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仲晗扫过她手中的信,诧异失笑,唇角弯起的幅度更大,清润而少有情绪外露的双眸中,是掩饰不住地笑意,忙接过来,与常氏让坐。

常氏将他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叹息,道谢坐下。

陆仲晗将信撕开,刚扫了几行,眼中的笑意便微落。

那避到偏房,而又十分好奇的三人,自门帘后偷窥,看见他这般模样,皆是一怔,陈尚英疑惑地小声道,“苏小姐信中都写了些什么?”

另二人一齐摇头。

陆仲晗将信看完,合在手中。沉吟半晌,起身到案前,磨了墨,一言不发地奋笔疾书。

室内静寂,伴着沙沙的写字声,弥漫着一种叫做不悦的情绪。

“常妈妈,请将此信交与苏小姐。”在难挨地气氛中,不知过去多久,陆仲晗将写好的信,装入信封,交给常氏,面容平静,语气却不自觉地有些僵硬,“苏小姐的‘忙’,恕陆某不能‘帮’。”

常氏虽不知自家小姐写了什么,只听她说,大略的意思亦是明白地。可这陆仲晗拒绝的干脆,她突地慌乱起来。忙起身道,“陆公子,这,这我家小姐信中可说了不妥地话?”

陆仲晗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在心中无奈叹口气,揉揉额头,沉吟片刻,向常氏道,“苏小姐信中所言,非不妥,是大不妥至于此事如何做,陆某已在信中写明。你只与她道,她心中地顾虑,陆某清楚,自会处理好,不消她担心”

这话常氏听明白了,一颗心落了地,忙站起身子来,将信接过,“如此,老身便先回去了。”

陆仲晗微微点头,突地又道,“听闻贵府与常府相交甚密。那位常夫人可当得苏小姐的长辈么?”

这话常氏却不敢回。思量片刻道,“还要问过我家小姐。”

陆仲晗只得点点头。送常氏出了院门儿。望着她远去的背景,唇边泛起无力的笑意,轻轻一叹,“帮忙?婚姻大事如此儿戏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地?”

咳,上一章一个关键地错字。“选秀”而“选绣”。无意扫到话本小说上用“绣”字,我眼着白字了。汗

151章夜来

暮色自屋内四角涌上来,眼前纸上的字迹已模糊成一团。

这封信可分两部分,第一部分用大幅篇幅介绍其家族情况,详尽得可以称之为家谱,第二部分可以称之为律法普及。很普通的一封信,对她所言之事一字未提。却桩桩对应她的心中所想。

如果让苏瑾复述,那么徽州陆家的大体境况如下:其祖父陆广英兄弟二人,陆广英行一,已亡故多年,陆老太太尚建在。陆二老太爷尚建在,与陆大老太爷两家比邻而居。陆广英有三子二女,陆仲晗其父行三,其乃独子。现今父亡,母尚健在。大伯父早年在官府任职,现已致仕回乡。二伯父好似任南京工部主事,这个苏瑾大略有印象,南京的工部貌似只是闲差

大姑母在兄弟姐妹中行二,乃程记主母,似是其祖父在仕途顺利时定下的亲事,小姑母好似嫁了什么小官儿

两位伯母,堂兄弟姐妹以及兄嫂弟媳等亦有极为详细的介绍,苏瑾一时记不了那么多。只有隐约的印象,这一家子的儿媳也好,孙媳也罢,大约皆出自。这些姻亲是否有官职,倒未提,家财亦未提,难不成都不富有么?

苏瑾在黑暗中苦笑了一下。如此详尽的摆家谱,不知是在告诉她门户之差不大,还是门户之差太大?

而第二部分只有寥寥几行字,苏瑾大约能背下来,“明户律婚姻门男女婚姻条云:若卑幼或仕宦,或买卖在外,其祖父母及伯叔父母兄姊后为定婚,而卑幼娶妻,已成婚者,仍旧为婚。未成婚者从尊长知定,违者杖八十”

信末又道,“陆某十七岁离家时,长辈未定婚约”

这莫不是在告诉她,他自己做主成婚是合法的?但这条例又透出,未经长辈的婚姻虽然合法,可又不免将来会受责难。

苏瑾脑中再次纷乱成一团。许久以指轻敲桌面,叹了一声,这两部分内容相结合,再想想常氏带来的话,或可做做出如下的结论:“帮忙”是不可能地,必须要成亲。成亲是合法地,却又可能会被刁难地。因而未来不是那么顺畅地

再加常氏带回的那句,“你只与她道,她心中地顾虑,陆某清楚,自会处理好,不消她担心”,可得出:虽然不顺畅,他会尽全力护着自己的?

怎么愈看这信,颇有些一意拉着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意味?

“小姐”常氏挑帘进来,掌了灯,向里间轻喊一声。

苏瑾回神,自里面走出来,轻笑,“可是晚饭做好了?”

常氏点头,微黄烛火下,她润白地面容上,忧色重重。拉她坐下,轻声问道,“小姐,陆公子信中都写了什么?”自将信交给她,她便沉默不语,至今已在东厢房坐了三个多时辰。

苏瑾摇头,“没什么。只是说了其家是什么情况而已。”

常氏眼睛一亮,忙问,“小姐陆公子家是什么样地情况?”

苏瑾笑了下,“官宦之家。”

虽早先知道,常氏的眼眸还是随之一黯,叹了一声,紧接着又问,“陆公子就没说旁的?”

苏瑾笑了笑,简略答道,“说了。”还说了很多。意图亦很坚决。

常氏想问,怎么看她面色似是不如意一般,只好打住,“先吃饭罢。小姐别想了”

苏瑾点头,这事其实也没什么可想的。不过是下决心的问题而已

简略用过晚饭,苏瑾不欲再费神想自己的事。拉常氏和梁富贵在堂屋叙话,“奶娘,梁二叔,小青的事儿如何说?”

梁富贵呵呵笑道,“我和小青娘商量,明儿寻个媒婆,去张家走一遭儿。”

苏瑾笑道,“好。本来女方到男方家提亲便不算什么。何况现下这个时候?奶娘,银钱可够?”

常氏忙摆手,“够。够呢”

梁富贵亦道,“在外面贩货物,亦存了近二百两的银子。不消小姐担心。”

苏瑾想了想道,“早先的坊子空着也是空着,就陪与小青罢。现下家中银钱不多,倒是委屈了她。”

常氏和梁富贵一连的推,“自有银子,再与她置一座小院儿罢。”

苏瑾笑了,“我还指着张荀日后帮衬着家里做生意呢,奶娘就莫推了。”

几人正说着话,突听院门轻响。三人皆是一怔,这时候哪个会上门儿?而苏瑾下意识想到会不会是陆仲晗来了?若之前,她倒不会这般想,只是今儿的信透出来的意思太过强势。

常氏忙站起身子,“我去看看。”说着挑着灯笼出去。

苏瑾亦站起身子来,出了正房。立着屋檐下的灯笼光影里,盯着院门方向看。院门打开,传来几声低语,听到那男子的声音,苏瑾知道,自己大约是猜对了。

果不其然,片刻常氏挑着灯笼转过影壁,身后跟着高高的身影。

两人愈走愈近,待看清来人,梁富贵忙道,“小姐,我去泡茶。”说完匆匆向后面走了。

苏瑾突地对他为何而来有些好奇,一言不发的盯着来人看,直看得他脸色似是浮上一抹可疑的红晕,并微微偏过头去躲闪她的目光。

苏瑾才收回目光,心中竟有微微有些畅快之意。

“陆公子请进。”常氏赶忙在中间打圆场,挑了门帘,又道,“小姐也进罢。外头寒着呢”

苏瑾点头,进了正房。听闻苏士贞出事,他只是借到铺子买酒的机会,借机问侯。而此时已入夜,却不半点不避,直接来访,这是在表明他的态度?

可见这人是真的知道自己何时该做什么。而且知道得太清楚了

梁富贵和常氏倒了茶都退出去。

室内很静,陆仲晗自进来未说一句话,端坐着喝茶。苏瑾亦沉默不语,只不时扫过去两眼,偶尔能与他投来的目光撞到一处,那目光中竟有些羞色,忙偏到一旁去。

借着明亮的烛火,可看见他自脖子至耳根,淡红地一片,这个发现让她的心情更是大好,心中暗笑起来,愈发地不说话,单等听他说些什么。

盏茶之后,陆仲晗放了杯子,一直躲闪的目光突然转过来,正视她,“请常夫人为你主事可好?”

苏瑾微怔。

咳,想了想还是发上罢,明天实在补不上。情节不合心意和各位,就当作是大宝“精分”了。遁走

152章夜来(二)

听到他的问话,苏瑾眼中因他红了脸儿,而凝起的笑意尚未消去,神色已怔住。找谁主事不是问题,问题是思量了几个时辰尚未有答案的事,要在这一问之间便做决定么?

“我”片刻沉吟,她敛起神色,直视对方,以另一个问题将这话头暂时挡了回去,“仍是想去忻州。”

平静无波的声音初起时,苏瑾看到他的眼眸黯了一下,话音落时,他唇边却又噙出一抹笑意,眼波清漾,点头,“自是要去的。”

说完他微微垂了头,盯着自己放在桌上修长的手指看了一会儿,突地抬头轻笑,“春闱将至,不去忻州哪里来赶考的银子?”

“什么?”苏瑾一时没明白春闱、银子和她去忻州之间有何联系。

陆仲晗避开她的目光,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家贫而妻贤德,宁可餐风宿露,远赴他乡,抛头露面操持营生,亦要为夫君筹措银两,以备科举苏小姐的高情厚义,他日陆某金榜题名,必得人口口相传”

苏瑾懵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家贫?家真的贫么?有程记那样的靠山,赶考区区百十两银子,难道讨不来么?

而她,又哪来的什么高义,纯属一已私欲而已

这话怎么听怎么象,苦哈哈地一对穷苦小夫妻,妻子为夫赶考所做地牺牲?

她眼睛眨了眨,满目疑惑,盯着对面不和自己对目光的人看了半晌,好象,他就是这么个意思罢?这么一说,将来他金榜题名,那她岂不是大大的功臣?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笑,不得不承认,这顶高帽子送得让她极舒心。只是如此“颠倒黑白”

确认他是这个意思无疑,清脆的笑声忍不住自唇边溢出,眉眼弯弯,“难为你是怎么想到地,莫不是提前想过了?”

陆仲晗抬头看她一眼,便又将头微偏到一旁,嘴唇轻抿不语。那脖子至耳根处刚刚略微消散下去的淡红,随着她的笑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上,将脸颊亦染得绯红起来。

“那你可要用心读书”苏瑾见状更是乐不可支,眼中闪着促狭地光芒,继续调侃他道,“若你不高中,我这好名声可怎能传得开若你高中了,亦要卖力为我宣扬才是”

这话陆仲晗侧眼扫过,目光又迅速移开,微微点头,轻“嗯”一声。

苏瑾心中乐翻了天,复又捂嘴笑起来。好吧,虽然他的说法有些好笑,现下不过是为了宽她的心,但苏瑾的心头却一股暖意缓缓迅速浸润而出,将胸腔的撑得满满的,胀胀地,麻麻酥酥,是感动,还是什么,她说不清楚。只知道,这感觉对她而言,已消失了大约七八年,或者更久了。

有人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她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前路不管如何,现在终是有勇气走下去了。哪怕是短暂的幸福,也值得抓住。

良久,她收了笑声,肃正面容,点头轻声道,“陆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余下地事,交与奶娘办便好”

陆仲晗这才转回头,眼中含笑望着她。

四目相对,室内又静下来。只能听闻烛火噼噼啪啪的细响和两人微细的呼吸。

片刻他收回目光,起身,长辑及地,“春闱,陆某定当竭尽全力”

苏瑾起身相送。

方才行了两步,他又低声说了句话,将苏瑾惊得抬了头,正对他那双略有些羞色的眸子,他似是很不喜欢自己目前的窘迫状况,在一个对视之后,微微颔首,大步向门口走去,不消片刻,那高高的身影已略带些仓惶消失在门帘之处。

苏瑾好半晌回神,再回想那句话,突然揉着肚子闷笑起来。

“小姐,陆公子说了什么?”常氏送走人,进了正房,看她笑得面如桃花,竟是从未有过的畅意,不由好奇的问道。

苏瑾直起身子,一手扶了桌子,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笑罢了。”

说着整整衣衫,扶了扶笑得发酸的脸颊,肃正面容,沉吟片刻道,“奶娘,明儿请常婶婶来一趟罢。这事儿与她商议该如何操办。”

“呀,小姐这是”常氏有些惊讶,方才她就在外面立着,里面不过传来几句话而已,她竟这么快下了决心。“这是应了?”

“嗯。”苏瑾点头,再度扯了下衣衫,偏头一笑,“有理由不应么?”

常氏怔了怔,也跟着欢喜笑起来,“是没理由不应。陆公子这样的人才家世”

苏瑾脸上笑着。家世依旧是问题,可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莫说现下是非常时期,便是正常时期,自己做主成亲,她也是敢地。不过,将来她便非一个人了,一旦做了决定,与那人便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礼节上尽最大努力做到周全罢

便拍常氏,“等明儿常婶婶来了再说罢。”

常氏看天色不早了,忙点头,“哎,小姐去睡罢。”

苏瑾挑帘出了正房,脚步轻快。他最后那如天外神来的一句话,虽然好笑,却也让她打消了心中最后的丁点顾虑。

“瑾儿”次日常夫人接到信儿,匆匆来到苏家,进了东厢房便笑,“究竟是何事找我,这样神秘?”

苏瑾拉她进屋,又问,“常婶婶来时,外面街上如何?”

“唉”常夫人叹了口气,进了屋内,落坐,眉尖染着一抹忧色,“仍旧是个乱,比昨日更乱这事说不得真的。”

苏瑾点头,这事是真的才好,若是假的那不坑死人了?

抬眼儿看了看跟着常夫人来的小丫头。她立时乖巧地行礼退下。

室内只余下二人,苏瑾低头沉吟片刻,抬头微笑,声音轻软,“常婶婶,请你来,我是有事想与你相商。”

她少有的柔软笑颜,常夫人怎能猜不到她想说什么,拍拍她的手鼓励道,“你只管说。现下不是害羞地时候,昨儿还在想着这事儿,你外祖那里未必没得消息,自杭州乘船来此,需要月余,你即不想叫他将你胡乱许了人,自己就拿主意。”

苏瑾点头,她亦有这样的担心。想了想道,“常婶婶,我这就成亲罢原本,若我外公能来地话,正好叫他与我主婚,可又怕他不同意,到时反生波澜。前思后想,快刀斩乱麻罢”

“你拿好主意了?可是那位陆公子?”常夫人一怔,前儿她叫人来问,仍没个定论呢,竟是这样快。

苏瑾点头,将昨日之事简略与她说说。说到忻州行时,常夫人眉尖微挑,打断她的话,神情有些严肃,“为何要去忻州?怎的之前没听你提过半句?”

苏瑾抬眸,眼带哀求无奈之意,浅笑着,“常婶婶门户之差哪里是那么容易能越过的?我爹爹出海顺利回来,再顺利脱手货物,手头也不过两三万两银子。在那些人眼中这算得了什么?我去忻州,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添些份量罢了。”

常夫人微怔,再思及以往她地行事,微微叹息道,“你这孩子的心事埋得也太深了。可那陆公子乃,你”

“我明白。到忻州必不会如现在这般,随意抛头露面。带两个伙计去,叫他们支应着。”苏瑾浅笑着将昨夜重新调整的思路说与常夫人听,“不过在是在内宅管管生意。难不成那些官宦人家的铺子田产,当家主母一点不过问么?”

常夫人微微点头,“这倒也是。”只是看着她又微微一叹。

苏瑾接着道,“不是我将人看低了。如今这世道,官宦之家也好,商家也好,哪个会嫌银子多地?到时自己手头充裕,有了银子,再拿银子做人情罢。”

“你呀”常夫人轻点了下她的头,嗔道,“看得倒透只是这忻州之事,陆公子可同意?”

说到这个,苏瑾笑起来,将昨夜他颠倒黑白的话说了。

常夫人极其诧异,半晌才笑道,“哎哟,这位陆公子当真是可见,当是对你用了真心。也罢,听你所言,他执意要成亲,必是怕家中知晓,自己的婚事不能做主,到时恐生变故。趁机将亲事坐实了。”

说着到这儿,又是一叹,“只是,瑾儿,将来的路,即便有他全力护着,亦不会太好走。”

苏瑾点头,这点她清楚,他亦清楚。世上没有万全地事,有得必有失。这得失之间,如何抉择,皆要看自己看重什么。未来的路不好走,但她亦非世知不知的少女,没有一丝应对之力,不过是麻烦些罢了。

正在苏瑾想的当口,常夫人又笑起来,拍拍她的肩膀,“那陆公子学识好,看样子是个有主意地。明年春闱中了进士,或留京,或外派为官,你自跟着上任去,族里的人几年才见上一面儿?”

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她是反复思量过的,掰开了揉碎了分析,因而现在反而不甚在意了。安静坐着听常夫人说。

常夫人替她思量分析了半晌,又是一叹,“也好。这事我替你张罗,待会儿便去与常妈妈议一议,具体该如何操办。”

苏瑾点头,看着她笑道,“爹爹疼我,这全是我的主意,必不会因此怪罪常婶婶地。”

常夫人跟着一笑,“苏大哥怎会怪我,说不得要谢我呢”

苏瑾笑起来。替常夫人倒了茶,扯了些闲话,方又问,“常婶婶,掌珠地事,可有看好地人家了?”

“唉”常夫人叹息一声,“原我是不想再兴师动众的回乡,可瞧了几户人家,我皆不太满意,掌珠个死丫头,问她她亦不说半个字现今我便想,反正户籍尚未移到这里来,回乡避避也好。”

苏瑾心中盘桓片刻,笑道,“常婶婶,我这里倒知道一个人选。说与你听听?”

“是谁?”常夫人立时来了精神。

苏瑾抬手指指东邻,轻声道,“林大哥。”看着常夫人面色,缓慢解释道,“因是近邻,林大哥的为人我还是清楚地,如今又是秀才身份,学识也好,人又老实,他今年考试听闻也只是因学道的喜好落了榜。三年后再遇大比之后,必能高中。只是林大娘有些市侩,一心想替他寻个有财的岳家,这些天她家倒是去了不少媒婆子,一个没成呢。”

“她呀”常夫人神色微敛,偏头想了想,“这位林相公似是有些书呆子气罢?”

苏瑾不敢瞒她,如实道,“人是有些呆,人品却是少有的正直良善。嗯,近些日子,与陆公子几人走的倒近些”

说着低头一笑,“我是想着掌珠的性子跳脱些,将来必能拿得住他”

常夫人笑起来,盯着门帘半晌,点头,“倒也是。我早先在你家门前恍惚见过那位林相公一面儿。是极老实的人只是他那位母亲,却怕掌珠与她处不好。”

苏瑾苦笑,林寡妇那样的人,有几个能与她处得好,还真是难说。不过,她低头想了想,“这是掌珠地大事,还要常婶婶拿主意。虽说林大娘有些市侩,又喜欢与三姑六婆凑一起,好在无其它近亲,只需应付她一人”

常夫人点头,“这也是。罢了,我再想想”突然偏头问苏瑾,“莫不是掌珠和你说了什么?”

苏瑾连连摇头,笑着否认,“并未说什么。她有二十来日没到我这里来了,常婶婶还不知么,哪里能说什么?”

常夫人又嗔她一眼,没再说话。不过那次来苏家,她和常贵远都是亲眼瞧见掌珠与那林延寿打招呼地,好似不陌生的感觉。

再想林延寿的身份相貌,也有两分意动。思量半晌,笑道,“好,劳你费心了。我先去你常妈妈说你地事。”

苏瑾轻轻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