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兵器交接声钻入耳中,直达心脏,沐振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猛的清醒过来,只见面前一黑一月白两道身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紧紧缠斗在一起,凌厉的杀气在空气里无边漫延,一道道寒芒在夜空里来回闪烁,看的他眼花缭乱:“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人没有看他,森寒的目光紧盯着沐雨棠,手中长剑倾力而出,又快,又狠,又准,誓要置她于死地。

沐雨棠长剑挥洒,招招凌厉,清冷的目光看到了黑衣人眼睛里的冷锐与怒气,雪眸猛的眯了起来,这个眼神,好熟悉!

挥剑打开黑衣人的剑招,她出手如电的摘下了他的面纱,顿时,一张冷酷的俊颜展现在面前,嘴角弯起一抹冷笑:“原来是你。”

沐振也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随即怒道:“陈先河,你这是什么意思?”深更半夜,陈先河不在他府里休息,身穿黑衣,面戴黑巾的跑来他的沐国公府,绝对没安好心。

陈先河猝不及防被摘下面纱,冷风吹拂脸颊,他想要遮掩已然来不及,干脆也不遮了,就那么大大方方的直视沐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沐国公,你女儿对你下了迷惑药,想套你的话,是本将军及时赶到,才阻止你泄露真相,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恩将仇报的训斥,真是没良心。”

沐振闻言,脑海里闪掠过几段破碎画面,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狠瞪着沐雨棠,怒不可遏:“逆女,你要干什么?”

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她居然给他下药,还扮成她母亲的模样欺骗他,可恶至极。

目的被拆穿,沐雨棠干脆也不掩饰了,冷冷的道:“我想知道我娘嫁你的真正原因,别说是倾慕你的才华,你的人品,十六年前,你就是个一文不名大少爷,扔在人群里,都找不到,和我娘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沐振瞪着沐雨棠,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的亲生女儿,居然看不起他,将他贬的一文不值,她也不想想,如果没有他,哪来的她?他一文不名,她又能高贵得到哪里?

沐雨棠见他沉着眼睑不说话,眸子里闪过一抹轻嘲:“沐国公当年做的事情太卑鄙,太龌龊,不好意思说么?”

沐振气噎,瞪沐雨棠的眼眸,愤怒的快要喷火:“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

沐雨棠嗤笑,事到如今,他居然还在她面前摆父亲的臭架子,不知所谓。

“你母亲嫁你爹的真相,我也知道,我来告诉你。”陈先河见沐振迟迟不开口,目光凝了凝,眸子里闪过一抹邪恶:

沐雨棠折毁了他那么多宝剑,害他心疼,肉疼了大半天,这么可恶的人,如果一剑杀了,太便宜她了,他要将她的出生,原原本本的告诉她,让她知道,她拥有多么龌龊的身世。

“陈先河,你住口!”沐振厉声怒吼,看陈先河的目光愤怒的快要喷出火来,那件事情是他最得意之作,也是他心里的秘密,怎么能告诉雨棠。

“怕什么,她是你的亲生女儿,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陈先河瞟了沐振一眼,眸子里满是鄙视,没胆量也没担当的蠢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成为青龙国沐国公的。

抬头看向沐雨棠,他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心情愉悦的道:“十六年前,你母亲是苏太傅的嫡女,与宸王妃并称京城双璧,京城里爱慕她的名门公子不计其数,她就像那天空里高高在上的月亮,引万千才俊竞相追逐,而你这位父亲,就是地上随处可见的一只癞蛤蟆,每次宴会,都会远远的站着,仰望你那遥不可及的母亲…”

“陈先河,你嘴巴放干净点儿!”沐振怒喝着,面色铁青,当年,他确实爱慕雪晴成痴,可他也是学识渊博,彬彬有礼的贵族大少爷,癞蛤蟆一词,怎么能用在他身上。

陈先河瞟他一眼,嗤笑道:“苏雪晴与楚慕言在兰花丛里一见钟情的时候,你躲在一边,看苏雪晴的目光…啧啧,直直的,色色的,真的很像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沐振气噎,苏雪晴站在兰花丛里,美的惊心动魄那一幕,他确实看到了,她明媚的脸庞,点漆般的眼睛,都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她的笑容干净,清澈,不染纤尘,他从未见过那么美的女子,只那一眼,他就再也无法忘记,他惊叹于她的美丽,她的飘逸,怔仲了好半晌,回过神后,楚慕言已经走到了雪晴面前。

事后,他时时都在后悔,如果他抢在楚慕言前面去见雪晴,雪晴喜欢的人,会不会就是他?

“沐振一直都在消想你的母亲,天天在苏府门外转,她出门,他就跟踪,青山上,绿水旁,只要是你母亲去过的地方,几乎都留下了你父亲的踪迹,他十二万分的想和你母亲谈谈情,说说爱,可惜,玄铁军元帅楚慕言时时守在你母亲身边,他有色心,没色胆,直到有一天,楚慕言奉旨去了边关战场,他以为能亲近美人了,没想到,苏雪晴不出门了。”

说到这里,陈先河似笑非笑的看着沐振,浅浅的笑容说不出的嘲讽。

沐振一张老脸红一阵,白一阵,瞬间变了几十种颜色,他当时年轻,猜不透女子心…

沐雨棠冷笑,苏雪晴应楚慕言之约才会出门,楚慕言去了边关打仗,她心中担忧,会静坐家中为他祈福,哪还会上街游玩。

沐振不是愚蠢猜不透苏雪晴的心思,而是薄情寡义,不明白苏雪晴和楚慕言之间的情深意重。

“陈将军,说重点吧。”沐振那龌龊,无耻的小人行径,她不想再听了。

陈先河清清嗓子,傲然道:“重点就是,楚慕言上战场不久,传来了宸王叛乱的消息,你母亲着急楚慕言,想找人救他性命,出了苏府,四处奔波,累的面色憔悴,身体削瘦,却没找到能帮忙的人,这时,你父亲这只癞蛤蟆找上了她,说能救楚慕言的命,但前提是,你母亲要嫁他…”

沐雨棠猛的抬起头,清冷的目光如道道利箭,狠狠射向沐振,乘人之危的无耻贱男:“当时的沐振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癞蛤蟆,我娘不会轻易相信他!”

苏雪晴聪明伶俐,对朝堂之事也略知一二,叛乱是大罪,只要沾上边,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身居高位的官员都不敢轻易许诺,沐振救人?做他的青天白日梦。

“沐振确实没那么大本事救人,不过,他和五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关系不错,宸王叛乱一案,交给了五皇子带兵镇压,沐振欺骗你娘,说他能说服五皇子,饶楚慕言一命。”

“眼看着五皇子的大军直压边关,玄铁军节节败退,沐振得到了楚慕言战死的消息,却欺骗你娘,说楚慕言受了重伤,眼看就要没命,你娘心急楚慕言,想要救他,就答应嫁沐振了。”

陈先河轻描淡写的说着,眸子里闪烁着浓浓的幸灾乐祸:“大婚第二天,他肆无忌惮的将楚慕言死亡的消息告诉你娘,你娘哭的真叫一个悲伤、绝望…”

沐雨棠明媚的小脸蒙了一层寒冰,苏雪晴心系楚慕言,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却没能救下他的性命,她怎能不悲伤,不绝望!

她衣袖下的小手紧紧握了起来,清冷的眸中闪烁着道道厉光:“沐振,这个卑鄙无耻的贱男!”

沐雨棠心中怒极,抓起一根木棍,朝着沐振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

沐振重伤未愈,身体虚弱,动作迟缓,躲不开木棍,潜意识的抬臂去挡,坚实的棍子狠狠打在了他胳膊上,只听卡的一声,胳膊被生生打断。

“啊!”沐振凄厉的惨叫穿透云层,响彻云霄。

沐雨棠设想过许多种原因,却没料到,他竟是用这么卑鄙无耻的办法欺骗了苏雪晴,想到楚慕言,苏雪晴的情深意重,她心中怒火更旺,棍子噼里啪啦的打在沐振身上:

“你没本事,得不到我娘的青睐,就利用她和楚慕言的感情,欺骗她,逼她嫁给你,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沐振被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全身火辣辣的疼,慌乱的摆动着手脚,胳膊,阻拦着棍子,厉声怒斥:“沐雨棠,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这是在弑父…”

“我才没你这么卑鄙,无耻的父亲!”沐雨棠厉声怒喝着,手中木棍如雨点,密集的落在沐振身上,将他的肌肤打的青一块,紫一块,高高肿了起来。

陈先河站在旁边,笑的阴险毒辣,啧啧,父女相残啊,戏码真精彩,他看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办正事了。

手腕一翻,长剑倾力而出,朝着沐雨棠狠狠刺了过去,他今晚来沐国公府的目的,就是她,她想要的真相,他已经告诉她了,她死也能做个明白鬼!

恶风袭来,沐雨棠冷冷一笑,松开沐振,挥剑刺向陈先河,他要杀她,她也不准备轻饶他:“陈将军果然爱剑成痴,这才过了半天,就来寻我为你的宝剑报仇。”

“本将军杀你,不止是为了宝剑。”陈先河嘴角勾起,笑的阴冷诡异。

沐雨棠目光凝了凝,宝剑虽宝贵,的确没贵重到要她性命的地步:“那陈将军为何杀我?”

“天机不可泄露,你去了阴间问阎王,他会告诉你的。”陈先河眼瞳里浮现一抹邪恶,真正目的是个大秘密,他可不能告诉她。

沐雨棠冷哼,不告诉她,她会自己查!

风卷残影,树叶飘零,寒芒闪烁,光影连连,沐雨棠和陈先河打斗激烈,难分胜负。

沐振脱了苦海,神情一松,瘫软在地,全身都软软的,用不上丝毫力气,看着激烈打斗的两人,眸子里闪掠一抹浓浓的恨意。

“老爷,您怎么了?”关切的询问声响起,韩嫣然大步走进了院落,她听到打斗声,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沐雨棠和陈先河在交手…

沐振看到她,眼睛猛然一亮,急声道:“嫣然,快扶我离开这里。”刀剑无眼,沐雨棠,陈先河又都不在意他的性命,他可不想留在这里被他们伤。

“好。”韩嫣然看着半空里闪烁的寒光,美眸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什么,急步走进了凉亭。

沐振身形高大,身体较重,韩嫣然抓着他的胳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他扶了起来,一手揽了他的腰,一手扶着他的胳膊,扶着他一步一步慢慢向外走。

沐雨棠看着他们走出了院落,眸子里浮现一抹寒冰,冷声道:“这里交给你们了。”

说着,她收了剑,急步后退,她来沐国公府,是为了对付沐振,先除了他,再来对付陈先河。

两名暗卫凭空出现,挥剑迎向陈先河的杀招,狠辣,无情的剑招,招招致命,陈先河不敢分心,全神贯注的应付。

沐雨棠大步走出院门,向着沐振的方向追去,昏黄的烛光下,锋利的剑刃折射出森冷的寒芒,映得她漆黑眼瞳一片冷然: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韩嫣然扶着沐振快步前行,转了三四个弯后,她支撑不住,放下了沐振,小手伸进了衣袖里。

沐振见她满头香汗,以为她要拿丝帕擦汗,便没在意,不想,她突然间的拿出一把匕首,狠狠朝他刺了过来…

尖锐的疼痛腾起,他惊的一怔,慢慢低下头,只见胸口上扎着一把匕首,锋利的刃几乎全部没入了身体里,鲜血染红了衣衫。

他顺着匕首柄上的小手向上望,看到了韩嫣然冷若冰霜的美丽小脸,嘴唇动了动,吐出三个字:“为什么?”他对她不好么?她居然恨不得他死!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韩嫣然歇斯底里的怒吼着,看他的目光满是愤怒、厌恶:“本宫是豆蔻年华的公主,本可以嫁个年轻有为的才俊,幸福一生,是你这老贱男毁了我…”

那天,在废墟里发生的一切,是她一生的恶梦!她哭泣,她哀求,她反抗,他都视若无睹,硬生生的强占了她的清白之躯,可恶的贱男人。

韩嫣然猛的拔出匕首,鲜红的血喷了她一前襟,匕首刃上的血汇集于尖,一滴一滴,滴落在地。

沐振面色苍白,手捂着流血的伤口,狠狠瞪着她,他宠她,爱她那么多天,原来一直都在养白眼狼,心中恨的咬牙切齿:“你一直都在欺骗我?”

“没错!”韩嫣然声音冰冷,目光锐利,她平进的乖巧,听话,都是装出来的,目的嘛,就是为了麻痹沐振,寻找到合适的机会杀了他!

他强占了她,毁了她一生的幸福,她做他一世小妻?为他生儿育女?让他享尽艳福?做他的青天白日梦!

鲜红的血不停向外翻涌,沐振怎么捂都无济于事,力气快速流失,眼前也渐渐模糊起来,他咬咬牙,不甘心的道:“韩嫣然,我是朝中重臣,杀了我,你也活不了。”

“这就不劳沐国公费心了,我早就想好了办法脱罪,时辰到了,沐国公去死吧!”韩嫣然恶狠狠的说着,手中匕首狠狠扎到了沐振身上,一下一下又一下,如果没有他,她会成为世子妃,王妃,会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和和美美的过一世,可是,他出现了,她一切的一切,都被他毁了,可恶的贱男人…

沐雨棠站在五步外,看韩嫣然的匕首狠狠划过沐振的命根,鲜血染红了裤子,沐振凄厉的惨叫。

韩嫣然却在疯狂的大笑,她手刃仇人,亲自为自己报了仇,不枉她隐忍几月,尝尽苦涩…

沐雨棠走上前,看着满身鲜血,狼狈不堪的他,漆黑的眼瞳里冷意闪烁,沐振,你也有今天!

沐振也看到了她,咳嗽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低低的道:“雨棠,你再讨厌我,我也是你的父亲。”

他抢了玄铁军元帅的心上人,娶了人人爱慕的第一才女,他是成功者,赢了很多人,呵呵,他不枉此生,已经不枉此生了。

沐雨棠看着他得意的神色,眸子里冷意更浓,走到他身边,俯身下来,在他耳边邪恶的低喃:“其实,我的亲生父亲不是你,他叫楚—慕—言!”

沐振猛的瞪大了眼睛,他抢了楚慕言的心上人几个月,却白给楚慕言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他没赢楚慕言,完完全全的输给了他,可恶,可恶!

怒气萦绕于胸,他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头一歪,没了气息!眼睛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

第140章 陈先河入狱

沐雨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瞳里闪烁着冰冷寒芒,她的父母死的那么惨,沐振怎么能好过?她告诉他真相,就是要让他心生愤怒,不甘不愿,死不瞑目!

“快快快…沐国公在那边…”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大批侍卫奔了过来,他们身穿铠甲,手握长剑,满面肃杀,不是沐国公府的侍卫,而是夜间巡逻的铁甲侍卫。

侍卫们步伐一致的来到近前,刷的一下分向两边,中间道路上缓缓走来一名年轻男子,青色锦衣剪裁合体,领口和前襟用极细的丝线绣着精致的暗纹,腰间碧玺闪烁着幽幽的光芒,风姿潇洒,卓而不群,竟是三皇子萧天凌。

昏黄的烛光下,沐振倒在青石路上,满身鲜血,眼睛圆瞪,沐雨棠站在他身旁,神色淡淡,目光清冷,韩嫣然站在他一步外,目光幽幽,前襟,衣摆上染满鲜血。

萧天凌看着,轻轻蹙了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韩嫣然目光闪了闪,美丽小脸满是悲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掉,扑通一下跪倒在沐振面前,抱着他的尸体,哭的凄凄惨惨:“老爷,你死的好惨哪。”

沐雨棠不屑的冷哼,说哭就哭,演技精湛的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如果她没有亲眼目睹韩嫣然凶残杀害沐振,肯定会以为他们是老夫少妻情深意重。

一名侍卫走上前,轻轻试了试沐振的呼吸与颈项,恭声道:“禀三皇子,沐国公确实已经过世。”

萧天凌锐利的目光扫过沐雨棠,落到了韩嫣然身上,声音微冷:“沐夫人,是谁杀了沐国公?”

韩嫣然悄悄看向沐雨棠,这里只有她和沐雨棠两人,她不想为这个老不死的贱男人偿命,只好委屈沐雨棠了,沐雨棠和沐振父女关系恶劣一事,京城人尽皆知,说沐雨棠弑父,百姓们绝对会相信。

沐雨棠见她满眼不怀好意,勾唇冷笑,韩嫣然居然想将杀人罪名推到她身上,不自量力,韩嫣然身上染满了血,只要叫来仵作验验,韩嫣然就难辞其咎。

并且,她刚才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韩嫣然将杀人凶器藏到了哪里,在青龙国,也有掌纹一说,只要对比了匕首上的掌纹,真凶不言而喻。

韩嫣然顺着沐雨棠的目光看到一片草丛,心突突的跳了几下,眸子里闪掠一抹惊慌,沐雨棠应该来到很久了,对她刚才所做的事情了如指掌,如果她诬陷沐雨棠,沐雨棠轻易就能拿出证据,指控是她杀人,她不想为沐振那贱男陪葬,暂时不宜招惹沐雨棠。

没有激烈的打斗,没有各持一词的强势辩驳,就那么几个眼神,一抹神色,沐雨棠、韩嫣然之间的凶险较量,就以韩嫣然的认输结束,侍卫们并不知晓,萧天凌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眸子里浮现意味深长的笑,沉声道:“沐夫人可看到残害沐国公的凶手?”

韩嫣然目光不自然的闪了闪,低低的道:“看到了…是陈先河!”闯进沐国公府的只有沐雨棠和陈先河两人,沐雨棠不能栽赃陷害,她只好让陈先河背黑锅。

沐雨棠微微的笑,韩嫣然为了自保,果然诬陷了陈先河,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韩嫣然只是一名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只要韩嫣然敢找她麻烦,她随时都能出手教训她,而陈先河,是立下战功的一品将军,人脉广阔,势力雄厚,还对她起了杀心,所以,沐振被杀这么强势的罪名,她准备用来算计陈先河。

“一派胡言,本将军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他,怎么杀他?”陈先河厉声怒喝着,大步走了过来,看着满身血迹,死不瞑目的沐振,目光幽暗,沐振走出院落时,只受了点轻伤,身上没有血!

他森然目光扫过沐雨棠,落到了韩嫣然染血的前襟上,一字一顿:“是你杀了沐振。”

“我和老爷那么恩爱,怎么会杀他。”韩嫣然委委屈屈,哭的梨花带雨。

陈先河不屑的冷哼:“你衣服上的血是拔剑时喷上去的,不是沾染的,杀人凶手就是你。”

边关征战几十年,看血的形状,深浅,他就知道那血是怎么染上的,染了多少血量,韩嫣然居然还想诬陷他,不自量力。

“陈先河,原来你拔剑时,是故意将血溅在我身上,想让我给你背黑锅!”韩嫣然恨恨的瞪着陈先河,美眸里怒火翻腾,就像是真的被他陷害了。

陈先河面色铁青,伶牙俐齿的贱女人,居然找了个绝妙的陷害理由,反咬他一口,他可是青龙国将军,怎能栽在一名内宅妇人手里:“一面之词根本不可信,你可有证据证明是本将军杀了沐振?”

“证据没有,不过,我有证人!”韩嫣然眼瞳里闪过一抹诡异的笑,一指沐雨棠:“你杀人一幕,她也看的清清楚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和陈先河有矛盾,沐雨棠也和陈先河势不两立,陈先河背黑锅,倒大霉,是沐雨棠乐见的,相信沐雨棠会为陈先河的入狱出一份力。

萧天凌看着沐雨棠,眸子里闪着复杂的神色,沉声道:“雨棠,沐夫人所言可属实?”

沐雨棠瞟了韩嫣然一眼,眸子里浮现一抹轻嘲,韩嫣然自以为聪明,想利用她对付陈先河,殊不知,韩嫣然和陈先河的针锋相对,是她一手促成的,韩嫣然应付不了陈先河了,她不介意亲自出出手:“沐夫人所言,句句属实。”

陈先河的面色瞬间黑的能滴出墨汁来,锐利的眸子里闪烁着森冷寒芒,咬牙切齿的道:“你们两个居然联合起来算计本将军,好,真是好啊!”

沐雨棠看着他愤怒的眼眸,眼瞳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冷笑,沉声道:“陈将军,京城人尽皆知,我与韩公主不合,我实话实说,只是想为沐国公讨个公道。”

韩嫣然抹着眼泪随声附和:“雨棠郡主说的没错,嫣然不想老爷白死,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实话实说了。”

抛弃前嫌,大公无私的一幕,看的陈先河怒火中烧,卑鄙,无耻的贱女人,想扳倒他,没那么容易:“沐雨棠,你深更半夜潜入沐国公府,根本没安好心,你的话,不足为信。”

沐雨棠看他一眼,声音淡淡:“我有些私密事情想请教沐国公,不方便让人知道,只好晚上前来,我是穿着便装,大大方方来的沐国公府,不像某些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黑色面巾,怎么看都像是来刺杀的。”

“你!”陈先河瞪着沐雨棠,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穿夜行衣,是方便暗算沐雨棠,没想到被她抓住了把柄,栽赃陷害。

眼看着侍卫们怀疑的目光纷纷落到了他身上,陈先河努力平静着烦躁的心绪,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本将军刚才在那边小院里,连刺五六十米外的沐振四、五剑,剑法真是高超。”

他的话猛然一听,是在自夸,细细品味,却是在狠狠嘲讽,没人能在五六十米外控制着长剑连续刺人。

沐雨棠见众人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她,眨眨眼睛,悠悠的道:“我来到沐国公府时,看到你刺伤了沐国公,于是,我叫出暗卫阻止你,韩嫣然就趁机将沐国公扶了出来,准备去找府医,没想到死在了这里!”

撒谎的最高境界,在事实的基础上胡乱编造,让人找不出丝毫破绽,沐雨棠深知此道,谎言编的天衣无缝。

陈先河面色阴沉,她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真是天下第一,但想算计他,也没那么容易:“沐振伤的那么重,走了五六十米,都没一滴血滴落于地,真是奇迹。”

沐振伤的极重,走路时更会加重血流速度,走这么远,地上却没有一滴血迹,着实不太对。

沐雨棠瞟了韩嫣然一眼,漫不经心的道:“那血不是都渗到韩公主衣服上去了嘛。”

众人看向韩嫣然,满身鲜血,狼狈不堪,沐振流的血,还真像是都渗到她身上了。

陈先河气噎,真是伶牙俐齿,能言善辩,无论他找什么借口,她都能找到反驳的理由,她是铁了心想将沐振的死推到他身上!

谋害大臣是死罪!她想置他于死地!

东方天空渐渐放亮,沐雨棠,韩嫣然的联合指责犹在耳边,陈先河则阴沉着面色,一言不发,事情真相,已然明白。

“来人,将陈将军押入刑部大牢,等候三堂会审。”萧天凌冷声下了命令。

两名侍卫走上前来,抓着陈先河的胳膊,将他押了下去。

转身的瞬间,他狠狠瞪了沐雨棠,韩嫣然一眼,那目光有阴冷,有狠毒,还有她看不懂的神色。

沐雨棠不由得挑了挑眉,她和陈先河一向不合,如果她独自诬陷陈先河,众人不会轻易相信,如果韩嫣然与她一道斥责,众人就会深信不疑,谋害大臣的重罪,陈先河背定了。

不过,事情已经明朗,萧天凌直接将他抓到刑部问罪即可,为何还要三堂会审?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

沐雨棠皱眉看向萧天凌,却见他低声和刑部的人说着什么,刑部仵作正在细细检查沐振的尸身,韩嫣然哭昏过去,被丫鬟们扶回了房间。

沐雨棠沉沉眼睑,转身向外走去,陈先河,沐振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没必要再久留。

缓步走在青石路上,有清风吹过脸颊,清清的,冷冷的,夹杂着淡淡的水汽,让人心旷神怡,沐雨棠深深呼吸着,加快了脚步。

“雨棠!”身后突然响起温和的呼唤,浅青色的身影眨眼间来到了她身边,看着她略显疲惫的面色,萧天凌温柔浅笑:“我送你回府。”

他来沐国公府时仔细看过,府外没有马车,也没有马匹,她独自一人,要走回延王府。

“多谢三皇子好意,有人来接我了,不必劳烦三皇子。”沐雨棠微微一笑,如百花开放,清冷的目光拒他于千里之外。

萧天凌抬头望去,只见沐国公府门口停着一辆紫檀木马车,车上悬挂的标记上至八十老人,下到三岁孩童,全都家喻户晓。

萧清宇,又是他!

萧天凌轻轻皱眉,深邃的眼瞳里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神色。

沐雨棠毫不理会,径直走出大门,来到了马车前,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雪衣男子,他坐在车窗前,拿着本书看,金色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车厢,晕染出一层暖黄的光晕,朦朦胧胧,说不出的美感。

青龙国第一世子,果然名不虚传,只是看看书,都俊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沐雨棠腹诽着,抓着车棱上了马车,坐到了萧清宇身边。

清新香气带着朦胧的雾气扑面而来,萧清宇放下了手里的书本,看着她疲惫的眼眸,他持起茶壶倒了杯清茶,递到她唇边:“你一夜未睡,喝杯茶,小休片刻吧。”

沐雨棠就着他的手喝了茶,微皱的眉头却没舒展开:“陈先河的罪名证据确凿,萧天凌居然还安排三堂会审,他究竟想做什么?”

如果三堂会审的仔细了,她和韩嫣然强加在陈先河身上的罪名会不会被拆穿?

萧清宇放下茶杯,强劲有力的手臂轻环着她的小腰,黑曜石般的眼瞳里浮现一抹暗沉:“萧天凌极懂圣心,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很合皇帝的意思。”

沐雨棠目光一凝:“你是说,皇上不想杀陈先河?为什么?谋害朝中大臣,是杀头死罪。”

“十多年前,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陈先河是他最得力的部将之一,他登基为帝,陈先河小有功劳,皇上是个念旧的人,只要他不做十恶不赦的坏事,他基本不会判陈先河死罪。”萧清宇声音淡淡。

沐雨棠明媚的小脸瞬间苦了下来,有气无力的道:“照你的意思,陈先河进了三堂会审,罪名会被减到无限轻,最多降降官,罚罚银两,绝不会偿命?”

萧清宇沉吟片刻,点点头:“差不多。”

沐雨棠小脸阴沉,难怪陈先河被押走时,那么有恃无恐,他早知道自己不会出事。

刑部那些人卖力的取证,原来是为了给沐振减刑罚,虽说沐振不是陈先河杀的,陈先河也得到教训了,可这与她期望的结果差了十万八千里:“皇上也太纵容老臣了,他就不怕老臣们恃宠而骄,抢了他的江山?”

萧清宇神色淡淡:“陈先河犯一次大错,皇上会赦免,再犯第二次时,皇上就不会再理会。”

沐雨棠撇撇嘴,陈先河阴险毒辣,戒备心极重,她是抓准了机会,才算计到他一次,他吃了大亏,肯定会加倍小心,想再算计他,难上加难了。

“出去,出去,这里已经不是你们的家了。”粗鲁的男声传入耳中,沐雨棠挑挑眉,这是沐国公府管家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挑开帘子向外望,只见赵姨娘,沐紫玲两人被强行推出了沐国公府,身后跟着的丫鬟,嬷嬷们捧着大大小小的包袱,毫不客气的扔到两人面前。

“拿着你们的东西走吧。”管家冷冷说道,看两人的目光,满是不耐烦。

赵姨娘眼圈通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顺着脸颊不停滑落:“我跟了老爷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爷尸骨未寒,大少爷就赶我们母女出府,他太没良心了。”

沐雨棠眨眨眼睛,亲生父亲过世,沐云城最先做的事情不是料理他的后事,而是将他的妾室,庶女赶出沐国公府,这儿子可真特别!

“这不是赶,而是分家,老爷过世,大少爷会成为沐国公,您是老爷的妾室,再住在沐国公府,多尴尬,大少爷分家,是为了你们好。”沐国公府的男主人由沐振,变成了沐云城,直接掌管管家的命运,管家自然事事向着沐云城,为他说好话。

赵姨娘不屑冷哼,说的真是冠冕堂皇,沐云城明明是看她们母女不顺眼,怕她们抢家产,才迫不及待的将她们赶了出来:“我们娘俩无依无靠的,离了沐国公府,怎么活啊?”

赵姨娘凄凄惨惨的哭声钻入耳朵,没有激起管家的同情,还让他心里涌起浓浓的厌恶,不耐烦的道:“我刚才不是给了你们一千两银子吗?你们拿着它,买处宅子,再省着点用,撑到四小姐嫁人不成问题。”

沐紫玲闻言,面色一变,衣袖下的小手紧紧握了起来,她是没牙的丑八怪,还有哪家公子愿意娶她?管家这么说,分明是在嘲讽她。

“一千两银子太少了,在寸金寸土的城里根本买不到屋子,就算能在非常偏僻的地方买一进一出的院落,一千两也会花的所剩无已,你让我们娘俩吃什么?喝什么?”赵姨娘看着手里的银票,委屈的眼泪直掉。

“这我就管不着了,我只是按大少爷的吩咐办事!”管家漫不经心的回她一句,朝着守门的侍卫冷声吩咐:“你们两个,把门看好了,若有闲杂人等进府,唯你们是问。”

“是!”侍卫们傲气的答应着,声音洪亮,剑柄在阳光下折射出森冷寒芒,让人望而生畏。

沐紫玲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眸子里闪过一抹轻嘲,父母过世,子女们都会分家,如果长辈没有列明产业归属,那么产业多归嫡出子女,庶出子女只会拿到很少的一点儿,沐云城用一千两打发她们,明知少的可怜,她也没理由吵闹,因为,就算她吵闹,别人也不会同情她。

现在的她,被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拒之门外,就像丧家之犬,有家不能归,真是可悲!

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她转身擦眼泪,看到街角停着一辆马车,高贵优雅的紫檀木,是身份的象征,整个青龙国只此一辆。

沐紫玲眼睛一亮,急步跑到了马车前,看着沐雨棠明媚的小脸,以及她身后那名清贵男子,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大姐姐…”

沐雨棠看够了热闹,本打算离开,没想到被沐紫玲发现了,还站在车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心里皱起眉头,淡淡道:“沐四小姐,我有急事要离开,麻烦你让一让…”

沐紫玲闻言,眼泪流的更凶,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声音哽咽的道:“姐姐,我被赶出沐国公府,无家可归了,你能收留我吗?”

“沐四小姐,我只是延王的义女,在延王府等于客人,再带你们过去居住,不像话。”沐紫玲心机深重,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往上爬,她借沐雨棠之力进入延王府后,绝对不会安份,延王对沐雨棠很好,她可不想引狼入室,给延王添麻烦。

沐紫玲看着她凝重的面色,急忙摇头:“姐姐不要误会,我和我娘不是去做客的,我们可以做下人。”

沐雨棠心中嗤笑,姨娘,庶女都做惯了主子,哪会心甘情愿的给人当下人使唤,再说了,沐紫玲是她的妹妹,如果她真让沐紫玲进府做丫鬟,就算沐紫玲真无怨言,名门贵族们也会谴责她。

“不好意思沐四小姐,延王府不缺丫鬟!”

沐紫玲可怜兮兮的面容瞬间僵硬,眸子里闪掠一抹暗芒,沐雨棠居然软硬不吃,无论她用什么方法,沐雨棠都不上当,算了,她就不用心机了,直接言明吧:“姐姐,我用一个大秘密,换你收留我如何?”

第141章 调戏萧世子

沐雨棠勾唇冷笑,终于忍不住说出真正目的了,沐紫玲进延王府就是想像她一样,以沐四小姐的身份久居延王府,成为府上的半个主人,做低等下人?鬼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