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阁内,书房的门关着,亓炎面无表情的站在廊下,对二白视而不见。

这个时候君烨大概在审批公文,二白一是不想进去打扰,二是刚吃了他的鸽子有些心虚,站在书房门口又转了个弯,往廊下去了。

下过雨后,松柏青翠,花枝舒展,并未因寒冷有半分凋零之势,反而似到了春天一般欣欣向荣。

天气极好,阳光温暖柔和,二白心情也极好,拿起石台上的剪刀修剪花枝。

第六十五章 吃亏的事她不干

阿鸾飞过来,落在海棠树上,故意捣乱的去踩二白手中的剪刀,雪白的羽毛一跳一跳,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的光芒。

二白拿着剪刀对着阿鸾的长尾作势要剪下去,嬉笑道,“再捣乱就把你剪成秃毛鹰!”

阿鸾炸着翅膀乱飞,嘶声喊道,“主子,主子,有人欺负你的鸟!”

二白插着腰哈哈大笑,“你的主子隐情别恋,已经不要你了!”

“你撒谎,坏蛋、坏蛋二白!”阿鸾气急败坏的乱嚷。

阳光跳跃,二白笑的越发畅快,嘴里清唱,

“太阳对我眨眼睛,鸟儿唱歌给我听

我是一个努力干活儿,还不粘人的小妖精

别问我从哪里来,也别问我到哪里去

我要摘下最美的花儿,献给我的小公子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

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

大王叫我来巡山

抓个臭鸟做晚餐…”

二白一边修剪花枝,一边清声哼唱,声音软糯轻灵,连阿鸾也站在树枝上歪着头认真的听起来,直到听到那句“抓个臭鸟做晚餐”立刻黑眼珠一瞪,瞥着眼扭过头去。

“我是一个努力干活,还不粘人的小妖精…”

欢快的歌声一直穿过花树,远远飘荡,书房的窗子被缓缓打开,君烨身姿慵懒的倚着窗子,清俊的眸子里染了一层笑意,唇角浅弯着,勾出淡淡邪魅优雅,悠悠的看着掩映在花树之间的少女。

天空高远,薄云疏淡,这样远离朝堂和战场的日子,清闲之外,突然多了几分趣味。

午后阳光晒的人发晕,二白回房午睡,在自己的榻上躺了一会,觉得不舒服,又跑去君烨的大床上睡。

君烨进来时便看到女子躺在他床上,微微蜷着身体,头朝着里侧,睡的正香。

拂下床帐,低头看着女子粉白的脸颊,他伸手将女子的身体揽过来,俯身下去,长指扣着她的下巴,一言不发便吻了下去。

“唔…。”二白睡梦中被人夺了呼吸,不快的抗议。

所有的反抗悉数被人吞入口齿,然后再反哺给她,二白被压在柔软的被褥中,被迫承受男人强烈的气息,懒懒的闭着眼睛不肯清醒。

炙热的吻细密的在她唇上到脸颊,再到耳根下,吻的人发痒,二白轻笑了一声,推开身上的男人,向床里靠了靠,声音软媚的嘟囔道,“不要!”

“不要什么?不做暖床丫鬟还主动爬上本尊的床。”君烨语气暧昧的喷在她脸上,一路吻着追过去。

本是不经意的一个吻却越来越浓烈,绵长炽热,二白渐渐清醒,手臂不自觉的环上男人的肩膀,一声声低吟从唇角溢出,惊艳了午后静谧的空气。

“小妖精、你是谁的小妖精?”君烨咬着她的耳垂逼问。

二白一双桃花眸中烟波朦胧,迷离的似包着一汪春水,幽幽的看着他。

君烨心尖似被蚂蚁蛰了一下,浑身中了毒般的酥麻,一下下的吻着掌中女子,声音沙哑低沉,“锦二白,本尊现在就想吃了你!”

“我的骨头硬,怕会咯到你!”二白眯着眼道。

君烨轻笑了一声,抱着她起身,声音低哑暧昧,在她耳边吹气道,“本尊的更硬,你要不要试试?”

二白红了脸,刚要发怒,身体突然悬空,她本能的抓住他的衣服,惊愕的喊道,“君烨?”

君烨低头吻了吻她额头,低笑道,“今日暂且不吃,别睡了,陪我去下棋!”

香苏天气虽暖也是进了冬季,北风清寒,临水的亭子里被特意的布置过,四周垂着帷幔,点了暖炉,掀帐进去,热气扑面而来。

地上铺着厚密的雪白绒毯,两人席地而坐,地上铺着火龙,坐下去竟也是暖热的。

二白最不喜欢下棋这种费脑筋的事,输了几盘后便耍赖不下了,躲到一边钓鱼,留下君烨一人同自己对弈。

火炉上热着酒,酒香渐渐飘散出来,勾的二白馋虫直闹,放下鱼竿,取了青瓷梅花酒壶,又取了梅花杯,斜斜的倚着栏杆自斟自饮。

“这酒浓烈,不要呛了!”君烨瞟眼过来,淡笑了一声。

二白横他一眼,举着酒盏仰头一饮而尽,拿着空了的酒杯歪头轻笑,“这样的酒,本姑娘喝一坛也不会醉!”

很快君烨便知道某人说了大话,酒喝了不到一半,某姑娘便已经醉眼朦胧,脸蛋被酒气烧的通红,歪斜的趴在木栏上傻笑。

君烨把她揽在怀里,夺了酒盏随手扔在一旁,手掌托着她的后脑低头去吻她口中的酒气。

酒香浓郁,男人身上的冷香却更醉人,二白热烈的回应,同他唇齿纠缠。

纱帐无风自动,流泻出一片奢华的暧昧。

“二白,留在本尊身边吧,即便不能做正妻,本尊保证,无人敢欺你!”君烨微凉的薄唇覆在女子耳边轻声低喃。

二白半阖的眼眸缓缓睁开,本迷离的眸子此时一片清明,她趴在他肩膀上,摇头,玩笑的道,“给我皇后都要看我心情,做妾的话太亏了,我不要。”

君烨一怔,随即凉凉一笑,“拒绝?因为做妾?二白,做人不可太贪心!”

二白眯着眼,笑的像只慵懒的猫,“难道你不知道,我可是香苏城最贪心的掌柜!”

君烨听着她半真半假的语气,心头一沉,伸臂去抱她,二白却已经起身,自他怀中滑出,摇头晃脑的往亭子外走,一直出了亭子下了石阶,梅花树下二白突然转身,看着被吹起的纱帐间君烨忽隐忽现的脸,扬眉笑道,“君烨,一年之期后,你我仍旧是陌生人,不要再说刚才那样的傻话!”

说罢,二白极快的转身,及腰的墨发一摇,轻飘飘远去了,似空中飞舞的落叶,看似无根,随风飘零,但也决不会任人掌控。

君烨一直凝视着二白的背影,直到消失,半垂的黑眸忽沉,若古井无波。

第六十六章 回馆

天放晴了两日又开始下雨,淅淅沥沥,没个休止。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二白裹着厚厚的狐裘坐在房里烤火炉,没有事决不肯出门半步。

自那日以后,君烨再未提过做妾的事,两人仍旧会同食同眠,一切都如往常,但君烨不会再像从前那般随意的亲吻她,甚至有意无意的和她保持距离。

二白感觉的到,两人之间还是有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疏离。

这日午后,连阴多日的天色终于有了一丝晴色,二白在院子里晒太阳,和亓炎阿鸾聊天,当然,说话的只有她和阿鸾,而阿鸾大部分都是在重复她的话。

亓炎则是连眼色都不舍得给她一个。

二白只能根据他嘴角抽动的频率来判断他对话题的喜好。

她身上穿着一件新做的桃红织锦棉裙,脚踏羊毛小靴子,外罩银白狐裘,风帽上团绒绒的雪白狐毛簇着她精致白皙的小脸,一颦一笑灵动清绝。

书房的窗子紧闭,无论二白和阿鸾如何嬉笑,如何一起逗弄亓炎,那扇窗子始终不曾打开。

“二白姑娘!”

廊下突然传来一声,二白回头,见是杜管家站在石阶下。

“有事?”二白也不起身,坐在栏杆上的双腿一跨,身体便转了个圈。

“潇湘馆来人找你,现在正在院门那。”杜管家语气温和。

馆里的人?

难道又出事了?

二白道了谢,跳下木栏,大步往外走。

她身影刚出清山阁,书房的窗子突然打开,男人挺拔清贵的身姿站在窗前,伸指对着卧在金杆上的阿鸾一弹,阿鸾炸翅而起,哑着公鸟嗓喊道,“爷是飞禽,不做偷鸡摸狗的事!”

君烨眸子一眯,气息凌人,阿鸾迅速的绷直了身体,不敢再废话,快速的向着二白追去。

二白到了院门那,却是果子正歪歪的倚着假山,正无聊的揪着上面的草根。

“果子!”二白喊了一声。

果子立刻站起身,咧嘴欢快一笑,跑上来抱住二白,话还没说,眼圈已经红了,“小姐,总算见到你了,我想死你了,想你想的吃不下睡不着!”

“吃不下还胖了?”二白挑眉看着她,这丫头胖了一圈,脸蛋都圆了,哪里有半点苦相。

果子一副惊恐的模样,拍了拍脸蛋,“我胖了?”

“说吧,来干嘛?”二白嫌弃的把她推到一边。

“小姐,沈赵两家来人了!”果子站直了身体,脸上的笑容敛去,认真的说道。

二白倏然抬眸,默了一瞬,淡声道,“嗯,我这便回去!”

打发一个小厮去清山阁禀报君烨,二白刚要带着果子回去,只听头顶有鸟叫道,“锦二白、私逃有罪,私逃有罪!”

二白仰头瞪它一眼,“私逃你个爪!智障!”

果子对阿鸾更是没好气,低头捡了个石子扔它,“让你欺负我们小姐!臭鸟!”

“臭丫头!”

“臭鸟!”

“臭丫头、臭丫头!”

一直出了君府的大门,阿鸾和果子仍旧不停的对骂,门口的侍卫目瞪口呆的看着,然后眼看着他们主子的鸟上了二白的马车,绝尘而去。

马车上,一人一鸟仍旧吵的没完没了,果子拿了软枕扔它,阿鸾在车厢里一阵乱飞,最后还踩在她头上拉了一泡鸟屎。

果子气的张牙舞爪的扑过去,车厢里顿时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够了!”二白大怒,将头上的一根鸟毛择下来,大喊一声。

“你!”二白玉指指着角落里的昂头挺胸的某鸟,“再敢嚣张,我就拔光了你的毛扔到母鸡圈里去!”

阿鸾颤着头上的红冠,扯着嗓子喊,“你敢,爷是高贵的飞禽!”

“母鸡也是飞禽,和你正配!”二白冷嗤一声,对着果子吩咐道,“关紧了门,抓鸟拔毛!”

“好咧!”果子头顶着一滩鸟屎,欢快的应了声,关上车门,和二白一人拉着毯子的一角,向着阿鸾兜头罩去。

“主子,有人要侮辱你的鸟!”

阿鸾缩在角落里,乖戾的喊了一声,看着二白和果子脸上带着阴森森的笑缓缓靠近,张着翅膀扑通一声落在地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恐怖的瞪着两人。

大司马的鹦鹉,高贵的飞禽阿鸾,平生第一次这么窝囊。

进了潇湘馆,二白随手将阿鸾往后院一丢,径直往三楼而去。

三楼小厅里,沈府的奶娘,赵府的嬷嬷都在,七娘和九娘陪坐。

见二白进来,四人同时起身,七娘和九娘喊了一声掌柜的,站到二白身后。

二白脱了身上的狐裘,缓步走过去,展颜笑道,“两位同时造访,可有什么事?”

赵嬷嬷两人对视一眼,晏晏笑道,“是我们两人让人把锦掌柜请来的,有些事,还是想锦掌柜亲自给我们一句话。”

二白浅笑点头,接过七娘递过来的茶盏,“两位坐,有何事尽管问。”

“知道锦掌柜的事多,所以我便直说了,当初我们和沈府两家同时上门请锦掌柜的去说媒,两万两银子您开了口,我们半个子没还,全都交上来了,现如今快两个月了,锦掌柜可有眉目了?”赵嬷嬷端正的坐在雕花木椅上,一串话说下来不喘不急。

沈奶娘附和道,“不是我们着急催锦掌柜,我们都是做下人的,给主子办事,主子问起来,我们总得有个交代!”

七娘刚要说话,见二白眼神递过来,闭了口,坐在一旁喝茶不语。

“两位的处境我理解,但君烨是什么身份,两位想必也很清楚,否则也不会痛快的出两万两银子来求我们说这门亲事。姻缘一事最强求不得,我说成了,是你们二位府上小姐的福气,说不成,是各自的造化,老天的意思,谁也没办法更改。”二白声音温糯,语气沉稳。

沈奶娘笑了一声,挑眉道,“锦掌柜如今这话却是没把握了?人人都道没有锦掌柜说不成的媒,难道是我们找错了人?”

赵嬷嬷脸色也淡下来,“锦掌柜,明人不做暗事,我听说锦掌柜如今就在君府别苑中,而且和君公子关系匪浅,马上就要成为贵人了。锦掌柜是收了我们的银子的,受人之托,却不忠人之事,这潇湘馆便是如此做生意的?”

沈奶娘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说起来,潇湘馆做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桩了,两年了,周家长公子还没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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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是谁 走漏了风声

“哒!”九娘将茶盏放在黄花梨镂空小几上,清清淡淡的道,“男未婚女未嫁,谁说了不许红娘嫁人?”

七娘紧接着冷笑道,“两位可知我们掌柜的为何在君府?她在君府备受刁难时你们有谁看到,实话告诉你们,她去君府不是做贵人而是做丫鬟,好好的掌柜不当,却去做受人欺凌的丫鬟又是为何?这般煞费苦心,不但没得两府感恩,反倒落了不是,这媒,两府如是不放心,另请高就便是!”

两位妇人脸色微微一变,目光闪烁,心思各异,讷讷不言。

二白起身,“我从一开始也没说过一定能将这个媒保下来。多说无益,您二位现在可以回去回话,两位小姐若等的,便耐心等,若等不得,两万两银子,我现在便派人送去府上!”

“这、这…。”

沈奶娘和赵嬷嬷尴尬的对视一眼,顿时换了脸色,干笑道,“我们也本不是这个意思,自然也知道这门亲事难做,只是主子问起来,不得不来叨扰锦掌柜,您也知道,君公子是来休养的,不定什么时候便回京去了,主子们着急也是情理之中。”

赵嬷嬷也忙表态,“锦掌柜的莫恼,除非锦掌柜的亲口说这媒做不成了,否则这银子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拿回去的!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回去了,锦掌柜还需上心才是。”

两人一番笑语巴结,见二白和九娘等人面色冷淡,尴尬的起身告辞。

待两人走后,七娘艳丽的凤眸一挑,担忧的问道,“掌柜的,这亲事你可有把握?”

二白摇头,“没有!”

的确没有!在君府将近两个月,在厨房时她无法接近君烨,后来成了他的贴身丫鬟机会到是多了,只是每次她觉得君烨心情不错试探的提一提给他纳妾的事,他就立刻变脸,那冷沉森然的样子,吓的她后来也不敢开口了。

问题是,自己差点到成了他的妾。

二白托着腮,手指轻轻敲着茶盖,这亲事还说不说?

再说下去,恐怕银子没赚到,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敌人实力强悍,实在超出她的预料!

“七娘”二白突然开口。

“嗯?”七娘转头看过来。

“我在君府的事是谁故意透漏给沈赵两府的,你派人去查一查。”二白淡声说道。

君府人多口杂,她在里面做工的事外人知道不足为怪,但那句快要成为贵人的话却不是平常人能知晓的了,谁在暗中挑拨?

七娘一怔,随即起身,“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二白和七娘等人在三楼商议事情,果子搬了个板凳坐在馆门外晒太阳。

旁边水果摊上一少年边卖水果边拿着本书在那看,有人来买梨,他眼睛粘在书上,头也不抬,顺手递了个橘子过去。

果子笑的前仰后合,那少年俊俏的脸腾的红了,忙放下书给人称梨。

这少年是水果摊掌柜胡武的弟弟,叫胡昊生,读书成痴,平日里帮胡武看摊,闹了许多笑话。

果子就爱坐在这看他出丑。

“呦,这不是果子姑娘吗?”轻佻的一声传来,果子抬头,原来是熟人,吴宝柱。

吴宝柱一身翡翠绿锦袍,腰系玉带,大冬天的拿着把折扇,摇头晃脑的走过来。

“你家掌柜在君府做丫鬟,你这做丫鬟的倒像是主子一样轻松自在。”

果子不理他,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小丫头还挺倔,走啊,我带你去君府见你们掌柜的,也就是本公子,其他人想进都进不去!”吴保柱八字眉得意的撇着,伸手摸了摸果子的头顶,猥琐的嬉笑道,“去不去?”

手心一片黏腻,吴保柱伸开掌心看了看,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惊悚抬头,“鸟屎!你、”

“啊!”果子尖叫一声,下意识的看向胡昊生,而那少年也一脸愣怔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