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重生过来,萧瑾年在她心里又变了一个地位,她总以为这世上有一个人能无条件的包容她的一切骄纵。

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萧瑾年还是会喜欢她,觊.觎她。

这种渴望得到时刻关注的虚荣心,使得沈卿卿对萧瑾年的存在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是在他故意挑逗她时,她只是偶尔娇嗔一下,表示反抗,其实就是变相的默许。

她之所以骄纵不堪,其实很大程度上,也正是因为想得到家人的关注。

当然了,沈卿卿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当一个人的存在成了她的习惯之后,这意味着什么?

沈卿卿心酸的厉害,又问:“那为何母亲死了,你却活着?”

随风噎住。

这让他如何回答?

主子让他活,他便活呗,他能有什么办法呀?

随风心很累,这次定然要坚.挺着,不管二姑娘如何的言刑逼供,他断然不能出卖了主子,否则日后别说是去一品居当差,只怕是要刷一辈子的马桶。

随风撇了撇嘴,突然豁出去了:“二姑娘,你不如打死我算了!我死后,还望二姑娘念在我兄弟二人常年伺.候主子的份上,给大哥早日找一个姑娘,也好延绵子嗣!”

随影气的要吐血了。

还嫌不够丢脸?!

他自己丢脸还不够,还非要拉上他!他为什么要找姑娘延绵子嗣?!

院中除却玳瑁和文书之外,没有旁人,沈卿卿突然靠近了兄弟两人,以仅他们三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母亲还没死,对不对?你们老实交代,他现在到底藏在哪里?”

沈卿卿又不是傻子。

她也会思量。

只要萧瑾年一死,她和姐姐根本不用嫁入皇家,这一定是萧瑾年的计谋。

随影紧抿着唇,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随风一把摸了泪:“二姑娘,你还是杀了我吧!”

沈卿卿:“……”

拷问了半天之后,沈卿卿已经可以笃定,萧瑾年一定还活着。只是,以什么身份,又藏在哪里,她便不知道了。

……

忠敬候继侯夫人的死,震惊了无数人。

其中一人便数长公主。

不过,长公主很快就自我安慰好了。

侯夫人一死,沈家次女起码要守三年孝期,可是沈诗诗不一样啊。

沈诗诗不是沈家二房姑娘,继侯夫人过世,她守上一年的孝即可。

这一年之内,定让阿瑶将沈诗诗哄到手!

长公主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更加积极的唆使儿子:“对了,你皇祖母的寿辰还有一个月就要到了,我估摸着,你父亲用不了多久也会入京。你父亲一心盼着你娶一个能文能武的妻子,他对诗诗肯定也满意的紧。”

仇珺瑶觉得自己的母亲很古怪。

此前那么讨厌沈诗诗,现在就连称呼都变了。

他自己都没有唤过“诗诗”二字呢。

诗诗……真好听,他以后要天天喊,夜夜喊。

长公主总是不放心儿子,又说:“阿瑶啊,姑娘家就要多哄着点,诗诗再厉害,但也是个小姑娘。姑娘家就喜欢花啊,首饰啊,胭脂水粉什么的,实在不行,你送宝剑,送剑谱也行。总之,不管用什么法子,你务必要让诗诗对你倾心,你可是仇家三代独苗啊,以后成婚,三年抱两,六年抱四个,这样才能对得起祖宗!”

仇珺瑶一想到沈诗诗给他生孩子的画面,顿时羞的脸色涨红:“母亲!你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兔子,怎会一窝一窝的生!”

“你这孩子乱说什么?是诗诗生,又不是你生!”

“……有、有区别么?”

“……区别大了!”

……

正值晌午,官道上扬起一阵飞舞的尘埃。

沈诗诗身着劲装,她见到萧瑾年时,稍稍一怔。

这男人身段挺拔颀长,以前穿着女装看不出来,如今瞧着竟似有九尺,他五官自是不必说,单是浑身上下的气场,就足以令人仰望。

不知怎的,沈诗诗脑子里冒出了沈卿卿那副小姑娘的模样,妹妹才那么丁点大,和萧瑾年着实不匹配啊。

沈诗诗有点替妹妹将来的日子担心……

“家中可还好?那丫头呢?可有想我?她夜里可有梦魇?”萧瑾年恢复了男子的嗓音,听上去醇厚磁性。

沈诗诗还不太适应这样的萧瑾年,她回过神来,笑道:“她啊,一门心思等着你诈尸呢。”

萧瑾年无力的轻笑,他家姑娘那么聪慧,一直不相信自己死了。

沈诗诗觉得吧,萧瑾年太不够义气了,怎么就知道关心她家妹妹?祖母和二哥也都哭的很逼真呢,眼睛都红了。

萧瑾年很快收敛神色,道:“西南王这次提前暗中入京,定然是与朝中大臣联系过,可麒麟卫也不是吃干饭,沈淳留在府上走不开,今日你代表沈家,随我一道去会会他。”

沈诗诗也瞬间肃重,她不想当一个安居后院的小妇人,她要参加这场权势争锋中,唯有变的强大,才能守护自己在意的人。

沈诗诗问:“那,西南王是否会见咱们?”

萧瑾年:“我已经把人掳了。”

沈诗诗:“……甚好,我也正有此意。”

尔虞我诈太费时间,不如直接了当,西南王不是傻子,他自己不也在暗中谋划么?

作者有话要说:长公主:我家崽崽终于学会拱白菜了,欣慰!

西南王:他拱的是白菜么?明明是食人花!

——

第一更奉上,么么么哒~感谢姑娘们的支持和评论。

☆、郎君

离着官道不远的一间房舍中, 西南王被人用黑纱罩着头颅, 透过黑纱, 他只能隐约看见清浅的光线。

时隔数年没有入京, 他发现盛京的民风愈加彪悍了!

西南王很郁闷。

对方明显不是冲着他的命来的, 否则的话,他早就是一具死.尸了。

而更让西南王郁闷的事,他这次本就是悄然入京, 竟然还是半道被人劫持,他随行所携带的两百精兵, 皆是能够以一抵十的绝顶高手,但饶是如此,也依然让对方抓住了!

可见, 不管抓他的人是谁,此人非但消息四通八达,与此同时,也手段了得。

这人甚至还知道西南王府的一切动静。

西南王越想越是心惊肉跳,到底会是谁呢?

他的细作遍布盛京, 怎就不知道盛京如今还有这种高深莫测的人物?

正百般思量时,门外响起了嘈杂声, 一男子道:“主子!西南王就在里面。”

闻言, 西南王紧接着就听见了门扉被人推开的声音,他的脑袋虽然依旧被罩着,但也明显感觉到了光线的变化,可以看见两个隐约的人影。

此刻的西南王做了最坏的打算, 以他的身份,对方大动干戈将他掳来,必然不是为了方便杀了他,十之八九是为了强.权交易。

西南王会在坚守底线的同时,一定会保住他自己的命。

“得罪了,王爷。”萧瑾年抱拳道了一声,伸手一次性摘除了西南王脸上的面纱。

西南王这才看清了掳他的是何人。

一个是年轻俊美的男子,他气质卓然,眼神之间流出一种过于常人的刚毅。

另外一人竟然是个美貌的姑娘,不过这姑娘举止大方,磊落清高,并非是那种规规矩矩的盛京女子。

这二人看上去,一个才及弱冠,另一个充其量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姑娘。

西南王顿时噎住,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的错觉。

盛京的小年轻,现在已经这么猖狂了么?!

“哼!你们既然知道本王身份,你们怎敢对本王下手?本王的人马呢?!”西南王一顿痛吼,别说是如今了,曾经他还是少年时,盛京也无人这般对待他!

萧瑾年和沈诗诗对视了一眼,二人自报家门。

萧瑾年道:“晚辈姓萧,名瑾年,给姑父请安了,西南王府诸人已被我安排好,姑父无需担心。”

沈诗诗也抱拳:“晚辈是沈家长房嫡女,沈诗诗,给仇叔叔请安。”

二人话音刚落,西南王如被雷击,饶是浸.淫.权势数载,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一时间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西南王觉得,他一定是太长时间没有来盛京,大约是走错道了。

他得缓一缓,才能适应一下如此强烈的震撼。

沈家女且不说了,他已经收到了长公主的书信,说是他们的儿子非沈家长女不娶,故此,西南王此番入京,本就打算见见这位姑娘,现在可好,不用他亲自出马,人家已经主动找上门了。

西南王对儿子的眼光有点懵,那小子膨胀了啊,才来盛京多久,怎么专挑彪悍的女子?

而且,“萧瑾年”三个字,西南王是不可能不记得的。

当初景帝下令,全城抓捕三岁的男孩儿,不就是为了斩草除根,杀了萧瑾年么?!

看见萧瑾年和沈诗诗一道出现,西南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那个故友---沈楚风胆子真大啊!

他是怎么保下萧瑾年的?

要知道,当初但凡和沈家沾边的三岁男童,没有一个逃脱厄运!

这桩事虽是被景帝遮掩,可当年那场骇人的屠杀,西南王自己却是亲眼所见啊。

西南王反复盯着萧瑾年的眉眼看,岁月能改变一个人,但有些东西却是变不掉的。

皇后也生了一双如此深邃阴郁,却也好看至极的眼睛。

西南王本想让萧瑾年证明他自己,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他长叹一声:“说吧,你们要做什么?我又如何要相信你二人的身份。”

萧瑾年和沈诗诗早有准备额,二人拿出了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腰牌,这一下西南王更绝望了。被死而复生的大皇子和沈家人找上,保准没什么好事啊。

这群人肯定是想拉着他一起造反。

西南王面若死灰。

这年头,想安分守己太难了。

萧瑾年却笑道:“姑父,我的人查到户部尚书王大人已暗中联系过你,你这次提前入宫便是打算去见他。只是……盛京遍布麒麟卫,姑父带着数百精兵只怕根本藏不住。所以,我劝姑父还是不要去见王大人,以免被皇上知道,届时姑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西南王皮笑肉不笑,且不说这小子是如何躲过那年之灾的,单是萧瑾年知道自己的一切行踪,就足以让他觉得可怕。

难道西南王府已经混入了细作?

西南王简直细思极恐。

换言之,萧瑾年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盯上了西南王府的?

而且,他说的不无道理啊。

户部尚书是太子的人,如果他和王大人走近,传到景帝耳朵里,可就成了勾结太子了。

景帝是什么秉性的人,西南王心里一清二楚,他顿时只觉一阵脊背发凉。

西南王表面镇定,内心卖力的组织语言,但半晌之后,却还是无言以对,只道:“你们究竟要对本王做什么?”

萧瑾年轻轻一笑:“姑父不必紧张,我不过是想还当年的恩情罢了。”

一听这话,西南王登时紧张的不行,生怕萧瑾年和自己扯上什么干系,当即就道:“我跟你说,当初我只是从皇宫将你带出来,其余任何事皆与我无关!”

沈楚风真是不靠谱,他怎么能把那件事告诉萧瑾年呢。

多一个人知道秘密,他的危险就越大!

到了此刻,萧瑾年大约已经探出了西南王的秉性了。

他不忠不奸,对沈楚风和沈家尚且存着一些义气。否则当初也不会冒着杀头大罪,和沈楚风里应外合,将他从皇宫偷了出来。

然而西南王胆子甚小,这样的人容易掌控。

萧瑾年很快就有了打算,直言道:“姑父似乎很紧张。”

西南王:“……!!!”

谁会不怕死啊!

对,他是很紧张,这小子干嘛为要说出来?懂不懂给长辈留点面子?!

西南王眼前突然闪过那个一身红裙的少女,她也喜欢这样玩.弄人,她那样的人入了宫,不亚于是蝴蝶折了双翅,听说她再也不曾笑过了。

看在故人的份上,西南王不打算与小辈斤斤计较,主动道:“对!本王此番提前入宫,的确是要见王大人,但并无其他意思,你二人今日劳师动众的将我捉来,到底想干什么?”

都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无需再隐瞒。

萧瑾年道:“姑父,我今日一来是特意提醒你,不要在盛京做任何手脚,麒麟卫早就暗中盯着西南王府,也知你已经来了盛京,所以,今日姑父还是直接光明正大的入城为好。皇上现在忌惮太子,你这个时候见太子的人,会害了太子。另外,我与沈家打算和西南王府联盟,不知姑父以为呢?”

一言至此,萧瑾年示意沈诗诗。

沈诗诗早就忍不住了,但萧瑾年不发话,她也不敢多嘴。

沈诗诗道:“仇叔叔,我幼时见过你呢,二叔和我父亲也常常提及你。只可惜,你们这些曾经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如今却连话都不能说,更别提把酒言欢,想来仇叔叔你一定很不甘心吧?我今日是代表沈家前来,祖母昨夜也已经交代过我了,皇上多疑,如今咱们几大武将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唯有联手方才能熬过去。”

沈诗诗的话,西南王自是一清二楚。

他只是不习惯和小辈们谈交易。

这姑娘还是他儿子喜欢的……

西南王依旧觉得自己的面子没法保住。

片刻后,西南王沉吟一声,狠狠发一次长辈的威风:“你二人的意思,我会考虑考虑,现在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我放了!”

沈诗诗掏出匕首,亲自给西南王松绑,又说:“仇叔叔,那你可要好好考虑,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仇叔叔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西南王:“……”

沈家是没人了么?

让一个小姑娘代表沈家过来和他谈判?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姑娘的气场真强大。

如果不是今天被掳了,颜面尽失,西南王觉得,他会对沈诗诗更有好感。

西南王临走之前,看了一眼萧瑾年:“可有人见过你的样子?”

他和长公主冒死救出来的人,总不能再让他被景帝追杀一次。

萧瑾年答:“并无,之前戴了人.皮.面具。”

西南王稍稍心安,亏得沈楚风还算谨慎,但凡和大皇子年纪相仿的男子,景帝都会一一排除,他那样多疑的人,估计已经怀疑所有人皆有反心了。

半晌,西南王道:“你以后就是西南王府的侍卫,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有了这个身份,以后也好办事。

景帝再怎么多疑,也不会将当初的大皇子和西南王府的侍卫联系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