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管,朕就要依照自己的心思做事,朕不再听任何人的摆布,更不会听你的!”

夜微言撕心裂肺的咆哮,好似想要将多年积压心底的阴郁全部发泄出来。

“懦夫”梁霄依旧是这两个字,“就是懦夫。”

“唉哟,梁左都督您不要再多说了,皇上您也消消气,您二位这都是怎么啦!梁左都督乃是真心为皇上着想,只是用词太锋锐罢了,可皇上也知道梁左都督是什么性子,您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

田公公适时的站出来圆场,否则真能让皇上杀了梁霄不成?

“他明摆着是想气死朕,”夜微言怒吼发泄了一通,他突然发现,此时心情倒没有那么差劲了。

他如何不知梁霄说的是实情?

可他这么多年被澶州王打压怕了,他谁都不敢信,更是谁都信不过,他又能怎么办呢!

田公公看出皇上已经有些犹豫,脸上露出喜色,上前与梁霄道:“梁左都督有什么好的提议吗?咱家知道您是一心为了皇上的,皇上如今能信得过的人也不多,您便是最主要的主心骨了呀!”

夜微言余光偷偷看了梁霄一眼,只是侧过身去,不说话。

梁霄看他道:“臣有一人举荐,只是皇上能不能让他答应,就看皇上您自己了…”

梁霄与夜微言以澶州王布局开头,但最终说出的事情却根本与此事无关了。

只是二人心底到底有没有对此事介怀,没有人能看得清楚,即便是田公公也并不能懂。

可他却知道,皇上这一次真是动了怒了。

梁左都督也真是豁出去了,可这件事情在皇上的心里是否埋下隐患,没有任何人知道。

梁霄与夜微言在私谈,而此时徐若瑾正在盯着澶州王府门前的动向,其实更多是盯着张纮春的动向。

因为她对这个人已经无法继续容忍,特别是听梁拾回禀张纮春与马彪的对话,徐若瑾只觉得自己忍无可忍!

即便张纮春对于此时的自己来说已经微不足道,可是这样怀着贼心的人总在隐蔽之处虎视眈眈,着实让人恶心,不知何时蹦出来咬自己一口,让人措手不及。

如若今日不是偶然看到了马彪的话,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所以她不会有半点儿悲悯之心,绝容不得张纮春再上窜下跳了。

张纮春此时也十分焦虑,因为他等了半晌,都没有看到洪老大夫露面。

这个老家伙如若不露面的话,自己怎么办?总不能错过这次大好时机,那他之前的一切岂不是白准备了?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张纮春对此心知肚明,而他又是一个脑子动得极快的人,已经开始在思忖,如若洪老大夫不出现的话,他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才能达到他预先设计的效果呢?

这件事情便不得不多考虑了…

梁一此时也在澶州王府周围,只是梁拾将郡主的马车藏在角落之中,梁一一时还没找到。

澶州王府门前人满为患,放眼望去全是脑袋,即便梁一身姿魁梧,比旁人高上半头,可他仍旧找不到梁拾和郡主的下落。

“这个小贼,居然藏的老子都找不到他!”梁一口中谩骂,仍旧在继续寻找。

而此时楚嫣儿正在听着烟玉的回话。

“启禀世子妃,刚刚有人回来传话,郡主府刚刚出来了一辆马车,但不知道是不是瑜郡主出行,但的确是朝着咱们王府方向而来。”

楚嫣儿的眼前一亮,“那就是徐若瑾,除了她还能有谁?去告诉门口的管家,如若罗春再想不出法子救治本妃,就请王爷开始动刑吧!我就不信,徐若瑾她还藏着不露面!”

第124章 悔意

澶州王府门前的人越来越多,却是没有人敢轻易议论,即便是小声的嘀咕,也不过是问一问事情的起因如何,关于事情的孰对孰错,根本没有人敢轻易出口。

那除非是不想要自己这个脑袋了!

太医院的医正大人都因无法救治被勒令跪在地上,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生病的人乃是澶州王世子妃,无人敢议论她的生死,即便有人心里巴不得这位高高在上的主子快些闭眼,好留给太医大人们一条活路,但这话也只敢在心里腹诽罢了,没有人敢说出口。

太阳高照,天空晴朗,苍穹被湛蓝涂满,只有一朵薄薄的云在天空悬挂,好似老天在俯瞰大地上可笑的人们。

王府的管家听了澶州王的传令,立即找人到门口将百姓们阻挡在外退后五步,澶州王才从王府内踱步出来。

澶州王的出现,自当引起一片哗然!

人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找寻着缝隙想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王爷都已经露面了,恐怕事情不会再这样僵持下去了!

澶州王没有理睬围观的众人,那对他来说不过是群卑微的蝼蚁。

他背着手走到罗春面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

“还是没有想到法子吗?罗春,你乃是太医院的医正,正四品的官职,本王不信你会对此症束手无策,更何况你连世子妃是什么病都诊不出来,你这是故意与本王作对吧?你以为本王虽把你摁在这里跪着,却不敢真的杀了你吗?”

一旁的几位太医看在眼中,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儿!

他们皆心知肚明世子妃到底是什么病症,只是无论此时是有心效忠巴结澶州王,抑或是抵制埋怨澶州王,都没有人敢说出实情。

太医们齐齐的看向了罗春,罗春跪了许久,此时额头已经渗出一层浓密的汗珠,嘴唇都已经微干发白,翘起了干裂的皮,显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启禀王爷,卑职已经尽力而为,更不知世子妃为何咽不下药,更是昏迷不醒,恕卑职愚钝无能,实在抱歉了!”

罗春的面色平静,只是说话的声音透着强烈的颤抖,这也因体力不支,嗓子干涸,他毕竟已经是四旬年纪的人了。

“本王不信!”

澶州王看着他便骂道,“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便病倒不起,一连十天了,你们这么多人都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当本王是傻子不成?”

“你乃是太医院的医正,你如若不肯说世子妃是什么病,其他人又怎敢说,你是不是与谁串通好了要故意害世子妃?说!”

澶州王的胡搅蛮缠,罗春并没有格外惊讶。

在京都混迹许久,更是伺候在宫内众位贵人们之间,他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更是预料到自己亦或许会遇上这样一天。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罢了!

罗春不是傻子,澶州王如此逼迫他,显然是想让他吐露出瑜郡主。

可这件事情与郡主毫无瓜葛,更是牵扯不到丁点儿,他罗春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绝不会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去坑害他人。

更何况,这些时日与郡主一同商讨酒方子,罗春不免怀念起当初跟从师父学习时的情景。

那是让他始终记忆犹新的。

师父全权相授,将所学的所有本事全部传授给他,而瑜郡主更是将她所学毫无保留的全部分享出来。

这让罗春感受到同门师兄妹的亲切和情怀,是外人无法比拟的。

而他也不会说出世子妃的病症或许是堕胎,这可能是澶州王府天大的丑闻和秘闻,亦或许连澶州王自己都不知道!

如若自己将此话说出口,虽然是报得了一时之仇,却坑害了其他同僚,澶州王必定会要一个否定的答案,其他人又怎样回答?

回答是堕了胎,那是既不想要官又不想要命;

如若回答不是,那则违背了医德,更是蒙蔽了自己的良心!

如此难以选择的难题,他罗春又怎会交给其他人?

索性自己硬扛到底,大不了搭上这一条命…

他此时已经开始后悔了,这辈子到太医院任职就不应该成家,不应该有儿有女,否则自己死了倒罢了,家人可怎么办?

这件事情只能委托给瑜郡主了。

罗春对徐若瑾的信任,甚至高于自己,想必不用自己嘱托,郡主也不会薄待他们,罗春此时更思念自己的师父。

可惜自己恐怕没有机会再见到师父了…

罗春的脑中虽然思绪混乱,但却格外清晰。

“启禀王爷,卑职行医治病,赚取散碎银两养家糊口,不敢说自己医德高尚,但也绝不会与别人串谋坑害世子妃,拿是会天打雷劈的事情。”

罗春看向澶州王道:“不能治愈世子妃乃是能力不足,只是能力不足,还请王爷恕罪。”

“什么能力不足?所有人的命你都能救得,唯独世子妃的命你救不得?本王还真就是不信了!”澶州王朝着管家一摆手,“赏他二十大板,本王就不信,二十个板子落下,他的嘴还这么硬!”

罗春眉头微蹙,澶州王看在眼中道:“你若现在肯说出是何人指使,本王也可以放过你。”

罗春咬了咬牙,“卑职真是能力不足,没有他人指使!”

“给本王打!”

澶州王下了令,王府的管家摆手,王府的侍卫立即上前摁住罗春,其余的太医连忙哆嗦着转过身去,闭紧眼睛不敢看!

他们如何不知道罗春大人心中是如何考虑的?这个时候谁上前说出实情都是错,更是找死,只期盼着王爷将罗春大人打过泻火之后便就此罢了。

皇上和太后此时怎么不召见众人进宫了?寻常斗得你死我活,可这个时候皇族就是皇族,澶州王发了怒火,太后和皇上也一致对外默许。

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张纮春此时拼命的朝着澶州王府门口挤去。

其实从澶州王出现开始,他便已经动身了。

只是聚在门口的人太多,他那纸片子身板根本就挤不动。

即便马彪在前开路,更是嚷嚷着“让开,让开,礼部主事大人在此”,却也没有人搭理他。

什么礼部主事大人?这时候都顾着看热闹呢,凭什么让?

更何况若是真有京官来此,还能没有人通报?还能挤在人群当中?

瞧他长得那副德性,脸上还有一块疤,看到獐头鼠目的样子就不像好人,无非就是想凑上前看热闹罢了,连这种胡话都敢编排,真是不要脸!

第125章 挨打

张纮春此时已经顾不得周围人的谩骂,待他挤到澶州王府门前,罗春正准备挨上板子了!

张纮春被挤得晕头转向,这会儿也顾不得瞧看事情发展到什么态势,看见澶州王怒气冲冲的站在那里,他则仰头朝天一嚎便扑了过去!

“王爷,在下礼部主事张纮春有事向王爷回禀!”

挤了一路口干舌燥,张纮春的声音好似被掐了脖子的公鸡般难听,向前拥挤的人们不由皱眉捂上耳朵,厌恶的后退两步,这是哪儿来的疯子?

澶州王也被吓了一跳,这是哪儿没拦住,冒出来这么一个人?

眼见澶州王看向自己,张纮春立即跪在地上,双手扣地磕头道,“王爷,在下真的有事向您回禀啊!”

“你是来替罗春求情的吗?”澶州王目光一扫周围看热闹的,最终背着手落在张纮春的身上,“哪儿跑来的人,敢在王府门口撒野?先把他给我打上二十板子拖下去,本王看谁还敢来胡闹!”

“不是不是,”张纮春有些惊呆,转头看见罗春已经被按在地上,王府侍卫手中持棍,显然是罗春要挨打的呀!

感觉到自己出现的时机不对,张纮春立即道,“在下礼部主事张纮春,是有要事向王爷您回禀,绝对不是来捣乱的!”

“你要说的事可与世子妃生病有关吗?”澶州王凝眉冷瞪着他,而一旁的管家已经吩咐侍卫撂下棍子,罗春倒是逃了一劫。

“自当有关!否则属下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冒死前来!”

张纮春每说一句话时都巴不得用出自己全身的力气,生怕别人听不见。

只是他的这个态度,让澶州王气得七窍生烟!

冒死前来?什么叫冒死前来?就是顶着自己可能砍了他的风险也要为罗春求情了?

只是周围看着的人比较多,澶州王刚刚想污蔑罗春另有人指使,而这时候张纮春出现说有要事回禀?

澶州王心里也发虚,生怕张纮春说出什么不利于澶州王府的事情,所以压根儿就不想听他开口说话。

“你给本王闭嘴!”澶州王阔袖一拂,横眉冷对,“有什么要事非要现在说不可?既然早知此事与世子妃有关,为何你刚刚不出现?偏在这个时候蹦出来?本王怀疑你居心叵测,如果你此时不退下,就休怪本王无情了!”

张纮春听得稀里糊涂,可他和马彪都不知道刚刚澶州王污蔑罗春一事,只能稀里糊涂地答,“王爷,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在下也是刚刚得知这个消息,所以才匆匆赶来向您回禀,绝对不是居心叵测,而是全心全意为王爷您着想啊!”

“我呸!”

澶州王冷笑道,“这等恶心人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既然你不让本王将板子落在罗春的身上,那你就替他挨了打吧!否则本王这一口气何处发泄?”

“来人,先给本王打他二十,棍然后再说!”

澶州王此时已经蛮横无理,那索性就蛮横到底,在朝堂之上他对皇上都不客气呢,又怎会在乎此地围观的群众百姓?!

张纮春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什么他不让板子落在罗春的身上?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王爷,王爷,卑职没有这个意思呀!卑职是有事要向您回禀,并不是不让您打罗春大人的!”

张纮春一受惊吓,说话的声音更是难听,澶州王满是不忿,“这会儿你开始往回找补了?没门,给本王打!”

说话间,王府侍卫的棍子便落下,张纮春“哎哟”一声,只觉得浑身疼的撕心裂肺,让他险些连舌头都咬断了!

马彪这时候反应激灵,连忙在一旁朝张纮春喊道,“老爷您直接说事儿啊!您直接说呀!”

张纮春听了这话,下意识便往外道,“王爷,卑职查明这罗春大人与前任医正大人乃是师徒关系,而那洪老大夫一直都在中林县,更是与瑜郡主有私交,这件事情背后隐秘太多,一定是另有图谋,朝中的几位大臣都与洪老大夫有私交,更是庇护他逃离京都的人,这件事情有天大的阴谋,一定有天大的阴谋啊!”

张纮春喊出这一番话,所有人皆是哗然震惊!

难不成这件事还与瑜郡主有关?而不是澶州王真的冤枉了罗春?

澶州王一听此话,立即摆手让侍卫停下。

“你给本王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张纮春只是挨了两棍子,却也疼得眼冒金星,爬不起来了,只是身子不能动弹,却没能拦住他的嘴,“在下曾经担任礼部主事,为涪陵王世子与梁家结亲去过中林县,那时就曾见过洪老大夫,而他更是亲口说过,罗春大人乃是他的徒弟,而那个老头子与瑜郡主关系非比寻常,罗春很可能就是受瑜郡主指使!”

“在下以为,当年之惨状这么多年都没有了结,更是没有人去追究,朝中定然有庇护洪老大夫的人,在下已经将这些人一一查明,俱都有嫌疑在身,之所以在下怀疑瑜郡主,乃是因为瑜郡主曾当众掌掴世子妃,想必此事一定与瑜郡主有关!”

“王爷明鉴呢!”

张纮春喊完最后一句,声音已经破旧不堪,再也发不出声响了!

他这一次可谓是豁出去了!

他不仅要让澶州王赏识自己,更是要让徐若瑾那个妖女遭到报应!

如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怎可能像今日这么惨?

都是她,她就是个妖女!

马彪立即上前将张纮春从地上扶起。

王府侍卫搬来一个凳子,只可惜张纮春根本不敢坐上去,因为他的屁股火辣辣的疼,只能趴在凳子上,满脸谄媚的与澶州王拱手道,“在下得知事情的真相便前来向王爷回禀,这乃是得罪了很多朝中大臣,所以在下才称自己是冒死前来,可在下不能容忍世子妃被他人陷害,那可是天理不容啊!”

一时之间,议论声呼啸而起,好似要将天空都掀翻一般。

徐若瑾也自当听到了张纮春的说辞,果然矛头对准了自己,张纮春他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澶州王没想到张纮春居然做出这样的事儿?

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正不知道此事如何对准徐若瑾,却没想到这个张纮春倒是送上门来了?

从张纮春的手中接过那张写满人名的纸,澶州王若有所思的看了张纮春一眼。

这个人的心思用得够深的,因为名单上的所有人都是自己的对头。

难不成真能借此势头,扳回一局吗?

第126章 抗争

澶州王正是心中欣喜之时,听到张纮春话语的罗春却不干了!

事情可以他一个人顶罪,可依照张纮春所说,这件事情不仅仅是要牵扯出瑜郡主和自己的师父,连带着当初曾帮过师父的人都要囊括在内?

简直是用心险恶,岂有此理,罗春只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了!

如果真让这个张纮春得逞的话,好人全部遭殃,恶人全部受益,那绝不是他期望的效果,所以不能再忍气吞声!

“张大人还真是让人不好评价,当初你从中林县回来找到我,让我为你治疗脸上的伤,我竭尽全力为您抚平脸上的伤疤,只是因为疤痕留存的时间过长,所以仍旧有一些痕迹没能去除,您当时口口声声称我为再生父母,如今却反咬一口,称我为心存歹意、故意坑害世子妃的贼人?”

“堂堂的礼部主事,却是两面三刀,真不知您的礼到底在何处?难道如今的礼部已经烂到如此地步?简直可笑至极!”

罗春这一番话,让张纮春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只是他的脸皮足够厚,尴尬也不过是一刹那而已。

“没想到罗春太医如此能言善辩,只是一码归一码,我张纮春可以感激涕零,感谢你为我治疗伤病,但这并不能掩盖你所犯下的罪行,难不成只因为你救助过我,我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坑害死世子妃吗?”

张纮春的狡辩,让罗春咬牙切齿,“我从未有过坑害世子妃的心思,还望张大人不要信口胡诌。”

“你是不是有坑害世子妃的心思,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要王爷说了算,”张纮春狗腿的朝着澶州王拱了拱手,“罗春大人,您口口声声讲究医德,却与您做出的事情极不相符,您可不要辜负了王爷的一片爱才之心啊!”

“你胡说!”罗春有些气急,“王爷,您不要相信他,他就是在信口胡说!”

“信不信他,乃是本王的事,轮不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澶州王虽然不耻张纮春,可张纮春提供的名单都是澶州王想除掉的人,所以他此时只能力挺张纮春所说乃是成立的。

“罗春可以有贼心,可是本王不信太医院的所有人都能被你收买,”澶州王看向其他太医,“只要你们能够救助世子妃,之前的事情本王可以一笔勾销,而且还会奖赏银两,哪怕是世子妃喝下去你们熬制的药,本王就每人赏银一千两!”

澶州王竖起一根手指朝天一指,“一千两!”

这个数字足以能够动摇人们心中的良知,寻常他们一个月的俸禄不过二三十两银子,一千两足够他们赚多少年?

更何况澶州王已经说明此事可以由罗春一人承担,他们又何必再替罗春说话?

那毕竟是权势极大的澶州王,不是他们这些小小的太医能够硬抗得住的!

不过是救治世子妃,能够让她喝药罢了,又不是要表明世子妃真正的病症,这件事如若能做成,轻而易举就得了银子又得了名声,太医当中,不由得有人动摇了。

看到了人们的蠢蠢欲动,张纮春刚刚悬起的心又踏实下来。

只要澶州王肯听信自己,他才不管是谁能救世子妃并拿到那一千两的赏银,只要傍上澶州王的粗腿,别说是一千两了,就是一万两银子也是有的!

“启禀王爷,微臣想要试一试。”

一位太医开了口,立即又上前两位:

“卑职也可以试一试,只求世子妃能够醒过来并且安然无恙,那便是卑职的造化了,恳请王爷给卑职一个机会!”

“卑职也可…”

太医们陆陆续续上前请愿,罗春的心也越发的冰冷起来。

有时怕的不是对手太强,而是怕你想维护的人从背后捅你一刀!

现在不就是这种情况吗?

罗春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内心有多么冰冷,他只期盼着瑜郡主和师父不要出事,总说人在做,天在看,可应该睁眼主持公道的老天爷又在何处?难道您看不到如今的滑稽场景吗?

人生就是个笑话,是天大的笑话!

张纮春不会理睬罗春在一旁悲天抢地,看太医们已经前去为世子妃诊脉瞧病,他又谄媚的看向澶州王道,“王爷,想必事情就是罗春心思歹毒,可多年前的事情您要主持公道呀!”

“那洪老大夫指使徒弟行凶,多年前更是逃离京都,还有那么多护佑他离开的人都有罪!您不能不管,卑职求情王爷出面为天下人主持公道!”

张纮春跪地请命,澶州王立即道:

“张主事言之有理,这件事情本王不能不管,只是本王也会给罗大人一个明白,如若其他人能够救治世子妃,那想必就是罗春大人故意捣鬼,本王再给他一个罪名,想必他也说不出什么。”

“如若其他太医也救不了世子妃,那就是嫣儿命苦命薄,本王也不会冤枉了罗春大人。”澶州王摆出一副善意亲民的神色,“本王向来循规办事,绝对不会冤枉好人的。”

“王爷英明神武,胸怀开阔,乃是我等学习的榜样,”张纮春的马屁立即拍上,“实在让我心存惭愧,只觉自己愧对礼部主事的官职啊!”

澶州王背着手笑笑的罢了,他在等着太医们熬好药,楚嫣儿喝下去,他再想拿捏罗春,即便是皇上和太后都说不出二话,更何况继续拿捏梁霄和徐若瑾了?

不是说徐若瑾那个丫头已经离开了郡主府吗?

既然到现在还不露踪影,恐怕是已经吓得回去了吧!

徐若瑾此时看到张纮春演的这一出恶心人的戏,早已经恨得牙根痒痒。

朝一旁的梁拾使了个眼色,梁拾立即朝天喊道,“瑜郡主到!”

仅仅是四个字,却引来上百双目光的注视,更是有人下意识的让开,给徐若瑾在拥挤的人群之中让出一条行走的路来。

刚刚那张纮春就提到了瑜郡主,却没想到瑜郡主正在此地?

事情恐怕是越来越有趣了…

徐若瑾目光清明,远远的看向前方的澶州王没有分毫的躲避,脸上更是连一丝气恼的神色都没有。

微微扬起头,她扶着自己的腰身缓缓地朝前走着,那一副不容置疑的贵气,让所有人纷纷落目,更有崇敬之心。

澶州王看到远处那一抹倩影朝自己走来,脑中不由自主的又蹦出了皇姐的身影。

只是那一丝愧疚之心十分浅薄,很快便烟消云散。

“徐若瑾,没想到你居然还敢来?你可知罪?!”

第127章 打他

“若瑾为王爷请安。”

徐若瑾微微欠身行礼,因为她有着四个多月的身孕,腹部微微隆起,没有刻意的行什么大礼。

更何况,她也不认为自己为澶州王行了大礼,他就会心生感动,放自己一马。

既然有这么多的不可能,又何必委屈自己呢?

澶州王看着她冷哼一声,“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居心叵测,想要坑害嫣儿!徐若瑾,纵使本王之前反对你得郡主的册封,你也不该有如此狠毒之心,简直令人发指!”

“王爷骂的是不是早了些?您刚刚不是还说要公正严明,待太医们救得了世子妃,才要质问罗春太医的么?”

徐若瑾看向张纮春,“更何况,单凭这么一个人的说辞,王爷就要给我定罪,而且还翻出多年的旧案来,怎么听,都觉荒唐可笑。”

“我本也是惦记着世子妃的身体才来澶州王府探望,却没想到探望的结果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徐若瑾转过身看向众人,“如若今日不来,亦或许就要有人冲到郡主府拿我问罪了?”

“那本王倒应该感谢你的好心好意了?”澶州王冷哼道:“如若事情与你有关,别想让本王放过你!”

“那我也等着,好歹我对医药也懂得一二,如若能帮得上澶州王世子妃,我定会尽力,从忠勇侯府来论亲,她也是称我一声表嫂的。”

徐若瑾的淡然似春季池中的一抹莲花,洁白无瑕,端庄高贵,根本不像怀有歹意之人。

而张纮春那一副贼眉鼠眼的垃圾做派,让人看着便心生芥蒂,即便他口口声声说是心为公正,但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是好人。

特别是说出两句话就要吹捧澶州王的溜须拍马,让人看着就不舒服。

只是没有人多话,而是静静的看着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澶州王也甚是无奈,府内太医们还没有传来消息,等待的焦躁让澶州王甚是不喜,烦躁的催促着道:

“怎么样了?为何还没有消息?快派人去问一问,本王等不及了!”

楚嫣儿此时的心情并不痛快。

她仍旧在病床上躺着,却没有让任何太医进来为她诊脉瞧病。

烟玉正向她回禀着刚刚府门外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张纮春的出现,让整件事情有了飞一般的变化。

澶州王觉得张纮春的出现是好事。

他出现在府门外一嚷嚷,更是把瑜郡主和洪老大夫等人都囊括在内,这已经会引起传言舆论,更是会给皇上施压,有什么不好?

而且张纮春送来的名单上,还有那么多澶州王想除掉的人,所以澶州王准备顺着这一条线演下去,然后把此事就此结束。

不过是拿捏一个太医院的医正罢了,损失不大,却能钓出数条大鱼,这十分符合澶州王的设想。

只是楚嫣儿却不这般认同。

尽管她当时与澶州王也是这般说的,但楚嫣儿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她必须要让徐若瑾出现,并且逼着徐若瑾为自己开方子。

否则她如何把自己堕胎的事情,赖在徐若瑾居心叵测、故意谋害之上?

那也是她的亲骨肉,死也不能白死,单只是舆论是不足以把徐若瑾弄死的,楚嫣儿要的不只是舆论,而是徐若瑾的命!

但这一番话,楚嫣儿无法与澶州王说得清清楚楚,因为如若王爷知道她擅自堕胎的话,一定会弄死自己,因为王爷已经想孙子都想疯了!

至于张纮春提供的名单上都有什么人,楚嫣儿根本就不在意。

所有人的命,都比不得她最想要徐若瑾的命,王爷就是输在太贪婪之上,一件事情最主要目标是谁,就要奔着谁去,哪怕可能捎带着干掉了几个对头也并不值得庆幸,更不值得嘉赏,因为那总会让注意力有所转移,反而输得彻底。

“该死的张纮春,什么时候出现不行?偏偏要这个时候出现?敢坏了我的事,直接把他打死!”

楚嫣儿气得咬牙切齿,若是张纮春此时在她面前,她恨不能直接把他掐死!

烟玉见世子妃绷着脸色,只能一旁小声的问道,“世子妃,事情该怎么办?太医们还都在外等着呢!”

“还诊什么脉?一连看过多少次,脉象早就知道了,直接开方子熬药吧!熬的药,本妃能喝得进去,就饶过他们,喝不进去,就都出去跪着!”

楚嫣儿如此下了令,烟玉立即领命出门。

太医们听了烟玉传的话,也觉得无需再诊脉了。

世子妃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过是调养身体的方子罢了,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儿。

众人都不是傻子,待澶州王质问罗春是否受人指使,张纮春出现之后,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编排得天花乱坠,他们已经知道事情乃是冲着瑜郡主去的,罗春大人不过是个靶子罢了。

可怜归可怜,但他们也要顾着自己的命啊!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世子妃并非咽不下去药,只是不想咽下去罢了。

但这件事情谁都无法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只能祈求造化是否降临自己身上了!

太医们熬好药之后,烟玉将药端到了楚嫣儿的寝房之内。

楚嫣儿直接吩咐把药倒了,“告诉他们本妃喝不下去。”

“您真的一口都不喝吗?”烟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您好歹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呀!”

“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楚嫣儿冷着脸色道,“你去告诉王爷,不要听信外人对瑜郡主的栽赃,一个什么礼部主事,居然跑出来编排这么一段故事?简直是荒唐得很,瑜郡主乃是本妃的表嫂,什么当众掌掴本妃,那都是胡言乱语,信口栽赃,给本妃抽那礼部主事二十个嘴巴,听得这话,本妃一口药都咽不下去!”

烟玉有心劝说两句,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心中极其明白,世子妃打算把堕胎一事赖在瑜郡主的身上,可这件事情怎么想都实在牵强,而且这么多太医已经为世子妃诊脉,有哪一个说出真相的话,谎言便不攻自破。

可世子妃的固执,又是谁能劝得了的?

烟玉没等转身出门,便听楚嫣儿在床上嘀咕着,“的确是我心急了,不应该着急把孩子打掉,可以等着徐若瑾来为我诊脉之后再说,如此也罢,我就不信哪一个太医敢把本妃的事情说出去,这些人的名字都要记一下,回头都要一个个的除了,绝不能留!”

烟玉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双腿软的好似煮熟的面条,完全没了支撑身体的力气。

刚刚世子妃说出那话,她只觉得脖颈之上一凉,好似有一把无形的刀在颈间划过。

自己已经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这一条命,能活到什么时候呢?

第128章 抠门

烟玉将楚嫣儿的话传至给澶州王,澶州王先是一愣,随即心生几分不满。

他自当知道,楚嫣儿是执意要见徐若瑾,可事情既然已经有了定论,又何必再费什么事?

毕竟楚嫣儿不是真的病了,事情如果真的闹腾大了,可是不好收尾的。

只是楚嫣儿要打张纮春的嘴巴,澶州王是不介意的,因为张纮春刚刚说楚嫣儿被徐若瑾掌掴过,这话传出去可不是徐若瑾难堪,而是楚嫣儿丢脸,更是澶州王府丢脸。

这巴掌地确应该打!

刚刚也是因为澶州王一心想要除掉名单上的人,更想把王府门前的事情快速的解决,所以才忽略了这个细节。

如今楚嫣儿提出来,他则没有庇护的理由和必要,不过是礼部的一个小主事罢了,即便是打死又能如何?

终归他想得到的名单已经得到了。

对张纮春,澶州王绝没有怜惜爱才之心,逢迎巴结,溜须拍马,这种人澶州王已经是见得多了,出生便是皇族贵气无比的王爷,听了吹捧奉承几十年,早已经听的耳朵都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