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了午后,湖面波光粼粼,映着岸上梅花,风露清雅,浓淡相宜,精致不逊于四月芳菲尽开。

远远的便看到少女穿着一件红色的披风坐在梅林中间,身边落花如雪,她墨发如瀑,似一副水墨凝彩的画卷,一下子落在男人眼中。

渐渐走近,闻到浓郁的酒气,男人眉心不自觉的蹙起。

听到身后脚步声,二白回首,一双薄醉的桃花眸里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

“真的要留在宫里做娘娘?”男人站在她身后,声音似这含着浮冰的湖水一般凉澈。

二白举着酒壶仰头往嘴里倒酒,倒了半天却只落下几滴,她眉头一皱,随手将酒壶扔了,又要伸手去拿另一壶。

手还未够到,酒壶突然被横空伸过来的一只手取走。

二白顿生恼意,起身去夺,却不知是坐的时间久了腿麻还是醉酒无力,身形一歪,顿时向身后的湖中倒去。

男人眉心一皱,扔了酒壶,探手将少女抱在怀中。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片刻的愣怔。

“怎么这样凉?”君烨手探进女子披风中,只觉手下一片冰冷,微一用力将她紧紧搂进怀里,用大裘将她单薄的身体裹住。

二白用力挣扎,“放开我!”

君烨死死的钳着她的腰身,墨眸深邃,淡淡的看着她,“气还没消?”

二白挣扎的动作停下,仰头看着男人,俏脸含粉,唇瓣殷红,目光却淡然,“君烨,何必纠缠,你我已经结束了!”

君烨目光深沉的看着她,冷声道,“那你告诉我因何结束?因为那日我先救了明鸾,你若因此而气我,分明还是在意,既然在意,如何结束?”

“不是因为明鸾,那日的事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我说结束,自然是因为、因为我不喜欢你了!”二白扭过头去,决绝的道。

君烨英俊的脸顿时冷下来,被风吹落的梅瓣落在他黑色的大裘上,若有雪堆积。

半晌,他不语,幽眸冷冷的盯着她,望不见底的眸底渐渐染了一层薄薄雾气,他抬头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仰头直视他的眼睛,声音暗哑,“二白看着我,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二白毫不退缩的与她对视,“对,我不喜欢你了,就是不喜欢你了!”

“那你喜欢谁?燕昭宇?”

“我喜欢谁都可以,慕容遇,燕昭宇,甚至是君澈那个二货,但就是不会再喜欢你,听到了吗?还要我重复一次吗?”二白脑袋晕沉,看到男人更是多日的郁结都涌上来,口不择言。

“锦二白,你觉得本尊会让本尊的女人喜欢上别人,你信不信今日本尊就杀了你!”君烨目中黑潮翻滚,疯狂中带着迷离的痛苦,捏着她下巴的手移到她脖颈上,微微收紧。

“杀了我,我也不会喜欢你!”二白骨子里的倔强涌上来,脱口而出。

寒风裹着一阵花雨而过,呼啸紧迫,气氛死寂。

正僵持间,君烨倏然转头,

“奴婢参见皇上!”

“你们从哪里来,可看到二白?”是燕昭宇的声音,他从御书房里出来,去看芙洛,见她正派人寻找二白,才知道二白进宫了。

“回皇上,奴婢们自宫宴上过来,不曾看到锦姑娘!”

“皇上!”另一个宫女道,“要不要奴婢们一起帮着皇上找锦姑娘!”

“不用了,你们下去吧!”

燕昭宇淡淡道了一声,脚步声往湖边靠近。

二白更加用力的推拒男人的肩膀,落在君烨眼中自然是以为她怕燕昭宇看到,眸光一沉,抱紧她的腰身,腾空而起,带着她飞身而去。

二白一慌,不由得攥紧男人的衣服,酒劲冲上来,脑袋晕眩,立刻闭上眼睛。

不过片刻,男人带着她落在宫外的马上,然后踢马疾驰而去。

男人浑身带着怒气,俊颜紧绷,穿过长街,穿过人群,出了城门,沿着官道飞马一路疾驰。

烈风铮铮,男人墨袍飞展,迎着呼啸山风,猎猎飞舞。

两旁风景呼啸而过,烈风如刀,二白被紧紧裹在披风之中,头埋在他怀里,不知君烨要带她去哪里,却并无半分惧怕,反而生了几分痛快。

出了城三十里,骏马开始往环龙山上飞奔。

二白隐隐猜到君烨做什么,心头一凛,忙道,“君烨,停下!”

君烨一言不发,死死的将少女按在怀里,纵马狂奔。

二白抬起头,只看的到男人紧抿的薄唇,和黑眸中的决绝。

两侧树木急速后退,离那日落崖的地方越来越近,二白终于慌起来,

“君烨,不要!”

“君烨!”

离山崖只还有几十丈,似乎已经听到崖风呼啸,可是男人依旧没有半分要停下来的意思,直直向着崖下冲去。

二白惶惶摇头,紧紧攥着男人的衣服,仰头喊道,“君烨,停下,你疯了是不是!”

“停下啊!你这个混蛋!”

“君烨,我求你停下!”

二白惶恐不已,转身想要去拉马绳,身体却被男人困住,动不了半分。

男人不曾低头看她一眼,漆黑的双眸中不见平时的理智,只剩一片疯狂。

崖下山雾缭绕,扑在脸上,沁骨的冰凉。

二白闭上眼睛,嘶声哭喊,

“君烨,不要!我爱你!”

“我爱你!”

君烨眼中坚硬的冰顿时破碎,眸底汹涌的黑暗如潮水般褪去,他猛然勒马,骏马仰头嘶鸣。

二白甚至能感觉到坐下马身微微一颤,她紧紧埋在男人怀中,猎猎崖风刮在身上,下一刻似就会将他们卷入无边深渊。

“你说的、可是真的?”男人声音亦如狂风般凛冽,没有半分温度。

二白转眸看去,只见马蹄已经落在崖边,只要一步,只要再往前一步,他们就要一起粉身碎骨。

莫大的恼意涌上来,二白仰头,泪流满的脸上满是恨意,一拳垂在男人胸口,

“你这个疯子,要死你自己去死,谁要和你殉情!”

男人面无表情,看着女人满是泪痕的脸,抬头扣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那样狂烈,那般炽热,若骤雨暴风降临,带着可怕的力道,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旖旎,没有任何暧昧,要将她吞下去一般的疯狂。

二白只反抗了一下,便被他死死的抱住,热吻铺天地盖的落在她脸上、唇上!

二白几乎觉得自己会死在他汹涌的热烈之中,被迫的承受,被迫的回应,胸口似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双舌相缠,不语,心防难设!

良久,久到二白以为他会就这样吻到天荒地老,男人缓缓停下,贴着她的唇,急促的喘息。

新鲜空气和烈风一起吸入肺中,二白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刚动了一下,男人立刻的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动作甚至有些惶恐。

二白被他双臂死死的按着,那样大的力道,甚至不能呼吸。

“君、烨”二白声音微哑,刚唤了他一声,猛然停住。

一滴水珠落进她脖颈中,顺着她脊背一直滑落下去,滚烫灼人,二白看着天边降落的夕阳,胸口大恸。

“锦二白!我认输,我承认、我不能没有你!”男人闭着眼睛伏在她肩膀上,声音嘶哑,“不要离开我,不许爱上别人!”

二白心头一震,头埋在他胸口,低低道,“君烨,对不起!”

两人贴的那样近,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狂烈的心跳

“为什么说对不起!”男人低哑问道。

二白缓缓摇了摇头,小心转头看了一眼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断崖,脸色微白,

“那个,能不能后退一下,我害怕!”

男人一怔,似低笑了一声,胸口微微鼓动,低低浅浅的道,“怕什么,就算黄泉,也有本尊陪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二白被抱在怀里,呼吸不畅,又开始挣扎,男人却不许她抬头,紧紧的困着她,然后勒马后退,调转马头,带着她往山中而去。

耳边风声又开始呼啸,林景急速的倒退,二白闭上眼睛,依偎在男人怀里,听着他胸口有力的心跳,数日的沉郁顿时不翼而飞,心中一片安静。

这段时间受折磨的岂止是他一人?

就这样吧,可以在一起一日便是一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且让她在放纵片刻。

骏马急奔,不知在山林中行了多久,突然肩膀上披风滑落,身体腾空而起,二白立刻抱紧男人的腰身,随即噗通一声,直直落入水中。

泉水温热,雾气缭绕,是那日狩猎时两人在山上发现的温泉。

二白只来得及想到这个,便已经没入水中,水自四面八方涌来,冲荡着她的身体。

她本就怕水,心头惊慌不已,下意识的抱紧男人,他微凉的唇瓣覆上来,含住她的唇瓣,温柔的辗转。

二白紧紧攀附着他,贪婪的在他口中汲取呼吸,男人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与他唇舌相缠,不死不离。

墨发在水中散开,将拥抱的两人紧紧缠绕,君烨似极享受此刻少女依赖他的感觉,任由两人在水中沉沦。

良久,直到二白因为缺氧开始出现眩晕,君烨才抱着她往水面上游去。

“呼啦”一声,两人破水而出,二白大口的喘息,吐气如兰,夕阳绚烂的光照在她水润的脸上,盈光闪烁,清美绝伦。

君烨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低头吻上去,从她的眉梢眼角吻到脸颊唇瓣,钜细靡遗,细碎炽热的吻,要将她寸寸吞噬。

男人**的鬓发散在额前,黑而密的长睫上凝着水珠,眸深若井,不见平日里的雍容稳重,却分外的性感俊魅。

二白一双薄醉桃花眸氤氲的水汽中,迷离妩媚,无意识的嗯咛一声,激起男人目中情潮翻滚。

“二白、”

“二白、”

男人一声声柔入骨髓的低喃,暗哑蛊惑,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

二白心头酥软,双臂勾上男人的脖颈,自他狂烈的热吻中撤离,微微喘息,眼波迷蒙,唇色潋滟,媚如妖灵。

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子如中了媚毒,渐渐恍惚,低头一下下啄在她润白的面孔上,双手托起她在水中的双腿,轻轻一托,将她放在泉水中的山石上,随即探进她衣裙中,几乎有些迫切的去撕扯她身上的衣衫。

二白眸子里恢复一丝清明,忙按住他的手,声音软媚,“不要,不要在这里!”

男人痴迷的含着她的唇,诱哄道,“无妨,不会有人来!”

这一片山是皇家猎场,平时本就不允许百姓随意出入,何况已是暮色降临,更不会有人经过。

二白依旧不安的推拒,一双桃花眸薄醉,戏谑道,“大司马不是去找了翡翠阁的姑娘,怎么,那里的姑娘不能满足大司马?”

君烨咬着她的下巴嗤笑一声,“还说不在意本尊,那日一句话二白竟记到现在!”

随即覆到她耳边低低道,“本尊的剑只入本尊的剑鞘,其他,根本不配本尊的剑插入,所以、你这辈子都别想逃!”

二白脸上顿时一热,红晕从脸上一直蔓延到脖颈,映着泉水上的潋滟霞光,娇羞动人,她微微皱眉,横了男人一眼,冷哼道,“无耻!”

周围静谧无声,深山翠林,森森郁郁,红枫翠竹氤氲在雾气之中,浮光流转,日斜影动,若丹青妙笔下烟云仙地。

男人眼中却只有少女波光流转半垂的水眸,情一动,再无法控制。

炽热的吻再次落下来,二白翠绿色的衣裙被男人急不可耐的撕扯开,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肚兜,早已经湿透,紧紧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的身体,那样妖娆诱人。

------题外话------

这一章…。有个小尾巴,下午发群

039 继续万更

本是寒冬,然泉水温热,并不觉得冷,甚至有细密的汗水自男人额头上滴下来,落在她白皙泛红的身体上,顺着妖娆的曲线滑下,滴在水中,溅起圈圈涟漪。

山中极静,唯有水波冲击的声响,夹杂着男人的喘息声,那般暧昧,在水上缓缓回荡。

“二白!”

男人声音缥缈,处在极致之中,痴缠的吻着她的唇瓣、下巴,喘声问道,“二白,之前的话都是气本尊的是不是?说你爱我,只爱本尊一人!”

二白颤巍巍的睁开眸子,身体内有热浪翻滚,那般汹涌,拍的她脑子里一阵阵的空白,只更加用力的抱紧他,一句话断断续续,“我爱、你,只、爱你、一人!”

男人满意的闭上眼睛,吻的越发狂烈,“我也爱你,二白!”

“不许再离开我!”

“好!”二白哽声点头。

男人的身材那样好,宽肩窄腰,双腿修长,肌肤紧致有力,每一寸都恰到好处的完美,加上他俊美的面容,似乎受极了上天的恩宠。

被美色引诱,二白吻上男人紧致的下巴,闭上眼睛,不想未来,只在此刻放纵,抵死缠绵。

天一点点暗下来,暮色降临,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已经被黑暗吞噬。

月华升起,在水面上凝了满池晨曦霞影,若棠梨落雪,云烟骤雨,温柔而暴烈。

水波时若海浪汹涌,时若细沙绵绵,在年轻优美的身体之间穿梭。

男人不知疲倦,似将这一个月的积攒都发泄在了她身上,二白累到闭上眼睛就能睡去,才感觉男人重重压下来。

低喘的呼吸交错,已经分不清是谁。

“满足了吗?还要不要?”良久,男人低哑餍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二白几乎想一脚将他踹下去,只是实在没了力气。

“下次再若故意气我,我便这样罚你,让你下不了本尊的床,看你如何藏在别人身后。”

二白懒懒的闭着眼睛,嘀咕道,“明明是先弃我不顾,为何现在全都变成了我的错?”

男人抱着她的双臂立刻收紧,低头下巴蹭着她的额头,“二白,那日是我疏忽了,我认输认罚,你说怎样,本尊都随你!”

“就算你没看到我,可是也因你而起,我心里依旧不爽!”

“那你想怎么爽?方才还不够?”君烨勾唇笑的轻佻。

月色下,少女白皙的脸颊一红,不悦的瞪着他,“说正事!”

“好!”男人低笑一声,吻了吻她的长睫,“说正事,以后,无论明鸾再有任何事,本尊都不管不问,好不好?”

“那如果,我要动她呢?”二白撩起眉梢,直直的看着他。

君烨眸子微微一眯,想起自己最近查到的关于二白的事,挑起她的下巴问道,“二白,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瞒着我?”

二白眸光微闪,有些心虚的道,“什么事?”

见她如此,君烨便知道她不肯说,心头微涩,面上表情依旧温淡,“二白,离燕昭宇远一点,朝政争权的事不要参与进去。”

二白顿时明白,君烨肯定是查到了些什么,却以为是燕昭宇的势力,以为自己在替燕昭宇办事。

也不解释,二白仰头,被泉水冲洗的清亮的眸子闪着月辉,一脸纯净的表情,“我若有事,你会帮我吗?”

“自然,你是本尊的人,我不帮你帮谁?”君烨深吸了口气,将她抱在怀里,淡声问道,“二白,你想要什么?”

做他的妻子,荣耀地位,都不会比做燕昭宇的皇后差,况且,他很确定,她爱的人是自己,那她和燕昭宇在一起筹谋,是为了什么?

她想要什么?

二白下巴垫在他肩膀上,看着夜色中的重山叠峦,不答反问,“你呢?你想要什么?”

他父亲是摄政王,独揽朝政大权,是大燕第一人,如今不肯让燕昭宇亲政,心思一目了然。

他是君府嫡子,又掌全国兵马,若要谋反,易如反掌。

他呢?

想过要做皇帝吗?

想要同他父亲一样,做大燕第一人吗?

君烨微微起身,月色下,眸光漆黑,幽幽的看着她,轻抚她精致的眉眼,低缓却坚定的道,“我想要的,只有你,锦二白!”

他母亲嫁给他父亲君冥烈时刚刚十六岁,成亲一年时,君冥烈出征作战,他母亲随他外祖母入宫参加皇后的生辰宴,却暗中听到当时的顺元帝正同宰相大人商议如何在战场上设埋伏除掉还是大将军的君冥烈。

母亲极为震惊,回府后一夜未睡,第二日便乔装打扮成一侍卫,跟着运粮的队伍偷偷去了战场。

他母亲很聪慧,带着十几个运粮的侍卫便破了顺元帝的埋伏,还警惕了他父亲,只是他们十几个运粮的兵却被敌军发现,当做俘虏带回了敌军大营。

十日后,君冥烈击退敌军,救出他母亲。

敌国领兵的将领是当时南魏的太子,他逃走之前,对君冥烈说早已将他妻子凌辱,要他一辈子都要被人嘲笑。

君冥烈气性那样刚烈,当时就要把他母亲杀了!

他母亲发誓说没有,只是南魏太子的挑拨之计,加上士兵的求情,君冥烈才放下已经指在母亲胸口的长剑。

偏偏回去后,他母亲就被诊出怀孕了,其实当时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他母亲并没与被侮辱,他也的确是君冥烈的儿子。

然而,他母亲还是败给了深宅女子之间的阴谋。

他母亲怀了他刚刚八个月时,君冥烈当时的一个妾侍买通了主母身边的一个丫鬟,偷偷给他母亲下了催产的药物,于是不足十月,他母亲便生下了他。

君冥烈从此更加怀疑他不是他的亲身骨肉,冷落母亲,对他也极为疏离冷淡。

他八岁时便杀了那个侍妾,现在犹记得父亲看着他冰冷怀疑的目光。

他幼时看着母亲被父亲冷落,看着她每日悲痛伤心,看着那些妾侍欺辱他母亲,便日日发誓,将来一定要强大,保护他的母亲,可是后来他足够强了,母亲却也因常年郁结于心,心神衰竭,早早离世。

他从来没想过参与党争,独揽朝政,甚至做上那个位置,他手握重权只为保护他要保护的人不受欺辱。

从前是母亲,如今是锦二白!

二白不了解他此时心中所想,只是闻言心头一暖,偎进他怀里,轻轻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