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到是可以找找昭宇哥哥。

“小姐,你说这宫里的女人有什么好,想见自己的丈夫一面,还要别人帮忙。”果子讷声道。

二白叹了口气,因为皇帝不是她一个人的丈夫,是很多人的,而且一不小心还会成为炮灰,比如荣妃、总之,做皇帝的妃子其实也是个高危行业。

那么多女人共用一个男人…

二白突然后背一阵恶寒。

二白起来伸了个懒腰,小宫女进来问要不要摆晚膳?

的确有些饿了,二白点头,往饭厅里走。

硕大的桌子上,摆了数十道菜,各种汤品就有四五种,宫女侍立在一旁,见二白进来,齐齐福身请安。

果子看的瞠目结舌,果然是皇宫的气势,非一般普通人家能有。

“以后不用做这么多,我自己吃饭,有四个菜就好。”二白淡声道。

“是!”领事的宫女上前一步回道。

二白刚坐下,突然门外有请安声,随即门被推开,燕昭宇走了进来。

“我让宫人做这么多,是让你看看喜欢哪些,下次他们好知道你的口味。”灯影下,燕昭宇唇角含笑,长眸中映着火光,潋滟闪烁。

他们已经分开太久,鸾儿喜欢吃什么,他已经不能确定,还好,以后他们会很长的十日去了解对方。

二白坐在椅子上,看着满桌的美味,嬉笑道,“我不挑食啊,只要有肉就可以。对了,你吃饭没有,一起吃?”

燕昭宇拂袍坐下,“好!”

无数次想过在这宫里,鸾儿能陪他一起吃饭,如今总算成真,他竟有些惶恐。

饭后,两人沿着回廊往寝殿里走,二白说起媛美人,“你的妃子想见你都来求我了,正好今夜月圆良宵,你赶紧过去吧!”

月影红帩,燕昭宇一身红衣邪魅妖娆,闻言脚步一顿,转头看着二白,眸光深深,

“鸾儿真心要我去宠爱那些妃子吗?”

二白犹自往前走了两步,见他没跟上上,端着笑颜转身,“我为何不是真心,放心,我不会因为你的老婆们夺了昭宇哥哥对我的宠爱而嫉妒的。”

“鸾儿、”燕昭宇薄唇轻掀,低低念着她的名字,精雕细琢的容颜上蒙着一层薄雾,幽幽的看着她,似是想说什么,半晌却不见再开口。

二白负手而立,水眸灵动,挑眉疑惑的看着他,

“嗯?”

燕昭宇垂眸低笑一声,长睫遮住眸底的晦涩,轻轻摇头,“没什么,既然鸾儿说了,那我今夜就去媛美人那里!”

“去吧,做皇帝一定要雨露均沾,后宫才能和谐。”

燕昭宇长眸黯淡,淡淡点头,“我先陪鸾儿再坐一会儿!”

陪着二白回了寝宫,两人坐在之前一起住过的暖阁里说了一会儿时的事,见二白困了,燕昭宇才对着宫侍交代了几声出了延寿宫。

“皇上,可要起驾怡景宫?”

邱忠躬身问道。

怡景宫是媛美人的住处,方才听玄宁帝说要去她那里,一出延寿宫,邱忠忙问了一句。

燕昭宇脸色阴沉,冷瞥了他一眼,“回飞鸾殿!”

邱忠神色一凛,低下头去,

“是!”

是夜,大司马府

慕容遇一进后院,杜管家立刻迎上来,“世子来了,您快去书房看看吧,我们家公子自打回府便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这是怎么了?”

慕容遇俊秀的面孔上覆着一层阴郁,“我知道怎么回事,我去看他!”

“嗳!您快去看看吧!”

慕容遇快步往书房里走。

亓炎抱剑倚在廊下,见慕容遇过来,只挑眉看了一眼,又面无表情的垂下眸去。

慕容遇走到门前,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皱了皱眉,推门而入。

书房里只在墙角点着一盏宫灯,昏暗的灯影下,房内雅致古朴,酒气混着冷香铺面而来。

男人坐在暗影中,桌案上摆着数个酒壶,他并不见如何的失态,倚靠在雕花木椅上,姿态依旧雍容冷贵,面色淡淡,一口口浅抿着手中的烈酒。

但男人明显已经喝多了,微挑的丹凤眸中幽暗成狂,蕴着迷离而隐秘的痛苦。

他手中酒盏空了,伸手又去取酒坛。

慕容遇一步上前,手按在酒坛上,沉声道,“不要喝了!”

君烨头也未抬,声音轻淡,“你来了?”

说罢,微一用力,便将酒坛自慕容遇手下取了过来,向后靠在椅背上,提着酒坛,缓缓倒入酒盏中。

“君少,我们的明鸾回来了!”慕容遇道。

对于他们来说,难道不是应该高兴的事,为何每个人看上去都这样沉重?

君烨放在唇下的酒盏微微一顿,唇角轻勾,是的,他们的明鸾回来了,可是他的二白,却不见了。

慕容遇看着他的样子微微皱眉,“你说过,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我们的明鸾!”

当年,他们不能护她周全,让她颠沛流离,走失近十年。

十年后,她回来了,可是他们无一人认出她是他们的明鸾,又如何责怪二白隐瞒。

如今想来,在二白面前,他们数次维护假明鸾,是何等的可笑?

“对,她是我们的明鸾,幼时相识,一同长大,当年我恨自己不能救她出侯府,所以后来极力补偿,可是,却不知,她早已受尽了苦难。”君烨仰头哂笑,“我自诩可以保护她,原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而已!”

他恨自己在她受苦时一无所知,恨自己被利用却依旧对她不舍,怨她隐瞒,又心疼她这一路的艰难辛苦,那样纠结的情绪堵在胸口,无法排解,只想一醉而已。

“君少,我们可以弥补,鸾儿会原谅我们的,或者她从来没有怪过我们。”慕容遇伸手拦住他倒酒的手,“君少,不要这样!”

“我已经不想要什么明鸾,我只想要我的二白!”君烨倏然抬头,眸底漆黑,“阿遇,我只想要二白!”

燕昭宇给了二白爵位,属地,将近十万的兵马,便是想将她困住。

给的越多,二白越无法离开,更不可能再嫁给他。

“君少、你醉了,她不是二白,她是明鸾!”慕容遇哑声道。

君烨眸光一震,缓缓闭上眼睛,对,她是明鸾,二白是假的,那个在香苏别苑围在他身边的小丫鬟是假的,那个跟他撒娇嬉笑的少女是假的,说喜欢他也是假的。

她是明鸾,一心要报仇,接近他,说爱他,甚至上了他的床,只是为了报仇和燕昭宇。

君烨低喘一声,似陷在深井中无法挣脱的困兽,骨节分明的手掌紧紧握着酒坛,神色痛苦而不甘!

“你喝多了,去休息吧!”慕容遇叹声道。

君烨缓缓摇头,“你走吧,让我自己呆一会!”

“君少,你从来不是靠醉酒逃避的人,你好好想想,鸾儿那样的女子,若非真心喜欢你,怎么会用自己来做筹码?你和她相处了那样久,她是否真心,你应该最清楚。”

君烨转头看向窗外,如墨的黑眸中染着一层酒气,朦胧而深邃。

慕容遇再次叹了一声,不再打扰他,转身出了书房。

关上书房的门,慕容遇对着守在外面的亓炎道,“不要再给他酒了,等他稍稍清醒些,劝他去休息!”

“多谢慕容世子!”亓炎恭敬回道。

慕容遇摇了摇头,俊朗的眉目间依旧笼罩沉色,缓步踏入黑暗中。

书房的灯亮了一夜,亓炎在外面也守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第一缕光芒穿过晨起的薄雾射下来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打开。

男人走出来,面容清俊如旧,不见半分醉态,身姿挺拔冷贵,抬步往外走,

“更衣,上朝!”

亓炎神情一凛,忙跟上去,“是!”

君烨的马车出了府门,沿着长街,一路往宫门而去。

行了一炷香的功夫,马车突然停下,君烨正闭目假寐,眼也未睁,沉声问道,“何事?”

外面似有女子的啼哭声,呜咽凄婉,传入马车中,让男人眉头轻蹙。

亓炎立在车外,淡声道,“回公子,是明、是假冒公主的女子在外拦车啼哭,要见公子。”

明鸾是假的,可是她真实的名字叫什么,以前是什么人,他们都不知晓。

或者没人在乎。

“烨、君烨,求你收留我和母亲,给我们一个安身之所,我为奴为婢伺候你。”

马车前,女子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痛声嘶喊。

那一日在荆州城门前,她开始还担心明府的事会牵连到她和母亲身上,惶恐不安,可是后来,所有的人被押走的押走,回京的回京,根本无人理会她们。

思忖后,她决定还是回到上京。

她们身无分文,一路上风餐雨露,好容易回到上京,可是明府已经被封,她们无处可去,只能流落街头。

她不想再沦为乞丐,思来想去,只能来求君烨,希望君烨能念旧情,给她们一个安身之处。

她已经不是明鸾,能不能的君烨垂怜,也只是赌一把罢了。

不见马车上的人回应,女子声音越发凄楚,

“公子,我和母亲也是无辜的,被迫无奈受蒋氏驱使,这两年,我真心爱慕公子,只求公子念往日情谊,带我和母亲回府,做个侍奉公子的下人就好!”

“公子,求你可怜我和母亲!”

马车内,男人皱眉,不悦的道,“还停在这里做什么?”

亓炎立刻道,“是!”

说罢一挥马鞭,立刻赶车离开。

女子见马车启动,面上泪痕凝住,脸色惨白,惶惶后退。

058 后宫美人

看着马车离开,女子面容绝望,扑在地上,嘶声哭喊,“君烨、公子!”

周围的人围上来,不明所以,看着女子可怜的模样忍不住同情,窃窃私语。

“为何你们都这般绝情,为何这样对我?”女子哭的悲恸,绝望的低喃。

躲在角落里的女人蹒跚走过来,伸手去扶女子,“文珠,别哭了!”

女子双肩抖动,闻声猛的将女人推开,“不、我不是柳文珠,我是明鸾,我是明鸾公主!”

“文珠,我们已经被赶出来了,不需要再装了!”

“你说谁装?”明鸾怒喊一声,“我就是明鸾公主、我没有装,我就是明鸾!”

她被困侯府十年,做了十年明鸾,现在突然告诉她真的明鸾回来了?

怎么可能?

他们一定都被锦二白骗了!

锦二白一向刁钻古怪,她有预谋的进京,和皇上一起设计毁了明府,骗了君烨,一定是这样!

她就是明鸾,她才是真正的明鸾!

她要找君烨,告诉她,锦二白是假的,她才是真的!

对,她要去找君烨!

女子惶惶起身往前追君烨的马车,却被身后的女人拦腰抱住,“文珠,不要去送死了,你快醒醒吧!”

“你放开、放开我,我要去提醒君烨不要上锦二白的当,她是假的!”女子奋力的挣扎,嘶声叫喊。

“文珠你疯了,我们是假的,我们才是假的啊!”

“不、不!”

女子痛声啼哭,摇头嘶喊,形同疯狂。

天已经大亮,街上行人渐多,见有人哭喊,纷纷围过来。

“哪里来的疯女人?”

“不知道,刚才还拦着大司马府的马车说她是明鸾公主。”

“你们听说了吗?明府败了,府中的长公主和明鸾公主是假的,十年前长公主私通侍卫的事也是静安侯的那个妾室诬陷长公主。”

周围的人恍然,“原来如此,长公主那般的人物怎么会私通侍卫,原来是被冤枉,明府太可恨了!”

“是啊,长公主杀敌卫国,立了那么多战功,却死在他们的手上,真的是太冤了!”

…。

人群中一身穿粉蓝色斜纹上裳,油头粉面的婆子站在那看热闹,肿泡眼斜着,眉眼之间尽是世故刁滑。

中间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啼哭不停,众人看的厌烦了,渐渐散去,只还有寥寥几人围着。

那粉面婆子走过去,放下手臂上挎的篮子,伸手去搀扶女子,“呦,这是怎么了,挺好的姑娘,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女子一把将她推开,惊声问道,“你是谁?”

婆子笑道,“我是过路的,看见你们娘俩哭的怪可怜的,我家就在这附近,不如去我家里坐坐,跟我说说,兴许我还能帮姑娘呢!”

女子流泪摇头,“谁也帮不了我!”

“嗨,什么事都不靠人做吗?这天寒地冻的,别在大街上挨冻了,走,去我家!”婆子异常的热情,拉着女子起身。

旁边的女人头上还戴着斗笠,忙点头憨声道谢,“多谢您了!”

“客气什么,我家就在前面那条胡同里,去家里喝点热茶!”

女人连连道谢,拉着一脸恍惚的女子跟上那婆子。

婆子领着她们沿着长街走了数十丈,拐进了一胡同。

胡同幽深,两边住了不少人家,此时一男女正从一黑漆木门里出来,男人一身藏青色的棉布袍子,看到那婆子后边带着两个人进来,顿时眼睛一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上下在文珠身上打量,打趣道,“李阿婆,又来亲戚了?准备添几张床铺啊?”

“滚!”婆子笑骂一声。

男人身边女人神色不快,扯着男人往门里走。

婆子带着两人快步往胡同深处走,笑道,“都是街坊邻居,打闹惯了!”

“没、没关系,不打紧!”带着斗笠的女人畏缩着应了一声。

三人走到胡同尽头,往右拐,又过了三个门口,才在一拉环木门外停下,女人开了锁,热情的招呼道,“两位进去吧,贫苦人家,委屈两位了!”

“不委屈、不委屈!”女人拉着文珠往里面走,进门的时候,文珠瞥了一眼,只见门框上挂着一红色的布条,布条下坠着一簪子,不知道是作何用的。

进了门,只见院子不大,正房四间,左右各有厢房两间,东厢房应该是厨房,外面堆着杂物,西厢房上挂着帘子,看不清里面的情景。

婆子招呼文珠母女往正堂走,此时突然西厢房的门一开,一女子自里面走了出来,长发披散,外面罩着一件落了色的红花棉袄,圆脸,眼睛不大,却带着天生几分妩媚,似是刚睡醒,见到来了生人微微一愣,随即唇角瞥出一抹笑。

婆子忙道,“这是我家闺女,叫允如。”

说罢转头对着女子训斥道,“衣服不穿好,头发也不梳,让人看了笑话,还不赶紧进去。”

“是、娘、”女子尾音拉的细长,抬头对着文珠笑了笑,才转身进了屋。

柳文珠两眼哭的红肿,瞥了那女子一眼,只觉她笑容诡异,还未细想便被那婆子拉扯着进了屋。

屋里就是普通人家的摆设,正中摆着一张红漆斑驳的八仙桌,两旁放着几把圈椅,往里是放着杂物的桌案。

“这附近的邻居都叫我李阿婆,家里平时就我和闺女,老头子上街做点小买卖,维持生计。两位贵姓啊?”

李阿婆一边倒茶,一边问道。

女人忙接了茶,道,“我夫家姓柳,闹灾荒的时候男人跑了,这是我闺女文珠。”

“我不是文珠,我叫明鸾!”文珠立刻反驳了一声。

李阿婆目光一闪,端了茶递给文珠,“名字不就是个称呼,叫啥不是都一样,姑娘可曾许配过人家没有?”

文珠也不接茶,低着头摆弄衣服上的绸带。

坐在一旁的女人忙接话道,“没有,小女刚刚及笄,还不曾婚配!”

闻言李阿婆似乎越发的高兴,眉梢高高撩起,“两位若是没地方去,不如就在我家里住下,家里就三口人,正好有空屋子。”

“这、这不太好吧!”女人讪笑推辞,却明显已经心动。

两人如今无家可归,外面又冷,如今有人主动收留她们,自然万分欢喜。

“有什么不好,就这样定了,我去烧点热水,两位梳洗一下”李阿婆道了一声,嘴角都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忙外面张罗去了。

女人只道这婆子好客,转头问文珠道,“文珠,咱们要不就先在这位阿婆家住下。”

文珠两眼恍惚,一脸的呆滞,默不作声。

见文珠不反对,女人放下心来,伸手摸了摸八仙桌,又四处打量屋子里的摆设,因为有了落脚地高兴。

很快李阿婆进来说热水已经放好了,还找了两套衣服送来,领着她们到住的屋子看了看。

屋子里放着一张雕花木床,看上去虽然旧了,被褥看上去却干净,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梳妆台,旁边屏风香架都十分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