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她离去,孙二掌柜自铺子后门出去,匆匆进后院,去找孙毓元说此事。

孙毓元微怔,“提前支取银子探探旁的门路?”

“是。苏小姐是这么说的”

孙毓元不解,站起身子,在室内踱了两步,“不是传言说她父亲无碍么?”

孙二掌柜又点头,“苏小姐也确认,苏老爷的事儿是误传。”说着看孙毓元面带疑惑,其实他也疑惑,苏老爷回来便是几万两的盈利,怎的苏小姐仍要亲自操持生意?

“莫不是二伯母要给大哥订亲的事么?”孙毓元思量片刻,自言自语,声音很轻。

只言片语飘入孙二掌柜的耳朵,他闻言一怔。虽不敢擅自搭话,心中却一动,大少爷与苏小姐交往过于密切,孙记的伙计帐房们私下常有议论,他自然也听得几句。不过看苏小姐每次前来,皆是为了生意,并无小女儿情态,他少不得要喝斥伙计们,少议论东家的是非。

此时,二少爷这话,莫不是说,早先伙计们私下说,二夫人嫌苏小姐家中贫寒,门户不般配这话是真的?所以苏小姐是想多挣些银子?

正思量间,孙毓元已抬头道,“按合约上的写地,支付今年未提取的余额。”

孙二掌柜又是一怔,再看孙毓元时,他已转过身子。知道他这是要照章办事,没有回旋地余地。忙应了声是,出了房门。相比较性子活泛的大少爷,他更怕这位不苟言笑的二少爷。

只是二夫人要给大少爷订亲了么?孙二掌柜一向老实,极少关注东家的私事,而二少爷的地位又不比大少爷,自大少爷走后,自宁波那边传来的消息慢了许多,亦少了许多。

重新回到铺子,他微微叹了口气,进帐房叫人查查苏家今年还余多少小食未提。

“小姐,你说那大掌柜会不会不同意咱们提前支银子?”见过一次孙毓元的梁小青显然对他的印象不佳,一路担心着,回到家中,终是问了出来。

苏瑾想了想,“那就等到年底,到时今年余下多少,也许能支取出来罢。”

“姚大哥不是说明年不知道何时成行么?小姐为何这般急切?”梁小青有些不解。

苏瑾看看她,又扫过自厨房后面来过来的常氏,心中微叹,要去忻州还得好好说服这一家人呢。反正还有时间,便拿早做计划的借口先搪塞过去。

十月十六,姚大郎成亲,苏瑾和常氏一道去送了礼,那吉庆的大红,欢乐的气氛,震天的喜乐和炮竹声,让苏瑾有些恍然,脑海中有一闪而过的身影。

“陆公子还没回来么?”回去的时候路过林家,常氏低声问道。

苏瑾摇头一笑,“不知。春闱将至,忙着温书或其他事情也说不定。”

过渡啊。

149章选绣?

孙记并没有让苏瑾等太久,大约五六日后,便将本年余下的货物折合成银两,送到苏家。共计五百六十两。孙二掌柜似是对此结果非常抱歉,苏瑾虽有遗憾,却也没什么可埋怨地,毕竟,做生意这种事,不能一直靠人提携照顾。

能动的银子她归整了之后,共计两千七百两五十多两。苏瑾留下五十两做家用,余下的银子皆封起来,慢慢等着冬天的过去,春天的到来。

忻州,当不会让她失望罢?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慢慢争取到的机会呢

税监的到来在归宁府掀起不小的波澜,有通透的大商号自是早早撤离,想来不会受太多的损失。而那些不明就里的小商户们,有些是不懂,有些是不信,总而言之,虽然各式传言皆有,在没有亲眼看到税监的厉害之前,他们是不舍得在大商号撤离的时候,放弃挣钱的大好时机

苏瑾微微叹息,难怪有人说,小商人永远是被压榨的对象

在这种浮躁,略有些惶恐的氛围中,十月转眼即过。她的日子是从未有的平静惬意。

也许是老天爷看她日子过得太舒心了,有意要与她做对。十一月初三这日半晌午,常氏挎着篮子去买菜,梁小青去了姚家,苏瑾正安静的坐在枣树下,晒着初冬的太阳,并翻着一本闲书,突听院门响了。

梁富贵在后院忙话,苏瑾放了手,走近,隔门问道,“是谁?”

“瑾儿,是我,快开门”常夫人略带急切的声音传来。

苏瑾微微一怔,忙去开门儿,心头凝起一丝疑惑,莫不是又有什么事么?

“常婶婶你”苏瑾一句话没问出口,已叫常夫人打断,“走,屋里说话。”

她不似往常平静的面容,叫苏瑾心中打鼓。究竟是什么事儿,能叫常夫人变色到这种地步,竟与初看到常贵远失事的误传消息时那般失态。

心头疑惑着跟她进了东厢房。

常夫人一把拉她坐下,脸上的表情甚是古怪。苏瑾心中疑惑更盛,强笑了下,“常婶婶,究竟是何事,你这般吓我?”

“唉”常夫人重重叹了一声,抓过她的手,拍了拍,“我今儿自齐夫人那里听到一个消息,现下还没探明是真是假,不过,这事我得与你说说”

苏瑾脸上的神情凝重起来,“究竟是何消息?又是我爹爹”

“不是”常夫人果断摆手,打断她的话,将她又打量了几个不回,挤出一抹笑意来,“罢了,我也不怕吓着你,就与你直说罢。这消息亦是齐夫人自旁处听来的,现下急着叫人求证呢。嗯,她说呀,朝廷要到山东各处点选绣女”

“什么?”苏瑾听她先前的话头,心中鼓点急敲,却不想竟是这么个事儿,一时竟没与自己联系起来,略有些迷惑。

常夫人看她迷惑的神色,笑了下,点她的额头,“只对生意上心么?再细想想罢,这可是大事儿”

做为穿越女,苏瑾实是没有很好的适应性,眼睛又眨了几眨,才缓慢消化了这个消息,并意识它可能带来的影响。不由苦笑,“不会罢?归宁府刚叫税监弄得扰得鸡飞狗跳,朝廷又要点绣女?”

“唉这事究竟是真是假,尚不清楚。不过齐夫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地,我叫她说得心头也发慌”常夫人亦苦笑,顿了下又道,“若说今冬明春点绣女也是可能的,太子明年大婚,时间上倒不差什么。只是在哪里点,倒说不清楚她家亦有待家女儿,正叫人再探消息。”

说着将她上下打量几个来回,又叹,“若这消息是真的,掌珠尚有我在,你可如何是好?”

苏瑾脑中速迅闪过无数念头和应对法子。但却没哪一个真正适合,闻言苦笑道,“还能怎样,若是真的,自是要嫁人。难不成真的去参选么?”

常夫人闻言松了口气,拍拍她的手道,“你能这样想便对了”

可是苏瑾又有疑惑,“常婶婶,先绣女不是有年纪限制的么?我已过十七岁了。再者咱们都是商户”

常夫人懂她的意思,连连摆手,“这事可非同寻常,不可有半点侥幸之心。每一回点绣女,哪个有女儿的人家不是急慌慌地嫁女儿?莫说十七岁,便是二十七岁的寡妇也赶着嫁人。还有那七八岁的也赶着订亲。商不商籍的这些许是不甚重要,你想,若到时适龄的都嫁了,你这模样便是商籍又如何?官员们若想选,自有办法。”

“这倒也是。”苏瑾又苦笑了一下,自古便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常夫人将这消息说完,看她面色不展,复又安慰道,“这事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你也莫太着急了。我先来知会你一声,你且等我的信儿罢。不过,自古这等事不见榜文,没十成准的。但若见了榜文,便是本府的官员已造好册子,未订亲的女子都列进单子,单等榜文下了,便到各家点人到那时便已迟了。”

苏瑾点头,“好,我知道了。”

常夫人又拍拍她的肩头,一叹,“你说说你,若你父亲在家,将亲事定了,这便不怕了。左右请几个族亲来,与你做主,也能将这事做圆满。反正每回点绣女呀,民间皆是慌慌张张的不成个体统,也没哪个讲究六礼全地。大家皆如此,礼节上也没个追究地。如今”

说着她顿了下,悄悄问道,“你可有盘算?”

苏瑾苦笑,“嫁人又不是买菜,哪里这么快便有了盘算?”

常夫人看看她的面色,沉吟片刻道,“你素来是个有主意地。我听掌珠说,本届地解元公”

说到这儿,她停住了,等着苏瑾接话儿。

苏瑾苦恼地抓抓头发,“常婶婶这事儿,再议罢。并非我故意推脱,若说嫁人,那样的人才配我自是足足有余。只是,他家是个什么光景呢?”

常夫人神色一顿,叹道,“这倒也是。我亦要愁我们掌珠咧。你常叔叔也是,我早先与他悄悄提过几家,他皆不上心,如今”

苏瑾心中一动,便想借机提提林延寿,可时机不恰当,她只好做罢。跟着苦笑道,“我家还有一个小青咧。”原本想提一下林延寿,

两人正说着,常氏回来了,她面色平静自然,显然没听到什么消息。不过,她看见常夫人,微讶,忙上见礼,又亲热的留饭。

常夫人向常氏笑道,“因有一件急事,匆忙来了。家中尚有掌珠几个在等着,改日再来。”说着又嘱咐苏瑾,“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这事虽不知真假,你且先想想。有消息我再叫人来知会你”

苏瑾应了一声。

将她送走,常氏觑眼看苏瑾面色不展,问道,“小姐,常夫人来可是有事?”

苏瑾心中道,若这消息是真的,那可真是大事了。但再等两日罢这等大事儿,若是真的,不出几日街上必有传言。笑着摇头,“无事,奶娘,我困了,先去躺会儿,午饭好了叫我。”

常氏似信不信的应了一声。

回到东厢房,却又睡不着。便坐起身子靠在床头胡乱想着。若是真的,这该怎么办?嫁人好轻松的两个字,却叫她想得头大。莫说现在没订亲,便是订了亲,苏士贞总得在家罢?当然若他不在,若有相厚的长辈,倒也可以。可是棠邑的那些族亲们

苏瑾想到这里突然打了个寒噤,这消息尚未传开。一旦传开,那些老家们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顺手给自己胡乱许了亲,以报在这里被顶撞之仇?去杭州么?想到朱老爷子的性子与模样,她又有些抗拒

余下的路子莫非她要来个自嫁自身么?

苏瑾甚是头痛。

呆坐良久,突听院门响了,苏瑾整整衣衫出东相房,走近,隔门问道,“是谁。”

“是苏小姐的家罢?我是程记茶庄地,我们吴掌柜派小的来送封信。”门外响起小伙计有礼貌的声音。

苏瑾一怔,随即便猜到这信,可能是出自陆仲晗之手。

隔门应了一声,打开院门,门外那齐头平脸长相甚是机灵的小伙计恭敬地递来一封信,“我家掌柜的说,苏小姐若有事,叫您莫客气,只管差人到铺子里去知会。”

“好,我知道了。多谢这位小哥儿”苏瑾含笑道了谢。那小计伙拱了拱手,说了句不须谢,便告辞走了。苏瑾反手将院门关上,将信撕开,果然是陆仲晗的笔迹。

边走边看信,信极短,不过寥寥几行字,刚绕过影壁不几步,她便看完了。这信是说与姚山长去拜会儒士,因那人恰巧出门儿,他们多候了些时日,因而耽搁些时间。信末又道许是十日左右便归。

苏瑾将信合起来,有些失神,何时已到这种连行程也告知的地步了?她实是想不起来了,却又不觉得这来信并不突兀,颇有些合该如此的感觉。

咳,如果觉得这章狗血,请轻点拍。那啥,明朝点绣女,民间是急嫁女,拉郎配,各种不合规矩我保证这是史实。至于其它地反正不合心意,要轻点拍哦。

150章“帮忙”

大约过了三四日,抑或四五日,街上开始有点选秀女的流言,这流言传开之后,又过不两三日,便汹涌澎湃起来,还未等到常夫人探得这消息是否属实。梁家巷子附近已有一户人家急急的送女儿出了嫁。那震天的炮竹和喜乐声,似是将猜疑不定的人全部炸醒,火红的颜色将选秀女的流言烧得沸腾起来。

那有女儿却没定亲的人家,也慌忙找媒婆四处去说亲。更有甚者,当街看到哪个顺眼的男子,强塞吉帖

常氏和梁富贵都急了,劝苏瑾赶快下决定,“小姐,现在都说明年点选秀女,有七八分的定论,虽还没定是不是在山东点,可这事却不能大意”

苏瑾点头。这几天来,她听到的关于点选秀女的事例太多了,梁家巷子家中有女儿的妇人们,如无头的苍蝇一般,每日在街上的乱蹿,打听或真或假的消息。

有人说,当年常熟县点秀女,“千里鼎沸,男女失配,长幼良贱不以其偶”这话好似是自茶楼里,哪个老先生的嘴里说出来的。

有人说,杭州当年选秀,未婚配的人家,不待媒妁之言,便送女子入男家成亲,也有不及乘轿,步行到夫家成亲地。

苏瑾印象最深的是常氏与她讲说的事例,杭州有一家富户,雇一帮工在家。到晚上听到街上有炮声,以为是选秀地人到了,女儿没有婚配,他又不敢出门择婿,情急之下,老汉想到家里还有个帮忙的雇工,便连夜喊叫他起来成亲,在睡梦中的锡工茫然醒来,脸不及洗,那老汉家里已灯烛辉煌,富家小姐也已盛妆待嫁

苏家与归宁府的所有平民百姓一样,陷入一种盲目的慌乱与躁动之中。常氏与梁富贵在记挂梁小青的亲事同时,更忧心苏瑾的事儿。原本还想着再等等确凿地消息,可这户人家的急送女儿出嫁,一下子打破了各家静待观望事情或者假的心理预期。

自那户人家的女儿出嫁之后,没两日,梁家巷子附近,满街都是吹打地乐人,服待的喜娘,抬轿的轿夫,赞礼地傧相,慌慌张张,匆匆忙忙。盲从是人的本性,在这种气氛的驱使下,常氏愈发急切起来,自街上看了一圈儿,匆匆回家,进了东厢房,“小姐,小姐”

苏瑾在当门磨墨写字儿,抬头笑道,“奶娘,今儿又有什么消息?”

“哎哟”常氏一进东厢房看她如没事人一般,坐在桌旁端端地写字儿,急得一拍腿,上前要取她手中的笔,“小姐心中到底是什么盘算?街上已乱成这个样子了,事情许是真的呢你怎地半点不急?”

苏瑾放了笔,指着信纸道,“我的盘算都是在这纸上呢。奶娘且叫我写完”

常氏手势一顿,往信上瞄了一眼,疑惑地看着苏瑾,“小姐这是写给陆公子的信?”

苏瑾点头,“是呀,事情传成这样,不早些解决。棠邑的族亲们再来,或者外公再来,我岂不是很被动?与其等他们将我配与不认得的人,相熟的人不是更好么?”

说着将笔放下,拿起信纸吹干,将那张纸折起来,装到信封里,递给常氏,“劳奶娘带着信去程记茶庄问问,陆公子可回来了。”算日子今日正是第十日,许是回来了罢。

常氏先是急切,突地叫她这一封弄得一愣,复又欢喜地道,“小姐,这信中写了些什么?可是叫陆公子来提亲地?”

苏瑾干笑两声,将信塞给她,“是叫他‘帮忙’地。”

“什么?”常氏似是没听明白,眼中疑惑更盛。

苏瑾又干笑两声,这点选秀女,不论街上说的再急切,她始终没办法完全代入,但又如常夫人所说地,这事不可有半点侥幸之心,唯有订了亲,亦或成了亲才是上上策。

可真的订亲么?苏瑾心中亦盘算过,自他话语中透出的丁点讯息来看,必是,能有程家那样的大商贾做姻亲,这陆府的门第必不会太差

两家此等情况,他又是游学在外,那样的人家,无长辈之言,怎可能将这事做成真的?

她甚至不知道,他有无姻约在身。不过,这个好似不用太担心。从相识的这些日子来看,他大约属于极明白的人,知道哪些事儿有资格做,哪些事无资格做。即能频繁出入自家,必是没无姻约的。

懂得自我约束的人,她一向是比较欣赏地。这点倒和她极为相似。

反正她现在只要一个‘订亲’的名头,先避过此事,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

便笑道催常氏,“这事须得奶娘亲自去,劳你跑一趟罢。”

“不行,小姐与我说清楚,这帮忙是怎么话说的?”常氏低头思量片刻,觉出不对来,抬着逼视着苏瑾。

苏瑾干笑两声,拉她坐下解释道,“奶娘不是与我说,但凡点选秀女时,总有人家急着订亲,待事情过去,又有大批地人因当时订亲急切,不合心意而解除婚约地?反正大家都这么做,我们亦这般,所谓法不责众,即不显眼儿,又可避过此事,不是很好?”

这是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各家皆是如此,她这般做,也是求告无门,并不为过这事若悄悄地做,亦不会对自己声名有甚么影响罢?

“这,这,这怎么行?”常氏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被惊了一跳,满脸急色,连连摇头。但看苏瑾神色平静而坚决,又无奈地叹口气,半晌才道,“陆公子会同意么?”

“咳,当作朋友帮个忙嘛”苏瑾干笑两声,别过脸,有些心虚。这个“忙”是不好帮,可她现在不是求告无门了么?男子当没那么在意是否退过亲罢??

“小姐,你这是”常氏心中猜到了她为何这样做,小心问道,“小姐这是怕陆家不同意罢?”

苏瑾顿了片刻,微微点头,叹息,“奶娘,门不当户不对,这事如何能做成真的?若成了真,将来我在那家里是什么样的境况呢?奶娘可想过?”

陆府的人大约是百分百个不愿罢?

苏瑾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前世有位港星攀附富豪的事来,即便生了三个儿子,仍然叫人鄙视——那尚还是外人的鄙视,那富豪的家人又是何等的眼光呢?想想,她的小心肝真是受不了。

可这事找旁人帮忙么?谁肯?那些未曾谋面的人,一是没有帮她的道理,二则,苏瑾可不信他们的人品。

常氏叫她一说,神色也黯了下来,苏瑾笑起来,拍她的手,“奶娘快去罢,小青的事儿,你和梁二叔可商量好了?张荀你可要看好喽,莫叫人拉了去”

常氏因她这话笑起来,感叹一笑,“现如今倒成了一家有男百家抢了”

说着站起身子,“我这就叫梁直和拴子陪我去程记茶庄。小姐可有话带给陆公子?”

苏瑾摇头,“没有。都在信中写明了。奶娘若能见到人,就等他个回话。若见不到人,嗯问问人在哪里罢。”

“哎”常氏应了声,拿着手中的这封信,又惦了几惦,直觉这么办不妥,可小姐的话也在理。正要出门,突地想起一事,忙转身,“小姐,点选秀女若成真的呢?那可是要成亲地,到时怎么办?”

“信上亦上写了。”苏瑾更是心虚,笑着推她,“奶娘快去罢。”

而此时,赵陈林三人正在新城的一间小院中避事兼叙闲话,话题自然也是眼下的选秀,赵陈二人皆已订亲,神态轻松地喝着茶。看着神色焦燥又有些心不在焉的林延寿,嘻笑调侃他,“林学兄,现下可是大好的时机,你不妨街上走一遭儿,街上多地是寻女婿地”

话音方落,便听院门响,陈尚跳起来,“莫不是仲晗回来了?”一面跑去开门儿。

赵君正摇头手中的书本,笑着踱到正房门口,“回来地倒是时候真是好时机”

陆仲晗一身浅蓝长袍,风尘仆仆地转过影壁,出现在二人面前。这间小院乃是他变卖中举所得财产后,以三十两的价格买下地,当时为何要买,他亦说不清楚。现下不过月余,倒成了这几人常聚之地。

“仲晗,小弟可是该说一句‘恭喜’?”赵君正遥摇拱手,满脸促狭之意。

陆仲晗唇角含笑,拱手还礼,“同喜”

“哈”陈尚英怪叫一声,上下打量陆仲晗,“由此可见你是何等样地心思”

说话间几人进了院子,林延寿问道,“陆学弟此行可有收获?那儒士学识当真如山长所言那般么?”

赵君正看看林延寿,感慨一叹,“看来我等皆不如林学兄,这是何等时候,竟还挂着功课。”

陆仲晗一面听几人说话,一面自进了简陋地卧房,自换了衣衫出来,才道,“此行受益良多,陆某已挑紧要地做了记录,林学兄现下可想看?”

林延寿竟出乎意料的摇头,“现下没甚心思,改日再看罢。”

赵君正和陈尚英一齐笑起来。几人又叙了些闲话,陈尚英便道,“仲晗,外面所传之事,你打算如何办?苏小姐可是无至亲长辈在家”

说着又贼笑起来,“你莫叫人女儿家主动来找你说此事。”

陆仲晗端起杯子,吃了两口茶,唇角轻扬,目光投向帘外,“刚入馆陶便听说此事。已与山长商议过了。”

“哈”陈尚英又一声怪笑。正要开门口,突听院门响了。

四人一齐住声,疑惑,“是哪个?”

仍是陈尚英跑去开了门,看到门外之人,一怔。那程记的小伙计道,“陆公子已到了家罢?”

“是,是”陈尚英霎时明白过来,连忙向里让,“常妈妈请进。”

常氏轻轻点头,亦有些尴尬,可这事若叫媒婆来做,不晓得张扬成何等模样呢。跟着陈尚英进了正房,另外三人皆机警地避到侧间里去。

“陆公子好,我家小姐差我来送信儿。”常氏一是不知该说何话,二是有些尴尬,便开门见山将手中的信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