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殷殷地点头:“对,我说的就是这个,你不告而别,费我心神,不得补偿一下我?你又不愿意同我走,这一去不知何日再见,下次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我找谁去,此时教我两手必能派上大用场,什么易容解毒最妙不过。”

他眯眼打量她半天,疑惑她怎么把将来的日子往危险上想,果然不是正常女子。

“据我所知,你是去做客,哪来的危险可言?”

“有备无患啊,人要时时有危机感才能活得长久。”

杀手才应该有这种想法好不好,她是好日子过多了,巴不得天天刺激无比。

话虽如此,长风还是送她几张面具,详细讲解如何用法,一个人被压榨惯了的话,不知不觉就会习惯成自然。

无限意

“哈呵——”泪水涌入眼中,这是红袖今天早上打的第二十九个哈欠,坐在晃动的马车里,实在是想睡觉。昨晚抓着长风学东西直至凌晨,一夜没睡,清晨出发时,二叔带来一车东西,直接让她坐那辆豪华车走,都是为她去苍宋准备的,迷糊中她也没多说什么就上了车,想在车上补眠,可颠簸前进中的马车不允许她长睡。

说起来这车好象大了点,装饰豪华了点呢,红袖使劲揉揉眼,清醒一下,发现车内只有自己,不见韵韵和七郎,怎么回事?掀开车帘,赶车的也不认识啊,安少君倒是策马行在一旁,看到她掀开帘子,便来问她有什么需要。

她迷茫地问:“这是到哪了,韵韵和小七呢?”

前面赶车的人自动慢下行程,这水平绝对不是七郎比得上的。

安少君在马上俯下身子,看她的迷糊的小脸,笑道:“你忘记了吗,早上你二叔来送你,带来一车东西,包括这辆车都是他送来让你乘坐,你那两个小佣人在后面的车上。”

她探头去看后面,自己原来的车正跟在后面,赶车的也换过了,他们这一行共有十几人,红袖仔细观察一下,没几个认识的。

她指指前后随行的人员:“你的人吗,在别院没见过啊。”

安少君耸耸肩:“不,你的人。你二叔坚持要为你准备的周全一些,可能是怕你到苍宋受欺凌。”

她摇头,觉得甚难接受,什么时候她需要排场了。拍拍晕乎乎地头,呻吟道:“那韵韵呢,怎么在后面,我需要她。”

队伍停了下来,韵韵换车来见她后,继续前进。

不知为何,小丫头有些拘谨,话少得很。这种情况只有在刚收了她时才有的,红袖这时已经清醒过来,不再迷糊,将韵韵的言行看在眼内,不动声色,还能是什么原因,一定是她那伟大的二叔,又对自己的人进行了教育。哼,不是她对二叔有意见,当初是兰儿,现在是韵韵和七郎,他根本没拿这些人当人看,很多时候当他们是摆设,真让人生气,她不会再允许二叔来动自己范围内的人。

想了想她还是对韵韵道:“我二叔今早若说了什么,你和小七别放在心上,他说的不等于我说的,你们要知道谁是你们的主人。”

韵韵怯怯地道:“二爷说的没错,我们太过放肆了,今早二爷来的时候,我正睡在小姐的床上,实在不应该。”

红袖忍不住头痛,昨晚和长风研究得太投入,忘记她被点了睡穴这事,害她被骂,有些抱歉,安抚她道:“这是小事,咱们在外露宿时可比这随便多了。”

想到在外疯玩的情景,韵韵也笑了:“可那时我们以为小姐你只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哥,今早二爷对我们讲,小姐你可不是一般闺秀,在那怀玉学府也是拔尖的人物,原城中出了名的才女耶。”说完这些,她看着红袖,带着些崇敬。小姐只比自己大一点,却这么能干,还会武功,一个女子带着他们在外游历,跟自己见过的小姐都不一样。

红袖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出色的一面,是否以后她可以仰着鼻孔走路?又问:“外面那些人是我二叔留下的?要这么多人干嘛?”

“二爷交待说要我和七郎听李管事的话,喏,就是后面骑马穿青衣的那个。”

“哼!”红袖看看后面那人,走着瞧!

由于他们要赶路,要把本来两个月的路程缩短到二十天,一路上早起晚宿,纵是安少君体贴无比也是辛苦万分,李管事一帮人安分得很,有事抢着做,就这样渐离了北地的严寒,他们终于在新年前赶回了苍宋。

定州城门前,红袖长舒一口气,感慨道:“若再是赶路,我会崩溃。”

安少君微笑,有些许歉意:“累坏了吧,说要照顾你才非要你和我一起回来,哪知会如此奔波。”

他这么一说红袖反而不好意思:“什么啊,我好得很。”这一路她和韵韵最好命,不用骑马赶路,只是坐着车已很累,何况骑马的男人们呢。

后天就是新年,定州一派过年气象,这可说是红袖在这里的第二故乡,也有感情的,她曾游玩过这里大街小巷,灰色天空下飞过鸟群,果然是南方,还能看到飞鸟,入眼还有些常青的树木,果然是居住的良好环境。

入了城,安少君正与红袖商量,打算安排她们先入宫住下,那一路沉默的李管事突然策马前驱,来到红袖面前,禀道:“小姐,在下已派人前去原园打点,是否去自家园子安歇?”

他说的正是红袖想的,在这里当然要住自家园子,安少君还尚未封王,未能搬出宫来住,自己现在只是以他朋友身份前来观礼,这样子入宫,还不知道会惹来什么是非。但也不能让李管事觉得自己听了他的,便淡淡地道:“本该如此,还用问吗?”

李管事忙退到一旁。

她又同安少君道别:“这下我不能陪着你了,明天就是除夕,料你也不能出宫,只得再联络吧。”

不想他有些紧张地下马,扶着车门,迟疑了一会儿才问道:“红袖,我不愿你为了某些事轻易离开,也不愿此时迫你随我进宫,该怎么办好?”

说罢眼光灼灼看着她,又想自己有些决断,又象得到某些保证,从来都没这样患得患失过,只是想离得她近些,从容的他此刻也失去了判断力,想着总比离得太远不容易交流好点。

看他如此在意自己,红袖有突然间的感动,那个烟花灿烂的夜晚,怎么会如此幸运就邂逅了可以相依一生的人,如果是在现代,她会持着怀疑怀疑再怀疑的态度来对待这份感情,在这里却只是想如何回报。

故而声音特别柔软,回视他的目光,轻轻说道:“不管如何,我总在这儿的,你别为我担心,我会一直想着你的。”既然肉麻了,就肉麻到家吧,当然声音小的只让他听到。

天哪,她发誓安少君的脸红了,哈哈哈哈,不再说什么,她吩咐李管事带着自己这边的人往原园出发,留安少君在那里慢慢清醒,看来古人还是不太能接受过激的言行啊。

回到原园,冲到自己的房间,一年未见的床铺仿佛还带着自己熟悉的味道,太幸福了,连着这些天坐车,她觉得自已快得马车恐惧病了。

韵韵从进园子就张着嘴,楼台水榭看个不停,她跟着进入房间后,也没个消停,到处摸看,她从没进过这么美的园子,小姐家里真的很有钱,听说这只是府里在这里的别院,已经这么美,那小姐的家不是更美,难不成是神仙住的地方吗?还有这里的天气好奇怪,前些天在高唐已经冷得要命,到了这里反而暖和了许多,想不通。

“小姐,这里真美,也很大。”

红袖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眼也不睁地开口:“是吧,我也觉得,地方大得人想使轻功呢。韵韵,你不累?快休息吧。”

小丫头兴奋不已看着窗外远处的回廊和亭子:“现在才中午,天气虽然不好,但是没那么冷。而且小姐,马上要吃饭了。”

转头却发面红袖已经睡着,无奈帮她除去鞋子,盖好被子后出去。才想去找七郎,他已和李管事一道从前面过来,原来李管事要找小姐禀告园中事务,如今园中有了主子,过年也得照府中规矩来,不能省事,赶是赶了点,明天下午前准备妥当还是来得及的。

见到韵韵出房,李管事忙让她再去通报,韵韵为难道:“小姐很累,已睡着了。”

这位管事以前一直跟着二爷在外做生意,与内眷没有接触,最是稳重,处理事务、服侍主子一板一眼惯了的,出发前二爷交待最不能得罪安公子,接下来才是红袖小姐,安公子身份有多尊贵他不知道,但见二爷极为重视也可以猜到。但最想不到是这位小姐,一路上只在车中,并不与他多话,及时说话也冷冷地,到达定州,本想好好与这位小姐勾通一下,她却性子如此惫懒,简直叫他无所适从。

看李管事忍气走掉,七郎暗爽,一路上他可没受李管事的教诲,烦不胜烦,还是小姐好,从来没有约束过他们,这里挺大的,趁小姐在休息,和韵韵快去玩才是正经。

除夕之夜,原园里面秩序井然,守夜的,巡逻的,做饭的,端菜的,在李管事的安排下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虽然赵家只有红袖一个主人在此,原园里却象是赵家最大的老爷子亲临那般隆重。

红袖任李管事折腾,她就是不见李管事,只让韵韵转告他:年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自己拿主意。一句话就打发了他,二叔的人,她不待见,也不为难他,只要不干涉自己的事,听之任之。

可是这菜也上得太多了,都吃完了半个时辰了,还在上,当她是猪吗。等上了一只烤乳猪时,她终于不耐烦地喊停,带韵韵回屋休息,走的时候交待小七也去休息,其他人该干嘛还干嘛,那可管不了。

回房后也没什么好消遣的,拿出长风送的面具出来,捣鼓半天总觉没意思,要是在家该多好,上学两年,结果三年没在家过年,今年好不容易毕业了,却又跑了出来,爷爷现在有没有想她啊?如今家里男孙又多了,她肯定没有以前热门。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出来这许久,给家人写信时也没想过给他们写信,有没有惦记她?大舅舅还没结婚吗?不知道安少君现在在干什么,下午的时候他派人送过来许多吃用玩的,就是没写信。

手上正好拿了个丑面具,看着怪吓人的,一时兴起,她戴好后换了件紧身衣,把韵韵给她梳好的发髻散开,扎个马尾巴,照照镜子,似乎蛮有趣,自个儿嘿嘿地乐半天,对着呆看她动作的韵韵道:“小韵儿,爷我要出去转转,你可得等我回来啊。”

韵韵急道:“小姐你去哪儿,你别走啊……”说话间红袖同已翻出窗户,不见了踪影。

韵韵跑到窗前,愣了有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小姐要去干什么,不过不用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红袖脚下生风,偶尔换气轻点房屋瓦片,不带一丝声音,在长风严苛的调教下,进步神速,她正式进级为高手行列,这可是长风亲口承认的,起码轻身功夫很高了。

她今晚的目标是苍宋王宫,一时冲动,想去看看自己的心上人,既然大家已经这样了,那,她想他了见他也是正常,哦?

苍宋宫廷位于定州偏南,占地颇广,糟糕,忘记问安少君在宫内什么位置了,她躲过守卫,来到一片大殿前,挫败地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多问一些安少君的事,好像自己是太不关心他了,真是遗憾,本是想给他一个惊喜的,现在看来是不成的了。

除夕夜,苍宋宫里正举行庆典,远处传来阵阵乐声,不时有宫人往来,红袖想了想决定先去有吃的地方看看,这半天跑下来,她饿了,要补充一下能量,然后再回去。

跟着几个宫人往乐声处去,那里人多聚集,肯定有厨房。找了一会儿才找到,没想到是专做点心的小厨房,几个宫女正在闲聊。

“我真想去前殿,现在一定在看歌舞,你们听,还有人在唱歌呢。”宫女甲向往地道。

“得了吧你,咱们哪有资格去……你们听说了没,七王子昨天回宫了。”宫女乙是个八卦通。

“真的?七王子,七王子他回来了?”花痴宫女丁。

看来淮安这个七王子很受欢迎,可惜啊,已经名草有主了。

她在暗自得意,猛听得有个宫女提到安少君的住处:“要是我能去服侍七王子该有多好,哪怕只有一天。”

“以集闲阁用人之严,咱们是无望的……”

原来他住在集闲阁,顾不上吃东西,她去找集闲阁在哪,估计等安少君在前殿的筳席散了,她可能还没找到,怎么办,要不要找个傻鸟问一下?

说做就做,她瞄到一个小太监,拉到暗处,把那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子吓了一吓,就什么都知道了。原来集闲阁离她所处的位置不算太远,隔个院子就是,连再过去是四王子晨安的住处,再再过去是十一王子的住处都已明白。

点倒小太监,她出发去集闲阁,边躲宫中守卫边想:见自己男人也这么麻烦,唉,命苦啊。

集闲阁里主室点着灯,像是在等待主人回来,阁内宫人多去值岁,守卫不多,院内不见一人。红袖大摇大摆地进了内室,屋子很大,左侧是书房,兼会客的地方,书极多,学怀玉书阁般摆放,一层一层地。

她正借着灯光看书架上都是什么书,忽听外面有脚步声,这么快就散席回来了?不对,脚步声轻盈,且无一丝内力,可以听得出不是安少君的,她忙窜到窗帘后面,这里的幔帘都极大,藏个把人没问题。

门开了,原来是个宫女,进来添灯油,真是浪费,又没人点什么灯添什么油。只盼着这宫女干完活快点出去,谁知人家偏偏不走,抚摸着书桌上的笔和烟台,眷恋不已,让人看了好生纳闷,该不会这宫女也暗恋安少君吧?真晕,老套!

仔细看这宫女相貌,大眼睛,高鼻梁,右脸颊上却有一道疤痕破坏了脸部美感,咦,只比自己现在戴的面具好看些。

又听那宫女低低地吟道:“万万花中第一流,残霞轻染嫩银瓯。能狂紫陌千金子,也感朱门万户……”

这是首咏牡丹的诗,红袖知道,但想不通有什么特别值得她这样吟诵,仿佛带着别的意味,她不象是一般宫人呢。

但听得外面一阵人声嘈杂,这回是正主儿回来了,宫女急急出去迎,红袖在帘后呆的气闷,暗想如果安少君还得半天让人进来伺候,那她就一直这么站岗?趁着没人,她又窜到床上,放下帘子,舒舒服服地躺下等。

安少君提早离开了筵席,只因心中记挂红袖,父王母后都关切地问是否不舒服,他岂止是不舒服,简直难受,真想立刻出宫去看红袖。回到自己的集闲阁,挥手让宫人离开,他坐在椅上支着,涌上的酒意让他烦燥。

“殿下,要不要喝些解酒汤?”

谁?他抬眼看一下,然后放柔声音:“闵素?不用了,你下去吧。”

红袖听出是那带疤宫女的声音,原来叫闵素。

那个叫闵素的宫女失望离开,走前将屋内几盏灯给熄灭,只留内室一盏,顺便关上门。

安少君坐了半响,然后站起来脱去外袍与冠带,上床前愣了下神,闵素把床帘给自己放下来干什么?还是掀开了帘子。

红袖等的就是这一刻,大叫一声“SUPPRISE!”跳起来,唬昨安少君一个后翻身,又移身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指向她沉声喝道:“谁!?”

反应快速,身手不差,红袖如愿吓到了人,不禁哈哈大笑,太有意思了。安少君一听笑声明白过来,门外已传来守卫询问声音:“殿下,殿下?”

他放下长剑,忙道无事,让众人离得远些,不想被打扰。灯下看红袖,她一身紧身夜行衣,脸还不是自己的脸,正笑得浑身无力,瘫倒在床上,当下又惊又喜,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乌云起

还是红袖笑够了,起来问他:“怎么了,一句话不说,不高兴我来?那我走好了。”说罢作势下床要走,却被他大力拉住,搂进怀中,双双倒在床上。那时他外袍已脱,只着中衣,露出大片肌肤,红袖被他压在身下,呵呵笑个不停,因为实在是痒呀。

“红袖,红袖……”他埋首在她肩窝,不住叫她的名字,似是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她的到来慰藉了他烦燥不安的心,原来他们是这样的心意相通。

又想到宫中守卫森严,她要经历多少危险,不由担心,拉她坐起,问道:“你怎么来的,怎可做如此危险的事?”

她止住笑意,咳嗽一下,清清嗓子,不甚在意地道:“就这样来的呗,怕什么,进这样的地方对我来说小意思。”

看安少君不相信的样子,她不愉:“不相信?告诉你,我现在的身手可不是在怀玉了,哪天比试一下你就知道了。”

“相信,别气了,不管怎么样,你能来我真的非常高兴。”安少君轻吻她额头,又抵着她的头与她私语。

红袖有些不自在,他们还未曾这般亲近过,略从他口中闻到些酒气,难怪这么具有侵略性,男人最容易酒后乱性了。稍微与他分开些,诧异道:“我戴这么个面具你还亲得下去?”

不料他却不容她拉开距离,紧紧拥她入怀中:“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只要是你,我都不会推开。”

天哪,太煽情了,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会在今晚失身,只好提醒他:“你不觉得冷吗?要不要穿上外衣?”

他不冷,只有比刚才更热,可也自制地放开她,穿上外袍,拉她到书房坐下,点上盏灯,与她细细说话。

来到桌前,红袖才看到桌上一幅图画,画的是牡丹,题的正是刚刚那宫女口中所吟:万万花中第一流,残霞轻染嫩银瓯。能狂紫陌千金子,也感朱门万户……

“这是你画的?”

“是,这还是去高唐前所作,诗还未写完,宫人也一直就这么放着。”他已平静呼吸,同她谈起字画。

她想起刚才那宫女闵素,忍不住问:“你那个宫女是怎么回事?脸上有条疤痕还能来伺候你,好像地位还挺高嘛。”

“她叫闵素,有次我遇袭她为我挡了一箭,擦伤了脸,便留她在集闲阁伺候,做轻松些的活,我这里除了她,基本上没什么宫女,这书房都是她整理的。”

“遇袭?宫中还有这事吗,她一个宫女,此等忠心真是少见,哼。”前半句关心他会遇袭,后半句可是实打实地吃醋。

安少君多少明白她为何这么在意闵素的事,但宫中多少优差,闵素不见得非得在这里呆着,更不想拂红袖的意,笑着心中有了决断。“明日起我这里除了做打扫事务的人外,不会有近侍宫女,可好?”

好,当然好了,她笑嘻嘻地,一点都没觉得自己在掂酸吃醋,看到那幅画又皱眉:“我看这幅画很不舒服,有种,怎么说呢,想撕掉它的感觉。”说罢眼巴巴地看着安少君。

他只得哄她开心:“随你开心,怎么办都好,哪怕你准备撕掉我。”

晴雯撕扇是什么感觉,红袖现在就是什么感觉,爽啊。

直到近凌晨,红袖要走,他不放心,便与她一同出宫,一路上见她身形逍遥,跳跃间轻松无比,真比自己高出一筹不止,想刚才她躲在床上时,以已之能,尚查觉不出一丝呼吸,心中暗暗惊奇,又约好过两日再见,送她回到原园才重返宫中。

第二日是年初一,虽然晚上没多少睡眠,但安少君一整天都有好心情,日间与父王母后兄弟应对时格外有耐心。

四王子晨安一向痛恨比自己出色的他,这个七弟一向占尽宠爱?去年自己赢了一次,可仍是他占了上风,好不甘心。

但听得父王又关怀备至地问七弟有无钟意女子,心中打定主意若是七弟没有便罢了,若有,则蓄意破坏,早听闻王后属意朝中大将木航英之女,她想借此为儿子谋事,那能如愿。忍不住冷嘲道:“父王,七弟阁中便有一女子,以他平素不喜女子进入阁内来说很是难得,不若……”

话未说完,安少君上前秉道:“母后,儿正要向您请旨,那宫女闵素对儿有救命之恩,此时年已十八,离二十二出宫尚有时日,请母后给她个恩典,赏她出宫与家人团聚可好?”

王后所出只有七子淮安,对他只会有求必应,不过也颇担心他身边无可心人侍候,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见他在男女之事上积极,好不容易有邻国公主这头婚事,还被人抢了去。

听人报淮安这两次出行,都是为着一个别国女子,看来自己不能再听之任之,虽然淮安不需要借大婚之事来增强势力,可也得挑个相衬的王妃才行。她真的很期待看到自己的儿子大婚后承继父业。

待安少君回到集闲阁时,闵素已得知自己被放行出宫的消息,很是黯然。她终于没能在七王子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别人嘲笑她不在乎,凭她的身份,她的容貌,她的才情,本就配不上他那样的男子,若不是那次奋身挡了一箭,也不会让他多看她一眼,后来才知道,以七王子的身手,那一箭没有她他也会躲开。

拜别七王子,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了,出宫呢,这是恩典和荣誉,即使她很想拒绝。临行前别无所求,提出要一幅画,就是那幅牡丹图,那是她离他最近的一次,有她在一旁为他磨墨,以后的岁月中,能拥有这幅画,想想曾为他红袖添香也算如愿了。

谁料七王子一脸抱歉的告诉她,画被人撕毁了。

怎么可能,昨夜看着还好好的,只这一点心愿也不行吗?

看着闵素满怀失望地离去,安少君这才明白为何红袖昨夜非要毁掉那幅牡丹图,定是看出了闵素心中爱极此物,想不通为何红袖有时看起来超常理智,有时却如顽童。只得补送些金银给闵素,略表些歉意。

因着过年,安少君并无事务缠身,

有许多空闲出宫陪着红袖游玩,有时带着安才,有时只身外出,没有隐藏行踪,母后那边早得了消息,自己的一举一动肯定落入人眼中,不想隐瞒,也准备在春日皇家举行婚礼的时候正式介绍红袖给大家认识。

红袖更不紧张,反正一切有安少君呢。行舟江上,她吹奏着欢快的乐曲,再没有比春日泛舟更好的娱乐了。他噙着笑意望着她,那笑仿佛永远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也对啊,她从没把他家人的态度放在眼里,这回自己只是去观个礼,他们最好不要惹她,否则要他们好看。不过若真是人家顺顺利利地接受了她,难不成真要嫁进王宫?安少君可不可以搬出宫住啊,平日里很少问关于他的事,他毕竟是个王子,有没有要入主王位的打算?要是有怎么办,假设他想当王上,肯定不能只有她一个女人,以她的性格,绝对受不了,以后说不定她得和江山来分享老公,不,不,她没准备牺牲那么多,还是爱自己多些保险。

心中有了这根刺,再没心思吹下去,笛子搁在唇边空置。他诧异问道:“怎么了?”

放下胳膊,收起笛子,她站起来走到船舫的边上,透过雕花窗格看着外面的流水,忽然觉得如果她现在提出这个疑问有些煞风景。犹豫半天,还是坦白道:“我觉得吧,有些事早说清楚比较好。”

安少君看着她严肃的小脸,忍笑应道:“你想怎样都行。”

红袖嗔道:“哎,我说正经的呢,你别笑啊。”清清嗓子,她鼓鼓气,张嘴说话时又低下气来:“这么说吧,你觉得你父王母后能接受你要娶我这个提议吗?”

他安慰她:“别提心,红袖,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在这件事上可以做自己的主,你也得相信自己,他们定会喜欢你的。”

红袖无力,她问的不是这个,干脆挑明吧:“撇开这些不说,我真正想说的是,我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个,听清楚了吗,只能娶我一个。”

说完观察他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心中其实很紧张,她的话会不会太过惊人?心中有些许的悲哀,干嘛这么可怜地要求爱人对自己忠诚,难道这不是他的本份吗,都要怪这个时空,没有为爱情要忠贞不二这个守则,命苦啊。

安少君没想到出来泛舟会演变成两人未来讨论会,他心中辗转,瞬间闪过万般念头,他当然愿意一生与红袖长相厮守,无外人打扰,可如此一来……

“刚才还象个孩子样地快乐,这会儿倒象足了妒妇,难怪都说女人善变。”他搂过红袖,直视她灼灼目光,“红袖,我不知该怎么对你说,苍宋祖制是王子只有一个正妃,其下是二侧妃四长侍,若承继王位,则正妃为后。你是我心中唯一的妻子人选,其他人我都会尽量不让她们来打扰到你,我不会委曲你的。”

天空忽然变得阴沉,突如其来地刮起了阵阵冷风。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早被电视给演臭了,是她太傻,莫名其妙以为自己会是个例外!

冷冷嘲笑一声,她挣脱出他的怀抱,又觉得没必要太戏剧化,便努力把心中所想提出来:“委曲不委曲就看你了,你若不想多娶,谁还能拿刀逼你不成?如果说王子这个身份逼你,大不了你不做王子便是了,我又不是看中你王子的身份。”

她有多气他都知道,可这终究不是容易的事,他斟酌着语句:“母后只有我一个儿子,有些责任不是可以随便卸掉的,红袖,这些事都可以慢慢商量的。”

他不愿意为她抛下一切?嘿,太好了,很好,难为她这么辛苦跑来苍宋,以为这份感情值得一试,真是错得离谱。不发一言扭头就走,才醒觉还在水上,安少君追上来想拉住她,被她拂开,直喊着要靠岸。

回到原园,正是吃饭时候,她居然还觉得饭菜很甘香,吃了很多,入睡前哀叹,怎么没有要死要活,要不要从明天起不吃不喝,纪念一下她逝去的爱情呢?想起上岸后安少君不放心的样子,她很烦,怕她走吗?她也不知道会不会索性走人了事,再看看?难道等着看到他娶完一个又一个?纠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还年轻,呵呵,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用来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