管起来当真也是让人心烦。他看了眼刘昭,又看了眼萧淑妃,说道:“死罪,无免。”

刘昭眼底燃起的希望破灭,重重磕下一个响头,“臣,只求陛下让我们死后同穴。”

萧淑妃腿一软,脸色苍白,瘫软在地。两人都吓得不轻,都以为,这次是死定了。

柳九九慌神,萧淑妃本性不坏,是个好姑娘,如果就因为跟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就被赐死,那…不是造孽吗?

她也跟着盘腿坐在冷冰冰的地上,抓着萧淑妃的胳膊,卷起拳头轻轻地在自己小腹锤了一下,“你要是敢杀他们,我就…我就杀了你的小排骨!”

周凌恒抬手扶额,蹲下身,收起眉间的帝王肃杀,一脸无奈,软声道:“朕怕了你,起来起来,都给朕起来。今夜之事,朕权当没看见。”

萧淑妃眼底燃起希望,刘昭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皇上。

周凌恒将柳九九扶起来,替她拍了拍屁股上沾染的尘土,嘴里嘟囔:“怎么跟个小孩似得。以后休拿小排骨威胁朕,他是朕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你长没长心?”

柳九九噗嗤一声笑开:“长了啊,我这不是吓唬你嘛,不然,你怎么会放过他们?”

“就你爱管闲事。”周凌恒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颊,遂转过脸,看着刘昭萧淑妃二人,沉声道:“这宫内是容不得你们二人了,过几日,朕就安排你们出宫。刘昭——”

刘昭抱拳:“臣在!”

周凌恒道:“西州城地处边关,萧淑妃毕竟身份特殊,你们且去那里安居。淑妃好歹是一国公主,你且不可辜负她,不然,朕会让邓琰剁了你的脑袋!”

柳九九牵着周凌恒的中指,插嘴道:“对,你要是敢对淑妃不好,我也拿着菜刀,去砍了你的脑袋!”

萧淑妃一脸感激地望着柳九九,冲着他们磕了一个头,“多谢皇上成全。”

“不用谢他,应该的,善良的人就该有好归宿。”柳九九将她扶起来,顺便用胳膊肘捣腾了一下周凌恒,“排骨大哥,你说是不是?”

周凌恒好无奈,在这些人面前,铲铲真是半点皇帝威严都不留给他啊。

三日后,萧淑妃染上天花,凝香宫被隔离,任何人不得出入。直到第四日,萧淑妃病重身亡。而刘昭则在出任务时摔下山崖,生死未卜。

周凌恒派人连夜送萧淑妃出宫,毕竟人姑娘因为他在皇宫守了这么多年活寡,也怪可怜,他赐了些金银珠宝给他们,以作盘缠,且已经派人在西州城接应。

萧淑妃没了,后宫便只剩下秦德妃和唐贤妃二人。周凌恒觉得这两个女人留不得,等柳九九诞下龙子,他便找个借口将这两个女人送走,以免日后麻烦。届时后宫只剩下柳九九一人,太后便不会再为难她。

秦德妃未被宠幸,去太后那里请罪。

太后叹息一声,拍着德妃的手背,宽慰道:“好孩子,不急,这次寿宴办好了,哀家一定亲自开口,让陛下去你那儿。陛下也是年轻,没尝过云露均沾的乐趣,一旦他尝过其中滋味,便会觉得新鲜。”

太后寿宴,在乾极殿举办。

乾极殿正中地平南向面摆帝后金龙宴桌,右侧则摆太后宴桌。乾极殿地平下摆内廷主位宴桌,西坐秦德妃,东坐唐贤妃。东侧再往下则是朝中大臣,按官阶排位。西侧往下,则是各国使者。

柳九九穿着繁杂的后服,里外总共一十六层。发髻盘了一圈又一圈,插着各式复杂的金钗步摇,差点压断她的脖子。她端正坐在上位,不敢多动,怕失态。

寿宴开始,群臣跪拜,礼乐炮鸣之后,穿着白花裙的舞女鱼贯而入,丝竹管弦韵律悠扬,有点盛宴排场。

柳九九已经饿得头晕眼花,吃了几块水果果腹。她从青瓷盘中抓了一把炒香的瓜子,放在周凌恒跟前,歪着脑袋眼巴巴望着他。

周凌恒意会,一边欣赏歌舞,一边给她剥瓜子仁。

舞女们跳得不错,可柳九九不爱看。她撑着下巴东张西望,忽地跟周泽对上眼。她吓得缩了缩脖子,随后开始想…周泽刚才给她磕头了吗?

好遗憾,她刚才居然没看见周泽给她磕头是什么样!

周泽愤愤然瞪着她,那眼神,好似要将她吃掉。

她忙低下头,假装啃鸡腿…奈何鸡腿太难吃,咬了一口便再难下咽。

开场舞过后,有歌姬弹唱,歌喉声音清越婉转,尚能入耳。紧接着便是市井杂耍,吞火的吞火,吞剑的吞剑,长居深宫的太后自然没见过,觉得稀奇,不停地拍手叫好。

柳九九撑着下巴,“哎”一声叹道:“秦德妃怎么把这种市井玩意儿搬来宫里。”

她的话钻进太后耳中,以为她是嫉妒,斥责道:“皇后要以德为本,你看你,哪里有半分贤德?这点,你得多跟德妃学学。”

柳九九缩了缩脖子,不再说话,忠言总是逆耳啊…

等市井杂耍图退下,大月使者起身,冲着周凌恒拱了拱手,说道:“皇帝陛下,我等千里迢迢赶来参加太后寿宴,一是为了给太后娘娘贺寿,二是为了两国文化邦交。我等几年未曾来大魏朝贡,却不想,如今的大魏,竟成了这幅模样。”

周凌恒蹙眉,问道:“使者这是何意?”

大月使者拱手道:“恕我直言,大魏将杂耍搬来这栋盛宴,实在不堪入眼。我大月的街头戏舞,也比大魏杂耍惊艳十分不止。”他顿了顿,笑着说:“皇帝陛下莫怪我说话直接,我们大月子民个性爽直,从来说一不二,有什么说什么。”

被人公然比较,太后心里自然不舒坦,她道:“哦?使者可是带了人,来给哀家跳戏舞?”

“太后娘娘想看,我一定满足。”大月使者一挥手,一名穿着大红石榴裙的舞女扭着曼妙腰肢上场,裙摆上缀着五色彩珠和小铃铛,清脆悦耳的铃铛声。

大月姑娘容貌不俗,舞步轻盈。她跳上一只大鼓翩翩起舞,借用脚掌拍打鼓面,使其发出声响。她的石榴裙旋转飞扬,像一朵盛开的红莲。清脆的铃铛和鼓乐阵阵入耳,不禁让人联想到大漠孤烟和渡沙漠的驼铃队。

这种异域风情的舞蹈,倒是勾起了柳九九的兴趣,当然,更让她感兴趣的是,跳舞的姑娘大冷天露着肚皮,怪可怜。

大月姑娘前半段舞蹈一直在大鼓上转圈,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到了后半段,击鼓的声音如心跳节奏一般,一下又一下,缓缓地慢下来。紧接着,一个穿着大月服饰的男子优雅上场,对着大鼓上的姑娘伸出手。

柳九九抓了一把瓜子仁丢进嘴里,津津有味看着。

她本以为姑娘会拉着男子的手,同他一起舞,没想到,姑娘在空中腾翻一个跟斗,单脚点在男子掌心,整个人立在半空中,如一躲盛开的红雪莲。

奇的是,姑娘脚尖点在男子手掌上,稳如泰山,半点没有摇摇欲坠的意思,那感觉,姑娘就像是悬浮在半空中。本来以为这是大月姑娘的极限,不想她居然在男子的手掌上,开始缓慢起舞。

她在人掌之上轻轻踮脚,胳膊和另一只腿在空中缓缓舞动。手中攥着轻纱,抛出去,收回来,身子腾飞在空中,如轻盈的火凤凰,再稳稳落在男子另一只手掌上。

群臣皆呆。

柳九九瞪大眼睛,兴奋地拍手叫好。周凌恒、太后和秦德妃,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明摆着是被大月给比下去了。

大月戏舞结束,大月使者一脸得意,起身拱手道:“十年前,我们大月文化比不上你们大魏,可十年之后,你们大魏仍停留在十年前,看来大魏也不过尔尔嘛。”

周凌恒蹙眉,沉着一张脸。秦德妃看了眼皇上,又看了眼太后,一急之下道:“我大魏有才之人比比皆是,不过是支舞罢了。”

“哦?还请德妃娘娘,让我等开开眼界。”大月使者一脸挑衅。

秦德妃噎住,这戏舞一出,她一先备好的舞,哪里还能拿得出手?

大月使者见她不吭声,笑道:“罢了,我虽不是大魏人,但也知道你们有句话叫‘得饶人处且饶人’。”

柳九九见周凌恒一直蹙着眉,脸色并不好,扯了扯他的袖子:“排骨大哥,这人这么嚣张,不如你也去跳一支?掌上舞算什么?你踩在邓少侠脑袋上跳!你们两轻功不是很厉害吗?”

杵在一旁的白衣邓琰抱着剑,嘴角抽了抽,压着声音道:“皇后奶奶,本少爷是男人,跳舞算哪出啊?”

柳九九见他们这么为难,觉得不能坐以待毙。男人不行,就让她这个女人上好了!

这大月不过是西域的一个小国,她必须得压压他们的气势!她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站起来,冲着大月使者道:“戏舞算什么?使者听过刀舞吗?”

大月使者戏谑道:“刀舞?莫不是拿着刀跳舞?”

“什么拿着刀跳舞。”柳九九故意叹息一声,“刀舞所指,乃是用菜刀操纵食物,让食物在人脑袋上跳舞!使者真是孤陋寡闻。不过这也怪不得使者,你们大月人少地小,一不小心做了井底之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大月使者一张脸憋得青黑:“什么刀舞?皇后娘娘说得倒是轻松,可愿让大家看看?”

柳九九眉头一挑:“大月使者想看,本宫亲自跳给你看,也算是本宫送给太后,送给各国使者的一个礼物。不过,本宫需要一个人头作为道具。”她扫了一眼群臣席位,目光停留在南王周泽身上,说道:“素闻南王文武双全,有胆量有气魄,南王可愿意将脑袋借给本宫,跟本宫一起完成这支舞?”

周泽脸色一沉,瞪了她一眼,随即起身,温和笑道:“本王愿意奉陪。”

柳九九摸了摸下巴,“一个人头不够用。”她抬手又一指,“德妃妹妹可愿陪本宫和南王,一起完成这支舞?”

秦德妃吞了口唾沫,想借故拒绝,但她看了眼太后,又看了眼陛下,最终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第51章

为了方便,柳九九特意去后殿换了一身月白长衫,且让糯米替她拆了发髻上那些繁重的金饰,用玉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一身打扮干净利落,眉宇间透着几分难得的英气。

太后一脸担忧,抬手将她招过来,“菁菁,咱们还是别逞强,你怀着身孕,哪里能跳舞?”

柳九九道:“太后您放心,我耗费不了多少体力,无碍。再者,我身板结实,肚子里的小皇子也乖巧得很,不会闹脾气。”

太后看了眼挑衅的使者,拍着她的手背低声道:“一切小心,别强撑。”

等柳九九走下台,周凌恒的目光紧紧跟着她,生怕她脚下不稳摔跤。他仍然不放心,扭过头吩咐邓琰,“派人去皇后四周候着,以防皇后跌倒摔伤。”

邓琰抱拳:“是。”随后点了几个身手好的侍卫围过去,一旦皇后有摔跤迹象,他们便扑过去当肉垫。

柳九九从糯米手中取过两把锋利的菜刀,指挥萧淑妃和周泽站成一排,两人仅隔一步之距。柳九九取来薄纸,垫在周泽和德妃的头顶,两人被迫将头发散下来。

周泽瞪着柳九九,压低声音道:“本王要是少一根头发丝儿,剁了你的脑袋。”

柳九九努嘴:“耍菜刀没人比我在行。”她伸手拍了拍周泽的肩膀,“放心,保证你不会掉一根头发丝。”她转过身时,嘴角一勾,老娘意在将你吓得你屁滚尿流!

秦德妃光是看她手中攥着的两把大菜刀,就已经双腿发软,不停地往嗓子眼里吞咽唾沫。

柳九九为了让大月使者证明自己用的是锋利无比的真菜刀,特意将刀递给使者,“有劳使者验一下这刀的锋利。”她白净的手指在食案上点了点,“在这上面砍一刀。”

大月使者掂量了一下分量极重的菜刀,一刀砍在食案上,只听“咔嚓”一声,食案即刻碎成两半。群臣哗然,慈和的夏丞相劝道:“皇后,王爷和德妃娘娘乃千金之躯,你这刀削铁如泥,恐会误伤王爷和娘娘啊…依老臣看,您莫要跳这支‘菜刀舞’了;今儿是太后大寿,见不得血光啊。”

听夏丞相这么说,大月使者也拱手道:“贵国丞相说的是,皇后若因逞强好胜误伤他人,岂不让我等千里迢迢赶来看了个笑话?”

柳九九将两把菜刀抛掷空中,随后用手接住,在掌间打了个几个漂亮的璇儿,看得太后和周凌恒心惊肉跳,生怕锋利的刀刃落在她手掌上,将她手掌切成两半。

太后扭过头同周凌恒道:“恒儿,不如让菁菁回来,看得哀家心惊肉跳。”

周凌恒蹙着眉头,他虽然也担心她,但他知道切菜对她来说易如反掌,不惧任何挑战性;他道:“母后稍安勿躁,再看看。”

太后拍了拍胸脯,点头叹息。

这个时候退出也实在不妥,保不准会被人笑话临阵退缩,实在有损大魏国誉。她顿了片刻,又道:“这南王和德妃…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周凌恒低头继续剥瓜子,眼皮儿都不抬,“无碍,朕的皇后别的不行,就切菜行。”

听儿子这么说,太后一颗心才稍微安定下来。

糯米端着木制托盘杵在一旁,里面摆放着土豆、排骨。柳九九首先取过土豆,拿在手里掂量一番,踮起脚,放在南王头顶,丝毫不理会周泽眼中的狠厉。

她微微一勾嘴角,抬起菜刀,抛掷空中;锋利的菜刀犹如横向旋转的风车,围着周泽耳边“呼呼”转了一圈,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嚯嚯”声。随后,她一掌打在空中旋转的菜刀刀柄上,菜刀向上微移,又绕着他头顶的土豆旋了一圈,无形之中,将土豆切成纸片薄厚。

趁此时土豆薄片还未分开倒塌,她用另一把菜刀横向来回几切,继而以迅雷之势收住。

乍一看,土豆还是那只土豆,依然是浑圆一个,在阳光下透着煜煜光泽。众人盯着那只纹丝不变的土豆,唏嘘一声,感情皇后娘娘耍了这么久的花拳绣腿,土豆没有半点变化啊?

大月使者抱着胳膊,讥笑道:“大魏皇后,就只会这点花拳绣腿?”

柳九九冲着糯米使了个眼色。糯米将六只宽的排骨稳稳搁置在德妃头上,她自顾自地把玩着手中菜刀,在众人毫无料想的情况下,将菜刀直朝德妃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