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白冷哼一声,抬步往宫里走。

迎面,北楚使臣褚旬正陪着他们的太子走过来,似是要出宫。

二白眯了眯眼,出宫时就遇到了他们,没想到回宫又这么巧合的遇到。

之前是坐在马车里,二白只当没看到,现在没有马车,便不能装了。

还不等二白上前问安,萧薄元先走过来,勾唇一笑,“见过明鸾公主!”

二白直觉不喜欢这个北楚太子,看人的目光太过直白,带有明显的侵略性,整个人给人阴鸷凶狠的感觉。

疏离的点了点头,“楚太子客气了!”

“我一直仰慕明鸾公主风姿,不如哪日由我做东,请公主赏脸喝一杯如何?”萧薄元直直的看着二白,高大的身体遮住阳光,周围似突然暗下来。

慕容遇挡在二白身前,“听说贵国三皇子又被楚皇赦免了,本世子若是太子,一定会担心的寝食不安,早早归国,哪还有心情喝酒!”

楚太子微微一笑,“慕容世子放心,现在我三弟已经被贬为平民,不足为惧。就算他还是皇子,本太子也没什么好怕的,北楚和大燕为友国,燕皇帮助本太子才是长远邦交之道。”

慕容遇冷笑,“那就要看看太子怎么做了?”

楚太子鹰目一转,“本太子回驿馆还有些事要做,就不陪公主和世子聊天了,改日在宴请两位!”

“楚太子慢走!”

看着萧薄元的背影,慕容遇脸色阴郁,“此人心机深重,应该让他尽快离开上京才是!”

二白叹了口气,“他不走,总不能撵着走吧!”

而且来大燕的使者,也不只是北楚住的时间久,有的部落使臣来了不想走,住了两三个月的也有。

大燕是大国,对着这些使臣都是欢迎的态度,若是真撵了,对于两国之间的邦交的确没有好处。

“北楚太子在大燕住着,楚皇以为他和大燕私交甚好,反而不敢对他这个太子怎样,所以萧薄元才住的这么坦然!”

慕容遇想了想道,“北楚的二皇子到是个仁厚之人,只是先天有疾,平日里需要人搀扶才能出行,也并无心皇位,早早的被封了个闲散的王爷。”

二皇子?

二白也未将慕容遇的话往心里去,抬步往宫内走。

一进后宫,便看到一水榭里,芙洛正在喂鱼,旁边赵闯帮她拿着鱼食,一脸讨好献媚的笑。

慕容遇顿时脸色一沉,死死的盯着水榭中的两人。

初春的天气,水里的鱼又肥又多,纷纷跳出水面抢食,惹的芙洛一阵掩唇欢笑。

旁边的赵闯脸上笑的也跟朵花似的,嘿嘿傻乐。

慕容遇大步走过去,抬手将赵闯手里的鱼食掀掉,怒道,“谁让你到这里来的?马上滚出去!”

赵闯同样是个世子,但为人懦弱,在上京城里气势远远不如慕容遇,此刻见慕容遇发威,顿时一怔,讷讷道,“世子兄、这、这是作何?”

芙洛一把将赵闯拉到身后,对着慕容遇冷声道,“这是本公主的地方,本公主说要谁来谁就来,现在本公主要你滚!”

慕容遇脸色铁青,紧紧咬着牙,“芙洛,你再说一遍!”

“本公主要你滚!”

慕容遇紧握的拳头微微发白,两眼发红,“好,芙洛!以后就算是你八抬大轿请本世子,本世子也不会再来!”

说罢转身便走。

甚至和二白也没打招呼,身形极快,瞬间便出了后宫。

芙洛死死的咬着下唇,泪珠在眼圈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赵闯在一旁不知所措,从袖子里拿出一块软帕想给芙洛拭泪,小心道,“公主、别生气,改日我见了慕容遇定为公主出气!”

芙洛一把将他推开,怒喝道,“滚,你也给我滚!”

赵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随即往水榭外走,“是、是,公主息怒!”

他惶恐的往后退,差点撞在二白身上,又是惧怕,又想要请安,身子向后一歪,扑通一声屁股坐在台阶上,随即向后翻了过去。

一边向下翻滚,一边连声惨叫,“哎呦、哎呦!”

芙洛看到他滑稽的样子却是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二白想要上前扶他一把,赵闯却已经起来,连滚带爬的跑了。

二白惊愕的看着他似被狼撵的背影,轻吁了口气,“他这是被你吓的,还是被我吓的?”

芙洛笑的前仰后合,扶着廊柱才站稳。

二白歪头看着她,“不伤心了?”

芙洛“咯咯”的笑声噶然而止,眼圈一红,顿时扑在二白怀里,“鸾姐姐,慕容遇那混蛋又欺负我!”

“胡说,我明明看到是你让人家滚的!”

“他来了就大呼小叫,他都不要我,凭什么还对我喊!”芙洛委屈的抹泪。

二白叹了一声,“你看不出来吗,阿遇他是吃醋了!”

芙洛一怔,起身直直的看着二白,“你、你说什么?”

“阿遇看到你和赵闯在一起玩的那么高兴吃醋了!”

芙洛脸上一红,立刻扭过头去,“我才不信!”

二白却不说话了,走到廊边继续拿起鱼食喂鱼。

还是芙洛先忍耐不住,过去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鸾姐姐从哪里看出来他吃醋了?”

二白挑眉看着她,“你不是不信吗?”

“鸾姐姐!”

芙洛一跺脚,伸手将二白手里的鱼食全部打落,“你今日不说清楚,我、我就、”

说了几句,却也不知道能将二白怎样,只急的脸色涨红。

二白笑的狡黠如狐,“反正你也不喜欢他,他是不是吃醋你也不在乎!”

芙洛秀眉皱了皱,咬着唇看着水里的鱼。

二白凑过来,“想嫁给他吗?”

“当然不想,他当众拒婚,让本公主颜面扫地,我为何还要嫁给他?”芙洛愤愤的道,拽了一根柳枝在手里使劲的搓,说完又嘟囔道,“可、可是,如果要嫁给赵闯那个草包,我还不如、不如、”

“不如什么?”二白挑眉。

“鸾姐姐,不理你了!”芙洛转身坐在廊下,背对着二白,粼粼波光下,照着少女耳根微红。

这边慕容遇怒气冲冲的出了内宫,却没出宫门,在宫门那停了一瞬,又转身往御书房而去。

让邱忠禀告后,慕容遇进了一书房,一撩衣摆便跪了下去。

燕昭宇坐在巨大的雕龙红木桌案后,抬眸看过来,勾唇冷笑道,“慕容世子又来求朕收回赐婚的旨意?”

“不是!”慕容遇低着头,“臣是来谢罪,那日宫宴上,口不择言,伤害公主,臣特来请罪!”

燕昭宇长眸微微一眯,挑起眉梢,“世子何意?”

“臣决定迎娶公主!”慕容遇语气果决。

30 职业病

燕昭宇起身自龙椅自上走下来,“芙洛是朕的皇妹,大燕的公主,你不想娶就当众拒婚,现在想娶又找求朕,你当成亲是儿戏吗?”

“臣没有!”慕容遇脊背挺直,凛声道,“臣那日一时糊涂,才口出妄言,现在臣想清楚了,所以来向皇上请罪!”

“真的想清楚了?”燕昭宇问道。

“是,臣想清楚了!”

燕昭宇淡淡点头,“那朕让司礼择良辰吉日,为你和公主完婚!”

“谢皇上!”慕容遇伏在地上。

“阿遇,芙洛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不要欺负她。”燕昭宇郑重的道。

他欺负她?她只要不找他的事,他就阿弥陀佛了。

慕容遇心中腹诽,却正色道,“是,皇上放心,臣定会照顾好公主!”

自御书房出来,慕容遇长吸了口气,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难,反而感到了一种由心而发的轻松。

这次,他倒要看看,芙洛还能不能让他滚!

唇角勾了抹凉笑,慕容遇脚步轻快的往宫外走。

路过临江阁的时候,慕容遇进去买了一坛酒,然后直奔大司马府。

一进院子,便听到阿鸾叫道,“坏蛋来了,坏蛋来了!”

慕容遇抬手摘了一朵迎春花弹过去,“哪天让鸾儿来收拾你!”

“收拾你,锦二白收拾你!”阿鸾跳到更高的枝头上和慕容遇对骂。

“我不和一只鸟计较,我是来找你主子喝酒的!”慕容遇说罢,提着酒坛往里面走。

君烨正坐在凉亭里看书,闻声转眸看过来,淡淡扫了一眼,目光又落在古书上。

“君少,我来找你喝酒!”

离的还很远,慕容遇便开始喊道。

君烨斜斜的倚在美人靠上,旁边一张矮几,一盏茶,身后桃花似开未开,湖水泛绿,他姿态慵懒,眉目清俊,不出声,远远看去似是一副春景水墨图。

慕容遇进了凉亭,将酒坛放在红木矮几上,咧着一口白牙笑道,“陪我喝酒吧!”

“为何要喝酒?”君烨翻了一页书卷,端了茶盏慢饮。

“庆祝本世子以后逍遥快活的日子再也没有了!”慕容遇拍开酒坛,深深吸了一口浓郁的酒香,将清冽的酒水倒在杯子里,先放在君烨面前一杯。

君烨凤眸轻挑,淡淡的看着他,“想好了?”

“嗯,想好了!”慕容遇手里拿着酒盏,看着亭外碧波春水,“芙洛那丫头也就是任性了一点,刁钻一点,跋扈一点,不怎么温柔,也不懂体贴、”

慕容遇突然顿住,皱眉道,“那本世子娶她做什么?”

君烨低笑了一声,“芙洛她哪里都不好,但是你喜欢她,这就是你唯一想娶她的理由!”

“谁说我喜欢她了!”慕容遇梗着脖子道,“我把她娶回来,就是想告诉她,以后这是本世子的地方,随时都可以让她滚,然后报今日被侮辱之仇!”

君烨也不点破,取了那杯淡酒轻抿,清寒暮春,酒气入口,别有一番风味。

“君少!”慕容遇突然回头,脸上也多了几分正色,道,“你和鸾儿预备如何?我看皇上的意思,轻易不肯放过她的。”

君烨丹凤眸中映着亭外闪动的树影,幽暗深邃,他浅浅转眸,看向高空远山,极淡的道,

“我自有打算。”

萧薄元自宫里回到驿馆,一进院子便看到女子正临水而坐,一身月白色织锦妆花长裙,妆容淡雅,峨眉轻蹙,身弱弱柳,恨不得让人一把抱在怀中好好怜惜。

“虽已入春,天气仍寒,柳小姐怎的在此独坐?”他走到女子身后,低笑问道。

柳文珠似才发现有人过来,微微一惊,顿时起身请安,“见过公子!”

“你我不需这般客气,叫我薄元即可!”

“小女子不敢!”

“本公子的心都被你拿走了,你还有何不敢?”

萧薄元握住女子的手搀她起身,然后轻轻一拽便将女子带进了怀里。

柳文珠撞在男人的胸口,轻喘一声,顿时脸色涨红,眼尾一瞥四周,挣扎道,“公子、别这样!”

“怕什么,这里都是本公子的人!”萧薄元轻笑,“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说罢抬手将女子额前的碎发小心理上去,只见她额头的青紫已经消淤,只还有淡淡的痕迹。

“公子的伤药很好,已经无碍了!”柳文珠垂首柔声道。

萧薄元抚在她额头上的手顺势下滑,抚过女子的眼睛,脸颊,然后抬起她的下巴,一双鹰目直勾勾的看着她,低头吻在她唇上。

柳文珠一怔,刚要挣扎腰身已经被他揽住,男人霸道的气息闯进来,在她唇舌内纠缠。

柳文珠被夺了呼吸,低吟出声,渐渐失去了力气,浑身虚软,依靠在男人怀里,任他狂吻。

良久,男人气息已经不稳,将女子打横抱起,穿廊越桥,快步往屋子里走。

沿途的女婢下人见了,纷纷退避。

柳文珠脸埋在男人怀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不断的柔声唤道,

“公子,放小女子下去!”

“公子、被人看到,小女子颜面何存?”

“公子、”

然而萧薄元罔若未闻,听着女子娇弱柔媚的声音反而呼吸越发粗重,脚下也不由的加快,踢开房门,一撩隔断上的纱帐,直接进了内室将女子放在床上,随即覆身上去,重重的吻在女子的嫣唇上。

床帐落下,萧薄元有些急不可耐的解身下人的衣衫。

柳文珠突然开始用力的挣扎,拼命的推拒男人的肩膀,一双美目盈盈欲泣,咬着红肿的唇,似受了莫大的委屈,摇头道,“公子不可这般轻辱小女子!”

“文珠、”萧薄元直接唤她名字,“我真心喜欢你,以后你便跟了我如何?”

柳文珠泣泪摇头,“公子不要说玩笑了!”

“难道你不喜欢我?”男人深邃的眉目痴痴的看着她,低声问道。

“我、”柳文珠垂下眼去,声音哀楚,“公子身份尊贵,小女子配不上公子!”

“你知道我是何人?”萧薄元问道。

“不知,只是公子住在朝廷的驿馆中,出入皆有随从,必是身份尊贵之人。”

萧薄元勾唇一笑,“文珠果真聪慧,实不相瞒,我是北楚太子,是进京来给你们大燕皇帝纳贡的!”

“啊?”柳文珠顿时一惊,呆呆的看着他,“你、”

女子惊愕的表情似是取悦了男人,“文珠不必惊慌,本太子是真心想要你,不如等我回北楚时,你便一起随我去了,以后在我东宫,荣华富贵,一生享用不尽!”

柳文珠却依旧摇头,“太子殿下身份这般高贵,小女子更不敢妄想,太子也不要哄我,还是放了小女子,让我自去吧!”

见女子听到他的身份后并没有露出欣喜谄媚的表情,男人越发的心动,低头吻在她脖颈上,哑声道,“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本太子?”

柳文珠踌躇一瞬,才点头,“公子风流潇洒,还救了小女子,我自然、自然”

“自然怎样?”男人轻挑的笑问。

柳文珠脸上一红,扭过头去,咬唇不语,娇羞妩媚之态,让人心动不已。

“那文珠便跟了本太子,我日后定会对你好!”说罢,又伸手向着她裙衫内探去。

柳文珠一把按住,惶然道,“即便公子身份高贵,小女子亦是冰清玉洁之人,怎可这般随意?”

“本太子明白,只是现在是在难忍,文珠便从了我,回到北楚以后,我定给你名分!”男人色急道。

柳文珠只不肯,“我虽如今落魄,但也不愿这般被人轻贱,公子若强行侮辱小女子,小女子只得事后咬唇自尽,以证清白!”

见女子如此贞烈,萧薄元旖旎的心思也淡了几分,抬手将她的衣服整理好,笑道,“既然文珠不愿,本太子自然也不会勉强你,何必说的如此决绝?”

文珠双目盈盈的看着他,“公子果然君子,更令小女子钦佩!”

萧薄元讪讪一笑,抓起柳文珠的手吻了一下,“本公子并非君子,只是真心心疼文珠,不愿强迫你罢了!”

文珠娇羞一笑,起身满面娇羞的抱住男人的腰身,在他耳边低低的道,

“多谢公子成全!”

萧薄元被她软声一唤,身体顿时一紧,忙起身道,“外面春色正好,院子里似有一株桃树欲开,我陪小姐去赏花如何?”

文珠点头,笑的欣喜,“好!”

之后两日,萧薄元越发的亲近看中柳文珠,命人精心伺候,各种珍玩补品源源不断的送进她房内。

柳文珠享受现在被人捧着的感觉,却也明白,萧薄元身份尊贵,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必然很多,他也不可能一直有耐心哄着自己,若一直吃不到,耐心也就没了,所以,她也不能拖的时间太久。

她母亲那里她在客栈里留了足够一个月的银两,到是不必担心。

萧薄元说要带她回北楚,尚不知真假,也许只是为了得到她的身姿哄骗她,但趁萧薄元回北楚之前,她定要为自己谋好后路,她的仇,她一定会一样样清算的!

是夜,宫内,媛美人沐浴后正躺在矮榻上闭目假寐,宫女跪在榻下轻轻给她垂着双腿。

突然宫外太监喝道,“奴才参见许昭仪娘娘!”

媛美人双眸一睁,眼珠转了转,坐起身来。

宫女早已取了鞋来为她穿上。

媛美人长发披散,穿着一身宽松的寝衣,莲步轻移出了内室,对着进来的女子福身道,

“见过昭仪姐姐!”

许昭仪在媛美人身上一扫,撇唇笑道,“这刚入春,媛妹妹怎穿的如此单薄,若是染了风寒,皇上可是会心疼的!”

媛美人亲自给许昭仪倒了茶,低眉笑的惆怅,“皇上都数月不曾来,哪里会知道嫔妾这里如何?嫔妾就算是死了,皇上估计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别说这种丧气话!”许昭仪道。

“是,妹妹失言了!”

许昭仪笑了笑,道,“我刚从良媛妹妹那过来,她也正病着,听说吃了数日的汤药了,却不见好转,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脸色都带了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