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皇太后一凛。

看来,皇上不打算扶植太子和老三啊。

把沈家两女分别指给太子和三皇子,无疑起到了一定的平衡作用。

但日后,太子和老三与那个位置是无缘了。

所以,景帝心里真正疼爱的儿子,还真是老四。

皇太后没有提出置喙,景帝既然能说出今日的决定,便是早就打算好了的:“那好,便以皇上的意思办,哀家这就让礼部开始着手。”

等到圣旨下去,接着就是礼部准备筹划了。

这时,一直站在门外偷听的长公主浑身拔凉,仿佛是被人浇了一桶凉水,从头心凉到了脚底。

她忙从坤寿宫出来,命人去叫仇珺瑶回宫。

……

见到仇珺瑶时,他身上换了一套衣裳,而且面色涨红。

长公主一时间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沈诗诗这个儿媳,绑也要绑到西南王府去,这可是天衍大师亲口所言,若是娶不到沈诗诗,西南王府上下皆有难啊。

长公主将今日偷听的一切都告诉了仇珺瑶:“儿子,眼下事不宜迟,你赶紧让沈姑娘答应嫁给你,趁着圣旨还没有下达之前,速速让她变成你的人!”

变成他的人?

怎么变呐?!

仇珺瑶脑壳嗡嗡响,今日出师不捷身先死,被自己喜欢的姑娘亲手推下荷花塘,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体验。

到了此刻,他脑中还记得沈诗诗愤然的表情。

是他太孟浪了。

即便是心里肖想,也不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如果换做是其他姑娘,估计会弄死他吧?

一想到曾经惨败在沈诗诗手底下的男子是怎样的凄惨,仇珺瑶就感觉沈诗诗今日对他还算手下留情了。

她竟然没有废了他……

仇珺瑶甚是欣慰,看来在沈诗诗心目中,他与其他男子还是不一样的呢。

“母亲!我、我这就去沈家,定然在皇帝舅舅的圣旨下达之前,让诗诗嫁给我。”

仇珺瑶如打了鸡血,当即再次启程出宫,算着时辰,沈家人也该贺寿回来了。

长公主心焦的不行,突然改变了注意:“母亲与你一道过去,你找机会与沈家大姑娘说清楚,母亲去见见沈家老夫人。”

长公主懊悔不已。

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

那日比武招亲不就是最好的机会么?

一想起她亲手从仇珺瑶手中夺下魁首金牌,长公主一阵肉疼,她不仅亲手断送了一块金牌,还葬送了儿子的姻缘,甚至于可能连累了西南王府!

哎!

原来那天儿子赢了比武擂台赛是天意!

可惜了,让她自己搅合了。

都怪白家大夫人,若非是白夫人煽风点火,她也不会跑到景帝面前哭诉告状。如今看来,白家女子才是真正的品行有亏,后宫姑侄两人共.侍.一夫还当着是少见!

长公主一路愤愤的想着。

……

长公主母子两人抵达忠敬候府时,沈家人已经从陶府归来。

长公主递了名帖,倒是顺利进入了府内,但由于出宫匆忙,长公主和仇珺瑶母子两人是直接空手来的,连份像样的见面礼也没准备上。

善秋堂摆了茶宴,沈老太太是个精明人,今日在陶家后院发生的事,她已经有所耳闻,长公主母子两人又突然登门,而且和颜悦色,看来是真的认准了沈诗诗了。

沈老太太面不改色,明知故问:“不知殿下今日到访,是有何事?”

长公主轻咳了一声,对仇珺瑶使了眼色,沈诗诗此时不在堂屋内,大约是在女儿家的闺院,长公主希望儿子能上道,莫要在意甚么礼教束缚,先把媳妇娶进门再说。

得了长公主的暗示,仇珺瑶鞠了一礼,很快就离开了善秋堂。

沈老太太也不揭穿母子两人的把戏,想要钓到大鱼,不给一点鱼饵是不行的。

长公主看了一眼沈老太太身后的赵嬷嬷。

赵嬷嬷也是个有眼力的,带着婢女自行退了出去,待到屋内只剩下长公主与沈老太太二人,长公主这才将偷听来的消息,一应说了出来。

“老太太,本宫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况且瑶瑶上次的确是赢了比武招亲的魁首,此事满城皆知,您老可不能赖账啊。那块金牌……可否还给我们瑶瑶?”☆A.侒☆

长公主心虚极了。

沈老太太的笑容太慈祥,她完全搞不清对方在想什么。

按道理说,上一次在宫里逼着沈家收回金牌,定然是让沈家颜面大损,此番她厚着脸皮过来,沈老太太没有针对西南王府,反而冲着她慈爱的笑……

长公主心里没底。

“老太太您说呢?我家瑶瑶对你那嫡长孙女情深义重,想来沈家定然不愿意与皇家结亲,既是如此,又何不选择咱们西南王府?”长公主索性把话摊开了说。这些年,她在西南王身边耳濡目染,自是知道沈家的处境。

其实,沈老太太何止是担心沈诗诗的婚事。

方才听长公主一言,皇太后和景帝将郁娴和沈卿卿也安排的妥妥的了。

最毒的手段是将沈家双珠,分别许给太子和三皇子。

这一刻的沈老太太心里非常清楚,景帝是打算将皇位给四皇子了。

果然还是白家更胜了一筹。

可若是白家最后胜出,沈家必定遭殃!

原本,沈老太太还打算继续吊着西南王府,但眼下已经毫无办法,她只能慈爱的看着不久之后的亲家。

“长公主说的是,我老人家还不算糊涂,既然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是该早些定下婚事。若不,长公主以为下月就交换庚帖如何?”

先将沈诗诗的婚事定下来,届时,景帝为了平衡太子和几位皇子之前的势力,说不定郁娴和沈卿卿的婚事还能有缓和的余地。

眼下只能这么办了。

长公主面露惊讶之色。

沈老太太以为她是嫌事情办的太仓促,谁知长公主立刻脱口而出:“沈老太太,这都什么时候了,如何能等到下月?不如今日就将事情敲定,最好是能让皇上赐婚,所以本宫的瑶瑶和沈家大姑娘最好能……配合一下。”

终究是怎么个配合法,不用细说,沈老太太心里也很清楚。

……☆A.侒☆

这厢,沈诗诗在沈家后院见了仇珺瑶。

她原本不想见他的,可这少年被她推下水后,也不知身子骨如何了。沈诗诗担心他,遂才出来看了一眼。

“瑶瑶……你以后不能再那样了。”沈诗诗一般不劝人,能动手的,她绝对不会动嘴。

可谁让仇珺瑶是她看着长大的呢,而且仇珺瑶这么文弱俊美,沈诗诗也下不了手。

仇珺瑶这次再也不敢退缩了。

他知道,只要皇帝舅舅赐婚的圣旨下来,任谁也改变不了。

仇珺瑶便将一切也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强调了一句:“我、我是真心的,那日比武招亲,也正是我夺魁,我会负责!”

沈诗诗:“……”

她从未想过嫁人,更是没有想过嫁给仇珺瑶这样的少年。

怎么看都不合适呢!

沈诗诗正僵住,沈卿卿不知偷听了多久,她冒了出来,道:“我姐姐喜欢真男人,瑶瑶,你能保证自己日后变成真男人么?”

仇珺瑶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意思呀?难道他是假的?

作者有话要说:郁娴:听说我要被赐婚了,某个呆子还躺在床上,卧床不起。

沈澈:(⊙o⊙)…

嘉南郡主:我就可怜了,我都快被赐婚了,心上人还不知道我爱慕他。

沈淳:-_-||

沈诗诗:更糟糕的是,在我就要被赐婚时,跟我求婚的人,还是个孩子。

仇珺瑶:不,我亲自证明我不是孩子!

沈卿卿:我也要被赐婚了,然而我夫君,他还是个女人。

萧瑾年:!!!

综上所述:沈家的女人,命真苦。

——

第二更奉上,么么么哒~,感谢姑娘们的支持,晚安啦。

☆、醉酒

沈诗诗的确不愿意嫁入皇家。

在她看来, 父兄的死, 沈家无数英烈的陨落, 多多少少皆与上位者的昏庸有关。

她更是不可能给太子做侧妃。

沈家的女儿, 不做妾!

储君之妾也不行!

仇珺瑶的一番话无疑很有说服性, 况且沈诗诗对仇珺瑶也是知根知底的,她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少年的心思。让她诧异的是,怎么长公主也跟着胡闹?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长公主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改变偏见, 上次比武招亲之事历历在目,长公主对她并不满意。

而这次, 长公主反而陪着仇珺瑶一道登门求亲,沈诗诗不得不怀疑是萧瑾年和两位兄长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这些年沈家人被困在盛京,无法施展手脚, 但“阴损之事”倒是修炼的很到位。

送走了长公主母子两人之后,沈老太太将孩子们都叫到了善秋堂,其中也包括了郁娴,唯有沈澈依旧不能下榻,除他之外, 人都到齐了。

沈老太太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圣旨一旦下达,事情可就没有任何回转的机会了, 我老婆子今日说这番话, 你们都应该明白吧?”

几人皆面色凝重,沈卿卿头一个不愿意许给萧子琰,而且陶海棠这辈子竟然还是他的侧妃。

上一世,陶海棠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 与太子有了肌肤之亲,成了太子的侧妃。

这辈子诸多事倒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沈卿卿还算理智,即便形势对沈家不利,最起码现如今,她的思路是清晰的,不像上辈子那般一无所知。

沈卿卿道:“不如这样吧,郁姐姐和大哥趁早定下来,姐姐也答应瑶瑶的求娶,至于我,尽快找一个夫君便是。”

她认为这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可景帝多疑,沈家这么快就操办起婚事,谁知道他又会对沈家做出什么,届时棒打鸳鸯是必然的。

沈老太太一时间还想不出其他好法子,老人家如今目光依旧犀利,她扫了一眼堂屋内的众人,问道:“你们可还有更好的办法?”

沈淳是在座的当中,最轻松的一个。

这次太子和几位皇子选秀,最不会波及的人就是他。沈淳心思缜密,道:“只怕届时还会有变数,现在就担心大哥和两位妹妹的婚事还没落实,皇上那边的圣旨就下来了。按着礼部大致的办事章程,顶多十日,赐婚圣旨便会送达沈家。”

他又叹道:“难办啊,除非……”

沈淳想到了什么,顿时不敢说下去。

沈家最害怕的就是收到噩耗,当初沈诗诗的婚事之所以耽搁,也是因着长房全军覆没,她只能守孝三年。

现如今,沈淳当然不是盼着沈楚风死……

只是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罢了。

沈老太太也猜出了他要说什么,便不再追问。

这时,一直沉默的萧瑾年突然开口,嗓音沉稳至极:“老祖宗,我倒是有个法子能制止皇上赐婚,待明日你们就知道了。”

萧瑾年没有言明,不过沈老太太却是突然挑眉,那双眼睛突然亮了几分。

她猜到了什么,但依旧没有追问下去。

郁娴、沈诗诗,还有沈卿卿皆十分好奇,不过见萧瑾年似乎一切皆在掌控之中的模样,她们也没多问。

隔墙有耳,若是计划提前泄露出去,对沈家和她们而言都没有半点好处。

再者,明天就能知道的事,也根本不用等太久便能知晓,不必急于一时。

从善秋堂出来,沈淳叫住了萧瑾年。他已经将郁娴当大嫂,沈卿卿和沈诗诗都是他妹妹,这次如果让景帝赐婚了,他一家子的婚事皆要被捣乱,所以沈淳十分重视。

四下无人时,沈淳直呼其名:“瑾年,你到底有什么法子?”

萧瑾年只是唇间微微一扬,他笑起来有些邪,骨子里透着皇家的矜贵儒雅,但沈淳知道,这人如果狠起来,阎王见了也害怕。沈卿卿是他亲手带大的,他不会允许别人娶。

单凭这一点,沈淳便知道,萧瑾年一定会想法子制止这场大规模赐婚。

他如果知道了萧瑾年的计划,也能做个帮手,谁知萧瑾年却说:“你猜。”

丢下这二字,便一路延长而去,背影如松柏提拔。

沈淳目送着他走远,内心一阵唏嘘,也难怪眼下忠敬候府的继侯夫人,比他这个盛京第一公子还要备受贵女们追捧。

……

沈澈胸骨碎裂,纵使有玄机老人的药方,伤筋动骨,他也需要躺上数日方能下榻。

屋内熏了檀香,沈澈每日必定让小厮给他擦洗两次。

倒不是沈澈喜洁,当初在外历练的时候,数月不洗澡也是常见。

他最担心的是郁娴会突然闯入,故此,沈家长公子近日格外爱干净,内室熏的香喷喷的不说,他身上的衣裳也同样被熏过了。

郁娴堂而皇之的过来时,娇妍的脸上溢出一丝笑意。

如果沈澈不喜欢她,大可不必这般臭美。

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一样。

郁娴憋着没笑出声,她强行给沈澈把了脉,又撩开了男人身上的薄衾,检查了他的胸骨上的石膏。

沈澈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轻.薄”,他目不斜视,盯着幔帐顶上的承尘,像个逆来顺受的小妇人。

沈大公子曾经绝对不会想到,他沈澈会轮到今日的处境。

郁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遭,这才在床榻边落座,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

这个时候,沈澈已经没法搬出廉耻道德和她说.教了。

因为他知道,郁大姑娘可能根本就没把她自己当女人。

沈澈躺了几日,肤色白皙了不少,加上极品的药材滋补着,面色已经有些红润,他五官立挺英气,即便是白里透红,也瞧不出任何女儿气,反倒是比之前还要俊美。

郁娴很满意自己的眼光,她问:“今日长公主和仇世子登门的事,你可都听说了?”

沈澈是忠敬候府长公子,眼线遍布阖府上下,他即便足不出户,对沈家的事也是了如指掌。

更何况,沈家老太太已经命人过来传递了消息,让他定要和郁娴早日修成正果。

这个刺激太大,沈澈可能需要缓一缓。

他不是一个庸人,自是知道沈老太太的意思,原本他没打算这么快娶郁娴,但眼下看来,非娶不可了。

“嗯。”男人闷闷的应了一声,似乎对命运的不公感到十分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