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娴发现这呆子没有一点长进,她可以追求他、纵容他,但不能允许他一直是这副受害者的态度。

果然沈澈道:“郁姑娘,男女有别,日后你还是少来我房中为好。”

真要是不想让她进来,何故把房间倒腾的这么香?

郁娴不想揭穿他,索性威胁:“沈澈,你不要仗着我眼下喜欢你,你就骄纵的不像话,等到我不喜欢你,你可就要后悔了。”

沈澈没说话,他内心烦躁的厉害。

五年前和郁娴交手那日,他输的很惨,唯一胜出的地方,就是摘下了她脸上的面纱。

那日的光景,他直至此刻,依旧记得一清二楚。月色下,少女眼眸明媚,波光流转,宛若是藏在林子里,专门吸人.精.魂的妖精。她看着他,红唇扬起,轻轻的笑:“承让了,下次还打么?”

这五年,沈澈勤于练武,但事实上,即便他和郁娴没有再交过手,他也知道还是打不过她。

他在她面前注定是个失败者。

他是男人嘛,是要面子的!

后悔么?他会后悔?!

见沈澈沉默不语,郁娴的嗓音冷了几分:“侯夫人有法子,你好生静养,无需操心,我先走了。”

她起身要走,沈澈突然急了,但男儿本色,不允许他死缠烂打。

其实,一个人就这么躺着,真的很寂寞啊!

“夫人可说了有什么法子?”沈澈依旧冷着脸。

郁娴的目光在男人清隽的脸上荡过,有点想将他揪起来,然后暴打一顿他。

不过这太不符合她郁娴的为人。

她是个玩心术的高手,她要等着沈澈在她身后追逐不放的那一天。

“你猜。”

丢下两个字,郁娴转身离开,那纤细曼妙的背影显得很是绝情。

沈澈目送她离开,又听见了房门被人合上,他顿时无端烦躁。

她那样的女子,就像是断了线的纸鸢,谁又能掌控的了?

稍过片刻,门扉又被人推开,沈澈恨不能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当听出脚步声时,他心一沉。

竟然有点失望。

不是郁娴。

沈淳四下打量了一番,看着他哥,笑道:“大哥,方才郁姑娘来了?难怪屋里这么香。”

沈澈不搭理他,这个时候只会越抹越黑。

沈淳说:“大哥你无需担心,瑾年说他有办法,那便是真的有办法,且等着明日就知晓了。”

沈澈躺在床上度日如年,哪能等到明天?

“什么法子?”

“你猜呀。”

沈澈:“……”他才几天没有在沈家主持大局,这些人就不把拿他当回事了。

什么叫“你猜”?他们是不是有病啊!

……

沈家这边静等着第二日的到来,而从沈家回宫的仇珺瑶却是一筹莫展。

长公主偷听皇太后与景帝的圣意乃是杀头的死罪,可纵使他和母亲将事情都告之了沈家和沈诗诗,但沈诗诗似乎依旧不想嫁给他。

难道他的正妻之位,还比不上太子的侧妃?

后珺瑶倒不至于嫉恨太子,毕竟太子没有主动与他抢过,甚至太子还不知道,皇帝舅舅会将沈诗诗许给他做侧妃。

仇珺瑶提着酒壶到东宫找太子喝酒。

太子正与幕僚议事,旁人不知道的是,东宫俨然就是太子的小朝堂。

仇珺瑶来时,太子东宫大殿之内的幕僚一应散去。

太子和仇珺瑶“狼狈为奸”了数日,东宫的宫人皆知两人关系甚笃,遂并没有阻拦他。

一看见太子,仇珺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太子表哥,我究竟哪里小了?我比她高,比她见识多,也已经在外游历了两载,她如何就看不上我?”

沈诗诗拒绝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他的年纪尚小。

仇珺瑶不能接受这种“污蔑”。

太子忍不住笑了,他扫了仇珺瑶浑身上下,以他丰富的经验看来,这位表弟,非但不小,还潜力十足:“表弟,盛京贵女多得是,再另外择妻便是。男儿大丈夫,何患无妻?”

这话刺激了仇珺瑶,他立刻嚷嚷:“我不!我就要她,除了她之外,我谁也不会娶!”

太子挑眉。

沈家女嫁到西南王府……

这就有意思了。

太子之前给仇珺瑶出了不少鬼主意,眼下看来仇珺瑶已经积极实施过,但并没有成功。

沈诗诗那样的女子,就连他萧墨池都没有把握降服,以后仇珺瑶若是娶了沈诗诗,西南王府保不成要改姓……

“啧啧,表弟啊,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人家沈家大姑娘是女中巾帼,你这样子……好像是欠缺了一点,不如表哥我再教你几招。”

说着,太子将这些年撩.姑娘的手段都传授了一遍。

仇珺瑶半醉不醒,把太子的话都当真了:“还是太子表哥厉害,我明个儿就去找她。”

于是,第二天,仇珺瑶一早起来,就站在太阳下暴晒。

沈家是武将,沈家女当然不会喜欢白斩鸡一样的男子,认识到这一点之后,仇珺瑶立刻有了行动的方向和目标。

待到晒的时辰差不多,就沐浴焚香更衣,从御花园折了一束芙蓉花,这便风风火火的出宫了。

一品居还是照样营生,外人根本看不出沈家内部出了什么事。

仇珺瑶已经在沈诗诗跟前表露过真心了,如今倒是放开了不少,竟是直接无比,将花往沈诗诗面前一递,张口就来:“上菜!再来一壶梨花酿!”

沈诗诗:“……”

只见少年白皙的脸被晒的彤红,他眼神坚定,就好像不接受他的花,他就会干出什么事来似的。

沈诗诗:“瑶瑶啊,你以后过来吃饭,不必带花。”

仇珺瑶很耿直:“吃饭归吃饭,这花是赠美人的。”

沈诗诗:“……”

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仇珺瑶,她已经动手了!

这少年如今怎的这般孟.浪?!

……

同一时间的十里坡外。

萧子琰正带着一队人马追踪萧瑾年。

陶文渊实在不明白,萧子琰为何这般盯着继侯夫人,而且还将他也拉上。

“殿下,再往前就是回音谷,当真还要追下去?”陶文渊已经忍不住了。他一惯好脾气,但对萧子琰的做法十分有意见。

陶家和沈家是姻亲,即便他姨母过世了,但沈澈等人是他嫡亲的表兄弟,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萧子琰对沈家人下手。

萧子琰脸上露出诡异的必胜笑意:“文渊,等我捉到他,你就能明白了。”

他明白什么?

陶文渊一点都不想明白萧子琰的个人癖好:“殿下,我奉劝你一句,如今这个节骨眼下,殿下还是不要和沈家撕破脸皮,更何况你还想娶卿卿表妹!”

萧子琰冷笑,他如果不是为了沈卿卿,他倒是可以直接杀了萧瑾年。

但萧瑾年不能死,他若是死了,沈卿卿要守孝三载。

而且,他也不能当众揭穿萧瑾年的身份,那样沈家必定遭殃,他一开始的计划就全打乱了。

今日带着陶文渊过来,是想把这个烂摊子推给陶文渊。

只要陶文渊亲眼验证过萧瑾年的真实身份,不管是为了陶家,还是沈家,陶文渊都会以最妥当的方式处理。

萧子琰道:“我就是为了沈家,才将你叫来!”

陶文渊脸都黑了。

他一点不想参与这件事!

就在这时,萧瑾年的马已经到了悬崖边上,再往下就是无音谷,他对身侧的随风道:“与我一道跳下去。”

随风很无奈。

还是跟着二姑娘身边好的,整天吃香喝辣的。

跟在主子身边,天天都是在玩命。

打打杀杀就算了,跳崖有甚么好玩的?!

随风委屈道:“主子,那这次回去后,我便不刷马桶了么?”

萧瑾年冷眼看了他:“你就这点出息!”

随风:“……”不想刷马桶,就是没出息?最近总是理解不了主子的意思。

不过,后有追兵,不跳也得跳。

按着惯例,跳崖的生还几率更大。

随风正做心理准备,萧瑾年跳下马的同时,一掌劈在了他背后,迫使他的身子朝着悬崖栽了下去。

掉下去之前,随风还有一个心愿没有说出来。

回去后,能不能去一品居狠狠吃一顿?

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这厢,亲眼目睹萧瑾年跳崖时,萧子琰几乎失态,他尖叫出声:“不!你不能死!”

陶文渊看不下去了,两人一下马,他发现萧子琰不要命的往悬崖边走,当即揪着萧子琰的衣襟:“三殿下,你最好能明白你自己的身份!有些事情不该发生!你还是准备好早日大婚吧!”

萧子琰绝对不会相信萧瑾年就那么死了,这人神出鬼没,上辈子还成了夺嫡之争中最后的赢家,他怎么会就怎么死了?!

这一定是个阴谋!

“不,他不会死的,文渊,你要相信我,他一定不会死!”萧子琰坚定道。他追踪了萧瑾年数日了,今日一定能抓到他的把柄,可为什么……他会跳崖?明明还有其他选择。

陶文渊对萧子琰简直是失望之极,他原以为萧子琰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对忠敬候府的继侯夫人有想法,可原来真是已经执念到了这种程度。

人都被逼死了,他还想怎么样?

陶文渊不想安慰他:“算了吧,殿下。”

萧子琰:“不行!我要亲自下去找找!”

这时,陶文渊一个手刀砍晕了萧子琰,真是作孽,人都没了,他难道还想殉情?

山崖下面深不见底,除了死路一条,还有什么?!

“公子,眼下该怎么办?”

陶文渊没想到萧子琰这么不成气候,看来陶家不能将注都押在他身上。

一个太过注重男女之情的人,终究成就不了大事。

“送殿下回宫,另外,今日此事,任何人不得泄露半个字出去!”

陶文渊默默叹了一句。

与此同时,他心里也在寻思着其他事情。

继侯夫人这么一死,沈家自是要守孝的,沈诗诗和沈卿卿的婚事定要被推后。

萧子琰如此作态,陶文渊当真不想让沈卿卿嫁给他。

至于陶海棠,她本就是陶家的棋子,可到底也是庶妹,她许给萧子琰,除却一个侧妃的位置,什么也得不到啊。

陶文渊如今只觉萧子琰这人真真是卑劣!

作者有话要说:陶文渊:闹出人命了,你现在满意了?

萧子琰:文渊,他还没死,你信么?

陶文渊:难道这就是爱有多深,就有多执念?

萧子琰:(⊙o⊙)文渊,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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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他

夜幕降临, 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光阴朦胧的奢华之中。

景帝愣了半天才回过神, 他看着跪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的左云龙, 一字一句问道:“左卿, 你再说一遍?朕的老三逼死了沈楚风的续弦?”

左云龙如实回禀:“回皇上, 微臣的人一路跟踪三殿下,事情的确就是如此。而且微臣已命人搜罗到了侯夫人的尸首,虽是已经面目全非, 不过那妇人身上着实穿着忠敬候侯夫人的衣裳,就连体格也差不过, 足有八尺之多,像这般高大的妇人,委实少见。”

景帝沉默了, 看来沈楚风的继妻的确死了。

老三他是有病么?

景帝从未像此刻一样盼着沈家人长命百岁。继侯夫人一死,他如何去赐婚?不能赐婚了,那将如何平衡儿子们之前的权势地位?!

景帝百思不得其解,他惯是喜欢玩心术,但是此刻的景帝根本想不通萧子琰的目的?

老三是想作甚?

原本, 将沈卿卿许给他,恰好是合了他的心意, 他难道不是一直都想得到沈家的助力么?

景帝很惆怅, 他甚至怀疑萧子琰此前是不是都在演戏,而他自己则被萧子琰给骗了。

本以为,将所有人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景帝,他此刻不得不怀疑起了自己的实力。

更重要的是, 赐婚的所有计划都要被打乱,即便郁娴和嘉南郡主还是可嫁之身,但究竟许给哪个儿子,景帝还需细细思量一番。

景帝放眼望向了夜色苍茫之处,良久才问:“左卿,你可知,老三为何对侯夫人下手?”

景帝完全想不出任何说得通的理由。

左云龙默了默,这才道:“回皇上,微臣不知。”

景帝苦恼极了,依旧诸事不顺,他不能再等了,明日就要微服出宫,前去法华寺烧香。

景帝想到了什么,像是自言自语:“沈楚风是不是也该回来了?”

左云龙摸不准景帝的意思,答道:“皇上,想来如果沈家知道侯夫人已故的消息,定然会给忠敬候寄信,侯爷会回来的吧。”

景帝又是一番沉默,之后甩袖迈出了大殿,对宫人道:“去皇后那里!”

……

穆婉柔这个名字,大周皇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对这个鲜少露面的皇后,皆是十分好奇,既恨她占着皇后的位置,又笑话她从不得宠。

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不管宫里进了怎样的美人,又不管前朝如何变动,穆婉柔始终坐稳了她皇后的位置,这么多年来无人撼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