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捋了下她的发丝,说出了那个名字:“夜志宇!”

第三百二十四章 救命

“夜志宇?”

徐若瑾瞪大眼睛,瞠目结舌的呆了半晌,嘴角险些流出口水,她才缓回神来,把嘴巴闭上,“怎、怎么会是他?”

夜志宇的名字,徐若瑾自当知道,而且记得格外清楚。

一个想要杀死朝霞公主的人的儿子,徐若瑾怎么可能不知道他?

一直以来,徐若瑾心里的夜志宇是一个悲情人物。

毕竟六王爷心中始终记挂着的女人不是王妃,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而且,六王爷一心找寻朝霞公主报仇,却根本没有考虑到夜志宇以及其他子女的安危,这着实让徐若瑾为夜志宇感到不值和哀伤。

可此时,要杀死徐子麟的人确是夜志宇?

这的确让徐若瑾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他怎么可能与徐子麟有恩怨?这事情定是受其他人指使,可能够指使夜志宇做事的人,会是谁?

徐若瑾的脑子里第一个蹦出的便是夜微言!

也只有这位皇帝陛下能够指使夜志宇做事,也只有这位皇帝陛下是最不想再听到徐家人的名字和消息。

梁霄看到徐若瑾簇紧的眉头,轻轻的抚摸,让那两道深深的印纹舒展开,“不见得是你所想的人。”

“你知道我想的是谁?”徐若瑾抬头,目视着他的眼睛。

梁霄停顿了半晌才道:“因为太明显了,所以不见得是他。”

“但如若不被发现,岂不是就没人知道是他了?”徐若瑾的怀疑也很有理由。

“可依着徐子麟的身份,犯得上用夜志宇出手么?”梁霄对徐子麟的鄙夷向来从不隐藏,在徐若瑾的面前,他也是如此。

徐若瑾吸了一口气,仔细想想,似乎也有道理。

徐子麟在夜微言的眼中不过是个随时可捏死的蚂蚁,而且他也不是什么拳脚了得的神人,哪里需要夜志宇这位王世子动手?随随便便找个人也就办了!

“那皇上要我们回城内,这件事情能拖下去吗?”徐若瑾不得不仔细考虑,因为来的人乃是田公公。

虽然与田公公的关系貌似良好,但这绝对是一只浑身长满眼睛的老狐狸!

如若徐子麟被救回来,很有被他发现端倪的可能。

徐若瑾不希望这个情况出现,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她们离开。

梁霄看她的小模样,轻松的露出笑容,为她安抚的捏了捏肩膀,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别这么紧张,一切都没事。”

“我真的很担心。”

“担心也没有用。”

“真是讨厌,居然这个时候宫里来人!”

“难道你不信我?”

徐若瑾摇摇头,“不是不信你…好吧,我不多想了!”

两个人不等继续叙话,隔壁小悠悠的哭声传来,想必是小家伙儿饿了亦或是尿了。

徐若瑾摇了摇头,把心底的杂念全都抛开,“我还是先去看看孩子,什么都没有她重要。”

梁霄看着徐若瑾离去的影子,他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

从外面叫来了梁一,他仔细的问着:“他们离开多久了?”他问的乃是去搭救徐子麟的梁拾和梁四。

“一个半时辰了。”梁一掐算的很仔细。

梁霄笃定的点了头,“再等等,如若两个时辰还未回,我们就出发。”

“那田公公那里?”梁一也对这一行人十分警惕,毕竟这乃是梁家的庄子,他们突然入住进来,谁知道会不会私下查探什么?

“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梁霄并非轻视田公公,“因为我已经警告过他。”

“属下这就去准备!”

梁一得令离开,梁霄也进了屋中去看看小悠悠,抱了抱女儿。

一家和乐融融,而此时有一个人影从屋下静悄悄的溜走,绕过两道院子,眼见四周无人,才从窗户潜入房间之中。

田公公正在喝着茶,因为喝的那三盅酒实在太烈了,让他头脑有些眩晕,不清醒。

“听到看到什么了?说吧。”田公公揉着额头的穴位,声音轻的好似冬日漂浮的雪花。

此人当即拱手行礼,随后道:“瑜郡主与梁左都督正在屋中哄着小县主,并未说什么。”

田公公停手抬头,对此甚是怀疑,“是没说,还是你听不到?”

“并非没听到,而是他们只说些孩子的衣着物件,也吩咐奶娘和丫鬟做事,并未商议是否回城内的事情,公公,是否还要奴才去继续听一听?”

“算了,别去了。”田公公啧啧两声,“就你的手脚,很容易被梁左都督发现,这时候咱们还是低调些更好。”

“那是否要查一查梁家庄子?”

田公公并未马上给出答复,思忖了很久,他仍旧放弃了这个念头,“别触碰梁霄的逆鳞了,他今日已经警告过咱家…老老实实睡觉,一切都等明早再说!”

“是!”

田公公带着一众皇族侍卫休歇熄了灯,而此时梁九从房檐上的角落处悄悄离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田公公派了人想要知道两位主子的谈话,当梁家没人了?

好在这位田公公还识大体,他但凡敢动查探梁家庄子的心思,这条命,是必定会丢的!

梁一掐算到两个时辰,向梁霄回禀。

梁霄带着他从庄子的隐门离开,走出很远,才朝天鸣哨,探寻其他人所在的方向和位置。

可是这一声鸣哨并未得到回应,梁一的心一沉,“估计离此处还有很远。”

“那就朝着梁三最初给的方向走。”梁霄也有了一股不详的预感,“如若遇上对手,不必留下活口。”

“所有人?”梁一指的乃是夜志宇,这好歹是一位王世子。

梁霄攥了攥拳头,看向梁一道:“演技怎样?”

“那没得说啊!”梁一当即拍了胸脯,“假扮什么人?”

“十三王爷府上的人。”梁霄突然提到他们,梁一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当却仍旧回答一个“好”字!

二人奔向前方而去,而此时沐阮已经瘫坐在地上,四肢瘫软,好似连吃奶的力气都没了,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在以自己全身力气、用破锣一般的嗓音朝天怒嚎三个字:

“救命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 活埋

梁三和沐阮一直在外偷偷看着夜志宇与徐子麟之间的争斗没有露面。

而夜志宇乃是故意找茬,没等徐子麟与他斗上几句嘴,他便与徐子麟动了手。

原因很简单,他乃是皇族的王世子,徐子麟一个平等小民敢与他起争执?这岂不是明摆着找挨打么?

而且徐子麟向来在市井打诨惯了,说起话来也有不屑的脏话流出,那就更好被夜志宇找理由挑衅了。

你居然敢辱骂皇族的王世子、敢辱骂大理寺卿,不打他个骨肉碎裂、手脚齐残,夜志宇都对不起皇族的列祖列宗,更对不住皇上赏的那一身皮!

当夜志宇暴露自己的身份时,徐子麟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坏了!”

他惹到了岔子了!

徐子麟可不是个骨头硬气的人,尽管他在夜微澜身边做事许久,却也没有变成钢筋铁骨的汉子,当即跪在地上给夜志宇磕了几个头,随后说了自己的来历,乃是为涪陵王世子办事的奴才,请夜志宇高抬贵手,把他当个屁给放了!

夜志宇本来就对徐子麟的身份极其不屑,看到他这副模样更是只想打死了事。

更何况,他是明摆着要弄死徐子麟的,怎么会管他到底是替谁做事的?当即吩咐人对徐子麟动手!

徐子麟也是个油滑的,眼见情况不好,撒腿就跑,而夜志宇手下的人毕竟都乃是大理寺的人,没跑多远就追上了徐子麟,随后便是一顿暴打,而且一边打一边数落了他的罪名,让路过的人根本都不敢朝这里多看一眼!

其实夜志宇心里很庆幸徐子麟没有提出徐若瑾的名字。

他可以不给夜微澜面子,但却不能忽视徐若瑾的身份,因为他的背后可还有一个人,梁霄。

对梁霄,夜志宇有着发自内心的畏惧和尊敬。

起码六王爷的那一件事,如若不是梁霄率先出手,自己这条命恐怕早就没了!

所以在手下打徐子麟之时,夜志宇唯独做的一件事便是从手下兜里掏出了一块绢布塞了徐子麟的口中,以免他挨着打再喊出什么,那就不好圆场面了。

而徐子麟被打了个奄奄一息,似乎只有出气、无进气了。

夜志宇便吩咐人挖了一个坑,将徐子麟直接扔了里面埋了…

埋过之后,撒土,踩平,又在野地边上铲了点儿雪压上,好似这里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事情处理完毕,夜志宇便带着手下快速的离开,奔去外地处理公事,也是为出行离开京都找寻一个借口。

梁三其实在夜志宇与徐子麟发生争执的时候就已经给梁霄去了消息,待夜志宇等人离开之后,,他便和沐阮开始刨地,想要把已经被埋在地下的徐子麟给挖出来!

可坑挖的很深、土压的很实,梁三一个人的力气终归有限,而沐阮的力气则可忽略不计…

可夜志宇行走一段路程突然想起,刚刚塞入徐子麟口中的绢布没有拿出来?

他则问起了属下绢布上是否有大理寺的标志以及身份的痕迹。

属下思忖些许,说出那乃是六王府的丫鬟所赠,他也说不清楚上面是否有什么显露身份的标记。

于是夜志宇当即吩咐立即赶回,要把人挖出来,把那一块绢布取出。

即便他们已经做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徐子麟毕竟不是个身份简单的无名小卒,必须要把这件事情彻底的洗刷干净。

所以夜志宇带人赶回之时,正看到梁三正带着沐阮在挖土,于是双方之人打了起来,而梁三带着沐阮连连遭受攻击。

夜志宇一方人多势众,若是梁三自己,逃离此地应该不是问题,可他身边却还有个沐阮,他总不能把沐阮扔下自己跑吧?即便瑜郡主不掐死自己,梁三自己的心里都饶不了自己。

于是梁三便带着沐阮开始跑,而夜志宇则带着人拼命的追,好在梁四和梁拾赶到的速度也不慢,双方打了起来,如火如荼,不死不休,梁拾开始带着沐阮跑,而梁三和梁四开始与众人对敌…

沐阮即便被梁拾拎着跑也已经筋疲力尽,气喘吁吁,而后梁拾把他带到距离此地很远的地方先撂下,回头去帮助梁三和梁四。

沐阮便开始朝天怒喊“救命”,喊的声嘶力竭,嗓子都已经喊破了!

好在他的叫嚷没有白费,梁霄终于听见了。

梁一问清楚众人所在的位置赶去帮忙,梁霄则拎起沐阮,继续去找寻徐子麟被埋的地方。

刚刚沐阮和梁三刨了半晌,将徐子麟刨出了半个身子,好在是脑袋露了出来,而梁霄赶到时,则将徐子麟彻底的挖了出来,扔在马上便立即带走。

沐阮也被扔在了另外一匹马上。

他瘫软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梁霄牵马狂奔,他只牢牢的抱住马脖子就够了。

梁霄赶回庄子上,梁九已经等候在此。

梁九将徐子麟和沐阮从马上拎了下来,沐阮已经昏的睡了过去,至于徐子麟,已经没了气。

梁霄也从外进来,梁九立即道:“怎么办?都昏过去了!”

“死没死?”梁霄问的乃是徐子麟。

梁九凑过去仔细查看一下,“说不清楚。”

梁霄走到旁边舀了一盆凉水,朝着沐阮便泼了下去!

沐阮一个激灵就蹦了起来,抹着满身湿漉漉的水,他才看着梁霄道:“你疯啦?你这是想弄死我啊!”

沐阮的声音沙哑,即便此时是喊,却也没什么声音。

梁霄一指旁边倒在地上的徐子麟,“救他!”

朝向梁霄指去的方向一看,沐阮抖抖身上的水,想要立即起身去救徐子麟。

可沐阮已经腿脚发软,起身时踉跄两步又一脑袋扎了旁边摔一跤!

“我起不来了!你把他搬来!”沐阮有气无力的道:“马上给我拿点儿吃的,又渴又饿,让我先吃点儿东西先压压惊,能不能救活他,不差这一口气了!”

梁九立即去拿了吃的和水,沐阮拼命的往嘴里塞,塞过之后擦了一把脸,随后开始用心的救治徐子麟!

能不能救活,此时真要听天由命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活该

徐若瑾听到徐子麟被带回的消息并没有马上冲过去看他。

她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随后便继续走到桌案之前,看看医书脉学,写一写酿酒的新方子,平静的让方妈妈都忍不住过来偷偷看了她好几次,生怕郡主是故意压抑自己,内心反而容易承受不住打击。

其实徐若瑾并没有压抑自己,而她的平静也不是装出来的,因为她已经彻底的把徐子麟的生死抛开,因为这件事情不是她焦虑、烦躁亦或歇斯底里就能够决定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徐若瑾之前不信,可她现在却对此迷茫了,她不知该如何总结自己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因为连她自己都捋不出个苗头。

可归根结底,她还是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

有这么一个貌似说烂了的心得,足够了。

方妈妈又过来递了一杯暖茶,“时辰也不早了,若不然郡主先睡下?不要继续等着四爷了。”

“也好!”徐若瑾并没有拒绝,“让黄芪打水吧,我洗漱后先睡下,一切都等明早再说。”

徐若瑾如此干脆的答应,让方妈妈一怔,还以为她要与郡主废上一点口舌才能劝得动,看来,是她把郡主想的太软弱了。

其实,自家这位郡主何时性子软过?只是她看起来柔弱惹怜,可骨子里的那股子韧劲儿,却是很多人都无法比得了的。

黄芪打好水,徐若瑾洗漱过后便躺在床上闭了眼睛。

脑中胡思乱想了半晌,她也不知何时才睡了过去…翌日清晨醒来时,梁霄已经坐在床边看着她。

徐若瑾不等开口问,梁霄便直接道:“救过来了,不必担心。”

“好!”徐若瑾只轻轻的说了一个字,“谢谢你。”

梁霄在她的额头轻弹了个脑瓜蹦,“说这话,不觉得很伤人?”

徐若瑾抿着嘴笑嘻嘻的道:“总要客气两句嘛,不然你这小心眼儿万一记了仇怎么办?”其实她听到梁霄那句话时,心里好似一颗大石沉沉的落下,眼泪儿险些涌了出来。

似乎有这个男人在身边,她从来不需要担忧和害怕,让她已经开始越来越依赖于他的存在。

如若有一天,他不在身边了又怎么办?

只是这个念头,徐若瑾不过只想了一下就抛开,呸呸呸!就不能想点儿好事儿?

梁霄自当看得出她心情的变化,捏了一把她的小鼻子,“你还是不要见他,现在的情况不合适。”

“我也不想见。”徐若瑾倒不是说虚词遮掩,她的确没有想见徐子麟的念头。

“那就起身吧,那个老太监还在,需要答对一下他。”梁霄伸手摸进徐若瑾的被窝内,揩了几下油,咬紧牙根儿忿忿的道:“今晚上再有谁敢惹事耽搁老子睡女人,无论是谁都砍死他!”

梁霄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糙话,让徐若瑾瞪大眼睛傻了半天,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肚子都疼了!

这个臭男人,简直…

“不许笑!”梁霄也不再自虐,这一冬天,他的冷水澡早已经冲够了,“我先去见一见那个老太监,你慢慢起身吃早饭,不要着急。”

梁霄离开,徐若瑾又径自的笑了半晌才让红杏进来。

穿好衣裳吃早饭,徐若瑾豁然想起了沐阮,“沐阮是不是也回来了?”

红杏当即点头,“沐少爷一早上才睡,奴婢已经送了饭菜给他过去,您不必担心了。”

“那就好。”徐若瑾啧啧两下嘴,“容他睡到下晌,然后让他收拾好行囊,回中林县是不太可能了,还是先跟我回京都,后续的事情再说。”

“可沐少爷好似还有心思想回去看看?”红杏对此很犹豫,“郡主,咱们也一定要回京都吗?”

徐若瑾思忖了下点点头,“应该还是要回去的,沐阮自己再走也不安全,一切都以他的安全为重,但咱们可以拖上两天,时间再久,恐怕不太可能了!”

红杏应答下来,便去告诉杨桃做好回京都城内的准备,徐若瑾吃着早饭,心里则在想着司徒家族的事情以及到底是谁在对徐子麟下手。

夜志宇不过是个刽子手,可能够说动他的人恐怕不多。

难道真的只是意外偶遇出了冲突?徐若瑾对此还真的不太相信,可这件事情她摸不着头脑,更想不出答案,可眼前要想的乃是如何应对田公公。

这个老太监乃是夜微言的另外一双眼睛,自己即便心里知道要回京都,却也不能马上就这么痛痛快快的答应。

因为宫里的人都犯贱,他们就喜欢看着别人痛苦不堪的答应圣命,那才有一种任意拿捏、看到别人不得不从的快感。

尽管徐子麟被救回了命,但徐若瑾心里很不爽。

所以她不会让田公公那么痛快的得逞,心底的抑郁总要发泄发泄,谁让皇上派了他来呢?

倒霉!活该!

徐若瑾不讲理的小心思一起,正在与梁霄说话的田公公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让他颇有几分头脑发晕!

还是第一次打喷嚏能打到这么惊心动魄的地步,田公公呆了半晌才缓回神,见梁霄仍旧在看着自己,他连忙拿了帕子擦擦额头的汗,“咱家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不过是出一趟城都体力不支,让梁左都督见笑了!”

“既然公公身体不适,就不妨再多休息休息。”梁霄站起身,“稍后会吩咐庄子上的人过来几个伺候的,田公公也不必客气。”

“别,别啊!”田公公立即起身,拦住要离开的梁霄,“咱们今儿还是快些的回吧?皇上对此事也很着急啊!”

梁霄满脸平和,甚至带了一点淡淡的笑容,“这事儿与我说无用,只要若瑾答应,我立即吩咐备车离开。”

“这不是还得您去说和说和嘛!”田公公对接近徐若瑾有着强烈的心理阴影。

当年在中林县,他就领教过瑜郡主的手段有多么黑暗,那时她不过是个梁家的媳妇儿,而现在她乃是皇族的郡主,田公公的畏惧之心更加强烈。

只是梁霄却不肯答应,“我怂,我说合不动,我奉劝田公公还是离开为好,但如若您********想说服她,还是自求多福吧!”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怂

对梁霄轻轻松松说出“我怂”二字,田公公真心想朝一旁吐一口老血!

他怂?

他如若怂的话,大魏国里就没有不怂的人了!

这话说的简直是太不要脸,可田公公却还没有胆量反驳,这才是让人心里憋屈的最大原因!

田公公也知道,自己想要梁左都督去劝瑜郡主回京都的心思是无法得逞,还得他自己亲自去劝才行。

可这件事情就要仔细的想一想,因为那位主子实在难伺候啊!

田公公带着一众人吃过早饭之后,便到徐若瑾所居的小院之中。

“咱家一早来给瑜郡主请安了!”

田公公一个礼福下,随后笑着看她道:“瑜郡主昨日可歇好了?拖您的福气,昨日那一餐鱼肉野味儿实在太过鲜美,咱家在宫中伺候了一辈子都没吃到过,真是回味无穷啊!”

“这话田公公还是不要随意说,宫中的御膳乃是天下第一美味,您居然说不如我们庄子上的一餐鱼?让皇上知道了,恐怕心里还得记恨我了!”

徐若瑾给黄芪摆手,让她为田公公上茶,“记得挑选点儿次品的茶叶,否则田公公再夸赞咱们的茶比宫中的好,我这条小命恐怕都得丢了!”

黄芪抿着嘴笑笑,却也福身应下,没插话半句。

田公公被噎了的好似嗓子里卡了一块黄连,别提多难受了,可他只能挤出笑来道:“瑜郡主这说的都乃是气话,皇上心里还是惦记着您的,否则哪会让咱家过来请您回去,要为您讨个说法?”

徐若瑾“呵呵呵”三声冷笑,“您信么?”

田公公咬着压根儿道:“咱家信啊!”

“这事儿您回去告诉皇上,我心意领了,但司徒家族好歹也是大魏先祖留下的一支人脉,我总不能让皇上为难?”

徐若瑾突然转了口风,田公公也一愣,“公事公办,皇上说,不管怎样,不能委屈了您。”

“我不觉得委屈啊!”徐若瑾一脸认真,“起初是有一点儿生气,但好歹我也是皇上御赐的郡主,难不成让我跟一群守着皇陵的人没完没了?我自己也觉得掉了身价,失了体面,所以,我不觉得委屈!”

“噗!”

田公公一口茶就喷了出去!

这瑜郡主的嘴皮子也实在太厉害了,脑子转的也更快,自己颇有几分无力接招了!

其实田公公怎能不知皇上执意让瑜郡主和梁左都督回城内的心思?

原本就是想要二位帮忙的,可梁左都督他们却已经离开京都城,到庄子上散心了,皇上觉得派人追到庄子上借银子,颇有些不够体面。

他可是堂堂的皇上啊,总不能低三下四的求大臣吧?

而正好司徒家族的事情一出,户部侍郎和左都御史又咄咄逼人,皇上虽然面子上被两位大臣逼迫无奈,其实心底暗喜,正找寻不到借口让梁霄和徐若瑾回城内的,这不就有了说法了嘛!

所以他才派田公公亲自前来,就怕别人无力招架这二人,被灰溜溜的打发回去。

田公公可谓是大魏国中最了解皇上的几个人之一了,而且还排前列,所以他才觉得这件事情要小心翼翼,起码不能让瑜郡主撒泼翻脸。

昨晚就算了,毕竟自己刚刚来到梁家的庄子上,瑜郡主有几分情绪也是正常的,可此时她阴晴突变、好似一碗白水中搅和了辣椒面儿,让田公公真是哭死的心都有了!

“田公公也不必再劝我了,好不容易出宫,就在这里玩上两天,整日守在宫内您也很是辛苦。”

徐若瑾笑眯眯的走到屋门口,看着守在门口的皇族侍卫道:“今儿田公公不走了,乐意去山里打野味儿的,让庄子上的人给你们带路,晚上继续篝火喝酒,放纵几日!”

一听这话,皇族侍卫的脸上俱都闪现出兴奋的期待!

侍卫不同于寻常百姓,原本就都是一群习武的糙汉子,整日在京都城内早都闷死了,如今有机会进山打猎、喝酒享乐谁不乐意?

但这只是瑜郡主的话,他们还是要听田公公吩咐的!

田公公这会儿追出来也无用了!

因为侍卫们一个个都满眼冒绿光的只等着自己点头,他如若不答应的话,恐怕会扫了很多人的兴致!

而且,若是当众撅了瑜郡主的吩咐…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就更别想得逞了!

眼见田公公也点了头,侍卫们当即去找梁三等人,拽着他们一起进山。

田公公却并没有跟着一同去,反而一直跟在徐若瑾的身边,寸步不离。

既然说服不动,那就只能用跟屁虫战术,粘到让瑜郡主没有丝毫的兴致,巴不得烦死自己就下令回城内了!

否则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只是徐若瑾才不在意田公公在身边,因为她不过是看看书,写写药方子,小悠悠醒来的时候,她又去哄着孩子,哪怕是小悠悠睡着的时候,她也能坐了床边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呆呆的看上一个时辰都不嫌累。

只这么坚持了一天,田公公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只是田公公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梁左都督一整日都没有出现?而且昨晚来到庄子上的时候,梁家有很多随从二位主子身边的人,今日却没见到两个?

田公公心思十分敏感,难道是梁左都督有什么事情才不肯离开,让瑜郡主找借口拖延么?

田公公正心里猜忌的功夫,沐阮迷迷糊糊的从外进门。

他也是刚刚睡醒,红杏还没把消息告诉给他…

“怎么人这么少?都哪儿去了?”沐阮左右看看,没扫寻到梁一和梁拾几个人,“难道还没回来吗?”他根本没有注意到田公公也在。

徐若瑾心里一紧,当即给红杏使了眼色,红杏登时上前,递给沐阮一杯水,“沐少爷您这也太懒了,睡到现在才醒?他们早就进山去打猎了,晚上郡主还想吃昨日的鱼,而且今日田公公等人到了,四爷吩咐要多打一些野味儿,估计再过一会儿也该回来了,您倒是有口福!”

不等沐阮缓回神,田公公突然上前道:“难道沐神医不认得咱家了?昨日来到此地没有看到您,您昨晚出去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阎王

田公公笑眯眯的寒暄其实是一把刀,他们已经习惯了无时无刻不审度旁人、不打探消息!

徐若瑾心里“咯噔”一下,努力让脸上没有残留半分异常,仿若田公公就是在随意问话,她虽竖起了耳朵,却貌似平和的看向了沐阮。

沐阮此时才发现了田公公也在此处,“你怎么来了?”左右看看,“难道皇上御驾亲临庄子了?”

所问非所答,倒不是沐阮故意的,是因为他真以为皇上也来了!

“来什么?是田公公来让我们回京都的。”徐若瑾在一旁笑着道:“昨儿不是司徒家的人吵了几句嘴么,没想到一点儿小事都传入宫里了。”

沐阮的脑子仍旧迷迷瞪瞪没缓回神,这倒不是他反应慢,而是昨日的惊心动魄早就把沐阮吓的离了魂儿,回到此处又连夜救徐子麟的命。

梁霄那一盆凉水让沐阮虽然清醒,可救人之后他瘫软睡去,有点儿着凉了,哪还管什么司徒家族不司徒家族的?只轻应了一声,根本没往心里去。

田公公见沐阮没有回答,也知道不能仔细追问,亲自为沐阮斟了一杯茶,他笑着道:“沐神医好似很累的样子,快坐下喝杯茶,咱家好不容易逮到能与您一同喝茶的机会,也有养生之需要向您请教一二。”

“田公公是有什么不舒服?”沐阮心思单纯,没听出田公公话中有话的探问。

这倒不是他笨,而是他懒得动脑子想的太深刻。

田公公僵了下,笑着道:“咱家倒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是毕竟年纪大了,做起事来总有些力不从心。”

“又没什么具体的症状,想那么多干什么?”沐阮还未从昨日的惊骇中抽离出来,“其实人这辈子啊,也别整日想自己身体哪里有什么病,因为生死真不计年龄啊,说不准什么时候,咔嚓!命没了!身体再好有什么用?还得看阎王爷赏不赏脸啊!”

田公公嘴角一抽搐,一时间没搭上话!

虽然与沐阮也见过几次,可还真没仔细与他聊过,怎么张口就这么大的人生感慨?受什么刺激了吧?

徐若瑾在一旁没忍住笑,“不过是找你探个脉,看看身子如何调理,你怎么还说起阎王爷了?!没病也被你吓出毛病了!”

“我这话不是随意胡说的啊!”

沐阮没注意到田公公的异色,“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他朝外瞄了几眼,指着门口没跟去打猎的皇族侍卫道:“就说他们这些习武的人,哪一个不是整日在刀尖上滚生死的?即便把身体调养的再好,那也是血肉之躯啊,是扛不住刀砍的!”

“若是一不留神再得罪了什么人,那小命丢的是莫名其妙,调养身体?有个屁用啊!”

“噗!”田公公又一口茶喷出来,两眼直盯盯的看着沐阮,真有些不知能说什么了!

自己不过是挑起调养身体的话题,想要与沐阮拉近下关系,免得聊不上话,反而尴尬,怎么说着说着,又是刀砍、又是血肉之躯的?

这哪里像个大夫啊!

徐若瑾翻了个大白眼上天,对沐阮也着实无语了!

人家不过是问一句养生,他这回答,还能不能心平气和的聊天了?

不过也就只有他这么一个不长脑子的人能让田公公不再搭话,也说不上是对是错了!

“行了!你至于么?好歹你是个大夫,这个心态可不好!”徐若瑾也看出来田公公心底的怀疑,她只能快些终止沐阮的牢骚,“不是说要来山上看看能不能寻到好药的吗?你这都睡到快晚上了,还寻什么了!”

提到寻药,沐阮一个激灵蹦起来,“对啊,他们去山里打猎怎么没喊我?算了,我也不去了,我还是觉得困,我要去继续睡,晚间开始烤肉的时候再叫我,我需要吃点儿好的补补,我太累了!”

沐阮说着话,站起身就离开了。

也没有徐若瑾说一声,也没有与田公公寒暄的打招呼客套两句告辞。

田公公看着沐阮离去的背影,苦涩的笑着摇了摇头。

怪不得能与梁左都督和瑜郡主相处的这般融洽,合着也是个奇葩!

之前没有深交体会不到,如今是真的领教了!

跟这样的人斗心眼绕着弯子说话?简直能憋死!

徐若瑾看出田公公的无奈,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可嘴上仍旧劝慰道:“田公公可不要挑理,沐阮就是这么个性子,寻常在郡主府他也是如此,早已经都习惯了。”

“无妨,无妨,有本事的能人多数都有奇怪的脾气,沐神医已经算是平易近人了!”田公公咬着牙根儿说完,自己都觉得这话很昧良心。

徐若瑾不再理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