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毕竟关系三姑娘的名声,他们都是忠心护主的,自然要守口如瓶。

主仆三人正要往回去,就听不远处的水榭边传来喧哗声,倏地,又有嘈杂的人在大声疾呼,“不好了!不好了!二姑娘落水了!”梅茹一怔,连忙跑过石桥,就见水榭边立着团团转的萍姐儿和府里几个丫鬟,再见那水里面扑棱的,不正是梅蒨么?

梅茹心下大骇。

她虽然对这个二姐姐没什么好感,可蒨姐儿是公认的心地软,处事周全,身上更是挑不出任何值得她怨愤的地方!何况,蒨姐儿身子骨本就有病根,哪儿还受得了这样的寒?只见不过一会儿,蒨姐儿整个人就要没入水了,只剩一双纤纤素手在上面扑通。

见状,梅茹心下一沉,某些同样糟糕的回忆涌上心头,她却来不及自怜,只吩咐几个丫鬟分头去叫人,又让其他几个去找些长的竹竿过来。

她不识水性,身边的丫鬟更是不通这些,如今只能盼着人早些过来。她正这样焦急想着,身后恰好传来脚步声!

梅茹一回头,就见是傅铮二人——他们应该也是听到动静过来。

见着她,傅钊步子一顿,眼睛瞪着,似要斗鸡。

梅茹懒得理会,只是下意识的对傅铮说:“我二姐落水了…”

她话还未说完,那道玄色身影已经跃入水里!

梅茹蓦地止住话,她忽然意识到,这都是命。

傅铮注定是要遇到梅蒨的,他注定是要救她一次,更是注定要喜欢上她的…

梅茹沉默了,走到萍姐儿身边。萍姐儿这会儿已经被吓哭了。她吓得直哆嗦,不得不紧紧揪着梅茹的衣袖,哭道:“三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梅茹拍拍她的肩膀,又望着水里的二人。

成亲一十三载,梅茹从来不知道傅铮的水性如此好。他一身玄衣,如鱼得水,动作干净又利落。而水中的梅蒨扑棱太久,此时将将沉下去。傅铮的手绕过她的肩膀,一把托起她。

最后,傅铮双手打横抱起她,破水而出。

他一身玄衣尽湿,眼眸上也是薄薄水珠,紧抿着唇,仿佛踏着遍地寒气。

而他怀里的梅蒨也好不到哪儿去。

蒨姐儿身子骨本就弱,这会儿银白色滚蓝边长袄和底下绣花罗裙悉数湿透,她紧闭着眼,瑟瑟缩缩靠在傅铮怀里,双手揪着他的衣襟…

梅茹低低撇开眼。

丫鬟们早已吓得惊叫成团,这会儿拿着斗篷急急忙忙遮住二姑娘的身子,又将她从傅铮怀里扶起来,对着傅铮千恩万谢,就差跪下了。

傅铮不言,垂眸望了梅蒨一眼,又摆了摆手。

就在这当口,乔氏、小吴氏都闻讯而来。见梅蒨双眸紧闭,唇色发紫,好似没了生机,小吴氏花容失色,立刻扑了过去,口中唤着“我儿我儿”,就哭了起来。乔氏勉力宽慰了几句,就命婆子们架着梅蒨赶紧回府,又安排另外的丫鬟提前回府请好大夫,一时虽慌,倒也井井有条。

将梅蒨送走,乔氏这才顾得上那边救了蒨姐儿的傅铮。

傅铮这会儿浑身上下湿透了,却也不狼狈。头发用玉簪束着,池水沿着脸颊聚到下巴尖儿,再滴下来,越发衬得他那张俊脸棱角分明。而腰间玉带此时收的愈发紧,更显得他宽肩窄腰,身高腿长,难怪闺阁里的那些大小姐们私下倾慕于他。

早有丫鬟备了干净的帕子和热茶递上前,乔氏对傅铮谢道:“这位公子,我们是京城定国公府,先前你救的是我们府里的二姑娘,不如公子留下名讳,他日我们定当门拜谢。”

梅茹这会儿还牵着萍姐儿站在那儿呢,听到乔氏自称定国公府的话,她眉心跳了一跳。

果然,那小霸王傅钊望过来,眼底满是戏谑。

傅铮听了,略略一顿,对乔氏拱手道:“原来是梅夫人。在下傅七郎,与梅老太爷相识。”

一听这话,乔氏暗道不好。她虽往宫里走动过,却从未见到这位殿下,今天更是没料到会在此遇到…难怪先前上山时,主事和尚说来了贵客,原来贵客就是这位!

乔氏刚要说什么,傅铮只是对傅钊道:“咱们走。”说罢,二人微微颔首离开。

经过低着头闷不吭声的梅茹时,傅铮眉心微蹙,眼神往下略略一拂,又淡淡移开。

待走远了,傅钊才哼哼:“原来是京城梅府!听闻梅府有四个姑娘,先前落水的是二姑娘,还有个小丫头,看来,那个牙尖嘴利的应该行三——梅三?”傅钊念了几回,忽又仰天大笑:“好哥哥,我要送她两屉包子!不,四屉!”

傅铮默了默,敲敲他的脑袋,只道:“不可胡闹!”

梅蒨落了水,梅府众人也是连忙收拾回府。回去的时候,梅茹与董氏一辆车。

董氏神思恹恹的看着外头,梅茹也没什么心境逗趣,只望着一处发呆。

前一世,她十三岁那年跟着圣上秋狩才见到傅铮,也正是那一回,傅铮从虎口救了梅蒨一命,他的后背后来一直留着那次的疤,谁知到了这一世,怎么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还有什么会不一样?梅茹如此想着,只觉得累。

且说梅蒨回家之后仍是不省人事,浑身发寒,双目紧闭,不吃不喝,竟像是要死了一般!

老祖宗杜氏哭的肝肠寸断,不由分说,便将梅蒨接到自己近前,恨不得日日夜夜守着,又对底下一干人道:“若是阿悠去了,我这个老太婆也不想活了!”

待见到梅茹和萍姐儿,更是没什么好脸色!

“姑娘家玩什么不好?非要去那冻死人的水边?这不是坑了阿悠?她自小身子骨弱,哪儿能去那种风口地方受寒?循循,萍姐儿,咱们府里就数你们两个小的没规矩…”

瞧瞧,梅茹连带着一并挨了骂。

萍姐儿更惨,不仅被老祖宗训,回去肯定要挨二老爷梅宸和小吴氏的重罚。从春熙堂出来,她战战兢兢的,攥着梅茹的手哭道:“三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和二姐姐耍闹一番,谁知…”她这会儿倒是不恨梅茹了,只拿她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梅茹能有什么法子?

夜里,躺在床上,梅茹睁着眼,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她只要一闭眼,就是傅铮跃入水里的情景。只要稍稍一想,她的心口又开始绞着痛了。

那个时候,她怀了身子,却被人推落入水!

那水好凉啊,她不停扑棱着,可是那水仍旧慢慢淹过口鼻,挤压着她的胸口,梅茹喘不过气,绝望的要命,只盼着傅铮能早些回府,救救她,救救肚子里的孩子。可最后是意婵跳下来救的她…

意婵死了,孩子没了,梅茹躺在冰冷的石头上,只觉得冷。

、第 7 章

京城就那么大,只怕不出两日,梅蒨落水的事便会传得人尽皆知。这种事情一但沾上,姑娘家的清白总是会受些影响。杜氏不得不提前替这个疼爱的孙女儿铺路。

春熙堂内,杜氏将身边的丫鬟婆子悉数打发出去。

待只剩她及梅宸、小吴氏时,老太太才幽幽叹了一声,对二人道:“听你大嫂子说,这一回救阿悠的是燕王殿下?”

“正是。”梅宸应道,“儿子正准备明日去燕王府道谢呢。”

杜氏面色冷下来,忧心忡忡道:“如今他可是碰了阿悠的身子呢!”

这话便说到了几人担忧之处。

为了这事儿,梅宸两条眉毛一晚上没舒展开过,小吴氏更是急得坐立难安,哭了不知多少。

“娘,这位燕王殿下样貌、人品、才学皆是出挑的,就是…”说到此,梅宸压低声,极其为难道,“就是出身差了许多。若是草草定下,实在是委屈咱们阿悠。”

梅宸这话指的是傅铮生母。

傅铮是当今圣上第七子,生母乃番邦进贡的一个美人。偶得陛下临幸,诞下傅铮,那个美人才借此晋位成了安贵人。安贵人后来又得陛下两三次临幸,再诞下皇十一子傅钊。只是在生下傅钊不久,这位安贵人便辞世了。因安贵人身份实在低微,又生了一张绝世魅惑之颜,所以傅铮弟兄二人并不大受圣上喜欢。

杜氏听了这话,脸色愈发凝重,这会儿忍不住又重重叹了一声。

梅蒨是她心尖尖上的姑娘,这么多年一直养在身边,疼都来不及呢,恨不得寻个天底下最好的男儿来配,哪儿能随随便便就和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扯上终身大事?

细细一思量,她道:“既然如此,咱们万万不可着急,只能待此事慢慢平息。另外,宸儿,这两日你就与你父亲一道去趟燕王府,定要好好向殿下道谢。面子里子都做足了,坦坦荡荡的,咱们才不至于落人口舌,更能为阿悠留后路。”

梅宸点头:“如此甚好。”

杜氏正发愁蒨姐儿的事呢,熟知第二天又来一桩烦心事!

只见府里管家宋平急急忙忙跑到春熙堂禀报道:“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外头…”说到这儿他面色一纠结,杜氏便不耐烦催道:“有事就说!”宋平连忙说道:“老太太,外头有车马送来四屉莲香寺的素斋包子!说是、说是宫里头十一殿下派人送来的。”

杜氏一听,顿时摸不着头脑:“十一殿下为何送四屉包子来?”

宋平回道:“具体缘由没讲,只道是殿下赔给府里三姑娘的。”

“循循?!”杜氏看向一旁的乔氏,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乔氏也觉得莫名其妙,忙命人叫梅茹过来问话。

梅茹这会儿正在后面蒨姐儿那儿呢。

从昨日回府到现在,梅蒨一直没清醒,脸色苍白,根本没什么血色,只能用参汤吊着,又喂了不计其数的药下去,却也不见好。

梅芸也在。如今见了梅蒨这副模样,她撇开脸,悄悄抹泪:“蒨姐儿那么好的人,偏偏自小就要受这些罪,真让人心疼呢!”

想到前世的蒨姐儿,梅茹也忍不住深深一叹。

其实她这个二姐姐也是嫁的不好,就是因为生得美,前世被太子看中,成了太子妃。谁知成亲不过半载,那太子便喜新厌旧…若是她能嫁给傅铮,应该就是一段好姻缘。

如此思量着,梅茹怔怔往床上那人望过去。

她又暗暗思忖,若是今生二姐嫁给傅铮,这样一来,那人登基为帝,总不会再抄斩梅府了吧?至于他二人,更是终成眷属…岂不两全其美?

这个念头一起,梅茹的心仍不受控的揪了一下。

她垂下眼,涩涩一笑。

她还真是多余的那个…

正好有丫鬟过来道:“三姑娘,老太太唤你过去呢。”

“何事?”梅茹疑惑。

那丫鬟便将四屉包子的事说了。

梅茹一听,不由蹙眉,咬牙切齿暗暗骂道:“这个傅钊!”

若是被老祖宗知道她和那二人争执,只怕又一顿责罚——萍姐儿就因为梅蒨落水的事,这会子被罚禁足三天呢!

梅茹只觉得心烦,连忙跟静琴、意婵把话对好了,免得分别问起来的时候说岔嘴。

待到了春熙堂,梅茹便将昨日在莲香寺,如何拿了两个包子,又如何遇到燕王殿下和十一殿下的事说了,自然略过一些“难听”的地方,又“美化”了自己很多。

杜氏横眉,显然心存疑惑:“循循,你是说,昨日十一殿下将你的包子吃了,所以今日特意送来四屉当赔礼?”

梅茹淡定点头。

一旁垂首而立的意婵实在想笑。自家姑娘的这张嘴怎么这么损?昨日还说那包子喂了狗,今日居然就扯谎说被殿下吃了,若是被那小霸王知道,只怕又得气的跳脚!

这四屉包子虽然送的不伦不类,可好歹也是宫里贵人给的…杜氏蹙了蹙眉,转头对乔氏吩咐说,让梅寅也跟着老太爷和梅宸去趟燕王府,将包子的事一并谢了,省的旁生枝节,又落人口舌!

交代完乔氏,老祖宗看着梅茹,又是一声叹气:“出去一趟徒惹这么多事!循循,你这两日且在府里安稳一些,莫再生是非!”说罢,对底下的人厉声训斥道:“府里姑娘都大了,如今芸姐儿刚订了亲,接下来就是阿悠和循循,一个个都仔细着点!”

猝不及防听老祖宗提到将来的婚事,梅茹怔楞住了。

她嫁过一回,已经失败透顶,这辈子还要嫁人么?

待梅寅从衙门里回来,听到四屉包子的事,他亦错愕万分:“循循怎么和十一殿下有牵连了?”

“就是说啊!”乔氏蹙眉:“原本燕王救了蒨姐儿,老太太的眉头已经拧不开了,如今循循又扯上一个宫里的,老太太这会儿直发愁呢。”

听出话里的担忧,梅寅宽慰道:“我瞧十一殿下做的事跟小孩子闹着玩儿似的,怎么可能是看上了循循啊?再说了,循循才多大?你们这些女人家就容易想太多。”

“循循十二啦!”乔氏不满道,“转眼过完年就十三!老爷,你也知道,循循那脾气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咱们还不得赶紧擦亮眼挑一挑,省的到时候全剩下些不成器的!”

梅寅被乔氏说的只有点头的份儿。

二人温存了一会儿,他又忽然叹气:“宫里头出来的一个个都太过复杂,根本不适合咱们循循,还是简单点儿的好。”

“可不是么?”乔氏说着,已经开始在脑子里盘算京城里排的上号的人家了。

就听梅寅又问:“湘哥儿媳妇如何?”

“还能如何?”乔氏摊手,将昨日去莲香寺的事说了。她原本是指望净明大师能点拨自家媳妇一二的,熟知净明大师只看了董氏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了!乔氏气愤道:“这净明大师未免太不近人情!白白浪费了咱们好几百两香油钱呢!”

梅寅担忧道:“那你更得劝劝湘哥儿媳妇,她是个心思细的,省的她心里愈发介怀。”

“知道。”乔氏翻了个身嘟囔道。

翌日,梅寅跟着梅老太爷,并弟弟梅宸一起去了燕王府。

傅铮十五岁那年封王出宫,这燕王府邸也是前两年才修好的,虽靠着皇城,但位置稍稍偏一点。如今府里就住着他一个主子,没有正妃,没有侍妾,用的丫鬟、仆役也少。

梅寅是头一回来这燕王府。随着管事的一路走进来,他一路瞧,竟暗暗觉得这王府未免有些黯淡与荒凉。转念再一想,燕王也是个不大得圣宠的皇子,若是太过招摇,只怕不妥。

傅铮今日一身雪青色宽袖交领长袍,回字纹滚边,黑发用金冠束着,碧玉玉带。见着梅老太爷来,他一并客套见了礼。

梅寅见了,暗忖,这燕王模样、品性倒真是不错,可惜啊,老太太和他那个二弟瞧不上。

几人说了些闲话,便绕到正事上来。

梅老太爷原来是在外面领兵打仗的,如今年纪大了,就在京城颐养天年。这位老人家没杜氏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是个粗人,只是道了谢。

可梅宸是知道该把话说清楚的,于是再道了一回谢:“王爷侠肝义胆,这秉性实在不可多得,下官多谢王爷当日出手相救。”

这话里捧着傅铮,却只字不提梅蒨,意味未免太过明显。

傅铮抿着唇淡淡一笑,也寒暄了句“梅翰林客气”。

说罢,转头望向梅寅,傅铮道:“不知梅郎中前来,也是向本王道谢的?”

梅寅在礼部任郎中,这会儿连忙拱手道:“王爷,下官前来是想谢过十一殿下。”

“谢钊儿?”傅铮微微挑眉,面带不解。

梅寅道:“前几日在莲香寺,十一殿下不过是吃了小女的两个包子,就劳烦殿下一直记挂在心,如今还送了整整四屉包子来!”

“十一弟吃了…三小姐两个包子?”傅铮拧眉,揪到了一处可疑之处,又问:“这是三小姐说的?”

梅寅哈哈笑道:“是啊,王爷,请务必转告殿下,莫再如此客气。我那小女见了,实在是诚惶诚恐,愧不敢当。”

那小丫头的模样哪儿会像是诚惶诚恐,愧不敢当的?

这些瞎话还真是张嘴就来!

傅铮冷冷一笑。

他没有戳破梅茹的谎话,只是淡淡说道:“梅郎中,也请务必转告三小姐,不必介怀,送去府的包子尽管吃就是了。”

、第 8 章

听闻爹爹昨日随着老太爷一并去了燕王府,梅茹惊出一身冷汗,追着乔氏问:“爹爹去那儿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乔氏指指小厨房,“还不是为了那四屉包子?”

一提那四屉包子的事,梅茹顿时委顿了,在心里将那傅钊骂了一通,这才问:“燕王殿下可说什么?”

乔氏略略说了,末了,又对梅茹道:“燕王殿下让你不必介怀,送来府的包子尽管吃就是了。”

梅茹:“…”

傅铮居然没戳破她的谎话,还真是稀奇!再一想这人说话时的冷面模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乔氏趁机教训女儿:“以后少惹祸!老祖宗这两天正烦着呢!”

梅茹不服气,嘀咕道:“娘就知道说我,哥哥还不是一天到晚闯祸?”

昨日夜里,梅湘难得回府,谁知又与董氏吵起来。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回争执得特别厉害,却被乔氏压了下去。梅茹也不好缠着嫂嫂多问,于是拐着弯儿的来娘亲这里套话。

一想到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乔氏就堵了好几口子气:“你那哥哥就是个祸根!我跟你爹是没法管他了。”

“到底怎么了?”梅茹焦急问道。生怕娘亲不告诉她,又缠着乔氏的胳膊,使起撒娇大法。

乔氏也憋屈,自己这房的丑事实在没地方说,这会儿被小女儿一缠,也就松口了。她说:“循循,你嫂嫂要跟你哥和离呢。”

“和离?”梅茹一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好啊!”

和离可比寻死好太多啦!

乔氏一听,立刻瞪大眼,手指狠狠戳了下女儿的小脑瓜,满脸不可置信:“胡说什么呢?你哥哥跟你嫂嫂好好的,做什么和离?一旦和离,咱们府里和董家也就结下梁子啦!你哥哥往后在外面也不好行走。”

听乔氏的意思,是铁定不会答应的了,梅茹着急起来:“娘,你想想啊,哥哥嫂嫂他们是真的好么?”

梅湘院子里什么情形乔氏再清楚不过,那一堆堆的侍妾姨娘狐媚子…不说别人,就是梅寅弄了两三个姨娘在后院,天天杵在眼皮子底下,乔氏已经呕得不得了,推己度人,湘哥儿媳妇自然更加艰难,日日夜夜煎熬着,搓摸着,这日子怎么可能好起来?

想到此,乔氏深深叹了一声,压低声,还是偏袒道:“循循,那是你大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