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白歪头看过来,“我哪里也不去啊!”

女子,“…。”

放下床帐,女子上了床,然后一阵脱衣服的窸窣声响,二白看了一眼,女子连肚兜都脱了。

二白继续写字。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女子躺不住了,探出头来,娇羞问道,“少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二白回头,语重心长的道,“年轻人想成事就要有耐力,安心等着!”

“哦!”女子讷讷应了一声,又躺回去了。

她刚把床帐放下,就听外面似传来说话的声音,君澈一推门,大步走了进来,神色有些慌张,在看到安静写字的二白时顿时一愣,道,“外面下人说我娘派人过来了,她没为难你?”

二白摇头,净白的小脸上一双桃花眼炯澈认真,“没有啊,挺听话的!”

听话?

君澈一怔,四处看了看,疑惑的问道,“人呢?”

二白用手中的毛笔一指大床,“床上等着你呢!”

君澈更加纳闷,在床上、等着他?

走到床边,一撩床帐,似被惊吓到了一般,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几番变化。

床上的女子一丝不挂的平躺在锦被上,听到君澈说话已经很紧张,此时见他突然过来,顿时脸上一红,娇羞的咬着下唇,拉过锦被盖上,半遮半漏,柔媚道,“雯儿见过少爷!”

想到二白就在身后,君澈脸色涨红,恨不得一脚将床上的女人踢下去。

锦二白,她真是好本事!

二白见两人都不动,转头问道,“你是快活一下再捆了她,还是现在动手?”

床上的女子一怔,“少爷,她什么意思?”

君澈咬了咬牙,没有回答女子的话,只对着二白道,“本少觉得还是杀了更好!”

女子这次听懂了,猛的倒吸了口气,脸色变的惨白。

“不好!”二白摇头,“若是杀了,死尸运不出去,藏在这里若是臭了怎么办?难道拿盐腌起来?”

两人自顾说着杀人的法子,那边床上女子两眼发直,已经快吓晕过去,忙跪在床上,头砰砰磕在床沿上,“少爷,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随便进您的屋子了,少爷饶命!”

“别吓唬她了!”二白挑眉道。

君澈拿起掉在地上的肚兜,对着女子道,“不杀也行,但这几日你就呆在这里吧,别用本少动手,将自己捆了吧!”

女子泪流满面,连连点头,“是、是,奴婢这就把自己捆了!”

女子穿上衣服,手忙脚乱的开始找绳子,然后先将自己的双脚捆了,只是脚好捆,捆自己的手就费力了些。

片刻后,女子手脚都捆好,听话的靠在墙边上,君澈拿了一块破布堵了她的嘴,然后开门出去吩咐道,

“跟夫人去说,这个丫鬟本少留下了,不回去了!”

“是、是,小人马上就去!”

回到屋子里,二白依旧坐在那,托腮道,“其实你可以色诱的,何必这么暴力?”

君澈脸上一红,讷声道,“二白,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其实没你想象的那么好色!”

二白“噗嗤”笑了一声,“我信,可是被你睡过的那些姑娘不信!”

君澈叹了一声,坐在矮榻上,拿起二白写的字端详,唇角扬起,心情似极好。

“君二、”二白神色一凛,抬头问道,“外面可有君烨的消息。”

君澈摇了摇头,“没听到,我刚才在我父亲书房里,也没听到任何关于大哥的事。”

没有消息也许就是好消息,二白心头却有些慌,为什么君烨一直没有派人来找她?

崇州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这两日留意些,一有我大哥的消息,马上告诉你!”君澈道。

二白点了点头,“好!”

二白在君澈房间里修养了两日,力气渐渐恢复,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而后院中的女子也没有被人发现是假的。

那日君澈将她放进去的时候,给她喂了迷药,足够她睡几日的了。

每次去送饭的人,只过去喊了一声吃饭了,便将饭菜自小门里放下,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

所以没有发现里面的人是假的也不奇怪。

这日午后君澈匆匆进门,手中拿着一个黑纱斗笠,急声道,“我父亲出门了,我现在就送你出城!”

二白看着他手里的斗笠,笑道,“你要我戴上这个掩人耳目?”

“对,快点戴上!”

二白无语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傻,戴上这个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惹别人注意!”

君澈一愣,“你说的对!”

二白将头发散开,改成丫鬟的样式,她本来又穿的丫鬟的衣服,看上去就像个君澈身边俊俏的小丫鬟。

又让君澈拿了姜汁和煤灰来,涂黄了脸,涂粗了眉毛,顺便在唇边上又用毛笔点了几个黑痦子。

君澈看着她直笑,“你要是长成这模样,本少肯定不会救你!”

二白瞥他一眼,“肤浅!”

回头满意的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道,“可以了,走吧!”

“本少觉得这样更容易露馅,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本少好色,身边不可能带一个这么丑的丫鬟!”君澈认真的道。

“别废话,赶紧走!”二白推着他往外走,突然又回身看着角落里被捆在那的女子问道,“她怎么办?”

“别管她,本少自有办法!”

君澈带着二白出了小院,一路往大门外走。

大门的守卫,见君澈要出去,拦住道,“少爷,大人不在府内,交代过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少爷还是等大人回来后再出门吧!”

“放肆!”君澈一脚踹在那守卫守卫身上,一副纨绔子弟嚣张的神情,“本少爷出门,你一个奴才也敢拦着,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两个守卫扑通跪在地上,“少爷饶命,小人也是听命办事,少爷不要让小人们为难!”

“本少偏要你们为难,今天本少一定是要出门的,你们看着办!”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只得让开,“外面现在很乱,您还是带着几个随从比较安全!”

“不带、不带,本少不愿让人跟着。”

“那少爷您快去快回,自己小心!”

“这还差不多!”君澈冷哼一声,对着跟在身后一身丫鬟打扮的二白喊道,“丑丫,赶紧跟上!”

丑丫?

二白咬了咬牙,“是!”

两人出了府院,上了马车一路上长街上行去。

听不到街上有人声,二白掀开车帘,只见大白日的,街上一个行人也不见,街道两侧的店铺家家关着门。

就算在打仗,也不至于如此啊,二白想起进城那日也是这般的安静,心里越发的疑惑。

“怎么着磐石城里一个百姓也不见?”

君澈也撩开帘子看了看,皱眉道,“我也不清楚,这段时日我爹不让我出门,我也没上过街。”

马车行到城门处,只见城门关闭,重重侍卫把手,根本出不去。

“这怎么办?”君澈焦急道。

“我们在城里转一圈看看!”二白道。

“好!”

车夫调转马头,向着城中的方向行去。

一路过去,街上行人稀少,店铺紧闭,偶然碰到一两个没关门的铺子也只开了一道门缝,有人进去,又赶紧关上。

整个磐石一片死气沉沉,像是战乱之后被屠城了一般。

20 风雨欲来

前面有个酒楼开着半扇门,二白让车夫停下,两人下了马车向着酒楼里走去。

推开门,小二立刻迎过来,警惕的在他们身上打量,“公子要住店还是打尖?”

酒楼里关着窗子,里面一片昏暗,只角落里坐着两个食客,听到声音,向这边张望。

君澈问道,“喝酒,有没有雅房?”

“有,有,公子请稍等,跟我上楼!”

小二走到门前,做贼似的往外探了探头,然后将门关上,才带着两人往楼上走。

楼上的雅房里到是客人多一些,偶然能听到喝酒的声音,小二带着两人进了其中一间,笑问道,“公子要点什么?”

“送点酒菜上来就行!”君澈道。

“好咧,您稍等!”

小二神情比方才放松了些,转身走了出去。

二白走到窗子前,推开窗子,见外面是一片林子,此时正值严冬,一片萧瑟之景。

“你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二白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磐石向是被外敌入侵了一样?

君澈嗤笑一声,“我哪里知道,他什么也不会告诉我,在他眼里我这个儿子就是个废物!”

“别这么说自己,只要你以后好好读书,刻苦努力,”二白回身安慰的拍着他肩膀,在君澈转过来殷殷的目光下,继续道,“一定会成为一个更出色的废物!”

君澈,“…。”

“二白,在你眼里,是不是也一样瞧不起我?”

二白摇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别骗我了!”君澈唇角勾起一抹自嘲。

“每天无忧无虑,高兴了睡个丫鬟,不高兴了就踹下人两脚,活的简单自在,别人想这样都没有这个福分!”二白认真的道。

君澈看着她炯澈的眼睛,竟说的真的一样,随即又摇头,“我爹一直都对我很失望,所以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让我去办,之前还交给我一些权力,让我学御人之术和权谋,可是我的人只会给他惹更多的麻烦,他对我早已经失望透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爹就是因为疼你,才让你什么都不用管,让你活的轻松自由,做一个只用吃喝玩乐的少爷,而君烨十几岁就被扔到战场上,自生自灭。”

“可是我宁愿像大哥一样!”君澈哂笑一声,“其实当年我爹在战场上受了伤回家休养,要派一个儿子过去给士兵鼓气。按常理说,大哥是嫡子,不能去,所以我爹本来决定让我去代他上战场,可是我娘怕我受伤,不让我去,在我爹那里又哭又闹,还去卧病在床的大夫人那里大闹了一通,大夫人本就软弱,向我爹要求让我大哥去,将我留下,我爹被我娘闹的没办法,才同意了!我娘后来一直拿此时洋洋得意,认为她压过了大夫人,我父亲更宠爱她!”

二白冷笑,她在君烨那里听说过他母亲的事,一个敢独自上战场为她丈夫通风报信的女子怎么会软弱。

她只是在给他自己的儿子机会!

她才是一个真正聪明的女子。

而后来的一切,也证明了她的远见。

两人正说着,小二敲了敲门走进来,笑着道,“公子,酒菜来了!”

说着将托盘里的菜肴一样样放在桌子上。

二白笑声问道,“小二哥,跟你打听点事,这城里的店铺怎么都关门了,街上的行人也很少,发生了什么事?”

小二目光闪了闪,敷衍的笑道,“这都是大人们的事,我们做小老百姓的怎么会知道,您说是吧!”

二白掏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眉眼弯起,笑容可亲,“我们只是觉得奇怪,所以问一下而已,小二哥若是知道,就告诉我们一声。”

小二看着那银子两眼冒光,却仍旧警惕的问道,“两位是外地来的吧?”

“小二哥真是好眼力,我和我家公子的确是外乡人,前几日来到磐石,本是路过来赏冰灯节的,就住在东街的胡同里,没想到几日不出门,再一出来,城中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而且城门也关了,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二白声音软糯,带着一些无奈,听上去颇为惹人心生怜爱。

冰灯节是崇州和磐石一带特有的节日,因为这边非常冷,滴水成冰,几乎过了年到四月,冰河才融化。

而每年的上元节,这里的百姓用冰掏空做成各种形状的灯笼,里面点了拉住,挂在屋檐下,晶莹剔透,非常漂亮,所以这里的上元节也叫冰灯节,每年都引了很多外地人来观赏。

小二看着二白纯净的面容,立刻咧嘴笑了笑,将银子拿起来,装在衣袖里,坐在椅子上,低声问道,“两位难道不知这里在打仗,怎么还跑过来?”

“我们也是到了以后才知道正在打仗,但既然赶了那么远的路来,就想看一眼再走!”二白眼眸炯澈,认真的解释道。

“哎!”小二叹了一声,“如今磐石被摄政王占着,前段日子还没事,自从摄政王带兵回来以后,就开始各家的搜刮粮食,现在城中所有的粮铺米铺都被抢光了,百姓家里存着过冬的口粮也全部都已经逼着上缴,就连我们这些客栈酒楼也不敢开门。现在也不许百姓出城,人人躲在家里,等着府衙每天发一点粮食,勉强度日,饿的头昏眼花,也没气力出门了!”

“这是为什么?”二白皱眉道,“安北军的兵马粮草不够吗?”

小二摇头,压低声音道,“我听人说,摄政王把所有的粮食都运走了,每到夜里,城门就会打开,那些运粮的马车排队的出城,前日夜里有个百姓想偷偷混出城去,被士兵发现,直接打死!”

二白微微一惊,粮食都运走了,能运去哪里,出了磐石,就是峪水关。

她心头一凛,君冥烈要弃了磐石城!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如今君烨坐守崇州,兵强马壮,而安北军困在磐石城中,兵马只剩十几万。

若是等下去,被君烨堵了回峪水关的路,那君冥烈和安北军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不如现在弃了磐石,撤回峪水关,那里地势陡峭高,易守难攻,君冥烈可以坐地为王。

而磐石被他搜刮一空,即便被君烨占了,也是一座空城。

不仅仅是空城,里面还有数万腹中空空的百姓,君烨若拿粮草救济这些百姓,那京戟军就要饿肚子,若不是救济,任他们饿死,不仅会招来不顾百姓死活的骂名,可能还会引起磐石城内百姓的叛乱。

所以这根本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一个累赘,会将君烨活活拖死!

好狠毒的一招!

君冥烈不亏是老谋深算!

小二下去后,君澈道,

“二白,我们回去吧,等夜里我派人去看看运粮出城的虚实,如果是真的,等夜里城门打开我再想办法送你出城!”

二白看着他,突然道,“不用了,太危险了,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呆你房间里,也许更安全。”

君澈眼底有一丝小雀跃,忙点头,“这样也好,反正我能保护你!”

二白笑了笑,拿起酒盏浅抿了一口,水酒清亮,照进二白眼眸中,波光闪烁。

两人出去的时候,突然隔壁一醉汉歪歪斜斜的出来,一个踉跄撞在君澈身上,伸手下意识的想扶住他起身。

二白眼疾手快,一下子将君澈拉到身后,那醉汉“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君澈大怒,抬脚就要踹那醉汉,“不长眼的东西,本少你也敢撞!”

二白拉住他,“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都喝醉了,我们回去吧!”

说罢,看了地上的醉汉一眼,带着君澈往楼下走。

回了府院,二白安心住下,丝毫不再提离开的事。

崇州城里,君烨已经一连几日不曾出门,二白以怕传染为由,也不允许慕容遇等人进去探望。

这日午后,慕容遇急匆匆而来,开门就要往里面闯。

二白走过来,皱眉问道,“怎么了?”

“我有事要见君少!”慕容遇急声道。

“君烨他刚喝了药睡着了,不要进去打扰他了,有什么事和我说,等他醒了,我会转告他!”

“也好!”慕容遇俊秀的面容上覆着一层阴郁,沉重的道,“有斥候回来,打探到君冥烈正将磐石的粮草运往峪水关,我和江副将他们已经商议过,要马上出兵拦截,否则等粮草运完,君冥烈撤回峪水关,那里易守难攻,我们完全会陷入被动!”

二白眸子转了转,“好,等君烨一醒,我立刻把此事转告给他!”

“君少他现在如何?”慕容遇担忧问道。

“几个大夫都说是肺痨,用了药以后,这两日似有些好转,只是每日咳的厉害,睡睡醒醒,依旧昏迷的时候比较多!”二白低声道。

“我想进去看看君少!”

“有我在,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你现在就要是稳住军心,不要让君烨病重的消息传出去!”

“我知道!”慕容遇脸色沉重,“鸾儿,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在我心里你和君少一样的重要!”

二白拍了拍他肩膀,“我没事儿!”

“那我走了,若是君少醒了,你让人去喊我!”

“嗯!”

慕容遇往屋子里看了一眼,紧紧皱眉,返身向着军营里走。

快傍晚时,慕容遇又匆匆过来,见二白正在廊下等着他。

“君少怎么说?”慕容遇急切的问道。

二白抱臂道,“君烨说恐怕是敌人的诱兵之计,让观察观察再说!”

慕容遇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沉声道,“再观察下去,恐怕磐石内的粮草都要运完了,而且,斥候来报,现在磐石城内城门紧闭,君冥烈不知道在里面搞什么名堂!”

说罢,就要闯进门去,“我去和君少说!”

二白拦住他,“君烨已经睡着了,大夫说这几天很关键,不要让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