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丫头,哀家听说你近日正和咏阳、云城她们一起施粥赠衣?”

“是,太后娘娘。”南宫玥微笑着应道。

“玥丫头,这次你做得不错!”太后称赞道,“因着你们的义举,现在王都上上下下都跟着行善,受益的便是那些贫苦的百姓,这可是大大的功德!”太后看南宫玥是越看越满意,萧奕在南疆领兵打仗,南宫玥就在王都施粥积德,不错!非常不错!

“玥儿当不得太后娘娘如此大赞,”南宫玥小脸上露出一丝赧然,不好意思地道,“玥儿当初提议赠衣施粥其实也是存着一番私心的。”

太后有些意外,问道:“哦,这话怎么说?”

“前几日,玥儿收到了阿奕和傅四公子来的信,就想着和咏阳祖母她们一起去药王庙为阿奕他们祈福。”南宫玥娓娓道来,“我们在寺里上了香,又求了签,谁知道在离开药王庙的时候,药王庙居然走水了……”她拍着胸膛一副后怕的表情。

“什么?走水了?”连太后也很是吃惊。

“是啊,太后娘娘!当时,咏阳祖母便派了侍卫帮着去救火,总算把火给扑灭了,后来侍卫回来禀报说,原来那一日张老夫人在大殿里在做法事,下人不小心弄翻了香烛才导致走水……”说到这里,南宫玥一脸庆幸地道,“都说药王庙的菩萨灵验,看来果真如此,傅伯母可是在寺里求到了上上签……”

太后听了有些好笑,道:“你们都遇上走水了,你怎么还说这药王庙灵验啊?”

“太后娘娘,您是不知道。”南宫玥振振有词道,“是等我们快走到寺门口的时候,这才着的火,后来不止是我们平安无事,张老夫人、张姑娘,还有其他的香客、僧人也都安然无恙,您说,那还不是菩萨保佑,逢凶化吉吗?”

太后念了声佛,叹道:“这人没事就好。”

“太后娘娘,您别不信,药王庙真的很灵的!”南宫玥故意用孩子气的口吻说道,“有句老话说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庙不在小,有灵则兴!这药王庙在王都虽然只是个小寺庙,但是可是有前朝的高僧化身的舍利镇寺的!”

太后一直是虔诚信佛,一听“舍利”,顿时面色一正:“玥丫头,你与哀家说说。”

南宫玥咳了咳,一本正经地说道:“听说啊,这药王庙建于前朝,那里在前朝开元年间曾经作为刑狱司,聚集了不少冤魂,没多久连那刑狱司也不得不因为冤魂作祟而换了一处地方。自那以后,也有人想在那里盖宅子,可是无论盖什么,第二日必然会被大火焚毁,以致那块地一直空了几十年,直到百年前,药王庙的首代主持玄觉大师来到王都,玄觉大师感觉到那里怨气冲天,本着出家人慈悲为怀的想法,打算为冤魂超度……”

南宫玥神色认真地说道:“可是那些冤魂死性不改,最后玄觉大师哀号一句,他愿意学佛祖割肉喂鹰,那一夜,玄觉大师在烈火中化身了舍利。此后,玄觉大师的弟子在那废墟上建起了药王庙,在其中供奉舍利,自那以后,药王庙的香火越来越旺盛,哪怕战火纷扰,它依然屹立不倒!”

她顿了顿后,又说道,“虽然也有人说,是不是因为舍利镇不住冤魂了,所以大殿才会着火,可是照玥儿看,这次大火这么快就被扑灭,一定是玄觉大师的舍利显灵!阿奕出征前,玥儿也特意为他在药王庙求了平安符的,现在阿奕不就打胜仗了吗?”

太后又念了声佛,若有所思道:“那倒真是菩萨显灵了。”

南宫玥面露忧色地说道:“太后娘娘,不过遇上了这种事,玥儿心里总还是有些不踏实,玥儿只是个小女子,学不得佛祖割肉喂鹰,就想起张老夫人最近在王都施粥的事,便思忖着也学学她老人家在王都施粥,也好给阿奕和傅四公子祈福。玥儿相信阿奕和傅四公子也会很快凯旋而归的。”

太后自然也希望南疆大捷,赞同地说道:“玥丫头你说的是,阿奕和鹤哥儿都会平平安安回来的!他们男人在前方打仗,咱们女子就在后方为他照看家园,那才是一个好妻子的本分。”

南宫玥不好意思地微垂小脸,似乎有些害羞,好一会儿,才抬眼又笑道:“太后娘娘,这次施粥,玥儿还因此遇到了不少趣事呢。”

太后一听,兴趣来了,扬眉问道:“玥丫头,你倒要同哀家说说这施粥还能有什么趣事?”

南宫玥道:“太后娘娘,有句老话说,升米恩,斗米仇。因为怕有人太过贪心,因此玥儿的粥棚是只许一人一日领一碗粥……”

太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南宫玥的做法。

南宫玥接着道:“昨日有一个小男孩一日连着三次来粥棚领粥,玥儿的一个丫鬟记性好,想着那孩子年纪小,因此第二次也没与他计较,谁知道那孩子竟然第三次又来了,玥儿那丫鬟性子有些耿直,便教训了那孩子,吓得那孩子委屈得哭了。后来就有旁边认识那孩子的婆婆说那孩子是三胞胎,还有人干脆把他的两个兄弟也叫了过来,这三个一模一样的孩子站在一起,玥儿看着都有趣极了。后来玥儿那丫鬟就给那孩子道了歉,还给他们买了糖葫芦哄人家开心。”说着,南宫玥用帕子掩着嘴笑得很是开怀。

太后久居深宫,反倒对这民间之事有些兴趣,也被逗乐了。她的目光在南宫玥身后的百卉和百合之间扫视了一下,指着百合道:“莫不是这个小丫头?”

就算是厚脸皮的百合这时也难得露出一丝尴尬,福身道:“太后娘娘真是火眼金睛,确是奴婢。”

太后又笑了,和气地说道:“你这丫头今日逗哀家一笑,哀家怎么说也该赏赏你……”说着她给了身旁的一个老嬷嬷一个眼神,那老嬷嬷立刻赏了百合一个碎花金湘镯。

百合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福了福,赶忙谢恩道:“谢太后娘娘赏赐,奴婢一定好好地收起来,以后好作为嫁妆。”

她这一句话又把太后给逗笑了,殿内的气氛轻松极了。

南宫玥又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告退。

南宫玥离开后,太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不善地说道:“黄嬷嬷,这张家为二公主做法事的事你怎么看?”

黄嬷嬷服侍太后多年,当然感受到太后的不悦,含糊道:“想必是张老夫人的一片慈爱之心……”

“哼!”太后冷哼了一声,“照哀家看啊,是没事瞎折腾些事情出来罢了!”一会儿施粥,一会儿做法事,那也就罢了,没事居然还烧了人家药王庙的大殿!

黄嬷嬷也觉得这张府烧了人家寺庙的大殿确实有些荒唐,但是有些话她也这个做奴婢的也不方便说,只能含蓄地说道:“老奴这些日子也听到些传言,说是二公主连着几夜给张老夫人托梦,以致张老夫人好些日子都睡不了个安稳觉,因此张老夫人才特意去找高僧做法事超度,又在城外施粥为二公主祈福……”

“二公主托梦?”太后眉宇紧锁,也就是说,因为二公主托梦,张老夫人才去药王庙给二公主做法事,可是结果却是引得药王庙大火……这也太不吉利了吧!

难道是二公主的冤魂作祟?然后舍利显灵,最后化戾气为祥和了?

太后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心道:这个孙女真是死了也不安生。

太后心中犯着嘀咕暂时不提,南宫玥离了宫后便直接回了王府。朱轮车刚停下,早在二门候着的鹊儿便迎了上来,回禀说是朱兴有事找她。

于是,南宫玥就去了前院的书房。

不多时,朱兴便到了,行过礼之后,禀道:“世子妃,郑直抓到了。”

南宫玥闻言不禁凝神道:“现在在哪儿?”

“正押往王都。”朱兴回答道,“……是在渠县堵到他的,他应该是想偷偷绕道回南疆,但还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这郑直也明白我们是世子妃您派去的,嚣张极了,口口声声地声称自己是继王妃的人,您不过是一个刚进门的小媳妇,没有资格来动他。您看……”

南宫玥没有动气,而是饶有兴致的听着,等他说完后才漫不经心地说道:“他不过是我庄子上的一个逃奴,居然敢口口声声说是母妃的人,这岂不是在败坏母妃的名声?本世子妃虽然才嫁入王府,可在闺中也曾听闻过母妃的贤良淑德之名,对母妃崇敬已久,怎能任由旁人来污蔑母妃呢。”她说着,扬唇浅笑道,“这逃奴再敢如此胡言乱语,就赏他几板子让他知道一下分寸。”

朱兴也笑了,应道:“是,世子妃。逃奴自当按逃奴的规矩来处置。”他原本主要也是担心世子爷不在,若是这事闹大,惹来王妃不快,世子妃恐难应对。但显然,世子妃早就已经考虑好了,即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这郑直在世子爷的庄子里肆意妄为,与那牛管事一起败坏世子爷的名声,朱兴早就憋着一肚子的火了,不好好抽他几顿,又怎么能解恨呢。

南宫玥微微颌首,又问道:“牛管事现在可有消息?”

“还没有。”朱兴回答,“属下猜测,牛管事或许没有回南疆。”

南宫玥思吟道:“郑直应该会知道一二。”她顿了顿,眸光微凛地说道,“你曾在军中多年,可有法子撬开他的嘴?”

“属下明白了。”朱兴的脸上露出一抹狠色,“世子妃您放心。在他到王都前,属下一定让他把知道的一切全都吐出来。”军中自有对待敌方探子的手段,饶这探子多么顽固,也能撬开他的嘴,又何愁搞不定一个下人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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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撑腰

虽值深秋,但今日的阳光却是格外暖和,抚风院里言笑晏晏。

南宫玥戴着手套随手抓了一把鸡肉丝,向半空中一洒,小灰发出嘹亮的鸣叫声,张嘴就把几条鸡肉丝全都收入尖喙中,津津有味地吞入腹中。它挑衅地看了地上的猫小白和狗石头一眼,仿佛在说,尔等不会飞的永远斗不过本王!

“喵呜!”

“汪!”

小白和石头抗议地看着南宫玥。

南宫玥看得有趣,故意拿起一根鸡肉丝逗着它们,耳边则有百卉在说着近日的趣闻,“……世子妃,奴婢听闻张家前日请了一个得道高僧去府里为张老夫人解梦呢。”

南宫玥随口应了一声,“解梦?”

“是啊,据说是这二公主时时托梦。”百卉一脸古怪地说道,“奴婢还听说,因为二公主去的冤枉,所以才久久不愿去地府投胎转世。……您说这张家在捣什么鬼呢?”

“我知道!”百合忙不迭地说道,“张家一定是想替二公主讨个封号吧?”

“若只是讨个封号,张家可不会如此劳师动众。”南宫玥唇角微扬地说道,“……总之,不管张家是什么打算,这件事必不会拖得长久,咱们就等着瞧吧。”

百合眼睛晶晶亮地说道:“世子妃,您是不是已经猜到啦?赶快告诉我嘛!”

“我倒是没有猜到。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罢了。”

“喵呜!”

小白不满地叫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南宫玥轻笑出声,冲着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小白和石头说道:“少不了你们俩的。”说着便把鸡肉丝撒到了地面上。

石头张嘴就“嗷呜”地接到了两条鸡肉丝,相比下,小白可贪心多了,眼疾爪快,嘴里一口叨上一条,前爪抓上两条,然后整个身体向下一趴,把地上掉的几条鸡肉丝捂在了身下。

小灰从半空中俯冲而下,却没能抢得一点鸡肉丝,愤愤然在小白脑袋上啄了一下。小白“喵呜”地惨叫了一声,尾巴都炸毛了,回头就去咬小灰,连鸡肉丝也顾不着了。

于是渔翁得利的是石头,它默默地吃光了地上剩下的鸡肉丝,然后蹲坐在南宫玥身旁,仰头看着她,摇着尾巴。

百合看得捧腹大笑。

南宫玥又随意地抛了把手中的鸡肉丝,原来正纠缠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舍的小白、小灰立刻转而投向食物的怀抱,开始了新一轮的争食大战。

“世子妃……”正在这时,鹊儿快步走了过来,行了礼后喜气洋洋地道,“刚刚皇庄那边派人传来了消息,说是培育的‘金背大红'开花了。”

“金背大红”可是菊花中的名品,培育不易,再者,它外观富贵华丽,金色与大红亦是富贵和喜气的象征,拿去赏菊宴斗菊倒是挺合适的。

南宫玥脱下手套,有了些兴趣,道:“金背大红……看来这皇庄中的养花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鹊儿见南宫玥有了兴致,便问道:“那奴婢命皇庄的人赶紧送过来?再过几日就是赏菊宴了,正好拿去斗菊。”

恩国公府的赏菊宴因着之前国公夫人感染了风寒而延期了,为了延期一事,恩国公府派人向各府表达了歉意,同时还奉上了斗菊帖的帖子,重订了赏菊宴的日期为十一月二十八。

南宫玥沉吟一下,说道:“还是我亲自过去看一看,也好顺便挑些别的花回来。咱们府里看着还是冷清了些。”

一听到可以出去玩,百合立刻抚掌道:“世子妃,我们干脆今日就去吧。”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南宫玥。

南宫玥笑着点头说道:“好啊。反正也无事,那就即刻出发。”

百合应了一声,连忙蹦蹦跳跳地吩咐人去备车了。百卉则招呼着一众丫鬟去做出行准备。

南宫玥吩咐她们尽量轻装简行,所以一炷香后,她就在二门上了朱轮车,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周大成和四个护卫出了镇南王府。

朱轮车这才刚从王府侧门驰出,南宫玥就听到车外传来一阵喧阗声。

“……我家主子要见世子妃,你一个小小门房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不去通报……”女声清亮而尖利,听来有几分耳熟,“你看清楚了,我家主子可是这王府王妃的亲侄女,是世子爷的嫡亲表妹……”

车厢里的百合忙挑帘朝外瞧了一眼,禀告道:“世子妃,是方紫藤和她的丫鬟。”

方紫藤怎么来了?南宫玥心里虽然有些疑惑,却不打算浪费时间,淡淡地道:“不用理她们,直接走就是了。”

百合应了一声,吩咐了下去。

可是南宫玥想走,有人却是不会坐视她离开。

方紫藤一大早就带着丫鬟红樱想要入王府见南宫玥,可是这镇南王府的门房,从前她和姑母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就只听世子一个人的话,现在更是仗着世子的威风愣着不与她通报。最后便吵了起来,吵到现在还是没能入府,却是见到一辆朱轮车从王府里出来了。

如今这府中有资格坐朱轮车的人自然就是南宫玥了。

方紫藤顿时双眼一亮,抓住机会就向朱轮车扑了过去,高喊着:“表嫂,表嫂,我是紫藤啊……表嫂你快出来见见我啊!”瞧她那亲热的语气,好像已经完全失忆,把她们之间曾经的龃龉忘得干干净净。

护卫头子周大成可不是吃素的,一见有人来拦世子妃的车驾,命两个护卫策马上前巧妙地拦住了方紫藤,跟着又叫来了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地把方紫藤给抱住了。

方紫藤近不了朱轮车,只好扯开了嗓子又叫又嚷:

“表嫂,表嫂,你不能这样啊,我现在有事相求,你的门房拦着不让进倒也罢了,现在你人都出府了,怎么能见都不见我一眼就走了!”

“表嫂,你不知道我快活不下去了,我在这王都之中,就你一个亲人了,你不能不帮我啊!”

“表嫂,齐王妃天天折磨我,若是你再不救我一救,我就要死了……我怎么说也是世子的表妹,你不能不管我啊!”

“表嫂,你不知道啊,齐王妃天天让我吃剩菜剩饭,每天晚上只要齐王不在她那里过夜,她就把我叫过去说是立规矩守夜……心情一不好,就打骂与我,表嫂你可要为我作主啊!”

“……”

南宫玥不由皱眉,这个方紫藤说话可真是口没遮拦,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连齐王没在齐王妃院子里过夜的事都敢嚷嚷出来!

方紫藤又是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会帮她?

难道在她的心里,自己就这么老好人,会傻得去帮助一个曾经想要谋她夫君的人?

自己没落井下石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南宫玥不禁冷笑,对百合说道:“你去把她打发了。”

百合应了一声,迫不及待地挑开帘子,探出上半身对着方紫藤道:“方次妃,你现在身为齐王爱妾,齐王妃乃是你的主母,岂可跑到外面来说她的是非?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再者,你既然已经是妾了,就该做好妾的本份,好好伺候主母,有什么事,大可以求齐王爷和齐王妃为你作主。我们世子妃可没有一个做妾的亲戚!”

说完,她就又钻回了车厢中,帘子再次落下。

方紫藤张嘴正要再叫,就被一个婆子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咿咿呜呜”的声音,眼睁睁地看着朱轮车从自己的视线中越走越远……

眼看着朱轮车已经看不到了,两个婆子总算放开了方紫藤,她们都是镇南王府的老人,自然还记得方紫藤是王妃的侄女,便歉然道:“方次妃,奴婢也是听令行事而已……”

“哼!”方紫藤不客气地甩袖,和丫鬟红樱走到了马车边。

红樱看着自家主子,迟疑地问道:“次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没想到世子妃这么狠,她们根本连王府的门都进不去。

方紫藤咬了咬一口银牙,她自然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说道:“得想办法见到易嬷嬷才行!”前些日子,方紫藤收到了小方氏从南疆递来的信,虽然她对小方氏这个姑母多有怨言,恨不得将信撕烂,可是如今生米煮成熟饭,她必须仰仗小方氏为自己撑腰。

看了信后,方紫藤才知道小方氏派了一个教养嬷嬷易嬷嬷来王都管教南宫玥,让方紫藤若是在齐王府受了委屈,可以让南宫玥出面给她撑腰。

若是南宫玥不识相,方紫藤便可联系易嬷嬷--这易嬷嬷代表的是小方氏这个婆母,南宫玥身为儿媳自然要听从易嬷嬷的教诲!

算算日子,这易嬷嬷想必是到了王府。只要自己见到易嬷嬷,就可以让易嬷嬷出面逼得南宫玥为自己出头!

红樱小声提议道:“次妃,那奴婢去联系那个蕊儿,让她想方设法帮我们把易嬷嬷给叫出来?”

方紫藤犹豫了一下,她收买这个蕊儿已经好一段时间,一直隐而不发,若是经过今日,那蕊儿恐怕是瞒不过南宫玥的眼睛了。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能出来一回,总不能就这样白白的回去?而且,以后有了易嬷嬷,那蕊儿不过一个粗使丫鬟,又有何用!想到这里,方紫藤下了决心,说道:“红樱,你去吧。”

这一边,方紫藤正想法设法的联系着易嬷嬷,而另一边,南宫玥则心情甚好的坐着朱轮车去往皇庄。

一路足足行了两个时辰,一下朱轮车,得了消息的庄管事就已经恭敬地候在皇庄前,身旁还跟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子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媳妇子。

庄管事也不是第一次见南宫玥了,知道这位摇光郡主兼镇南王世子妃并不难相处,恭敬却不拘谨地行了礼,之后便介绍他身旁的两人:“世子妃,这两个是庄子里管着花房的,一个是成婆子,一个叫她叶二福家的,那几盆‘金背大红'就是叶二福家的养的。”

这成婆子倒还算落落大方、行事有度,而那叶二福家的已经拘谨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办了,福身的同时,用轻若蚊吟的声音给南宫玥请安:“见过世子妃。”

庄管事忙解释道:“世子妃,叶二福家的性子有些腼腆,还望世子妃莫要怪罪!”

南宫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术业有专攻,她既然是养花的,会养花能养花就好。”

说着,庄管事在前面引路,带着南宫玥她们去了花房。

这个时节,正值寒菊的花期,一眼看去,各色的菊花五彩缤纷,琳琅满目,而其它品种的花卉不是谢了,就是没到花期,便有些相形失色。

叶二福家的熟门熟路地在花丛与花盆间穿梭,将南宫玥她们领到了几盆“金背大红”前,这“金背大红”花如其名,花瓣是大红色的面,金黄色的背,颜色绚丽,热情奔放,很是夺人眼球。

几个丫鬟看了也很是喜欢,交头接耳地讨论着,南宫玥亦是赞道:“这花确实养得好!”

叶二福家的听了不禁喜笑颜开,一看到众人都在看她,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声谢恩:“谢世子妃夸奖。”

“世子妃,有了这‘金背大红',就算我们得不了第一,前三总不是问题吧。”百合自信地说道。鹊儿和画眉亦是直点头,兴致勃勃地又去观赏花房中其他的菊花。

南宫玥笑了笑,问道:“叶二福家的,这‘金背大红'可难养?我想今日搬去王府可有问题?”

叶二福家忙回道:“回世子妃,这‘金背大红'倒是不难养。它的适应性还很强,喜欢阳光,比较耐干,但是忌积涝,因此浇水时要尤为注意,最好是用喷水壶缓缓喷洒,不可用猛水冲浇,还必须随着天气变化适当地增减浇水的量,现在天气渐寒,可以少浇点水……”

这叶二福家平时话少,这说起花来就是滔滔不绝,南宫玥听得有趣,而庄管事却有些尴尬,故意循着叶二福家说话的间隙,打断了她:“世子妃,奴才还是让叶二福家的到王府住上一段时日,替您养花吧。”

南宫玥沉吟一下,含笑道:“也好,我就找你借上叶二福家的半个月。”她可不想这金背大红一带回去就养死了。

叶二福家的忙谢恩,垂首站在一边。

这时,百合、鹊儿和画眉笑吟吟地过来了,禀告道:“世子妃,这花房里的菊花种的真是好,奴婢几个又挑了几盆,您要看看吗?”

“都带回去吧。”南宫玥爽快地说道,随后又向那成婆子问道,“你们可会培育茶花?”

成婆子一看自己的机会来了,忙不迭应道:“回世子妃,老奴养茶花那可是有一手的,即便是您要拿‘十八学士',老奴也能替您倒腾出来!”

“‘十八学士'倒是不必了,多培育些春夏开的茶花和其它花种吧……”南宫玥嘴角微勾,待到明年春夏,阿奕大概就能回来了,到时候,他们俩可以一起过来这里赏花。

南宫玥不禁想起萧奕的上一封信,信中他提到,他们已经快打到奉江城了,算算时间,有萧奕领兵,奉江城现在一定也已经快要拿下了吧……

南宫玥所料并不差,此时的奉江城,正处在一片震天的厮杀声和呐喊声中。

刀光剑影间,一个又一个南蛮士兵倒下,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至死都凝望着天空没有闭上,满地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大地。

城墙上,漫天的羽箭射向下方的南蛮士兵;城墙下,一支数千人的南疆大军从另一个方向如潮水般夹击,南疆军的士兵们早已杀红了眼,即便是右臂上插着一支箭,那士兵还是拼命地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杀着敌军,面目狰狞。

杀杀杀!

杀光这些屠我百姓的南蛮子!

杀杀杀杀!

杀光这些掠我城池的南蛮子!

……

在南疆军气势如虹的攻势下,南蛮军已经被杀得只剩下数百残兵,又如何应对得了这数千大军,更别说还要提防城墙上时不时飞来的冷箭。

左臂已经被人砍了一刀的南蛮副将脸色惨白,嘴唇发青,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此刻的战局。他咬了咬牙,终于下令道:“撤!给我撤!”

他心里不甘极了,本来只差一步,他的大军就可以攻下这奉江城,完成大皇子的计划中最至关重要的一环,更为自己立下赫赫军功,偏偏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镇南王世子萧奕带着数千南疆援军赶到了,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再打下去,不止是全军覆没,甚至连他自己的命也会交代在这里。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些南蛮士兵早就是军心尽散、士气尽失,只等着副将这一句命令了,当听到“撤”的一瞬间,他们心头最后的一丝锐气随之散去,如同丧家犬般四下溃散……不到半个时辰,这片高高的城墙下的土地,就只剩下活的南疆人,以及死的南蛮兵--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啊!我们胜利了!”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大叫出声,站立在无数尸体中的南疆士兵都仰天大喊起来,紧跟着,连城墙上的站着的那些士兵也齐声高呼了起来。

“我们胜利了!”

“我们打退南蛮子了!”

“奉江城保住了!”

“……”

那连成一片的声音震天,直冲云霄,似乎连这片土地和屹立其上的城池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不一会儿,奉江城的城门大开,萧奕身着银色铠甲,骑着一匹乌云踏雪,行在最前方入了城。经过刚才的一番厮杀,他的盔甲上早已染满了刺眼的血迹,让他原本昳丽如玉的脸庞多了一分凶性两分血性。

他的身后跟着数十名亲信,其中当然也包括傅云鹤、钱墨阳、姚砚他们。

“末将宋孝杰见过世子爷!”镇南王麾下的大将军宋孝杰领着一众将士恭身向萧奕行了军礼。

宋孝杰身为镇南王的爱将自然是认识萧奕的,可也正因为如此,他心中才更为震惊。

萧奕自小就纨绔无能,整日里惹事生非,从没干过一件正事。没想到在王都短短几年再度归来后,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之前,他们虽然困在奉江城中许久,但还是靠着探子得知了南疆的战况:世子爷萧奕连连大捷,已经收回了一半的城池,南蛮大军难挽败势……

直到今日以前,宋孝杰还怀疑之前的几场胜仗是田禾或者姚砚他们借着世子爷萧奕的名头以振大军士气,又或是根本就是萧奕想要争这军功以获军心民心!

可是刚刚他却是在城墙上亲眼看着萧奕带兵杀敌,亲自上战场,振军心,杀南蛮。

这个世子爷的表现不得不让人另眼相看!

萧奕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宋孝杰等人,抬手道:“宋将军免礼,我父王现在何处?可还安好?”

宋孝杰连忙恭敬地回道:“回世子爷,王爷现在守备府衙,一切安好。”

萧奕点点头:“还请将军带路。”

宋孝杰应诺,上马亲自领着萧奕向前而去,其他人则浩浩荡荡如众星拱月般跟在后方。

这奉江城虽然被南蛮大军围困了好些日子,可是因为有镇南王亲自在此镇守,城内倒没出什么大乱子。只是,眼看着外面南蛮军发动的攻击一次比一次猛烈,从城墙头抬下的尸体越来越多,百姓梦也越来越惶恐,唯恐哪一天奉江城就会被攻破。

这些天来,外面关于战局的各种流言一直不断地传入城中,说是南蛮兵如何如何凶残野蛮,所经之处必然是屠村屠镇屠城,烧杀掳掠,这若是女子,下场更惨,不是被凌辱而死,就是被掳走……

奉江城会不会也落入同样的下场呢?

百姓们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惶恐……直到镇南王世子萧奕如天神般降临,领兵大败南蛮军,解了奉江城之危时,城中百姓惶惶不安的心才总算安定了。

当城门打开时,无数百姓早已经自发地聚集到了城门两边,夹道欢迎,一眼看去,道路两旁都是数也数不清的人头,交头接耳地谈论着世子萧奕该是如何地与他祖父、父亲一样英武不凡……

一看到有人骑马进城,密密麻麻蜂拥一片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只余一片深潭般的沉寂,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朝城门口的方向看去。

关于镇南王世子萧奕的大名,奉江城的百姓自然是亦有耳闻,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世子爷的庐山真面目。虽然不知道世子的长相,可是能和大将军宋孝杰并行之人自然就是这次带兵来救援的世子了。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挪不动眼了。

这就是镇南王世子吗?

那是一个颀长挺秀的昳丽青年,容貌彷如谪仙下凡,墨似的长发倾泻在银色的盔甲上,说不出的优雅清贵……再仔细看看,世子爷虽然长得白了些,也太过漂亮了些,但是看他跨在马上的英姿如巍峨高山一般,盔甲上更是沾满了南蛮子的血,真是气势非凡!

而他身后跟着十来名黑甲卫士,精良坚硬的黑甲上泛着幽幽寒光,浑身上下更是散发出浓浓的肃杀之气,一看就是刚刚在战场上取了南蛮子好几条人命,令人心生敬畏。

果然不愧是镇南王世子啊,代代能都领兵打仗,保卫他们南疆的安全!这可真是他们南疆百姓之福啊!

下一刻,道路两边立刻爆以热烈的欢呼和掌声,齐声大呼着:

“世子爷千岁千千岁!”

“多谢世子爷救我奉江城于危难之中!”

“……”

百姓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呼喊声震天,排山倒海般奔涌而来。

萧奕完全不知道经此一战,奉江城的百姓们对他的印象已经大大改感,而且迅速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城都知道镇南王世子如同那传说中的兰陵王再生,容貌俊美,却是一员骁勇善战的战神!

不少百姓更是一直目送萧奕进入守备府衙,还久久舍不得离开……

萧奕一进府衙,便在宋孝杰的引领下,去厅堂拜见镇南王,而他带来的十几亲信则让人带去在府衙暂住。

时隔数年,萧奕再与镇南王相见,心情却是平静无波,毫无激动和思念,只是恭敬地行了礼,道:“孩儿给父王请安。”

“奕哥儿,免礼!快坐下。”镇南王难得对萧奕露出些许笑意,这次萧奕及时带兵赶到确实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谢父王。”萧奕直起身体,在一旁的梨木圈椅上坐下。

“奕哥儿,这回幸而你及时带兵赶到。”镇南王欣慰地说道,“几年不见,你真是长大了,懂事了,可以为父王解忧了!你娘在天之灵一定会备感欣慰。”提起大方氏,镇南王目光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这几句话已经是镇南王罕见的夸奖了,他还以为萧奕会像萧栾一样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附和自己,赞扬乃是自己教导有方……却谁知萧奕却只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道:“谢父王夸奖。我娘就我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希望我好的。”

没有收到预想中的回应,镇南王原本的慈父面孔僵硬了一瞬。

看出镇南王的尴尬,一旁的宋孝杰忙笑着夸道:“王爷,世子爷年纪轻轻,已经是年轻有为,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镇南王立刻又恢复了正常,干咳一声后,说道:“奕哥儿,既然皇上放你回了南疆,你也就别再回王都了。以后就安安分分待在南疆,跟着父王学着如何做一个称职的镇南王世子。”顿了一顿后,又如一个严父般训诫道,“可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整日厮混,做些个荒唐事了。”

镇南王自认为萧奕定是巴不得永远留在南疆,没想到萧奕的回答却又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父王,待南疆战事结束后,孩儿就要即刻赶回王都。”

镇南王双目一瞠,几乎怀疑这个长子是不是被皇帝下了什么蛊,竟然说出这样荒唐的话。

萧奕无视镇南王震怒的眼神,神色平静地继续道:“父王,孩儿在启程来南疆之前,已经在皇上和皇后娘娘主持下,与摇光郡主完婚。世子妃现在还在王都等着孩儿,孩儿又岂能留在南疆呢。”说着,萧奕的眼中闪过一抹璀璨的神采,心里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把南蛮子全都赶出南疆境内,然后飞奔回他的臭丫头身边。

都这么久没见到他的臭丫头了,他们从来没有分别过这么长时间!

“什么?!你和摇光郡主已经成亲了?”镇南王震惊地说道。

皇帝先前给萧奕和南宫玥赐婚的圣旨当然也送到了南疆,可是圣旨上不是说待到摇光郡主及笄以后才成亲吗?这时间还有几年,因此镇南王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婚事怎么突然就提前了几年?

萧奕点头答道:“在孩儿大婚前,圣旨就已经发往南疆了,想必是因为父王领兵在外,所以没收到吧。”他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明白分明就是小方氏收到了圣旨,却故意瞒下消息,没让镇南王知道罢了。

这么大的事,小方氏居然只手遮天瞒住了镇南王这个王府最大的主子,真不知道自己这个父王是精明还是糊涂。

“也是……”镇南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也不是傻子,联系到这次萧奕会突然被放回南疆,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猜到这桩婚事应该是皇帝让萧奕回南疆的条件。

镇南王沉吟一下,又道:“奕哥儿,皇命不可违,这桩婚事既然是皇帝赐婚,也没办法。父王知道这桩婚事委屈了你,你母妃在父王面前没少为你抱屈,那个南宫氏不但年纪小,还心胸狭隘,尤为善妒。你放心,父王一定让你母妃帮你物色一个可心的侧妃人选,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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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逃妾

“父王请慎言。”萧奕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说道,“孩儿的世子妃,岂是王妃三言两语所能污蔑的。……父王,您如此偏听偏信一个妇人之言,实在让孩儿不知该如何说你才好。”

“逆子,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什么妇人不妇人的,那是你母妃!”镇南王愤而拍桌,怒斥道,“你母妃说你早已被那南宫氏迷了心窃了,看来果真如此。这个南宫氏小小年纪,不但善妒,还如此手段了得,把你哄得团团转……这样的女人哪有资格当我们萧家的媳妇!”

“父王!”萧奕猛地站起了身,身上戾气尽现,冷声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孩儿不想听父王再说任何诽谤世子妃的话!”

这个逆子说得都是什么鬼话!简直是要无法无天了!镇南王气得也站了起来,“逆子!”他一边骂道,一边想也不想地抽出腰际的鞭子,就朝萧奕抽了过去,鞭子快得如毒蛇出洞,发出锐气十足的破空声,显然是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

宋孝杰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睛,没想到王爷对世子爷下手竟如此狠。这若非宋孝杰早已是个征战沙场多年、见过无数风雨的大将,怕是都要失态了。

宋孝杰紧张地看向萧奕,却见萧奕竟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看着那鞭子距离他的脸庞已经不到几寸,宋孝杰不由惊呼出口:“世……”

下一瞬,便见萧奕随意地伸手一抓,便将那鞭子的一端抓在了手里。他微微施力,鞭子便紧绷得如那笔直的弓弦一般,两父子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在一起,火花四射。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仿佛停滞!

世子爷果然是身手非凡!宋孝杰心中不由浮现这个念头,五味交杂。

说实话,这镇南王身边的近臣都知道比起仙逝的老王爷,现在的镇南王无论是武功、谋略亦或魄力,总是要逊色了许多……如今看来倒是世子爷这个孙儿,颇有老王爷的风采。这父子俩关系如此恶劣,而世子爷已经如一头快要成年的幼虎……恐怕迟早这父子之争是免不了的!

镇南王气得一口气梗在胸口。造反了!这个逆子简直是要造反了!

以前这个逆子还只敢躲闪,可是现在却敢跟自己杠上了!

有了皇帝给他撑腰,接下来他是不是就要除掉自己这个父王,取而代之了?

镇南王越想心里越觉得不安,只能外强中干地斥道:“逆子!还不给我放手!”

萧奕冷冷地看着镇南王,目光犀利到仿佛能看透他内心深处。

萧奕的嘴角微微勾起,他既然从没有感受到过丝毫的舐犊情深,那么对于这个父王,他又怎会有任何的期待呢?

萧奕毫无留恋地甩手放开了手中的鞭子,转身大步离开了厅堂。

此刻的宋孝杰真是尴尬得巴不得能凭空消失,来这里以前,他万万也不会想到大败南蛮军这么一件大喜之事,居然也能让这父子俩见面不到一盏茶功夫就吵得不欢而散……

“逆子就是逆子!”镇南王又气又狼狈,瞪着萧奕离去的背影,随手抓了个杯子就摔了出去,碎片“啪”地四溅开来。

镇南王烦躁地来回走动着,怒道:“这个逆子,原来还以为他长大懂事了,结果还是同以前一样,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还好本王还有一个嫡子,不然这王位若是落到了他手中……”

这个时候宋孝杰也不方便继续当哑巴,连忙劝慰:“王爷息怒。世子爷年纪还小,又在王都呆了几年,难免和王爷王妃有些生疏了。”

他心里却是尴尬不已,这事说起来不过是父子俩的口角而已,王爷何必这样大的气性,一言不合就想要换人当世子的架势,这世子哪难说换就换的?

从前,世子名声不佳的时候,这世子位都坐得稳稳的,更何况,如今的世子爷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连着几场胜仗在南疆军中民众都展露了头角。

再者,世子爷背后又有皇帝给他做主撑腰,王爷想要换世子恐怕是没那么容易。

只是有些话宋孝杰却是不方便对镇南王直接说,只能委婉地说道:“王爷,属下看世子爷还是有几分您和老王爷的风采的,您看,现在不连打了好几场胜仗了吗?”

“他会打仗?”镇南王不屑地勾了勾唇角,“那母猪都可以上树了!依本王看,不过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运气好罢了。田禾、姚砚他们都是良将,说不得就是他抢了他们的功劳!”

虽然宋孝杰之前也曾经做过这样的揣测,可是镇南王可是世子爷的父王啊,他竟然这样揣测自己的儿子!

之前的战役且不说,今天这一战,城墙上的那些士兵可都亲眼看到了,是世子爷萧奕亲自带兵杀敌为奉江城解的围!这么多双眼睛看到了,没想到镇南王却视而不见……看来以前世子的纨绔之名怕是和王爷的态度也有些关系。

镇南王却对宋孝杰的心思一无所知,滔滔不绝地抱怨着萧奕的种种不是……

与此同时,萧奕来到了管家给他安排的暂住的院子。

萧奕心知自己毕竟只是世子,现在有镇南王坐镇,他手中的那些人恐怕会蠢蠢欲动。而他唯有建下更大的威望,才能让军心稳定下来。他很快就要回王都了,必要在那之前,让那些人对他由尊重转为忠心,如此他这一趟才没有白白回来。

萧奕没有丝毫耽搁,便命人唤来程昱、钱墨阳和傅云鹤等人去了书房。

萧奕将一张舆图挂在墙上,说道:“我们下一个目标是岭川峡谷。”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南疆渐渐收复了失地,兴阳、封阴、回落三城已尽数夺回。但是南蛮则退守岭川峡谷,依然占据南疆的半壁江山,尤其是位于边关的府中、开连两城尤为重要,若是这两座城池夺不回来,就好像是一只恶狼环伺在侧,随时都会扑过来。

“世子爷。”田禾思吟着说道,“这岭川峡谷地势崎岖,易守难攻,若是强攻,恐怕不妥。末将以为,寒冬将近,就算我们不趁胜追击,南蛮断了补给恐怕也会撤退……”

“若说补给,恐怕断不了。”萧奕的手指点向了府中和开连两城,并说道,“府中城是我们南疆的粮仓之一,而开连又是连接着各小国的必经之路。据我所知,南蛮在夺下这两城后并未行杀烧抢掠之事。我想,是将它们留作了后路。一旦南蛮的北侵之路不顺,就会如现在这般,占据着岭川峡谷,以府中和开连来养活军需,想必绰绰有余。待他们休养完毕,随时会再度北侵。防贼容易,但要想千日防贼却是不易。”

更何况,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现在全军上下正为了南蛮的恶行而激愤,岂能不趁胜追击。

“世子爷说的极是。”田禾考虑再三,终于还是认同了。

本来这次回了奉江城,田禾有些犹豫该随着镇南王,还是继续跟着世子,毕竟镇南王才是真正掌管南疆兵权之人。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世子所表现出来的英勇果敢却让他心服口服,仿佛当年追随着老王爷时一样……而同样的感觉,在座的几个将领几乎都有。

他们多少都看出了镇南王与世子之间不和,有人在观望,当然有人已下了决心,就听一个先锋营副将百里峰沉声问道:“世子决定如何?”

“贸然进攻确实不妥。”萧奕早已考虑好了,“但我们可以引蛇出洞。”

早在王都之时,官语白便已经预料到了战局最终会走到这一步,他们也曾就着岭川峡谷进行过不止一次的沙盘演练,这地势,作为防守确实极佳,但对于攻击而言,并非没有机会。

而他们最可以利用的就是南疆的沼泽蛇虫。

萧奕思吟了片刻,说道:“我们兵分两路。一路从岭川峡谷北侧进攻,以吸引南蛮的注意。而另一路才是关键……”他指向舆图上的某一点,说道,“这里有一条小路,从这条小路出去,便是一个极为隐蔽的沼泽。另一路必须轻兵突进,从小路进入岭川峡谷,以偷袭为掩饰,把南蛮军引入沼泽……”

在座的将领们皆是大惊,他们惊讶的是,萧奕怎么知道这里有小路,还有沼泽,莫非……世子爷早早的就已经为了将来坐稳南疆而有所部署了?若真是这样,世子爷实在深谋远虑啊!

萧奕细细的与他们分析着,几乎把每一点都说到了。

这一战将是奠定胜局的关键,只要夺下岭川峡谷,他有自信在两个月内结束这场战乱!然后就能回去了。

他想他的臭丫头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落日已经西沉,也不知道他的臭丫头有没有好好用晚膳……

王都此刻的天色同样半明半暗,南宫玥的朱轮车终于在天黑宵禁前进了城门。

等她回到镇南王府时,王府的大门前,已经高高挂起了两只大红灯笼。

朱轮车一路行到二门处才停了下来,南宫玥由百合搀扶着下了车,今日来回就坐了四个时辰的马车,她的眉目间掩不住的疲倦。

安娘领着两个抬轿椅的婆子候在二门边了,见到南宫玥连忙上前施礼:“世子妃,您回来了啊。”

南宫玥抬了抬手,让她们起身。

安娘走到南宫玥跟前,压低声音道:“世子妃,方次妃现在在武寿堂内等您。”

南宫玥愕然地眨了眨眼,随即笑了,看来这镇南王府的门户还是太过松懈了些。

安娘继续禀报道:“奶娘已经打探清楚了,是抚风院里的一个叫蕊儿的粗使丫鬟向易嬷嬷通风报信,易嬷嬷让守西角门的王婆子开的门,这才让那方次妃入了府。”方紫藤既然都入了王府,安娘毕竟也只是一个下人,也不好非叫人把方紫藤给撵出去。

百合不屑地勾了勾嘴角道:“这个王婆子是小方氏留下的人,世子妃见她做事还算老实,没出过什么差错,就留她在府里继续当差,却没想到她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吃里扒外!”

“原来这个蕊儿背后的人竟然是方次妃。”鹊儿有些惊讶地说道。虽然她们早就知道蕊儿被人收买,在暗暗地往外面传消息,但这些日子以来,蕊儿一直都没有异动,也没有再递消息,因而倒也没把方紫藤给揪出来。

“这次倒是算一箭双……不,一箭三雕了!”南宫玥似笑非笑。

“那倒也是。”百合也跟着笑了,目露狡黠,问道,“世子妃,要不要奴婢这就去把那方紫藤丢到府外去?”

没想到南宫玥摇了摇头道:“先不忙,我去会会她们……”跟着转头吩咐百合和画眉,“你们先把那几盆菊花放到花房里去,让花匠好生照顾着,也顺便安顿一下叶二福家的。”

“是,世子妃。”百合和画眉应声而去。

南宫玥坐上了轿椅,由着两个婆子抬着去了武寿堂。

方紫藤和易嬷嬷正坐在武寿堂里闲聊、喝茶,一听到外面的动静,目光都齐刷刷地朝南宫玥这边看来。

南宫玥下了轿椅,不慌不忙地走进了武寿堂,易嬷嬷和方紫藤的眼中闪过怒恨交加的情绪,但碍于身份尊卑,还是只能站起身来。

易嬷嬷先是“恭敬”地对着南宫玥屈膝行礼道:“见过世子妃……”

“见过表嫂。”方紫藤期期艾艾地福了福,目露希冀地瞥了易嬷嬷一眼。这回她可全看这易嬷嬷的本事了。

南宫玥目不斜视地一直走到大紫檀雕螭案旁的紫檀木太师椅上坐下,这才慢吞吞地说道:“免礼。”

易嬷嬷站直了身体,一旁的方紫藤眼看着南宫玥根本不给易嬷嬷一点脸面不由心中“咯噔”一下,开始担心易嬷嬷是不是根本没有她自己吹牛得那么厉害。

易嬷嬷一看百合不在,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那个贱婢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就好比上次,她连世子妃的面都见不着。如此一来,就算她有万般手段,巧舌如簧那也无处可使!

易嬷嬷仗着南宫玥这次晚归理亏,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道:“世子妃,请恕奴婢多嘴,如今世子爷不在王府,您又还是新妇,应该谨言慎行才对,像今日这样早出晚归的,实在不妥!”

“嬷嬷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我作为新妇,确实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南宫玥神情慵懒地看着易嬷嬷,微微颔首,却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看方紫藤一眼。

方紫藤眼看着易嬷嬷竟把南宫玥给压住了,眼中又浮现一丝期翼。

易嬷嬷心里其实早已经做好了南宫玥会如何牙尖嘴利地反驳自己,完全没想到这次她竟然会如此温顺地听从自己的教诲。她怔了怔后,暗想:也是,这个世子妃毕竟也才十三岁,不过是一个丫头片子,平日里定是因为她的丫鬟在背后教唆着……

易嬷嬷越想越是如此,欣慰地点头道:“世子妃,您肯听奴婢好言相劝,想必王妃知道了也会很欣慰的。”说着她看了一旁的方紫藤一眼,神色肃然地训斥道,“世子妃,您今日还有一错处,方表姑奶奶乃是王妃的侄女,世子爷的表妹,她登门向您求助,您怎么可以就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府门外,自己却出门去游玩?”

易嬷嬷跟着又说道:“如今,方表姑奶奶在齐王府有难处,奴婢斗胆还请世子妃为她作主,让齐王妃切不可以再如此刁难方表姑奶奶了!再怎么说,方表姑奶奶那也是王府的亲戚,怎么可以任由别人如此折辱于她呢?这根本就是在下王妃的脸面,损咱们镇南王府威仪。世子妃,您身为王妃的儿媳,就理因替婆母分忧,更要维护镇南王府的体面……”

易嬷嬷滔滔不绝地说着,南宫玥漫不经心地笑着,打断了她,说道:“易嬷嬷,我敬你是母妃派来的嬷嬷,想给你几分脸面,你怎么就胡说八道起来了。居然把一个别家的逃妾说成是我们镇南王府的亲戚,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易嬷嬷,你这些话可别往外处说,否则人家还以为我们镇南王府都是些不懂规矩的呢。”

易嬷嬷双目瞠大,恶狠狠地瞪着南宫玥,原来她就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啊!

易嬷嬷气得额头冒青筋,“世子妃,方表姑奶奶就算是做了齐王的次妃,那也还是王妃的亲侄女。既然世子妃身为表嫂,不肯为表姑娘做主,那奴婢只好给南疆送信去了,世子妃,您就等着王妃的训斥吧!王妃怎么说也是您的婆母,世子妃您不会连王妃的指示也敢不听吧,那可就是……”她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没有把最后的“不孝”两个字说出口,但谁都知道她的言下之意。

不顺父母,那可是“七出”之名,她就不信南宫玥不怕!

不想,南宫玥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失望摇头道:“母妃的话,我这做儿媳的自然是要听的。可是母妃这么守规矩、知礼数的人,怎么会认一个妾做亲戚?易嬷嬷,你是母妃的人,母妃若是知道你这么说,怕是要气死了!我这做儿媳的,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贱婢四处嘴碎坏了母妃的名声!”

她说得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听得一旁的鹊儿努力地憋着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易嬷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正要辩解,却见南宫玥指着方紫藤喝道:“来人,还不把这个齐王府的逃妾给本世子妃绑了,送回齐王府去,免得污了我镇南王府的地!”

南宫玥一声令下,立刻有两个膀大粗圆的婆子进了堂里。

“南宫玥,你敢!”方紫藤不敢置信地站起身来,指着南宫玥的鼻子道。

可是她也只能说这么几个字,那两个婆子一左一右地钳住方紫藤的胳膊,粗鲁地将她拖了下去。

“南宫玥,你怎么可以!易嬷嬷……”方紫藤歇斯底里地大叫,却徒劳无力,声音渐行渐远。

南宫玥淡淡地又吩咐百卉:“百卉,你待会替我拟个帖子连着那逃妾一起给齐王妃送去,让她管好自己的内宅,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四处生事了!”

她说得意味深长,百卉忙福了个身应道:“是,世子妃。”她去了后头的西稍间拟帖去了,她自然知道这帖该怎么来拟!

这一切发生得如同电掣雷鸣一般,易嬷嬷整个被震住了,结结巴巴地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世子妃,您……您竟然……您就不怕王妃怪罪吗?”

“易嬷嬷,看来我这里庙小实在是容不下嬷嬷这尊大佛,”南宫玥笑眯眯地看着易嬷嬷,“既然嬷嬷这么想念母妃,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去见母妃吧。”

易嬷嬷好歹是小方氏送来的,自己身为媳妇,总得给些脸面,自然也不能无故把她送走。但是,既然她这么不安生的犯到了自己手里,那南宫玥当然也不会手软。

易嬷嬷倒吸一口气,她就这么灰溜溜地被送回南疆,恐怕连王妃小方氏也会从此把她给难看了!

易嬷嬷勉强扯出一抹笑,想着是不是低个头,先把这一关熬过去了,“世子妃,请恕奴婢……”

南宫玥再次打断了她,漫不经心地吩咐道:“易嬷嬷没规没矩,坏母妃的名声,就杖责二十以示小小惩戒。”

“是,世子妃!”

立刻又有两个婆子进来了,易嬷嬷不死心地大叫:“你们敢!我可是王妃的人,小心我……啊!”

她的威胁终究以她杀猪般的惨叫作为结尾,一声比一声高亢。

拟好了帖子的百卉从西稍间里出来,南宫玥粗粗地扫了一眼后,就在帖子的落款处盖上了她的世子妃金印,让人把这帖子与方紫藤一起送去齐王府。

百卉领命而去,与被安娘命人押进来的蕊儿和王婆子擦肩而过。这两人眼看着王妃小方氏的亲信易嬷嬷都是现在这个下场,心里一阵透心凉,进到堂中,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求饶:“世子妃请饶恕奴婢吧!”

安娘走到南宫玥身旁,请命道:“世子妃,这两人该如何处理?”

南宫玥的目光先落在蕊儿身上,挥了挥手说道:“……明日叫人牙子来把她领走。”

蕊儿有些懵了,她以为自己不过是传个消息,也没做什么害主子的事,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这里吃好住好差事轻松,也有赏钱拿,这若是被人牙子再卖一次,指不定会卖到什么地方去。

“世子妃,奴婢再也不敢了……”蕊儿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图求饶,可是立刻就被婆子粗鲁地拖了下去了。

而对那正匍匐在地,微微发抖的王婆子,南宫玥也懒得废话,说道:“王婆子,你今日随意放外人入府,罪证确凿,我就罚你杖责十五以儆效尤……”

一听只是杖责十五,王婆子暗暗地松了口气,却又她听慢条斯理地继续道:“你是母妃的人,我也不好发卖你,既然你这么不喜欢王都,就送你们一家子回南疆,好好侍奉母妃吧。”

他们这些人会被王妃留在王都,本来就是不受重用,不受待见……这次回了南疆,怕是连差事也保不住了!王婆子彻底地瘫倒在了地上,由着两个婆子把她拖了下去。

堂内终于清静了下来,在外奔波了一天的南宫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起身道:“回抚风院。”

南宫玥坐上了轿椅,有婆子抬回了抚风院,这轿椅规律地一晃一晃的,她几乎快睡过去了。

回到了抚风院,见南宫玥眉眼都掩不住疲倦,先一步回来的百合忙说道:“世子妃,沐浴的热水已经备好了;厨房给您温着粥,煲着汤,您是要先沐浴,还会先稍微用点吃食?”

“先去沐浴吧。”

沐浴更衣,又喝了一小碗粥,由着丫鬟帮她绞干头发……到后来南宫玥已经趴在案头沉沉地睡着了。

百卉和百合见南宫玥的头发干了,就悄无声息地将她抱到了床榻上,从头到尾,南宫玥都睡得沉沉的,一点都没惊醒。

百合忍不住笑眯眯地调侃道:“世子妃的警觉性真差,估计就算我们悄悄把她给卖了,她也不知道。”

百卉瞪了她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百合吐吐舌,心想:她也不就是耍耍嘴皮子吗?

这时,画眉走进屋来,见南宫玥入眠,便压低声音道:“百卉,叶二福家的已经安顿好了,那几盆菊花也已经放在花房了。”

百卉点点头,明天再与世子妃说这事吧。

次日,睡得饱饱的南宫玥用完早膳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百卉给她准备笔墨纸砚。

她略一思量,一气呵成地给小方氏写了这么一封信--

母妃见信如晤:

母妃对儿媳一片慈爱之心,视儿媳为亲女,送来易嬷嬷为教养嬷嬷,儿媳亦深为感动,朝南三跪六叩,以示对母妃的感激。

儿媳一向尊敬母妃,视母妃如亲母,自易嬷嬷抵达王都后,儿媳视易嬷嬷如同母妃亲临,衣食住行,无一不敢怠慢!

岂知这易嬷嬷竟奴大欺主,胡言乱语,四处破坏母妃的声誉,儿媳一忍再忍,但实在不忍母妃贤良淑德、知书达理的名声毁于此等贱婢之手!儿媳义愤填膺,斗胆替母妃稍稍教训了此等贱婢一番。

易嬷嬷乃母妃之人,儿媳毕竟不好遇阻代庖,便将这易嬷嬷送回南疆王府,请母妃做处置!

最后的落款是“儿媳南宫氏上”。

南宫玥写完后,满意地扫了一遍,便交由百合帮着吹干墨迹。

百合不客气地顺便将信看了一看,这一看,差点没绷住。以前看世子妃给世子爷写的信,她还以为世子妃不会写信呢,看来写的还挺好的啊!

百合闷笑着把信送进了信封,命人送了出去。

南宫玥伸展了一下四肢,只觉得神清气爽。

而送信回来后的百合,则与她说起了一桩刚刚从出门采买的婆子处听到的小道消息:“……听说张老夫人昨日进了宫,然后哭哭啼啼出来了,口口声声说张嫔也不念着二公主早夭,连个子嗣都没有,以后无人供奉烟火什么的……”

南宫玥秀眉微挑,说道:“这传言是哪儿来的?”

“说是张府一个婆子多嘴传出来的,那个婆子还被狠狠打了一顿。”

一个婆子?

南宫玥饶有兴致地说道:“一个婆子能把这样的阴私事在一天之内传得王都沸沸扬扬,倒是有趣了。”

“世子妃,您的意思是?”

南宫玥沉吟了片刻,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起身,笑着说道:“我们去花房瞧瞧,可别让小白它们把我的菊花给糟蹋了。”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