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翩翩不疑有他,立马告诉她答案:“啊?娉婷告诉我主上是义母和冷侍郎的……冷姑娘你若和主上在一起就是亲上加亲了。”

若不是红袖是坐在地上,立马会栽到莲花池中洗个通透的凉水澡。还有比这更惊人的消息吗,她觉得自己穿越时空也没有比这个消息来得震撼,张大嘴巴看着顾翩翩,一时说不出话来。

随即反应过来:“胡说,我大舅舅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有长风那么大的儿子,不可能,娉婷这小妞造谣。”

面对她斩钉截铁的否定,顾翩翩也不确定起来,自她知道这件事后,整日只听娉婷和婀娜二人发愁,是认定了这位表小姐要插在主上和小姐中间。

“你家主上多大年纪?”红袖想到古人很年轻就能成亲生子,又对自己的推断不确定起来,想到一直没问清楚过长风的年纪,忙向顾翩翩打听。

“他年已二十。”

红袖忙在心头盘算起来:二十,大舅舅现在顶多有三十七八?不是没有可能的,啊,完蛋,若是真的,她和长风不就是表兄妹?

这时顾翩翩站起来道:“你刚才说的不对。”

她晕头晕脑地道:“当然不对了,大大的不对。”

顾翩翩有点结巴,在某些字眼上道:“你说那个……心爱的人……嗯,那个要去争取,我却觉得不是,他喜欢的是你,别人是不行的,人又不是花,觉得好就能摘下了拥有它,不是这样的。”

她艰难说完这些便转身走掉,留下红袖一人坐在地上发呆。

红袖料不到顾翩翩如此孤僻的人有这样的见解,只不过自己实在见不得她委曲求全地成全别人那副模样,才会出言鼓励她去争取。说实在的,鼓励她来挖自己的墙角确实怪怪的,真正伟大要成全别人的是红袖自己啊。

眼下她顾不得思考究竟谁更伟大一点,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摆在她面前,就是她和长风极有可能有血缘关系存在,表兄妹!!!她不仅和这个表兄搞暧昧,前几天还吻了他的唇,去他的亲上加亲,她才不要,死也不要!

她乱糟糟地想着心事,这一定不是真的,长风长的那么帅,若真有关系,她一定也应该是个美人才应理,事实明摆着,她和长风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若是真的怎么办?以后她还要不要见人啊?呃,见人肯定是能见的,这世界还是允许表兄妹通婚的,而且还算盛行,人家不是说了嘛,亲上加亲。她一个三观正常的现代人,是绝对接受不了这种事情发生。长风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嘛?为什么没早点告诉她,这样她就不会觉得自己有那么些些动心,啊~这一定是报应,她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才会有此报应,到底她做过什么坏事,想来想去,只有狠心折磨安少君这件事做的比较过份,可是也没错啊,这年头只有她被伤害,不许她伤别人的心吗?或许真应该在安少君来找她的时候原谅他,同他重归于好,那么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冷如风与顾秋水的名字一直在她脑海中打转,缘份这东西实在奇妙,怎么也想不到长风竟然与她有这样的渊源。不行,她一定要去见大舅舅,问清楚事实,若是真的,她……

一直在莲花池畔坐到很晚,李妍馨久也不见她进屋,出来寻她,走近她时听到不住喃喃之声:“天哪,神哪,让我死了算了。”

“你怎么了?什么死不死的?”

红袖抬头看看李妍馨,再次感叹自己的命运多舛,真真天要亡她。

当时错

是夜,红袖辗转反侧无法入睡,闷闷地趴在枕头上想心事,忽听窗外轻轻叩响,长风低低在外叫道:“红袖,红袖?”

她转头瞪着窗户,咬牙切齿地想:他怎会来?居然还学会了敲窗户私会,以前都是酷得直接进房,如今是在害羞嘛?她不禁为这种可能绝倒,若是真的,她一定封自己个色魔当。来得好,她要问问长风是否知道翩翩说的事。

想到这里红着脸——气的,跳着心——急的,一把推开木窗,看到他负手而立,夜风之中衣袂微微飘动,一双眸子灿若星辰,正眨也不眨地注视着自己,那其中饱含着的情意登时使她无言,长得好就是占便宜啊,面对美人有再大的脾气再发不出来,只得结结巴巴地问道:“找我什么事?”

说完便在心中暗骂自己没志气,又不断提醒自己这次千万不可以有不规矩的念头。

长风道:“嗯,来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建议你去照镜子或者是看顾翩翩比较好。”

长风轻笑,刚才翩翩带着婀娜来见他,告诉他下午婀娜擅自做主拒红袖来访的事,并说想要离开一段时间,也好,宝紫楼最近各项业务已上了正轨,她是该休息休息,倒是谢右使不放心,要陪着去。以前他未曾留意,今天倒看出来谢右使意不在护送,而是中意佳人,想要长陪左右。

“下午你来找过我?”

“嗯,你怎会知道?”婀娜总不会把她拒之门外又去自首吧?

“翩翩让婀娜来找我认错,还说会带着娉婷和婀娜尽早离去。你别生气。”

她生气也只是当时气那么一小会儿,现在早忘了。可是翩翩真的要走?

她冷冷地哼一声:“哼,我干嘛生气,有你这样的主上,她们不过是有样学样,不把我放在眼里,你说,这几天躲着我都干嘛去了?”

长风偏不理会她的恶声恶气,心情不错地道:“你猜。”

她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儿,撇嘴道:“我不猜!”

他未公布答案,却道:“我和连左使他们商量好这后日便启程回横城,先来通知你准备一下。”

回横城啊,好吧,白文山现在不知道有没有放松查找自己的下落,就先去见过大舅舅,听他讲什么,还有韵韵和七郎,别后未曾通过书信,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情况允许的话,就易个容,悄悄回原城见一见爷爷还有二叔他们,毕竟是自己的亲人,这样所用的时间三个月足矣,再回典城来找李妍馨,她也该生产了,之前一直不太舒服,红袖甚为她担忧,怕到时候有什么差错,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好啊,我也没什么好准备的,身无长物,唉,连个防身的物什也没有。”

长风一笑,从身后拿出一样事物,送到红袖面前,却见是一根竹笛,模样玲珑,与原先安少君送她的木笛长短颇为相似,她眼睛一亮,伸手接过来道:“送给我的吗?”

又觉得不好意思,都拿过来了还问这废话,再看那根笛子,竹纹细密,管身直而圆,做得很精致,拿在手中不住把玩,用手指转啊转,以前在现代常拿着水笔转笔玩,越看越喜欢,喜滋滋地向长风谢道:“多谢你了。”

“你喜欢就好,我见这山上翠竹青郁,煞是可爱,你又喜欢吹笛,便做了一个。”长风看着笛子在她手中灵活地转动,明明手指松松地并未抓紧,却旋转着总也不掉落,道:“你这一手倒也好看。”

那当然,这是她上学工作时期最拿手的绝活,初用笛子来玩转笔的时候还有些生疏,时间一长便找着感觉,越来越顺手。

“那是自然,我练了很久。”她把玩着这支新的竹笛,记起那枝木笛,又想起安少君,兴奋之意略有下降,念旧一向是她最大的毛病,又怕被长风看出来,慌忙低垂下眼睑挡住心事,实则内心已转了九转十八弯,一会儿是安少君苍白憔悴的脸,一会儿是顾翩翩执花而去的身影,都转啊转的停不下来。

“对了,你刚才说翩翩要走?”

“嗯。”

她心中替他着急:“那你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她为楼中之事已辛苦太久,如今是该歇歇了。”

“留下她,别说宝紫楼没她不行,你与她,那个,还有婚约在身。”说罢只是低头玩着笛子,不敢看他,她还没有准备好结束上段恋情,再加上和长风是近亲的可能一下子切断心中一点点的小苗头。

长风眼中多了些冷意,这算怎么回事,他满腔热情地来找她,送上精心为她准备的礼物,二人气氛正和谐,转眼又要撮合他和别人,她拿他当什么?一直以来,他都不善于表露感情,当初也是鼓起了万分勇气去表白心意,本就抱着悲壮的心情,做好她不会接受的准备,以至于在她吻他那晚会一时无措转身离开,事后虽刻意与她相避,却是不断想起两人相吻时的情景,以为这便是一个承诺了。

当下长风靠近她,眼神有些危险:“你再说一遍?”

红袖抓紧手中的笛子,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可还是倔道:“我是说翩翩她与你很相衬,真的。”

一钩新月几疏星,今晚的月光肯定是受了长风低气压的影响,忽明忽暗一点也不亮,红袖有些看不清楚他脸上是何表情,只听他沉声道:“你觉得我们相衬?哈,那我这样用心为你做这根笛子有何意义!拿来!”

面对长风隐隐地怒气,她虚弱到无力抵抗,乖乖地交出刚暖热的笛子,他拿过去看也未看,双手用力一握一揉,坚实的笛子立时化作齑粉,从他松开的指缝里洒落下来,无影无踪。

红袖以为他会拿走就行,谁料是毁掉它,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眼睁睁看着笛子在他手中变成一堆粉末,当下心疼地叫起来:“你干嘛,它又没有错!”

他转过身去不理她,若不是她耳力好,也不会听到低低地一句:“我知道,错的是我!”

红袖只觉得心中莫名悲伤,对她来说,长风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重要到自己也不知道的程度,他教授她良多,为她实现跨马江湖的愿望,陪她游历山水,她的伤心难过欢喜忧伤他都知道,即使明白她无法忘记安少君,可他还愿做那个陪她一生到老的人,这样的人,说一点也没动心她自己都不信,可光动心是不够的,她内心的地方不够大,再容不下第二个人,即使那个人再美再好。

更何况长风有可能是她……呃,到现在她也觉得不能置信。

悄悄走到长风身后,扯扯他的衣服,他一动未动,便又转去前面想和他说话,他身形一动,又给她一个背影。红袖怒了,更快一步闪身到他面前,揪住他的前襟不放,接触到他的眼神后却又不敢正视,嗫嚅着问:“那是不是真的,你是我大舅舅的儿子?”

他明显失神愣住,马上皱着眉反问:“这是什么话?”

咦,当事人不清楚,红袖便将日间顾翩翩的话重复一遍,道:“连左使他们这次来这儿,说要带我去见他,还表情怪异,难道不是说这个吗?”

“不可能,若有此事,我怎会不知?”

“你是他们的主上,难道他们会去向主上说这些隐私的话题?”又一想这何尝不是长风的悲哀,他一向不与人交往,连朋友都没有,其他人对他只有尊敬,除了自己在他面前还算放肆,有谁敢到他面前说这些有的没有,最寂寞的人便是他。“你说不可能,难道是不想和我做亲戚?我还万分高兴,没想咱们有这样的缘份,你居然会是我的表兄!”

他拿下揪着自己前襟的小手,却没有放开,合在双掌中,红袖不敢使劲去抽,刚才那根笛子的下场她还记得,低着头乱想一气。

长风一点也不为认亲感到高兴,沉默了一会儿,道:“亲戚,表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说完放开红袖,一步步走进黑夜中。

随风叹

回横城的时间终于到了,一大早,红袖与李妍馨依依告别,去山下与长风他们会和,临行前交待李仲,若有事可直接送信到横城顾家,她一准赶回来。

一天没见长风,他看起来并没有异样,连左使问她:“少言是骑马还是坐车?”

除了翩翩和两个丫鬟坐马车,其余的人都骑马,虽然她很想坐车,可想到娉婷和婀娜的样子,还是骑马辛苦点吧。

“我当然是骑马,这几天未能好好与连左使说话,这一路咱们并马同行,如何?”

连左使爽朗一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他不是笨人,早看出来主上、翩翩与红袖三人之间的暗涌,猜得到红袖不会往马车里坐,便吩咐人另牵来匹马供她用。红袖心下感激,觉得连振此人上道的很。

几日路程赶下来,众人闷头不说话,只有红袖偶尔和连左使说笑,气氛低沉到了极点。

到了横城一进顾宅,红袖便冲去找冷如风,他现下住在顾宅后一处小小院落里,那里离顾秋水原先的住宅最近,方便他时时前去缅怀。

冷如风正坐在桌前看书,那样子与以前一模一样,专心致志,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很少,只显成熟,未见苍老。还记得小时候初见冷如风的情形,那是她来这世界见的第一个美男,还有些动心,红袖惭愧不已。

红袖轻轻一声“大舅舅”,唤醒了沉醉在书海的他,抬头含笑望着红袖,如同望着自家的小女儿:“红袖,你来了,快过来。”

她依言走过去坐下,靠在他的肩膀上,问:“你找我回来有何事?”

她幼时常这般依赖着他,象个无骨娃娃似的,怎么也改不了。

冷如风道:“休息一下,明日再说。”

“不,我要现在听!”

“这么心急?好罢,来,坐好了听。”他把红袖扶正,这孩子长大后便没有再这样缠着他。

“你一定猜到我为何会留在顾宅吧?”

“嗯,大舅舅定是与江湖第一美人顾秋水有过一段往事,对不对?”她打蛇随棍上,原来冷如风叫她回来是听故事。

冷如风还没开始讲,便先陷入了回忆,他与顾秋水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顾秋水是杀手之王,他辅佐王室当然与之对立,二人的恩怨直缠绕了数年。有一年他们在苍宋偶然遇到,也许是南国风景太迷人,也许是长时间纠缠彼此早就有情,总之,年轻的二人花前月下,甜蜜的不得了。可是顾秋水身负重任,她率领的杀手并不稳固,总有人想将她推下,冷如风也有自己的责任,诸多误会使两人均认为对方负了自己,出言相伤,直至纷飞。其实爱人之间谁负了谁是根本说不清楚的,谁爱的多些,谁受的伤便更多,多情的人注定伤的比较深,后来冷如风未娶,顾秋水也未嫁,收了个小孤女抚养成人,临死前解散了宝紫楼,可惜死得太早。

在红袖听来,这个故事并不陌生,爱恨情仇,一遍遍永无休止地发生在各个时段,这样的爱情虽然让人悲伤,可是那种特有的美感和震撼,是顺理成章的爱情无法比拟的。

“停!”红袖喊停道:“讲到这里我想问的就是,大舅舅你最终思想是什么,还有我想确定一点,那就是长风和你是什么关系?”

冷如风道:“这很重要吗?他是秋水的侄子,我是个外人,我们能有什么关系,这个人面冷心软,他允许我住下来陪着秋水。”

这是怎么回事,冷如风说没有关系,是他本人不自知呢,还是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红袖犹豫再三,不知道该不该问。

“大舅舅,你没有成亲,也没有孩子,不觉得遗憾?”

冷如风摇摇头道:“并不,我早把你当做我的女儿。”

这话一出,红袖欲哭无泪,女儿,这么好的男人把她当女儿看!论起真实年纪,他们可以说是同龄啊。

“所以,红袖,你千万别走我的老路,有些事情,不可太过执着。当年秋水和我都是性子很倔,一旦认定的事,就不再更改,我这一生再也见不到她,这些年我常常后悔。”他其实并不老,但情之一字很伤人,口气无限唏嘘。

红袖心中明白,冷如风意有所指,说的就是安少君。

可是她到底有没有后悔呢?爱、憎、恨、生别离,她一样也没有被放过,冷如风比她更痛,他面对的是死别。跟自己的舅舅讨论感情这个问题有些怪怪的,她非常希望冷如风能长话短说,

“你一定奇怪我为何要讲这些给你听,剑伯你是知道的,他是宝紫楼的老人,当年也中有他知道一些我同秋水之间的事。我在这里很少与人交谈,有一晚与他在园中相逢,才知道你没有同安少君在一起,而是去了典城。红袖,我觉得安少君不是那种为了当王称帝便背负与你的那种人,有情人不应该为了些许小事便抱憾终生。”

她很感动,冷如风是真心替她着想,不然也不会专程找她来说这么多。但有些事不是她想当没有便没有的,比如说他与木婉清成亲,即使是假的也是种伤害,比如说他已是苍宋王上,他明明答应不会做。

“舅舅,他有负于我,我觉得不可原谅。”

“剑伯说楼里前段时间往苍宋送过一个人,此人不知受过什么刺激,有伤在身,也不爱惜自身,据说命已不长。”他边说边看着红袖有何反应,“我猜可能是他,你就算不能原谅,也该去看一看,你们年轻人不懂得珍惜拥有的一切,难道非得如我同秋水一样天人永隔的时候,你才要去后悔?”

红袖一声也没吭,其实心意已动,她并不相信只是说那些狠话便能使安少君失去求生欲望,郁郁寡欢或许,冷如风说话也太过夸张。

一个人回到顾宅客房,她顿时寂寞下来,去不去苍宋,她拿不定主意,冷如风说的话在耳边回响,她将脸埋在手掌中,不住呻吟,往日种种甜蜜时刻涌上脑海,有什么办法呢,她到底忘不了他。

呆坐了半晌突然跳起来,糟糕,一时竟忘记问长风是否自己表兄这件事,慢着,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若是,只能证明她与长风缘份颇深,若不是,她也无法跨越自己心中的坎去同他在一起。

晚上是和宝紫楼众人一起吃的,顾翩翩在饭桌上宣布会离开很长一段时间,道是身有旧疾,要往南方去休养。

这是事实,她曾经受过很重的伤。

连左使当下唤人拿酒来,要为她饯行。

不知为何,她拒绝了谢右使护送的好意,只带上娉婷和婀娜,剑伯此次照样相陪。谢右使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明显失意,抓着酒壶不放。

红袖早知顾翩翩的决定,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当下道:“这么快,翩翩,你要往哪里去?”

顾翩翩因着这顿变成了为她饯行宴,喝了少许酒,一张粉面微红,更添几分艳光,盈盈答道:“自然是南方温暖之地,听说那里的冬天比较短,所以我才想要这时候走,就算是慢慢走,入冬前也该到了。”

“嗯,那里即使是冬天,也有许多绿色植物开花,还有春天,最是美丽。”一听她要去南边,红袖立马回忆起在苍宋求学的两年,想那时安少君还在怀玉,只这么几年功夫,小小少年成为一朝天子,真是世事无常。对了,她和长风也是在那里相识。

婀娜在她身后道:“咱们横城比南地好得多了,小姐真傻,为何偏要到那么远的地方。”

她不满,非常不满,一定是因为这个女人在这里,小姐才会要离开。

娉婷拉拉她的袖子,要她住嘴,低声道:“难道你忘了小姐的话?”

“我就是不甘心,小姐比她好多了,主上他……”

红袖都听在耳朵里,说不出话来,如果没有她,长风和翩翩会不会顺理成章地相爱?难说,两人都这么优秀,日久必定生情。想到这里,目光不由看向长风,他本不爱说话,现在更加沉默,坐在那里喝酒,人长得好看喝起酒来也潇洒,一杯又一杯,直到饯行宴结束,他已微有醉意。

红袖一直在留意他,散席后看到他的落寞身影独自离开,低下头犹豫想想,还是跟了上去。

后园的树木多且高,她曾经在青天白日里把这里当成阴森森的的鬼蜮,离开灯火通明的屋子,一步踏进无边黑暗里,感觉象是走进另一个世界。虽然知道这里到处布满了暗哨,还是有些胆战,一阵冷风吹来,树叶簌簌作响,看不清长风去了哪里,她抱着双臂走几步停一会儿,正在想要不要返回时,被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是立时嗅到的淡淡酒香让她打消了用力挣脱的念头,心中忍不住谓叹,长风,长风……

长风紧拥住怀中香软的身躯,刚才听到有人跟在后面的声音,他转到一棵树身后不欲被人发现,谁料却是她,拼命着克制心中绮念,一动不动,就怕惊到她。谁料她走到他隐身的树旁却停下来,凉风阵阵,吹起他内心层层波涛,一定是上涌的酒意促使他伸手拉住她欲离去的脚步,变成了拥她在怀里。

良久,他松开紧箍的双臂,眼睛闪亮,替她挽起风拂下的发丝,道:“为何要跟来?”

红袖心中也矛盾万分,是啊,她为何要跟来,既然是记挂着另一个人,那么就不该表现得对长风似有情意,于是咬咬唇转身就走。

手又被长风拉住,不得前行,他大力握着,象是一松她便会消失:“别走。”

她不敢说话,不敢回头看他的眼神,心砰砰地跳着,明知这样不对,可下不了决心甩手走人。

长风心中明白她的为难,镇定下自己的情绪,缓缓道:“你要去找他吗?”

红袖马上道:“才不要!”

“你敢说翩翩说要去南方的时候你没想要也跟着去?”

她想了,而且无比渴望地想,不禁赫然回过头看他,他今夜又是一身黑衣,象暗夜之王让人不敢近视。

“有时候,我在想你为何不干脆痛痛快快地与他在一起,好断了我的念想,你一天不与他和好如初,对我来说便是一天比一天更痛苦的期待。那次他来寻你,我没有隐瞒你的下落,却是跟着他去了典城,听到你对他说的那些话,只当可以留下你,原来我还是错了,你那样做不过是伤人伤已,哪里是真的放手,真的结束。”

她还能说什么,只有满心的对不起,都是她的错,怪她只顾着在心中举棋不定,一会儿要了断,一会儿又犹豫,倒累得长风为此痛苦,大滴的泪水从跟中淌了出来。

长风又叹气,她矛盾她流泪是为了他,这样已经足够。实在不忍看她流泪,松开一直握着的小手,上前替她擦去眼泪道:“别哭了,咱们认识这么久,你最近哭的真多,我以前认识的红袖多好,个子小小,非赖着我学武……嗯,表兄就表兄吧,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呃,这眼泪怎么越来越多?”

红袖呜咽着道:“谁要你做表兄来着,你不是你不是!”

她若有来生,必定许给长风,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冷冷的黑衣少年给了她多少关怀,直至现在,都在为她着想。这样无私的情意,她何德何能简直不配去拥有,还要放弃他去远方找寻另一份所谓的真爱,唉,只能说天意弄人,她在心底无限惋惜。

梦中游

在她隐居山城的日子里,外界也在发生着许多大事。先是原城方面的消息,白文山自遇袭回京后,多次追查此事无果,虽心中有疑,但由于无法确定与赵家有关,又念及红袖,才没有为难与他们。倒是性子一改原先的风流不羁,绝足于烟花之地,彻底摒弃往日作风,求王上正式授予了官衔后,规规矩矩地做人及做官,以火箭飞升的速度,在短短时间内从散职一级一级升至现在的三品廷尉。城中多少女子愿嫁,可据说此人念念不忘的就是早先遇难的未婚妻,拒绝与人再论婚嫁。

看到此消息时,红袖正在辰楼,她忍不住对着长风翻白眼,想不通为何自己得知道这些,目前白文山三个字最让她作呕。连左使解释道:“楼中一直未放松对此人的关注,他虽然不再提那些遇袭的事,可是私下里追查得更紧,甚至换了身份问到宝紫楼来。所以少言你一定要小心,切不可随意露面。”

“我还不够不露面?都隐居山林了,难道要我挖个老鼠洞,天天钻在里面吗?”如果这辈子这么过,她会疯掉。

长风发话道:“没人要你一直躲着,只是提醒你小心行事,比如易个容什么的。”

她叹息不已:“我一向嫉妒你容貌好看,要成天戴着个面具遮挡住,没想到我也有这么一天,难道美丽真是一种错?”